《孽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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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债-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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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些苦他只能哑巴吃黄连,伸伸脖子咽了,别说别人了,就连他自个儿要是碰到个婆婆妈妈絮絮叨叨,一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向人哭诉没了女人就难受的男人的话,还不被吓死,何况那个絮叨的男人再变成他潘东明的摸样,这不是自毁形象么。

  他人名的想,原来完美的生活里还得有谢乔那个女人来点缀,这样才是完美,他还得装,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硬汉子。

  不管装给谁看,他明白,他太想念谢乔,想的到了沸点,又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又热又疼。

  他呆呆的想,他劝罗昊做个听天立地,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汉,可又有谁来教教他,这该怎么做到?

  他正在胡思乱想,私人电话就响了,看了号码竟然是葛医生,葛医生不经常给他打电话,他以为爷爷有了什么事呢,赶紧接起,却被告知原来是谢乔的弟弟肾源已经找到,各方面治标匹配,希望能让病患抓紧时间前来北京做检查。

  潘东明撇开公事抓紧了时间联系杨群,以杨群的名义联系谢妈妈前来北京,他更是派了人前去杭州,让谢妈妈一家前来北京的机票费用全揽了,并且在北京军区总院的术前检查安排他都做了极为细心的交代。 

  手术前一晚,杨群把谢妈妈一家请到了郊区僻静的一家会所里吃饭,谢妈妈一直拉着杨群的手哽咽:“小杨,真没想到,真没想到,你们都是好人……”

  潘东明坐在一边一直默不作声,听到谢妈妈这句话时他就像,以前谢乔也是爱这么说,这个是好人,那个是好人,遇到他了却偏偏不是个好人。

  谢妈妈其实一直挺好奇这个不爱说话的年轻人,不禁问杨群:“小杨啊,这个是……”

  杨群瞅瞅潘东明含糊其辞的说:“啊…他啊,领导,呵呵领导。”

  杨群甚至拐弯抹角的问谢妈妈:“阿姨,这谢乔最近给您打过电话么?”

  “最近?没啊,电话费太贵我说不让她打,就是她一个同学总是用单位的电话给她打过,然后再告诉我她的近况。”

  潘东明的心里一紧,开始嚯嚯乱蹦。

  杨群也觉得他要出汗了,也开始紧张了:“那您,您知道她在哪儿么?”

  谢妈妈一愣:“怎么你不知道?你和乔乔不是一个单位的么?”

  杨群倒是反应快:“哎哟,我是司机啊,跟他们不一样,这不老多天儿的没见着谢乔了么,随便问问。”

  谢妈妈的面上带了些自豪的说:“我们乔乔,被公派出国了,我就知道这孩子有这个能力。”

  杨群赶紧问:“哟,出国啦?好事儿啊,可,哪个国家啊?” 

  “英国。”

  “还是英国?”

  “嗯?”

  “我是说啊,怎么我们单位公派去的都是英国,每一点新意呵呵,给您打电话的那个同学,是咱北京的么?说不准我还能认识呢。”

  “那姑娘叫许蓉,和乔乔同学也是同事,你认识么?”

  这次还没等杨群接话潘东明倒是“噌”的站起,点点头说:“对不起,突然想起有点事需要处理,先失陪一下。”

  潘东明急匆匆的走后,谢妈妈才问杨群:“这个年轻人是你们领导么?”

  杨群说道:“不是我们领导,是一家私企老板,这次鹏鹏的手术就是找他们单位资助的,您记着姓潘就行了。”

  “哎,那,你看看我都还没能谢谢人家呢,这,怎么走了?”

  “您甭谢他了,他还得谢谢您呢。”

  “嗯?”

  “他得谢谢您给了他一个机会,做好人的机会。”

  潘东明出了会所把车子开往回城的路上开的飞快,摸出电话就打给了许蓉了,他不止一次的找过许蓉,不管他怎么问那女的就是一个动作,摇头,跟一坏掉的答录机一样重复着一句话,不知道,不知道。

  潘东明这会儿只恨的咬牙切齿,心想,好啊,都这么着的骗我是吧,以为我傻是吧,成,咱走着瞧。

  许蓉刚接起电话潘东明便阴测测的问:“你在哪儿?”

  “……潘先生是吧?我不在家。” 
  “你在哪儿?!”

  “……在家。”

  “站门口等着!”

  许蓉老实的站在电视台大门前恭候潘公子大驾,虽然已经春天了可大晚上的一样冷啊,看到潘东明的车子如脱缰野马一样冲过来,许蓉的心就开始砰砰乱跳,男人有些气急败坏的跳下来拍上车门子,大踏步的朝她走过来,她就觉得也不知是冷飕飕的,潘东明在她跟前儿站定,低头冷冷的瞧着她,许蓉就赶紧的笑嘻嘻的说:“那啥,怪冷的,要不我请你和咖啡吧?”

  潘东明的口气比夜风还冷:“跟我掉腰子玩花招儿是吧。”

  许蓉把手摇得风扇一样快:“没有没有,真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潘东明不说话了,跟座冰山一样杵在那儿,许蓉情不自禁的就说:“我真是什么也不知道,谢乔只给我寄了封信,要我定时跟她妈妈打电话报个平安,撒个谎她被公派出国了,没了,真没了。”

  “信呢。”

  “在宿舍里。”鱼·宝·宝

  “杵在这儿干嘛?还不去拿?”

  许蓉跟一小妖儿一样急匆匆的就去拿信了,潘东明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靠在车前抽支烟,烟还没抽完呢许蓉就回来了,气喘吁吁的说:“忘了跟您说了,这信从英国寄回来的。”

  潘东明一把夺走信纸翻来覆去,直气得他想翻白眼,居然还是从机场寄出的,并且与寄给潘振南的汇票是同一天同一时间,粉色的信笺上娟秀的笔体写的内容与许蓉所说的丝毫不差,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他抬起手就想死了让他眼眶子疼的信纸,忍住,折好了放进口袋里对许蓉说:“要是她……”

  许蓉只想赶紧的送走这瘟神,不等他话落就说:“我明白我明白,她要是跟我联系了我一定通知您。”

  潘东明的激动已经被张薄薄的信纸给挤到九天云外了,唇角无力的沉下去,点点头,上车,滑进主干道的车流里。

  许蓉捶捶胸口吐出一口气,喃喃:“一定通知您,才怪。”

  第二天常鹏鹏被关进器官移植中间手术室,葛医生带着学生参与手术中,辛少扬群都来医院为谢妈妈打气,潘东明要事缠身也是一会儿一个电话响询问情况,此次手术是活体捐植,一直到三个多小时不安的等待后,常鹏鹏终于被推出手术室,随行医生告诉不停流泪的谢妈妈说:“肾源质量非常好,颜色非常红润,肾脏植入后开放血管,立即就有尿排出了,手术非常成功啊。”

  一个礼拜后潘东明前去医院看望常鹏鹏,男孩子蜡黄的脸也开始红润,谢妈妈一瞧见潘东明便是热泪盈眶,抓着潘东明的手就要给他跪下,嘴里一直喃喃说:“好人啊,您救了我儿子,您是好人……”

  潘东明只惊得赶紧拉起谢妈妈,随便搪塞个借口几乎狼狈的像是逃离地狱一般的赶紧走了,在医院的停车坪处,潘东明坐在车子里,咬着唇闷闷的笑出来,心想,先除去谢乔一环不说吧,这做了好事儿,嘿,心情还挺不赖的。

  孽债82(VIP) 

  两个月后常鹏鹏出院,坚强的男孩子熬过了排斥、并发症危险期,其实半个月前他就可以出院了,可潘东明坚持让他在医院里继续接受各项指标检测,直至完全没有必要再住下去。 

  其实潘东明不让常鹏鹏出院还有一个见不得人的小心思,那就是他可以经常找借口去医院里看望常鹏鹏,他最喜欢听常鹏鹏说,我乔乔姐这样我乔乔姐那样,男孩子特有的软腻口音听起来有几分谢乔的味道,每次都听的潘东明乐呵呵,只觉得心里软的像怀里揣了一特大号的棉花糖一样。

  在一个周六的早晨,潘东明站在别墅的露台上看着自家花园,到处都蕴含着新鲜和勃勃的生机,管家早已换了才草坪,新绿在恍恍惚惚之间让人禁不住心情舒畅,王小姐打来电话告诉他,谢乔的母亲一家已按照他的吩咐被送回杭州,走之前谢妈妈送来了一面锦旗,王小姐说起的时候忍不住在笑,还问潘东明:“潘先生,锦旗要挂在您办公室么?”

  “先放下办公室可以,可千万甭挂。”挂了电话潘东明抿起嘴巴笑了,他还想起谢妈妈坚持要常鹏鹏叫他“叔叔”,他晕,他想长这么大他还没有那么尴尬过呢,几乎都要脸红了,叔叔,这,能叫么,他还记得他在说“还是叫哥哥吧,听起来让我还觉得自个儿年轻些”的时候,杨群那丫已笑倒,后来一见着他就喊“他叔叔”,这时候一想就觉得好笑。

  他抬起头远眺半山处,晨时的阳光多少有些活力四射,照的他心里亮堂堂的,他感叹北京的春天来的有些迟了,像个贪睡的小美人,可一睁眼还是让你折服在她娇艳的美里,他悄悄的想,就像他自个儿的春天一样,虽然晚了可到底是来了。

  王师傅蹲在花坛边正在摆弄那片开的快要浪漫死的火鹤,一片片鲜红的手掌上托着似是窈窕美人的黄金肉穗,阳光照得人发懒,潘东明下楼去对王师傅说:“把我房间里的那瓶也换成这样的,挺好看的。

  王师傅哎了一声,他又说:“这么多棵一起开花不好弄吧。”

 

  王师傅用泥巴手挠了挠头,嘿嘿笑着说:“这花儿娇贵,又怕冷又怕热的,栽培条件苛刻,园艺公司的人说了,这也是他们好不容易改良过的品种,虽然不好养些但花期长。”

  潘东明点点头说了一句:“噢,听起来倒是比谢乔还难养。”

  他慢悠悠的走了王师傅倒是愣了,他们都不敢随便提起谢乔,怕踩了雷区,这先生倒是没事儿人一样。

  天暖了,云开了,闷闷的春雷也随着雨水炸开了,潘东明越来越忙碌了,忙着签合同,视察工地,忙着听他的主管们喜气洋洋的向他汇报他的楼盘小时的有多火爆,而潘东明也来越少提及谢乔的名字,有此加班的晚了王小姐为潘东明送来了提神的咖啡,进了办公室却发现老板半倚在沙发里睡着了,她蹑手蹑脚的要为老板盖上一条薄毯的时候发现,沙发前的地毯上躺着一张小小的照片,她拾起,竟是潘东明揽着谢乔在一株祈福树前的合影,她看了好久,最后又悄悄的把照片放回原处,抱着薄毯又走了,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愣怔了好长时间,她也恋爱过,知道不再提起对方的名字并不代表思念的少了,也不代表已经忘记,只是因为这种相思已入骨。shu

  这个城市听到了夏蝉鸣叫的时候,管家在花园里摆上藤椅,王师傅的葡萄架上已经是硕果累累,潘东明躺在藤椅上,看着满天的星星一点也不觉得炎热熏蒸,他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谢乔在豪庭夜总会里的舞姿,蛇一样摆动的腰肢……他扭头看向挂在藤蔓上那一串串沉甸甸的葡萄,想起谢乔的眼睛,也似是黑葡萄般,能让他看到他脸上的满足。xiang

  由春到夏,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再自夏到秋,潘东明也不过感觉好像只是睡了一个午觉起来,就觉着天气骤变得有点冷了,北国的秋天,静静的取代了盛夏的热闹,忽而来了一阵凉风便开始下起雨了,他给自己放了半天假,只撑了一把伞走在满是落叶的夹道里,不远处就是既熟悉又感觉陌生的银锭桥,后海的湖面上被雨水打出一卷一卷的涟漪,慢慢荡漾开去,潘东明默默的看着那些皱纹由小既大由近既远,这些雨仿佛都下进了他的心里去,湿了眼神,也湿了心情,他的心,像那些涟漪般颤颤的,如水般凉。shi

  就在潘东明忙的焦头烂额之际,冬天已悄悄拉来了帷幕,他只是随意的往窗外瞥了一眼,才发现灰沉沉的天空下竟然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花,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缄默,飘零的雪花尽是凄凉,潘东明忽然感觉很累,他在想他这么忙碌是为了什么?继续积累他已经不需要的财富?他要这些财富有什么用?他不快乐,不高兴,心里积压了陈久的心事,沧桑悲凉,他的春天还没有阳光灿烂,就跳过收获的秋季开始了漫长的严冬…… jia 

  不管潘东明有多自哀自怜,日子还是如水流过,又是春暖花开艳阳天,当阳光再次从花园里的银杏叶子间隙里洒落的时候,他与罗昊在深圳共同开发的项目,也终于启动。 

  深圳项目的开发管理由罗昊负责,罗昊一趟一趟的来回在北京与深圳的班机上,深圳是个充满了朝气的年轻都市,四季如春,摩天大楼就像羊城的鲜花一样多,春天的太阳把深圳机场烤的暖烘烘的,那巨大的客机停在机坪上倒像是正在酣睡的一条蓝鲸,但在机场里罗昊却并没有见着前来接机的司机,宁筱雅不满的说:“这什么人哪,接机都不知道要提前到么,还让我们等?”

  罗昊瞥她一眼说道:“早说了不让你来,我来这儿是工作不是旅游,没时间陪你。” 

  宁筱雅笑着去挽他的胳膊:“谁让你陪了,你忙你的,我去香港购物去,我都想好了,在香港给你爸爸买块腕表送给他,好不好?”

  罗昊的电话响起,是司机,不好意思的说路上堵车堵的厉害,马上就到,宁筱雅嘟起嘴巴说:“在北京堵车,来这儿也是堵,你说说居住在城市里有什么号,等我老了我就找个安静一点的山上弄个窝,安享晚年。”她看看罗昊,晃了他一下笑嘻嘻的说:“你说成不?”

  罗昊拉着她往机场外走去,一边说:“只要你能耐得住寂寞,有什么成不成的。”

  宁筱雅咬咬唇,还是说:“只要你能耐得住寂寞就成。”

  罗昊似是不在意的说:“怎么扯到我了,管我什么事。”

  宁筱雅心里一阵难受,却也默不作声随着罗昊往外走,等了一会儿才瞧见司机把车子开了过来,司机慌忙下车连连道歉,宁筱雅板着脸说:“知道要堵车怎么不早点出发,还要我们等这么久。”

  司机一直“对不起对不起”的道歉,罗昊才皱着眉说道:“成了,生什么气呢,这不是来了,也没等多久不是。”

  宁筱雅心里窝着气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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