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宠谁就宠谁，他想爱谁就爱谁。
反正，之于我，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白羽玥阙这么想，但是她身边的春明，就不这么想了。
春明过去是苏府的丫头，照理说她也是应该认得苏咏絮的。
不过她在苏府里只待了三年，而后就跟着小姐入了宫。
她对于那个不受人欢迎的“二小姐”，印象更是模糊。
她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站在自己身边，一脸淡漠的女子，就是自己主子的妹妹。
不过，她倒是没有白羽玥阙这般镇定。
半年以来，苏咏馨求而未得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心里有些许的欣喜，还有……
一丝的悸动。
今晚对主子来说，是人生中的第一次。
对她而言，也是。
敞开的窗户偶尔能泻出来一两声娇音，撞在她的心头，仿佛钟鼓齐鸣。
根本不用去想，就能猜到里面的两人在做些什么。
春明紧咬着唇，闭着眼。
然而，耳边还是能听到那些声音。
脑子里，也在不断的想着一些事。
她觉得有些害羞，回眸一瞟，旁边的白羽玥阙一脸的淡漠。
万年不变的表情仿佛她万年不变的意志，无论风吹雨打也不会低头。
七情六欲
这位姑姑看起来这般年轻，但是心性真是强大啊！
面对这种事，居然还是面不改色！
春明不由得赞叹了起来，她轻声道：“姑姑。”
“嗯？”白羽玥阙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
春明自然不好意思跟她说起自己的心情，而只是问道：“姑姑伺候皇上很久了么？”
言下之意是，你还真是镇定啊！
白羽玥阙缓缓道：“几天前刚调入朝阳宫正殿，今晚是我第一次当值。”
“啊？”春明惊讶不已。
她也是第一次面对这些事情，但是为什么能如此平淡？
她从刚才以来，就是一副淡漠的表情。
难道，她没有七情六欲？
白羽玥阙明白她的意思，便淡淡的道：“因为不上心，所以无所谓。”
不上心？
她的意思是，她对皇上没有一点别的意思？
当然了，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
要是妄想分得皇上的一丝垂怜，等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但是……
她可能得不到皇上的一点宠爱，却不能不崇敬这样一个帝王！
但是看白羽玥阙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并不是在说谎。
真不知道这个姑姑心里是怎么想的！
春明翻了个白眼，刚转过头去，就听见白羽玥阙走出了几步：“我想稍稍走一走。”
“可是……”春明自然不会让白羽玥阙离开的。
“不是还有你么？”
白羽玥阙回身道：“你既忠于你的主子，又崇拜皇上，我相信你能做好的。”
“但是……”
“放心，我会很快回来的。”
白羽玥阙说完，挥了挥手，径直离开。
而侍卫们看到她出来，也没有拦，竟让她去了。
西华宫在皇宫的西南角。
这里难得有一座小小的假山，山上横七竖八种了一些低矮的松柏。
果然，是你
在月光下，层层的松枝筛下点点光斑。
微风过处，光斑跳跃，仿佛无数精灵在天地间舞蹈。
好安静啊。
什么都听不到。
苍曦麟的低语，苏咏馨的喘息，侍卫们的脚步声，还有更远更远的宫殿里的声音……
什么都听不到。
倚着树，粗糙的树皮带来微润的质感。
看着高高的宫墙，层峦起伏的琉璃瓦，长长的走廊，角落里摇曳的宫灯。
这里不算是制高点，不能把整座宫殿一览无余。
但是，拔地而起的高度，依然让她，看的长远。
影影绰绰的，不知是鬼魅还是灵气，笼罩在整座皇宫的上方，遮天蔽日。
这个地方，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个地方住多久。
也许，就是一辈子。
到了白头的时候，不知道看不看得到晟国统一天下？
可能，直到自己死亡的那天，也什么都看不到。
甚至，晟国还会盛极必衰，分崩离析。
而自己所有的算计，抱负，最后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还万劫不复。
世事难料啊！
一瞬间，白羽玥阙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计划。
她甚至在想，如果一闭眼一睁眼，端国完了，就好了。
厚重的宫墙，迷离的前路，压迫的她整颗心都疲惫不以。
连呼吸，都是沉重的。
她揪紧了心房，缓缓的蹲了下来。
“果然，是你。”
这时，幽幽的一句话，忽然从身后传了出来。
她一回头，一个月白的人影便从树影里转了出来。
身材修长，俊逸的脸庞依旧，一双桃花眼里映照的，不是惊讶，而是怜惜。
白羽玥阙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他是苍曦遥！
不对啊，他不是病的很严重么？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说“果然是你”，他认出了我么？
他想要怎么样？
是她？不是她？
他会告诉苍曦麟，告诉慕云天，自己的身份？
然后，再让自己承受一次死亡之痛？
虽是一瞬间，可眼里已经闪现千千万万。
苍曦遥却没有往日轻佻调笑的表情，而只是缓缓的走了过来。
看着她，害怕她又跑掉：“是你，是你，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一定是你，你没有死，你不会死的。”
白羽玥阙收回神态。
她明白，如果此时苍曦遥向外透出口风。
那么这段时间，自己的努力，全都完了！
她的父皇母后还在等着她报仇，她的亲人还在等着她祭奠，她不能让苍曦遥把这些都毁了！
她不甘心！
于是，她站了起来，而后，规规矩矩的呼道：“奴婢参见兰陵王。”
苍曦遥猛地怔住了。
听口音，不是她！
不，也不能这么说，却是很像，但是不是。
苏咏絮的口音清朗，而白羽玥阙现在毕竟参杂了自己本身的音色，微微带着点江南的软腻。
再一看脸庞，也有些改变，变得柔和，变得婉转了许多。
而且，她居然对自己下拜！
一瞬间，苍曦麟有些动摇。
他虽然没有见到苏咏絮的尸体，但是清扬王府确实是发过丧的。
她临死之前穿的血衣，给她诊断死亡的吴大夫，他都亲自问过，绝无虚假。
后来她的尸体和寒霜一起消失了，经分析也可能是寒霜带着她的尸体出门。
苏咏絮确实是死了，慕云天、梅思禹的悲痛和慕云双的愤恨，也都不是假的。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实在长得太像她了。
不仅仅外貌、身形……
就连这神态，活脱脱跟苏咏絮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
应该说，眼前这个女子，比苏咏絮，还要美，还要冷，还要傲！
是的，一般人只是觉得白羽玥阙不善言辞，然而礼仪却是做到了十足十。
四目相对
至少，主子要她跪着她不敢站着，主子让她倒茶她绝不倒水。
虽然曾经忤逆了青蝉，但是青蝉也不算是她的直系上司，何况还事涉寒霜呢。
寒霜绝对是她的死穴，打她可以，寒霜别人碰都碰不得。
可是，苍曦遥却有透过她的眼眸看到内心的本事。
当年，他的一句“你是谁”差点就让白羽玥阙道心失守，内心隐秘无所遁形的感觉。
而如今，白羽玥阙虽然藏得更深，他还是看出一丝不对劲来了。
他还需要确定一下。
“抬起头来，看着本王。”他冷冷的吩咐。
白羽玥阙稍一犹豫，便依言，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白羽玥阙没有像过去一样，放出光亮来。
而只是静静的看着，似乎毫不认识眼前人。
而苍曦遥，也满意的点点头道：“很好，很好。——本王是不是曾经见过你？为什么，总觉得你有些眼熟？”
而白羽玥阙丝毫没有意动，只是平静的道：“三个月前，与王爷在御花园有一面之缘。王爷当时把奴婢错认为一个故人，对奴婢紧追不舍。奴婢慌忙之下，逃遁到净月宫。”
“原来你就是那个时候的女子！”苍曦遥大悟。
上一回他在御花园惊见白羽玥阙，一番追逐，却还是让人跑丢了。
懊丧之余，不免有些期待。
没想到，那个女人就是她！
她的面容，在乍看之下，确实是太像苏咏絮了。
咦——不对！
自己两三句话就被她绕进去了，始终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再看白羽玥阙平静的眼眸，苍曦遥领会出一抹深意。
他眼珠一转，忽而表情又变得哀伤起来：“是啊！你确实很像本王的……本王看上的那位女子。她叫名叫苏咏絮，是清扬王府的死去的二王爷云飞的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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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违妇道
苍曦遥一面说着，一面看白羽玥阙的反应。
“本王和她是真心相爱的。本想娶她为妻，却没想到她被清扬王活活打死了！”苍曦遥说着，还故意露出很哀伤的表情。
“本王一看到你，就情不自禁的想起她，想起本王和她在一起时候的快乐日子。”
他着重的强调了“真心相爱”，和“快乐日子”，这两个词。
白羽玥阙瞳孔猛地一缩，这个混账！
明明是他调戏在先，故意引起慕云天对她的恶感，甚至逼的她撞柱自杀，只为了满足自己那看好戏的心情。
他居然还敢恬不知耻的在这里哭诉！
——不行！
不能怒，如果真的承认自己的身份，一切就都完了！
想到这里，白羽玥阙淡淡道：“奴婢倒是听过一些关于那位寡妇的事情。”
“哦？”苍曦遥柳眉一挑，一双桃花眼静静的打量着白羽玥阙，“你倒是说说看。”
白羽玥阙平静的道：“听说那位寡妇出身就不好。父亲虽然贵为尚书，可母亲却是青楼女子。”“后来她代替姐姐嫁到清扬王府，据说夫婿待她也不错。”
“可那个女人却不知感恩，在夫婿死后，就出门拈花惹草，还黏上了王爷。”
“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清扬王盛怒之下，杀了那女人，也没什么不妥的。”
“你！——”苍曦遥大怒。
撇开眼前的事情不说，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苏咏絮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她从来不曾对自己加以青眼，也从来不做有违妇道的事情。
一切的由头，都是他挑起来的。
而她，却是那样的清白无辜。
而眼前的这个小宫女，居然眼睛都不眨的，就把一个原本可爱可敬的女子，给贬损的一钱不值？
她凭什么？！
苍曦遥怒火正浓，而眼前的白羽玥阙却是松了一口气。
心里苦笑。
邪魅的笑意
没想到，我也有来贬损自己而求得解脱的一天。
但是，只要苍曦遥真的相信现在的白羽玥阙和苏咏絮没有关系。
这些话，就是值得的！
反正，人做事，天在看。
只要自己问心无愧，说几句狠话，又能如何？
何况，这狠话，骂的人还是她自己。
当下，白羽玥阙知道自己这几句，成功震慑住了苍曦遥，是时候抽身而退了。
于是她又拜了拜：“皇上今日临幸苏小主，奴婢还需要回去，还请王爷饶恕奴婢不敬之罪。奴婢告退！”
说罢，她起身便走。
然而，就当她走出好几步了以后，忽然，后面传来苍曦麟的笑声：
“想不到你还真是姐妹情深啊！——亲眼看着皇上，宠幸你的姐姐？”
白羽玥阙摇摇头：“奴婢不知道王爷在说些什么。”
“你不知道我说什么不要紧，”苍曦遥微微一笑，走了过来。
“你只要记住，我做了什么就行！”
话音一落，苍曦遥人影一闪。
白羽玥阙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你！——”白羽玥阙又惊又怒。
刚要挣扎，就看见眼前苍曦遥的面庞无限放大。
他的嘴角，依旧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而后，认准了她的红唇，迅速的贴合上去！
白羽玥阙一句“无耻”还没骂出口，就被他牢牢的堵在了喉咙里。
不能呼救，好歹手还是能动的。
不过苍曦遥显然的更有经验，他早就果断的伸出双手，把白羽玥阙的手腕牢牢锁住。
不能用手？
那就用脚踹！
白羽玥阙一动腿，想干脆就直接踢掉你的命根子，看你以后还怎么造孽！
苍曦麟也不傻，趁她还没有踢到，迅速的带着她后退好几步，撞到一棵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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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齿之间
背上一痛，白羽玥阙也缓了缓伸出去的脚。
苍曦遥见势压了上来，控制住她的腿部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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