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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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 十年-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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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啊,都是一个德性,处女情结。这是最好也最干脆的方法。”
  肖齐齐奇怪地看许纯,“……你不会以前也用这种方法?”
  许纯涂抹指甲很认真,声音一度很凉,“我跟你不一样。”肖齐齐连忙低头,做错事小孩子般,许纯继续没感情地说道:“我是欲盖弥彰,所以拼命掩饰。你是不需要做作,所以无所谓。”
  的确很干脆,肖齐齐再出宿舍楼,就再也没有一只苍蝇古怪地盘旋在那里,日子又开始逍遥了。
  但肖齐齐渐渐发现,自己的声望在学校似乎再一次有抬头的趋势,比初入学“诽谤”夏宣那年跟凶猛。因为肖齐齐走到哪里都觉得有指指点点,甚至讥笑。女生事鄙视、不屑、唾弃,男生是了然、探究、甚至……淫邪。当肖齐齐终于发现这点的时候,冬天都已经很久了。人的目光竟然比冷透冰寒的风还让人感觉到寒冷。
  肖齐齐问过许纯,许纯茫然地摇头,问林雯,闪闪烁烁,问黄鱼,破口大骂并摸她头安慰她说那些人有神经病。肖齐齐只有敲开了戴琨琨的门。
  戴琨琨和肖齐齐趴在湖边架起的竹桥上,看冷寂的风吹皱一池湖水,戴琨琨咬牙,“你真的不知道?”
  肖齐齐茫然摇头。
  “真可怜的娃。谣言最先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有人说是你们在外面喝酒,你自己说的,后经过追求你的那个小胡子证实;有人说是那小胡子先说,听见你喝酒说话的人证实。”戴琨琨似绕口令般,肖齐齐更茫然。
  “总之,谣言的中心就是你肖齐齐十二岁就不是处女。”戴琨琨闷闷地喘气。
  肖齐齐一愣,很快哈哈而笑,“就这破事啊?我是说过,不过这也算是大家视我为猛兽的原因?”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已经很开放,学校外有很多老房子,住着都是附近几所大学的男男女女,就连才满十八岁的林雯,都同苏童在外租了房子。
  “比这个严重。”戴琨琨摇头,“我可说了,你别抓狂。”
  “这有什么,你说啦,我不怕。”肖齐齐无所谓,自己又没真的做过坏事,还怕别人谣言?
  “他们说你从十二岁起就跟男老师上床,并且拆散了人家夫妻。之后你父母帮你转过好几所学校。”
  “转校?那是因为我小学在姥姥家,中学才转到我父母的学校好不好?高中转学是因为搬家,距离太远。等等,上床?拆散人家夫妻?”
  戴琨琨摇手,“你别插嘴,听我说完。他们说你每到一处都有无数个男友,男老师,学校食堂的大厨,班级的男同学,校外的小流氓,中学六年交过十几个男人,打胎都好多次。甚至说你骨架纤细,是因为男人滥交太多了。总之你就是一个……婊子。到了大学为了遮掩,所以成天穿着古怪的衣服,不过是为了在校外跟人鬼混时不让人认出来。他们说你行踪不定,喜欢独来独往,就是因为经常出入某些场所去了,他们还说……”
  “够了!”肖齐齐指甲都几乎掐进竹子的桥栏里,摇头再摇头,“荒唐,荒谬,可笑,这都是哪里传来的?”
  “流言么,哼,不都是这样来的,你传我时添油加醋一点,我传他时再涂抹一点,他再传他时再夸张一点,最后一传十十传百,以讹传讹,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就跟那雪球一样,几个月滚下去就成雪山了。”
  肖齐齐只觉得脸都能憋出血来,这样可怕的流言?难怪,难怪人家在背后指点,难怪连班主任好几次对她都支支吾吾,难怪很多本关系挺好的女孩躲避不及,男孩总无意动手动脚,难怪……
  肖齐齐不敢再想,觉得再想下去,绝对疯了。太可怕的世界。
  “齐齐,你怎么样了?想哭就哭出来吧?”戴琨琨焦急地拉肖齐齐的手,苦笑,“我就说不知道更好,你非要问我!”
  肖齐齐仰头看天,乌云一片片压城般扑来,沉重的让人窒息,“琨琨,你先回去,我需要冷静一下。”
  肖齐齐到底拒绝了戴琨琨继续安慰她的好心,一个人沿着人迹罕至的子湖小路,跌跌撞撞一直向前,再向前走。一直走到夏天跟夏宣到过的那片幽静的树林。
  依旧干净的湖水,只是已经没有了夏日时的碧波盈盈,倒带着冰冷的寒意轻轻扬起利刃般的浪,草地已经干枯没有了生机,光秃秃的树枝带着萧索不停地晃动,仿佛对寒风的摧残不堪重负。肖齐齐坐在夏宣曾经坐过的那块大石头上,看云天一色,看湖水寒波,听松涛呜咽,听寒鸦振翅。
  孤寂,原来是这样的简单。
  肖齐齐通宵坐在网吧打游戏,一个个游戏群钻来钻去,换无数的名字,但很快就溜走,仿若怕那电脑中那些捏造的名字突然变成“肖齐齐”。似耗尽力气的舞者,肖齐齐已经不知道自己站在舞台上是为了荣耀还是为了活着。直到找到一个更刺激的游戏CS,拿起冲锋枪,肖齐齐一次次击爆对手的头,那种真实的泄愤、刺激、冲动,让她的心一度平复。有一个群,暗夜,肖齐齐无意挤进去,队长叫“蝌蚪”,肖齐齐一刻间觉得无比的欣慰,甚至有哭的冲动,她取了自己的名字“泥鳅”,从此不再犹豫,不再徘徊,就在这里,蝌蚪和泥鳅相伴,在暗夜里起舞。
  他们聊天。
  蝌蚪问:“你不开心?”
  “我想打爆所有人的头,人都是魔鬼。”
  “我满怀着感激和爱,向凡是在心里爱过我的人们道谢。深深的感谢啊,好心的人们,打牢墙外经过,驻足听取我三两声稍微响亮些的音乐,这才继续赶路、奔赴市场或是圣殿、各自的前程,再无从召唤。”
  指尖微凉,敲击的键盘发出规律的韵律,泥鳅沉吟良久,“谢谢。”离开。带着轻松和无畏。长大不过一瞬间,心灵的平复不过一霎那。
  人,永远不要用你明亮的眼睛去恨,上帝给你眼睛是用来寻找光明,这是肖齐齐多年后回想起这段岁月时最后的评语。虽然,那时她依旧不懂欺骗、污蔑、邪恶,是怎样玷污着人性本来高贵的光辉,但是她是揣着坦诚、金贵的心对所有爱她的她爱的人。或许,这样就足够。
  江一蓝说,坦白面对一切善恶得失。因为年轻,我们挥霍;因为年轻,我们很容易学会原谅;因为年轻,我们激情;因为年轻,我们不害怕未来;因为年轻,我们要爱。

  十三、走过

  “小姐,你似乎占了我的地盘。”脱去稚嫩青春,男人声音里的低沉暗哑更加迷人。肖齐齐拿开脸上的书,眼睛眯开条缝看放大在眼前的脸,慵懒地翻身,把书放回脸上,继续睡。好痒,肖齐齐忍不住揉鼻子,不雅地打了个喷嚏,再打一个,彻底清醒。懒洋洋地起身,“先生,用这种方式打扰人午睡是小孩子的行为。”
  肖齐齐抓本就弄成鸟窝头发,看夏宣,温润的笑容,迷离的眼,微翘的嘴角,手里却很不客气地拿着根小草轻轻地摇着。
  夏宣侧头看肖齐齐,“你不是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么?跑我地盘里来干什么?”
  “喜欢!”肖齐齐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别扭、懵懂的小女孩,不再胡闹,不再大嘴巴,不再愤青,不再讥讽,不再穿古怪的衣服,不再逃避,长大不过是瞬间的事。有些事顺其自然才是本性,“这里清净。”肖齐齐说实话,早已学会安静,学会躲在别人赤裸裸的目光下淡定地笑,却无法忍受那种虚伪和造作,除了宿舍、网吧、无人认识的大街,她还能去哪里?想来想去,只有这里。这个地盘是夏宣的,但是只有暑假前一个月,平时他也只偶尔来这里坐坐,所以肖齐齐和他从来都擦肩而过。而现在,离暑假又不过一个月。
  “很漂亮。”夏宣很自然坐在肖齐齐身边。
  “谢谢。”肖齐齐看身边的男人,脱去稚嫩,更成熟了,笔直的长裤,淡蓝色的衬衫随意挽起袖口,迷蒙的眼里似乎多了几分坚毅和深沉,稚嫩的肩膀也似乎厚实起来,背影依旧披着淡淡的伤,却不是少年单纯的无助,而带着迷一样的诱惑。肖齐齐忽然一笑,“戴琨琨最近迷上理发店那小帅哥,所以每天逼我去做头发,她们都说是鸡窝,只有你说很漂亮。”
  夏宣回头,“我说真的,很漂亮,漂亮的女孩子怎么都漂亮。”
  肖齐齐奇怪地看他,“你嘴巴这么甜了?是不是经常对女生这么说?”
  “不,我只对我认为漂亮的女生说。”
  “许纯呢?”肖齐齐心一跳,却挑衅地问。
  夏宣还是温润的笑,完全没有一点犹豫或错愕,“她是个美人。”
  “咯咯……”肖齐齐笑着摇头,“幸亏你这样说,不然我肯定会踢你。”
  “我一向是个诚实的人。”夏宣把手里的草放到嘴里,轻轻咬着,迷离的眼睛含着深不见底的温度,肖齐齐一度恍惚,仿若坐在身边的人,已经不是以前那个。
  这样的日子很安静,也和理所当然。肖齐齐不再去追问自己的心,不再去寻找和夏宣独处的原因、后果,不去犹豫、害怕、逃避。她只知道,她觉得舒服,安宁,或许这样就够。她和夏宣的关系还是那样,若即若离,淡淡的暧昧。偶尔夏宣会摸着她的头,说:“乖,别吵,看会书。”看她发泄地乱叫乱吼,会说:“齐齐,别乱叫,鱼都吓跑了。”她大部分眯在草地上睡觉,他会拿小草搔她鼻子,“肖齐齐,你能不能不要在这里睡觉了?”她恢复些许往日的嚣张骂他白痴,他会故意板起脸说:“喂,再说我白痴,我打你了!”说完自己会撑不住的笑……
  但是他们也仅此而已,她不愿走近,他似乎在耐心等待,或是抉择。他们从此不提许纯,也不提那些肖齐齐身上的“故事”,就这样干净的如同开学那天操场院墙外的夕阳,淡淡的余晖,独有世界。她坐在树上,他站在树下,共守那份单纯的美丽。
  这样的秘密溜走一年又回来,那是他们共同走过的花季。冬天的湖边会很冷,但他们会坐在一起静静看夕阳漂泊在湖面上,薄薄的光辉撒在湖面,不是清冷,而是淡淡的温暖;他会给她暖冰冷的手指,冻僵的小手环在温暖的大手里,指尖存留着千年的气息,他们相视而笑;他们头碰头蹲在一起烧野火煮面,面未熟却引来看林人的一顿训斥,他们互作鬼脸;他们一起跑步取暖,一起去看火车追逝远方……
  肖齐齐躲在帆布棚最角落的地方呼呼地吃面,脸蛋因为寒冷红扑扑的,加上面的热气,更渲染上一层玫瑰的粉嫩。对面的夏宣吃的却很优雅,不时看肖齐齐,很温暖的感觉,看着她又一次伸舌头,忍不住好笑:“慢点,没人跟你抢,又烫舌头了吧?”肖齐齐却伸出手指“嘘”了一声,红艳的唇翘起,粉嘟嘟的极为可爱,“别做声,让人看见了,麻烦。”夏宣摇头,“你不是早不在乎了么?难道还怕我影响你名声?”
  肖齐齐眼眸一黯,幽幽道:“我是怕影响你名声。”夏宣看着她眼底的伤只觉得很刺心,那些曾经风靡全校的流言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伸出手,摸她的头,说的话却是:“头发还是本色的好,又滑又亮。”肖齐齐眉眼几乎都皱一起了,“可是那时你说烫的头发很好看。”
  “我说你漂亮,并没有说头发漂亮。”夏宣狡辩地笑,肖齐齐哑然,“夏宣,你真的变了。”
  夏宣点她额头,“都快毕业了,难道我还会像当年一样任由你叫着傻瓜,还跑去给你买药?”
  提到“买药”,肖齐齐脸更红,蚊子似的哼,“讨厌!”
  “女人说男人讨厌的意思就是说‘你真可爱’或是‘我真爱你’。”有人不阴不阳地在身后接口,肖齐齐吓得筷子“啪”掉桌子上,见鬼,熟人!
  夏宣扬下巴,“过来一起坐。”然后从筷筒里又拿出双筷子递给肖齐齐。
  肖齐齐拿筷子就拍夏宣,夏宣却飞快地躲开,他早就看见李跃了。李跃端着半碗面坐到夏宣身边,眼睛也不看肖齐齐,“一会去暗夜?”
  夏宣点头,“好。”
  肖齐齐却是惊吓的不行,暗夜?他们说的是网吧名或是?她不敢问,夏宣和李跃自然不说。三个人很默契地吃面。肖齐齐飞快地吃完,“我吃完了。”起身。
  “你要回去?”夏宣仰头问,肖齐齐点头,不再有自然的笑,跟夏宣一起如果有了第三者,肖齐齐就会变成这样的疏离和拘束。夏宣起身,走到肖齐齐面前,伸出手,肖齐齐傻傻地看着他。
  “难不成留着回去当夜宵?”夏宣擦去她嘴角的残渍,又摸摸她的头,“早点睡觉,过两天考试了。”肖齐齐惊奇地发现,原来他这样高,她一米六四,他却高她一个头,仰视的距离。
  肖齐齐茫然地点头,不敢看李跃怪物的眼,不看他,并不代表他没看她,阴阳怪气地笑:“女人千万不要轻易多男人说‘讨厌’,会被人误会的,是不是,夏宣?”
  肖齐齐终于爆发,挤出一个字,“滚!”然后仰头挑衅地跟李跃对视,李跃最终低头,“不跟女人计较。”
  夏宣一直微笑地看着肖齐齐,直到她得意地出门,才回头对李跃说:“以后不许欺负她。”
  “夏宣,你不会告诉我,你终于要吃肖齐齐这丛窝边草了吧?”
  “滚!”夏宣的骂人也是微笑的,笑得让李跃很丧气。
  但李跃还是不死心,“……夏宣,你难道没听说过那些流言?”
  夏宣的脸倏地蒙上层寒霜,黑潭般的眼似利剑般扫向李跃,“看人看心看眼,只不能听别人说。你难道相信?”
  李跃哈哈笑,拍夏宣的肩膀,“哥们,你总算没让我失望。我也从来不相信。”
  夏宣却若有所思。李跃继续吃面,却觉得面渐渐苦了似的难吃,他知道的远远比夏宣甚至肖齐齐本人都多,只是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即使是上下铺四年的兄弟。
  暗夜,依然是血腥的厮杀。泥鳅跟着蝌蚪,一遍遍冲向与一个风神之巅的对决,各有输赢。肖齐齐很想得意地大笑三声,只是这里是网吧。
  蝌蚪:“你今天很高兴?”
  “嗯,高兴。”
  “为什么?”
  “勾引了一个男人。”
  “什么样的男人?”
  “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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