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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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 十年-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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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齐齐艰难地转动眼珠子,把视线从洁白的天花板移到陈远兴脸上,心中苦楚却不肯多言:“你送我到医院的?”
  陈远兴点头,“你们楼下的阿姨打电话找我的,也幸亏了,师姐,你不知道多危险,你也太大意了啊?身体那个样子,还去喝什么酒啊?发烧了都不知道来医院,怎么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陈远兴想起于大夫教育了几箩筐的话,忍不住全兜来还给肖齐齐。
  肖齐齐身体虚弱,脑子也并不十分清明,心中又痛苦难言,只艰难地说:“谢谢。”
  陈远兴见她脸色苍白,满眼悲苦之色,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那个,你要不要去厕所?”肖齐齐摇头,陈远兴松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真要给你把尿呢。”肖齐齐当然是不解,但也无力追问,于是闭上眼睛,只觉脑门昏沉的痛,不觉便又浑噩地睡去。不一会又被摇醒,睁眼就望进陈远兴那双好看的凤眼里,见她醒来,花瓣般飞扬开来,扯起一抹春色,“来,喝水啊。”
  肖齐齐无力说话,也不开口,任由陈远兴抱着又灌了一杯水,才又很快沉睡过去。陈远兴见肖齐齐睡去,高兴地打了个响指,总算是熬过来了,再不醒来,他可真是欲哭无门了。大大地打个哈欠,今天不过睡了几个小时,困死了,于是扑到对面那张空床上,连身子都没翻旧睡死了。
  半夜却被轻微的瓶子撞击声惊醒,陈远兴本不想理,但紧接着更大的重物倒地声让他不得不张开眼睛。好半天才适应了病房里的光线,就着窗外院子的灯光,陈远兴看见肖齐齐跌倒在地上身子微微地抖动着。飞快地爬起来,抱起肖齐齐:“师姐,大半夜的你这是干嘛?畏罪潜逃?翻身掉下床?”
  肖齐齐是被尿急憋醒的,自己性子倔强,又觉得不好意思,当然不去叫陈远兴,只觉得自己可以行走,变摸索着起身,可每抬一分身子,就跟撕裂般浑身疼痛,知道此时自己的身体定是糟糕透顶,却也没多余的精力去想那些,一心只有挣扎去厕所。好不容易扶着床爬下,抓着床沿走了两步,却牵动手腕上的药瓶,身子又软,脚步酸软无力便一点撑不住倒在了地上。此时被陈远兴抱回床上,又听他奚落,不肯吭声,可心中的难过却无可抑制,头一扭,泪珠子就滚了下来。
  陈远兴听肖齐齐半响也不吭声,就着微弱的光凑进看她脸,已经是盈盈泪光一片,不由紧张:“师姐,你怎么又哭啊?我没欺负你啊。”
  肖齐齐也知道并不关陈远兴的事,相反还要感谢他,忙抑制着伤心,勉强说:“……我没事。”
  “没事才怪,大半夜从床上爬到地上干什么?”
  “我……我想上厕所。”肖齐齐此时已经憋得够呛,也顾不得什么了,只有照实说出来。
  “嘎?”陈远兴黑线,肖齐齐见他站着不动,咬牙,“……我,你扶着我到厕所门口就好了。”刚说完,身子一轻,已经被陈远兴抱了起来。
  陈远兴抱着肖齐齐,“你能拿动药瓶吧?”将肖齐齐又抱高一些,肖齐齐伸出手提了点滴,陈远兴这才抱着她向厕所走。
  “等一下。”肖齐齐艰难地又叫,陈远兴停步,无奈:“姐姐,去厕所就去啊,你又怎么了?”
  肖齐齐咬唇,黑暗中看不出脸红,自己的身体再清楚不过,下身的狼藉再不处理就没办法了,“我……我想要一些纸。”
  陈远兴嘟囔:“要纸就说啊,吞吞吐吐干嘛?”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摁开灯,将肖齐齐又放回床上,翻买回的一堆日用品,拿出一卷手纸,塞到肖齐齐手里,“给,拿着。”
  肖齐齐知道有纸已经不错了,也不好再说什么,陈远兴又回过来抱起她,眼角间却扫见一个熟悉的包,“等等。”
  陈远兴闭上眼睛张开,尽量温柔:“又怎么了?”
  “那个包谁的?”
  陈远兴连看都懒的看,“你的,你们阿姨威胁我不帮你把包背出来就要当垃圾扔了,我没地方放,就带到医院了。”
  “哦。”肖齐齐心中一喜,扔了手纸,“我,我包里有纸。”
  “大姐,纸不都是擦屁股的,你分那么清楚干嘛?”陈远兴不耐烦地瞪眼。
  肖齐齐知道他不懂,只说:“你放下我,我自己找。”
  陈远兴无法只得将肖齐齐再次放下,没好气地说:“哪里?我给你拿,我倒要看看,你自己的纸是不是刻了金子,那么紧巴巴地非要用自己的。”
  肖齐齐被陈远兴扔到床上,想爬起来都觉得手指都半分力气也没,此时腹部又涨得厉害,胆子一壮,干脆闭上眼睛:“左边侧包里,有卫生巾,你帮我拿出来。”
  陈远兴嘎然闭嘴,扭头别扭地看洁白的墙,绕了半天这女人原来说这个啊。女人,还真是不可理喻,早说不就完了?别扭归别扭还是翻开包的左侧,松口气,幸亏自己没翻这里,不然肯定也给“清理”了。
  “蓝色的那包,夜用的。”肖齐齐悄悄睁开眼睛,看陈远兴毫无章法地撕那包日用红包装,只得吩咐说。
  陈远兴做这种事也是大姑娘上花轿第一回,头也不敢回,按肖齐齐说的换另一包蓝色的打开,拿了一个反手塞进肖齐齐手里。再次抱起肖齐齐,低眼也不敢与肖齐齐对视,“啊呀,快去厕所吧,血都倒流了。”原来点滴一直抓在肖齐齐手里,这样折腾两次,血早倒流到瓶子里去了,“要不要找护士换一瓶啊?”陈远兴紧张地问肖齐齐。
  肖齐齐摇头:“没事的,反正都是自己的血,让它灌回去就算了。”两人这一岔开话题,才缓解了些刚才的尴尬。
  陈远兴将肖齐齐抱到女厕门口,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进去,将肖齐齐放下,又替她将点滴挂在厕所隔板边的挂钩上,“你能行吧?”
  肖齐齐虽觉得手脚发软,那靠着木板站着都甚为艰难,但却怎么也不肯让陈远兴拉着她如厕的,慢点头。陈远兴也觉得尴尬,犹豫了一下说:“你靠着等一下,我找个人来。”说完拔腿就向医生办公室跑。
  肖齐齐见陈远兴走了,靠着厕所门板,只觉眼前一阵阵黑星眩晕着,别说蹲下,连靠着都全身发软,几乎在陈远兴脚步刚消失,肖齐齐就跌坐到厕所冷冰冰的地砖上。
  等陈远兴拉着睡眼朦胧的余姚过来,肖齐齐已经抖着肩膀又哭成一团了,余姚这才清醒点,忙帮着陈远兴拉起肖齐齐,肖齐齐靠在陈远兴怀里,那种无力、虚弱、害怕、绝望,让她再一次低泣不止。
  余姚忙拿纸巾替她擦:“哎呀,你别哭啊,流产就跟生孩子似的,女人元气大伤,哭可伤眼睛了。你快别哭了啊。”肖齐齐听她提起“流产”二字,那心底的凄苦更是百倍,却哭得更厉害了。
  陈远兴见这也不是法子,摇着她说:“喂,你到底是哭还是上厕所?”
  肖齐齐抽噎着,“……厕所。”
  “那不就得了,上厕所就别哭了,我可是把医生都从美梦中叫醒了。你啊,不用白不用,医生的温柔可是百年一见啊。”陈远兴故意又开始瞎扯,果然引开了一些肖齐齐的注意力。
  “……那你还不出去?”肖齐齐好不容易哽咽了几声,白了陈远兴一眼。
  陈远兴挠头,把肖齐齐推到余姚怀里,“小医生,可交给你了。你们俩可别一起摔个大趴啊。”
  余姚浅笑:“就你话多,你见过有医生帮病人如厕的么?”
  “没见过,所以想试试,小医生你的医德果然高。”陈远兴已经走了出去,可恶的笑声却从外面传来,余姚一笑。帮着肖齐齐褪下裤子,又搀扶着她的双手,轻声说:“女孩子流产可伤身子了,你又高烧,还做了第二次手术,这身子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复原的。”
  肖齐齐猛地抬起头,“……医生,我真的很严重吗?”
  余姚点头,“你昏迷了,可能不知道,明天于大夫来了,再细细跟你说。”又笑:“现在啊,赶紧把眼前的事处理了才是。”
  肖齐齐心中虽有百般疑问,但当前的事却更重要,于是尴尬地在余姚的半搀扶半拉扯下解决完毕,两人都已经是一身大汗了。
  “喂,好了。”余姚扶着肖齐齐起身,顾不得额头上的汗,向门外喊。陈远兴这才走了进来,余姚闪开一些,他便抱起肖齐齐,余姚在后替他们提着点滴,三人便向病房走去。
  “小医生,我叫陈远兴,不叫‘喂’。”一路上尴尬犹存,陈远兴又开始瞎扯找话。
  “那叫我余医生,而不是小医生。”余姚捂嘴笑。
  “好,那谢谢余医生。”进了病房,陈远兴将肖齐齐轻轻地放好,看余姚挂好了点滴,“祝你将来一定成为一个医德医容医技一流的大医生,可以了吧?”
  余姚不由咯咯笑起,陈远兴却伸出手指“嘘”了一声,原来是肖齐齐已经沉沉睡去了。陈远兴摇头耸肩,余姚摆摆手,走了出去。
  关了灯,陈远兴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又拿纸替肖齐齐擦了汗,这才爬到床上重新睡去。
  一夜无话。

  四、逃跑

  第二天肖齐齐醒来时,陈远兴还在呼呼大睡。肖齐齐侧头看这个将自己送进医院的男生,一手抱一大笨熊,一脚也不老实地搭在笨熊身上,头发略长,凌乱地盖住了半张侧脸,鼻梁很直,唇线分明,窗外的阳光此时照在他脸上,现出一条柔和的曲线。肖齐齐看着那大熊半响,才发现那不是自己那只嘛,不由涌上一丝不快,虽然他帮助自己,可也不能随便拿自己的东西用啊?
  陈远兴是被医生的说话声吵醒的,睁眼就看见于大夫俯身看肖齐齐的脸色。
  肖齐齐被护士放好了体温计,问记录着的于大夫:“大夫,我想看看我的病例。”
  于大夫停下笔看肖齐齐,那眼底的怜悯和无可奈何,让肖齐齐的心一点点的沉,坐起来的陈远兴抱着大笨熊,看着肖齐齐侧脸细密的睫毛不停闪动,那缠着纱布的手掌再一次蜷缩起来,跳起来,向于大夫打招呼:“于大夫早上好啊,余医生也早上好。”
  于大夫“嗯”了一声,继续问肖齐齐:“身体觉得怎么样?头还痛不?肚子感觉怎么样?”
  肖齐齐一一回答,“全身酸软无力,嘴里没味,胃里好像很苦似的很难受,肚子胀胀的,有点痛。”
  于大夫点头,“正常反应。有其他不舒服赶紧说,血流的多么?”
  肖齐齐脸色稍红,低声答:“不是很多。”
  “不多就好,如果有什么大出血也得赶紧告诉大夫,知道吗?”
  肖齐齐点头,于大夫又记录了几句,转头向陈远兴说:“小伙子,听见了吧?你女朋友有什么不舒服,马上来找医生。还有这两天,给她弄点清淡的东西吃,忌辛辣,油腻。别让她着凉,尽量少做剧烈运动。”陈远兴对这个大夫的啰嗦可是领教过,忙不迭地点头。余姚在于大夫身后见他那乖巧的样子,不由捂嘴轻笑。
  “大夫,那我的病例?”肖齐齐见于大夫终于住嘴,又问,于大夫看了一眼陈远兴,“回头问你男朋友吧,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说完合上病例本,就要去其他房间例行巡房去了。
  “大夫。”肖齐齐又喊了一句,于大夫回头不解地问:“有事问你男朋友吗。”
  肖齐齐摇头,“不是,大夫,我想问你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于大夫哦了一声,“你属于重症病人,还要留院观察几天才行,不能着急出院。”
  “可是大夫,我觉得我没事了啊,烧也退了,那……流产后多休息就可以了,我知道的。”肖齐齐跟公司约好是3号报到的,现在已经3号了,现在工作不好找,这个机会可不能轻易放弃。
  “吓,你说的轻巧。没事了怎么住进医院了?还不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身体折腾的!你的炎症可是不轻,我们必须看你炎症消除情况,才能知道你输卵管以至子宫恢复情况如何,才能判断你将来到底还有没有治愈的可能性。还有你酒精中毒,高烧,加上产后身体虚弱抵抗力差,这更是要留院治疗的。”于大夫再次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说完带着余姚感慨着离去了。
  于大夫一番夹枪带棒的话,彻底打懵了肖齐齐,这么严重么?自己觉得全身骨头都似被抽去生命般的痛,原来这样的难堪和折磨!陈远兴拧大笨熊的毛茸茸的毛,不知道该对肖齐齐说什么,劝慰、理解、回避?
  “你知道些什么?”肖齐齐突然的问话让陈远兴吃了一惊,看四周,都已经走了,只有自己,挠头,“那个,我也不知道。”
  “你知道。”肖齐齐坚决地问,“我是不是还很严重的问题?”
  “没有,没有!”陈远兴赶紧摇头,开玩笑,难道要他跟她说,“姐姐恭喜你,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怀孕打胎了,因为你根本就不能生小孩子了。”嗯?这样说?太残忍了吧!“对了,你两天没吃东西,我去给你买粥啊。”陈远兴跳下床,逃也似的出了病房,回头看那扇写着511的门,抹了把汗,自己倒成做贼的了?
  肖齐齐看着陈远兴逃似跑了的身影,又琢磨着医生的话,只觉得一颗心使劲地往下沉。那后果既让她害怕又忍不住去猜测,肖齐齐就这样摇摆不定地望着头顶洁白的天花板,直到陈远兴哼着歌买了粥回来。
  陈远兴尽量装着若无其事,“师姐,你看我买了粥,还有豆浆,牛奶,面包,你吃什么?”肖齐齐什么胃口都没有,便摇头, “什么都不想吃。”不自觉地掐掌心,这才发现手上似乎缠了纱布,举起手一看,连指甲都光秃秃的,摊开手掌,除了缠绕的白纱,什么都没有,那曾经刻在手心的字早消失不见,似乎连感觉都已经没有了。
  陈远兴见肖齐齐看着自己的手掌发呆,“师姐,你怎么跟自己的手过不去啊?看掌心都被你掐出血来了,还好这是医院,消毒棉纱布多的是。”
  肖齐齐放下手,看陈远兴,“我的手机呢?”陈远兴一愣,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冒出这句,喝牛奶,指了指放在墙边的包,含糊不清的说:“好像在里面。”
  “帮我拿出来好吗?”
  陈远兴走过去,扯出那个小背包,记得那天自己是塞在这里的,“早没电了。”递给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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