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戏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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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龙戏唐- 第3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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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先前对这道诏书已是有了不妙的预感,可真听得自己就这么被发落去了近乎蛮荒之地的柳州,李贞的心底里还是不免滚过了一阵的悲哀,奈何人在屋檐下,又岂容得其不低头,纵使心中有着浓烈至极的不甘,也只能是先颤巍巍地磕头谢了恩。

“南明郡王,请!”

李贞方才刚起了身,腰都尚未挺直呢,赵如海已是毫不客气地一摆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催请了一句道。

“唉……”

早在领到督办礼、工二部之时,李贞便知自己就是枚弃子,心底里对自己的下场其实已是有所明悟的,只不过是想着看能否拼上一把罢了,而今,随着太宗这么道旨意一下,所有的努力与希望已是彻底化成了泡影,心中的苦涩自是不消说之事,奈何事已至此,李贞也只能是愿赌服输了的,但见其仰头长叹了一声之后,也自无甚旁的言语,拖着脚便下了堂,自有数十名宿卫军官兵紧着拥上了前去,挟裹着李贞便就此离开了工部。

“圣天子有诏曰:吏部侍郎赵显声办事拖沓,深失朕望,着即调连州司马,钦此!”

“圣天子有诏曰:礼部侍郎宋高愚鲁迟钝,不堪大用,着即贬为陈州录事参军事,钦此!”

“圣天子有诏曰:太常寺少卿水德明行为有失检点,大失朝廷体面,着即革职,发沙洲军前效力,钦此!”

……

今日倒霉的人可远远不止李贞一个,几乎就在李贞被贬的同时,还有着十数名宦官也同样领着一大群宿卫军将士在朝堂各衙门宣着旨意,三十余名朝臣齐齐被贬,除了吏部尚书杜楚客之外,李泰以及长孙无忌多年来培养出来的心腹几乎被一扫而空,而李恪似乎也没能落得个好,同样以办事不力的理由,被免去了监国之名义,但却保留了其在御书房帮办之权,至此,持续了两个来月的朝廷乱局便算是落了幕,结果么,显而易见得很,李泰一方完败!

“哈哈……,子明果然神机妙算,父皇雷霆一击,当真大快人心,朝纲已明,小王无忧也,哈哈……”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官场风暴中,尽管也被免去了监国的名义,可毕竟还保留了帮办的权力,李恪的损失可谓是微乎其微,比之风云惨淡的李泰一方,当真不知强了多少倍,他自是有理由好生兴奋上一回的,早前在朝中,顾忌甚多,纵使心中激动难耐,却也不敢有丝毫的流露,可一旦到了密宅处,当着陈子明这么个绝对的心腹之面,李恪可就不想再故作姿态了,这才刚落了座,便已是爽利地哈哈大笑不已。

“无忧么?呵,殿下若是就此放松了警惕,那离败亡也就不远了。”

李恪倒是笑得个畅快淋漓,然则陈子明却并未跟着自得上一番,不单没半点笑容,反倒是面色肃然地便给李恪狠浇上了一盆凉水。

“厄,这……”

这一见陈子明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李恪当即便笑不下去了,望向陈子明的目光里满是探询与狐疑之色,此无他,在李恪想来,长孙无忌以及李泰的心腹手下基本被扫出了朝廷,虽尚剩下些虾兵蟹将,可已然是不足为虑了的,换而言之,他李恪储君的地位已然凸显无疑,在这等情形下,李恪实在不知还有甚值得担忧之所在。

第494章 于无声处听惊雷(四)

“陛下乃圣明君主也,古来少有,眼中向来掺不得沙子,殿下莫忘了濮王殿下可是还在京中的。”

李恪无论治政能力还是胸襟气度,都酷似太宗,性情也同样如此,豪爽过人,这本是好事,可在如今这等敏感时分,却极易惹出岔子来——太宗此番如此大力度地整顿朝纲,于李恪一方来说,固然是好事一桩,可与此同时么,也足可见太宗的行事风格已是大异往常,倘若李恪的言行不能符合太宗之期颐的话,很难说会发生何事,正因为此,陈子明自是不敢稍有轻忽,也自不能不出言提醒李恪一番。

“子明教训得是,是小王忘形了些,唔,父皇此番横扫诸邪,甚至连素来低调的十弟都被赶出了京去,偏偏却又将四弟留下,这里头或许应是别有讲究罢。”

一听陈子明提到了李泰,李恪的脸色立马便阴沉了下来,先前的畅快早已不见了踪影,剩下的只是满面的凝重与不解。

“陛下行事终归有其道理,殿下与其浪费时间去揣摩此事,倒不如多用点心在朝务上,但消殿下能实心办事,陛下心如明镜,自会看在眼中的。”

以陈子明之睿智,自是早就想明白了太宗将李泰留在身边的用心之所在,并非是真的留为储君的备胎,而是想着亲自监督好李泰,不给其胡乱生事的机会,到最后再以临终嘱托的形式,要求李恪保证不伤害李泰,以此来保住李泰的身家性命,这等用心不可谓不良苦,然则在陈子明看来,最终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当然了,为了不让李恪太过得意忘形了去,陈子明却是不打算将太宗的真实心意道破,也就只是中规中矩地劝谏了李恪一番了事。

“嗯,子明所言甚是,小王受教了。”

李恪想了想,还是没能猜透太宗留下李泰的用意到底何在,再一看陈子明似乎不想就此事多言,也就没再追问个不休,谦逊地表态了一句便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殿下英明。”

涉及到太宗心底里的隐秘之事自然是不能多谈的,此一条,陈子明心中有数得很,正因为此,见得李恪表了态,他也就只是称颂了一声罢了,并未再有甚多的言语。

“长孙一系官员如今大半被贬,于我方而论,自是好事一桩,然,小王以为此獠怕是断然不肯俯首称臣,依子明看,这老贼下一着棋会向何处落了去?”

冷静下来之后,李恪的头脑也就清醒了过来,不再去关注局面的大好,而是就此琢磨起了长孙无忌的可能之后手。

“文事已定,武事当备了!”

后手?长孙无忌如今在朝堂上可谓是输得只剩下一条内内了,除了冒死一搏之外,又哪还有甚路可走的,对此,陈子明自是早就看得个通透无比,这会儿回答起李恪的问题来,自是迅速得很,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给出了答案。

“轰……”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陈子明的话音方才刚落,一道闪电突然划破了夜空,一记冬雷沉闷地炸响中,冬雨骤然大起,击打得瓦面噼里啪啦直响。

“武事?嘿,当真好胆,敢伸手,小王便要其来得去不得,此事就着柳如涛密切关注,有甚情况,第一时间报将上来,小王倒要看看那老匹夫能玩出甚花招来!”

冬雷一响,李恪的身子也自随之一震,猛然侧头便望向了窗外,一张俊脸瞬间便被闪电的亮光照得阴晴不定,从其口中说出来的话语也自森然得很,语调虽不甚高,可内里洋溢着的煞气却是浓烈得惊人!

“下官遵命。”

于陈子明看来,这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杀,断然容不得丝毫的心软与迟疑,而今,李恪既是能表现出这等杀伐果决之气度,他自也就能放心了去……

“舅父,事情怎么弄到这般地步,父皇这都是怎么了,为何如此,为何啊,唉,当真天欲亡我乎?”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李恪与陈子明正自密议连连,李泰也正在长孙府的书房里坐着,所不同的是书房里的气氛明显压抑无比,可怜往昔骄横跋扈的李泰如今却惶惶然有若丧家犬一般,面色惨淡不已,哀嚎声中,满是绝望之意味。

“够了!”

别说李泰没想到太宗会突然下此重手,便是一向自认最懂太宗心思的长孙无忌也同样始料不及,面对着多年辛苦培养起来的嫡系就此风流云散了去的惨淡局面,长孙无忌心中的烦躁并不比李泰少半分,再一见李泰在那儿哀嚎个没完,心火顿时便大起了,根本没给李泰留半点情面,厉声便断喝了一嗓子。

“舅父息怒,甥儿这不是着急么,唉,如今人马凋零,这日子,唉……”

冷不丁被长孙无忌这么一喝,李泰的眼立马便瞪圆了起来,大有要就此爆发之架势,只是到了末了,还是没有跟长孙无忌拍桌子的底气,不得已,也只能是放软了口气,哀叹了一番了事。

“怎么?殿下这就怕了,嗯?”

饶是李泰已是低了头,可长孙无忌照旧没给其甚好脸色看,白眼一翻,满是不屑地便讥讽了其一句道。

“怕?舅父这都说的是哪的话,嘿,大不了就是一死,甥儿自打再度回京,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不成功便成仁,人死鸟朝上,又甚可怕的!”

尽管一直在长孙无忌面前卖乖,可实际上李泰却依旧是个跋扈之徒,这会儿被长孙无忌如此逼问,积攒在心的鸟气顿时便来了个大爆发。

“不怕便好,殿下只要有这等担当,何愁大事不能成!”

长孙无忌之所以一直鼎力在扶持李泰,并不是真的看好其,左右不过是想着利用其嫡子的身份罢了,自是谈不上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要的只是鼓起李泰造反的勇气便成,正因为此,哪怕李泰在爆发时态度谈不上有甚恭谦,长孙无忌也自没放在心上,仅仅只是语调淡漠地点了一句道。

“舅父之意是……”

这数年来,李泰一直在积攒着起事的暗底实力,也通过些手段弄到了不少的军械,当然了,数量并不算太多,可用之来打一场突袭之战却是足够有余了的,只是该在何时以及如何发动的问题上,却实在没太多的底气可言,这会儿听得长孙无忌如此说法,明显有着要动真格之意味,当即便来了精神,不过么,他却并不打算说破,而是故作迟疑状地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机会只属于有准备之人,殿下只管耐心做好准备,时机一至,自有用武之地。”

长孙无忌只想利用李泰来打开局面,却并无真要扶持其登基之心思,此时此刻自然不会将心中的谋划道出,也就只给出了句大而空的废话而已。

“舅父放心,甥儿旁的不敢说,拼死的勇气还是不缺的,只要舅父一声令下,甥儿自当拼死一击,不灭奸佞,誓不罢休,只是这时机……”

李泰的政治智商虽不是太高,可毕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满足于长孙无忌那么句假大空的搪塞之言,但见其信誓旦旦地表态了一番之后,话锋立马便是一转,老实不客气地探问起了长孙无忌的具体安排来。

“时机未至,殿下先做好准备便是了,老朽自有分寸。”

长孙无忌乃是老奸巨猾之辈,又哪是那么好糊弄的,一句话便堵死了李泰再往下追问之可能。

“那好,甥儿就先回了,舅父有甚吩咐,甥儿自当全力以赴便是了。”

见得长孙无忌不肯吐实,李泰也自没得奈何,寻思着自己还得靠长孙无忌的力量来上位,自不敢在此时跟长孙无忌真翻了脸去,也就只能是不甘地丢下了句场面话,就此悻悻然地走了人。

“父亲。”

李泰方才刚走,密室的门已是无声无息地向两边滑了开来,随即便见一身青袍的长孙冲缓步从内里行出,小心翼翼地凑到了闭目沉思的长孙无忌身旁,低低地轻唤了一声。

“嗯。”

尽管听到了响动,然则长孙无忌却并未就此睁开眼,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

“父亲,孩儿以为形势恐有所不对,是该到了下个决断的时候了。”

如今之事态已是严峻到了极点,尽管看出了自家老父此际并不想言事,可长孙冲还是忍不住出言进谏了一句道。

“嗯……,时机未至,再看罢。”

长孙无忌何尝不知眼下的形势已是坏到了极点,更清楚自己已然失去了太宗的信任,到了如今这么个地步,除了奋起一搏之外,已经没有旁的路可走了的,问题是眼下太宗还好端端地活着,京师局面也没见有甚混乱,此时起事,那就是在自找死路,眼下他所能做的其实也就只有等待一途罢了。

“是。”

听得长孙无忌这般说法,长孙冲也自不敢再胡乱进言,也就只能是恭谨地应了一声,悄悄地退开一步,默默地侍立在长孙无忌的身后,偌大的书房里就此陷入了诡异的死寂之中……

第495章 浮华背后的隐患

太宗的雷霆手段一出,朝野为之哗然一片,然则朝局却并不曾出现动荡,反倒是很快便恢复了平稳之运行,就效率而论,甚至比往常还要更超出了一筹,个中虽有着陈子明等一众宰辅们不懈努力之结果,可更多的则是因着内耗因素已被彻底荡平之故,各部官吏上下齐心,效率不高才真是怪事了的。

效率高于社稷来说,自然是好事,可具体到个人么,那就不见得了,至少对于陈子明来说是如此,没旁的,工作量突然放大了近乎一倍,每日里要批的折子多了许多,要见的大小官员也比往常要多了不老少,这一忙,就愣是忙到了除夕之日,方才算是得了个喘口气的机会,可要想消停几天么,也没那个可能,不说旁的,光是年节上的人情往来就不是件轻松的活计,这不,除夕夜陪着太宗一道欢庆到深夜不说,次日一早还须得再陪着汝南公主以及儿子陈舒一起进宫给杨淑妃请安去。

后宫之中,素来母以子贵,如今李恪的储君的地位虽不曾公开,可其地位已是稳如泰山,几乎再无更易之可能,在这等情形下,杨淑妃在后宫中的地位自是不消说的高,前来给她拜年的人自是少不到哪去,当然了,能在此时进宫者,无一不是显贵至极者,不止是宫中各嫔妃来了近半,在京之两代公主也来近二十位,再算上够资格前来觐见的各府三品以上诰命夫人,原本尚算得上宽敞的大吉殿愣是被挤得个水泄不通,莺莺燕燕无数,讨喜之声此起彼伏地响着,当真闹腾得欢快无比。

“微臣(女儿)叩见母妃娘娘。”

陈子明一家三口到得虽不算早,可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去给太宗见过礼之后,方才赶到了大吉殿外,早有机灵的宦官迎上了前去,恭谨万分地将陈家三人引进了大殿之中,不消说,给杨淑妃见礼乃是题中应有之意,却是断然少不得的。

“免了,免了,舒儿来,到姥姥这儿来。”

杨淑妃与陈子明之间虽是亲戚,可真要说有多亲近么,那还真就谈不上,没旁的,这些年来,杨淑妃几次试图插手朝局,着汝南公主带话给陈子明,却全都没得到回应,尤其是在陈舒的婚事上,更是被陈子明给摆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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