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戏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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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龙戏唐- 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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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请坐下罢。”

房玄龄在李承乾与李泰之争上,从来不曾置上一词,看似保持严格的中立,可实际上么,其次子房遗爱时常出入魏王府本身就表明了房玄龄其实是支持李泰入主东宫的,当然了,那都是在李治遇害之前的想法,而今么,房玄龄已是彻底息了这等念头,无他,概因李泰的拙劣表现已然证明了其断然不是明君之属,房玄龄自然不愿再押宝在其身上,正因为此,这一见长孙无忌热情得有些过了头,房玄龄可就有些看不过眼了,又不好直说长孙无忌的不是,只能是假咳了一声,语调淡然地吩咐道。

“啊,孤失态了,二位大人请坐,但消有问,孤自当言无不尽。”

见得长孙无忌有着为自个儿做主的意思,李泰忐忑的心已是大安了下来,待得房玄龄这么一发话,他也就没再闹腾,胡乱地抹了把脸,起身为两位宰辅让了座,而后又一派坦诚状地表态了一番。

“嗯,殿下能有这般坦诚便是好事,放心好了,不是殿下做的事,任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断不能冤了殿下,若不然,老朽第一个不容!”

长孙无忌唯恐李泰还有疑虑,紧着便又放出了豪言,示好之意可谓是已然不加掩饰了的。

“多谢舅父成全,甥儿确是冤枉的,雉奴之死,甥儿也是痛彻心扉,恨不能以身代之,又岂会作出那等禽兽不如之事哉,还请舅父大人为甥儿主持公道。”

李泰原本尚有些不确定,可待得长孙无忌这么一说,心中的底气立马便足了起来,紧着便打蛇随棍上了去,一口一个舅父地叫个不休。

“殿下这话,老朽自是信得过,殿下勿要有所担心,老朽断不能容鼠辈们折辱了殿下去。”

这一见李泰如此识趣,长孙无忌心中自是受用得很,表起态来,也就愈发露骨了不老少,直听得房玄龄眉头为之紧皱不已。

“殿下,时候不早了,言归正传罢,本官奉旨问话,尔有甚便说甚,莫要自误!”

眼瞅着那对甥舅间越闹越不成体统,房玄龄无奈之下,也只好插话打断了一把。

“房大人只管问,孤知道的,自不敢稍有隐瞒。”

尽管恼火于房玄龄这等不识趣的打岔,可人在屋檐下,李泰也自不敢有甚不满的表示,只能是委屈地朝着房玄龄拱了拱手,一脸诚恳状地应答道。

“嗯,孙三前与林曳二人,殿下可识得么?”

房玄龄并未理睬李泰的讨好,直截了当地便开始了问案之程序。

“孤素无所闻!”

孙、林二人正是李泰派去干掉李治的凶手,他又怎可能会不认识,不过么,这会儿有了长孙无忌的多方暗示,李泰自然不会认账了的。

“哦?此二人莫非不是殿下府中侍卫么?”

一听李泰如此作答,房玄龄的眉头立马便是一扬,紧着便又追问了一句道。

“好叫房大人得知,孤府中侍卫连同下人多达数千,孤岂能一一识得?此二者,孤确是不曾有印象。”

李泰根本就没管房玄龄的脸色如何,一摊手,肯定无比地便给出了个“合理”的解释。

“那倒也是,老朽府上仆役虽远不及殿下府中之多,也大多都是在府中数十年了,可老朽也还有不少人面生得很,此常识也,实不足为奇。”

李泰话音方才刚落,也不等房玄龄有所表示,长孙无忌便已从旁打岔了一回,为李泰所言做了个旁证,偏袒之心已是毫不掩饰了的。

“那乔娇、米娟二女呢?莫非殿下也不识得么?”

房玄龄虽已是对长孙无忌这等毫无廉耻的做派不满到了极点,可毕竟都是一同奉旨问案之同僚,却也不好当面指责其之无赖行径,只能是眉头紧皱地又往下追问道。

“好像有点印象,似乎是歌舞班子里的两个,只是人与名么,孤却是有些对不太上来。”

乔、米二女正是推李治下水的那两名舞女,事情也是出自李泰的交办,他又怎会不清楚,不过么,这当口上,李泰却是不会承认的。

“区区舞女耳,下作之****也,不识得也自不奇怪,此一条,老朽自是信的。”

得,李泰此言一出,长孙无忌又抢在房玄龄面前为其做了保。

“嗯,那就先这样好了,殿下保重,下官等就先告辞了。”

饶是房玄龄脾气好,可见得长孙无忌这等不要脸的做派,也自怒了,虽不曾破口大骂,可也不打算再这么做无用功下去了,当即便起了身,看都不看长孙无忌一眼,扭头便往外行了去……

第306章 合纵连横(二)

“来人,传膳!”

房玄龄这么负气一走,长孙无忌也自不好再留,安抚了李泰几句,也就跟着走了人,禁闭的小院自也就恢复的平静,所不同的是李泰的心情却已是由郁结转为了兴奋,这不,两位宰辅方才刚离去不久,他便已是激动地拍了下几子,中气十足地断喝了一嗓子。

“殿下,司徒大人请您善自保重,万事当心,外头的事,自有他老人家会去张罗。”

李泰虽是被禁于主院中,可待遇上却并不差,这么一声令下,自有负责保障其饮食的宿卫军中人紧着便将一道道菜肴送了上来,其中更有一人趁着靠近李泰之际,压低了声音,飞快地提点了一句,而后,也没等李泰有所反应,便即头也不回地退出了厅堂。

“保重?嘿,哈哈……”

李泰并非痴愚之辈,恰恰相反,这厮大智慧没有,小聪明却是不缺的,只略一愣神,便已完全领悟了长孙无忌态度更易的根由之所在,忍不住便得意地放声大笑了起来……

“老爷,柳爷处来了急信。”

酉时末牌,用过了晚膳之后,陈子明照例又去了内院书房,方才刚落了座,就见墨雨已是捧着枚小铜管抢到了案前,低声地禀报了一句道。

“嗯。”

一听是柳如涛送来的急信,陈子明也自不敢轻忽了去,轻吭了一声,紧着便接过了小铜管,熟稔已极地拧开了其上的暗扣,从内里倒出了卷写满了字的密信,飞快地过了一遍,眉头立马便是一皱,无他,概因那上头写着的正是长孙无忌与房玄龄去魏王府问讯的诸般情节。

果然如此!

尽管早就料到长孙无忌可能作出的选择,可待得真知晓了其诸般行事,陈子明还是不禁为之心头一沉,面色当即便凝重了起来,可也并不觉得有甚奇怪的,无他,政治这玩意儿从来都是如此,不会有永远的敌人,也不会有永远的朋友,有的不过是永恒的利益罢了,在天大的利益面前,啥廉耻之类的,根本就不值一提。

事情显然是有些棘手了——光是长孙无忌手中握有的实力便已是不小,其若是再联络上杜楚客等一干原本支持李泰的朝臣们,朝堂大局还真有着反转之可能,哪怕陈子明这一头全力以赴,也未见得能挡得住如此多顶级朝臣的联手之势,事到如今,摆在陈子明面前的选择已是不多了的!

“备车,去勋国公府!”

陈子明皱着眉头沉思了良久之后,终于有了决断,但见其眉头一扬,已是声线冰冷地下了令。

“诺!”

一听陈子明此令,墨雨脸上立马浮现出了讶异的神色,不过么,却是不敢多言啰唣,恭谨地应了一声,便即退出了书房,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舅父,如今朝局迷乱,实是令人忧心不已,不知舅父可都有甚打算否?”

戌时三刻,勋国公府的书房中,一身便装的勋国公殷元眉头微皱地高坐在上首的几子后头,下手位处,同样一身便装的陈镇面带愁容地出言求教了一句道。

“嗯……,尔既知迷乱,且就坐看风起云涌好了。”

殷元自己也正在为看不清时局而头疼着呢,又哪能有甚高见可以指点陈镇的,只是又不好自承能力不足,只能是故作高深地含糊着。

“舅父高见,只是我勋国公一脉素来紧跟东宫,如今其既倒,后头的事怕不是坐看便可保得无恙的,若是有人要秋后算账,那后果恐有不堪啊。”

陈镇显然对殷元这等看似老成持重、实则是坐以待毙的观念不甚满意,尽管不曾直言其舅之过,可言语间却明显透着那么个意思。

“那依你看,又当如何?”

殷元对陈镇这个已分家另过的侄儿一向视若己出,也很是欣赏陈镇白手起家之能为——十年而已,便已从区区从九下的小军官逐级晋升到了正五上的郎将之位,真论起来,绝对算得上朝堂的后起之秀,尽管跟陈子明那个妖孽无法比,可也已是开唐以来少有的升迁速度了的,除了一开始或许有借助勋国公府的力量之外,后头的晋升可是全都靠着沙场搏杀而来,而这,正是殷元最为欣赏陈镇之处,他也很是乐意听听陈镇对朝局又能有甚出人意表的见解。

“不瞒舅父,昨日长孙濬曾来寻了甥儿,隐约谈到了司徒大人似乎有意重整朝纲,还提到了司徒大人对舅父的期盼之情,甥儿可不敢擅自做主,也就含糊应对了一番了事。”

陈镇并未直接说明自己的见解,而是先搬出了长孙无忌的态度来试探一下殷元的反应。

“哦,竟有此事?”

长孙濬乃是长孙无忌的第三子,当年也没少在东宫打混,殷元与其也算是熟悉,自是清楚此人不过是长孙无忌脚踏三条船的一只脚罢了,正因为此,熟悉归熟悉,殷元却是从来不曾将长孙濬当成自己人看待的,而今,其居然透过陈镇来放话,个中必然别有蹊跷,殷元的脑筋立马便高速运转了起来,隐约间,已是猜到了些根底,只是并不敢完全确定。

“确是如此,依甥儿看来,或许是为了东宫之事罢,只是其既未言明,甥儿也不敢妄言。”

陈镇今日前来拜会殷元,其实就是受长孙濬所托,前来当说客的,只是在不清楚殷元的真实意向之前,他并不打算直接道出根底,而是一步步地在诱导着殷元自己去找出真相。

“嗯……”

殷元在朝堂上混了如此多年可不是白混的,只一听陈镇这般说法,立马便明了了长孙无忌所欲图谋之事,心下里立马便盘算开了,只是一时间也难以辨明利弊之所在。

“禀老爷,侍中陈大人来了,已在府门外候着。”

没等殷元算计个明白,却见管家急匆匆地跑了来,顾不得喘上口大气,已是紧着禀报了一句道。

“嗯?”

一听陈子明来访,殷元不由地便愣住了,没旁的,于私,彼此间乃是解不开的血仇,于公么,双方因立场不同,可是没少在朝廷上争辩不休的,宿仇累累,交情却是半分全无,在这等敏感时分,陈子明居然就这么大模大样地跑了来,个中之意味自是不免引人遐思不已的。

“他来作甚?舅父,且待甥儿将这厮打发了去!”

陈镇对陈子明这位同父异母的兄长素来就嫉恨得很,早年间还可捣鼓着给陈子明找些麻烦,可随着陈子明在朝堂之地位扶摇直上,彼此间早已不在一个层面上了的,陈镇就算想使坏,都没那么个机会,反倒还得担心陈子明会找机会报复自己,自是不甚待见陈子明,加之这会儿他正急着要说服殷元,就更不愿被陈子明给打搅了去,待得见殷元半晌没反应,这便自告奋勇地要去将陈子明赶走。

“胡闹!尔且去后院呆着,待老夫亲自去迎。”

陈子明如今可是侍中,高踞宰辅之列,前来勋国公府上,乃是屈尊,若是真不问缘由地便拒见,不说他殷元必将遭受陈子明的重拳打击,哪怕陈子明不动手,这等傲上之事传扬出去,他殷元的名声也就得扫地了去,正因为此,哪怕内心里其实百般不欢迎陈子明的到来,殷元也断不敢在礼数上有所闪失的,又怎可能让陈镇胡乱行事了去。

“嘿,舅父怎么说怎么好,甥儿便先去看看舅妈也罢。”

这一见殷元变了脸,陈镇自是不敢再胡闹,嘿嘿一笑之后,便即出了书房,逛荡着便去了后院,至于殷元么,则是匆匆更了身衣袍,疾步便往府门处赶了去。

府门前的照壁处,陈子明昂然而立着,尽管一身的便装,可却掩饰不住一身的凛然官威,那等轩昂的样子,自不免便令赶出了府门的殷元脚步为之一顿,心中更是涌起了股惆怅之感慨——曾几何时,陈子明不过就是一白身而已,就算后头入了仕,也不过是小字辈罢了,可而今,已然是宰辅之尊了,这等际遇着实是令人瞠目结舌不已,哪怕殷元一向自恃甚高,在陈子明面前,也不禁有些自惭之感。

“下官见过陈大人!”

殷元到底是宦海老手,心中感慨归感慨,可收敛起心思来,也自不慢,几个大步便行下了府门前的台阶,很是恭谦地便行礼问了安。

“殷大人客气了,陈某冒昧登门,实是孟浪了些,还请殷大人莫要见怪才好。”

尽管官阶以及朝廷地位都已远高于殷元,可陈子明谦逊的本色却依旧不改,很是客气地便还了个礼。

“不敢,不敢,此处不便,还请陈大人移驾府中一叙可好?”

殷元虽已是猜到了陈子明的来意,心中也已是有所决断,不过么,他却是不可能在此际有甚失礼之表现,也就只是客气了几句,便即一侧身,将陈子明往府内让了去。

“殷大人,请!”

陈子明笑着点了点头,同样是摆手一让,而后便即与殷元一路闲扯地行进了府门之中……

第307章 合纵连横(三)

“殷尚书应是已然知晓了的,近来朝中有股歪风在悄然蔓延,某些野心勃勃之人正四下拉帮结派,妄图以一己之私,凌驾于朝廷法度之上,欲行王莽之旧事,其心当诛!”

殷元是个聪明人,而与聪明人说话,绕弯子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事儿,对此,陈子明自是心中有数得很,正因为此,卜一落座,也无甚寒暄之言,陈子明一上来便是犀利无比之话语。

“哦?”

一听陈子明如此说法,殷元心中顿时便起了惊涛骇浪,不过么,却并未接茬,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轻咦了一声。

“前隋初立,何其强盛哉,为何二世而亡耶?根由便在废立不当上,桀纣之徒登大宝,百姓皆遭荼毒,纵使贵为公卿,也难逃杀身之祸,苍生何辜哉?我等为官者,若不能遏此灾厄,又与助纣为虐何异,不知殷尚书以为然否?”

陈子明根本没理会殷元的不置可否,也不在意身边还有着随侍的仆役在,自顾自地便又往下述说了一番。

“尔等全都退下!”

陈子明后头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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