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戏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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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龙戏唐- 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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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明从来都不是个喜怒形于色之人,加之也不觉得平灭了齐州之乱能有甚了不得的,自然不会有甚居功自傲之表现,行礼之际,要多恭顺,便有多恭顺,哪怕是再挑剔之人,也找不出丝毫的瑕疵来。

“爱卿一路远征辛苦了,快快平身罢。”

一见到陈子明押解着李佑已到,太宗先是狠狠地瞪了垂头丧气的李佑一眼,而后望向陈子明的目光瞬间便是一柔,很是和煦地便叫了起。

“谢陛下隆恩。”

听得太宗叫了起,陈子明自是不敢稍有迁延,赶忙恭谨地谢了恩,顺势便起了身,不过么,却并不敢站直了,而是躬身而立,作出了一派恭听训示之乖巧模样。

“子明啊,此番能如此迅速平灭齐鲁之乱,皆有赖卿之功也,朕可是得好生谢谢你了。”

望着陈子明那张征尘未洗的英挺脸庞,太宗心中满是柔柔的怜意,大有“有婿若此,夫复何求”之感慨,言语间自也就满是毫不掩饰的嘉许之意味。

“能为陛下效劳,实微臣之幸也。”

太宗这等言语一出,表现一下感激涕零自是题中应有之义,以陈子明的演技之高明,自是信手拈来,浑然不费吹灰之力。

“子明之忠心,朕素来是知晓的,今日有人跟朕说你子明倨傲无礼,又宽待李佑,居心叵测,朕最是听不得此言,怒而呵之,若非看其认过尚算诚恳,朕断饶其不得!”

太宗显然对陈子明的恭谦之态度极为的满意,又嘉许了一句之后,这才含糊其辞地开解了陈子明一番,尽管不曾明指,可显然是在为李泰先前丢下陈子明自行回转宫中告刁状一事作出了裁决。

“陛下圣明。”

明知道太宗说的便是李泰,可这话,太宗可以说,陈子明却是断然不能接口,更不能胡乱刨根问底,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是赶紧称颂上一句了事。

“嗯,爱卿此番有大功于国,朕自当好生嘉奖,只是在此之前,朕却是须得先处置一下家事,爱卿且先站一旁好了。”

太宗到底是有心事牵挂,安抚了陈子明一番之后,也就不打算再多说了,将陈子明屏退到一旁之后,便即目光阴冷地望向了正自瑟瑟发抖不已的李佑。

汗,既是家事,叫咱夹在中间,算啥事么!

陈子明本以为太宗安抚过后,也就该放他走人了的,却不曾想居然要他跟着一道在此,心下里自不免便犯起了嘀咕,无他,驸马虽说也能算半个天家人,可毕竟与皇子们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如今偌大的殿堂中,除了几名宫中侍卫、宦官外,也就他陈子明一个外人,要说是荣幸么,倒也说得上,问题是这等荣幸,陈子明却是不愿承受,奈何太宗有令,他又怎敢说“不”的,也就只能是称颂了一声,便即退到了一旁,与李治站在了一起。

“哼。”

陈子明走到李治一边,可以说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压根儿就不曾考虑太多,左右不过是因李治站在左手边,属于下手位置罢了,可看在李泰眼中,却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不单不曾去关注太宗如何发落李佑,反倒是恨恨地瞪了陈子明一眼,几无声息地冷哼了一声,显然这主儿已是恨上了陈子明了,对此,陈子明虽是看在了眼中,却也懒得跟其计较,无他,随着太宗换马东宫之心日盛,他陈子明与魏王之间的蜜月期也就差不多该到头了,就算李泰不整出这么些事端来,陈子明也会寻个由头,跟李泰割裂一番,而今么,其既是要摆谱,陈子明自是乐得趁机跟其划分一下界限的,压根儿就没理会李泰的怒视,面无表情地便将视线转到了李佑的身上。

“混账东西!”

太宗并未注意到李泰与陈子明之间的那些个隐蔽之对视,怒目圆睁地看着李佑,气恼不已地便骂了一声。

“父皇息怒,儿臣该死,儿臣该死!”

被太宗这么一骂,李佑自是再也站不住了,惶恐已极地便跪伏在地上,浑身哆嗦得有若得了打摆子一般。

“息怒?尔叫朕如何息怒?尔这厮违礼背义,为天地所不容;弃父叛君,为人神所共怒!尔以前是我的儿子,今日却是社稷之仇雠。权万纪存为忠烈,虽然死也不妨大义;尔生是贼臣,死是逆鬼。过往便不曾听闻尔有甚好名声,现下更是只余无穷之劣迹!岂有为父者愿有似尔这等逆子,朕当真上惭皇天,下愧后土,事已至此,夫复何言哉!”

太宗已是怒极,又哪管李佑受得了还是受不了,劈头盖脸地便是一通子怒斥,说到伤心处,顿时老泪纵横不已。

“父皇息怒啊,您千万要保重龙体,万不可动气伤身啊,父皇!”

饶是太宗已是如此之伤心,李泰与李承乾却浑然没半点反应,反倒是李治忍不住了,一头便跪倒在地,一边哭着,一边苦苦地哀告着。

“父皇您消消气,与那反贼生气,不值当。”

一见到李治如此煽情之哀告,李泰立马便醒过了神来,顿觉自己不出面劝慰一下太宗,似乎大为不妥,这便赶忙跟着从旁闪了出来,温言地劝慰了一句道。

“父皇息怒,五弟既是有罪,且就依律办了去好了,您万不可因之伤了身啊。”

这一见两位弟弟都先后站了出来,李承乾也坐不住了,这便紧着也站了起来,摆出一副公心状地进谏了一番。

“哼,依律办了去,尔就是这么当兄长的么?朕看你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佑儿犯罪,朕自会处置,尔这当大哥的,竟无一言以缓颊,倒来教朕如何处置自家弟弟,尔这究竟是何居心,嗯?”

李承乾不站出来还好,这一站出来,反倒被太宗狠训了一通,当即便骂得李承乾面色苍白若纸,再也站不住脚了,慌乱地便一头跪倒在了地上。

“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儿臣断不敢自外父皇,儿臣惶恐,儿臣惶恐。”

眼瞅着要被太宗借题发挥了去,李承乾当真是又气又急,可更多的则是恐惧,哪敢再有甚狡辩之言,这一跪下,便是磕头如捣蒜一般,饶是额头都已见了血,却兀自不敢稍停上一下,那惊惶的小样子,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

第274章 太宗训子(三)

“不敢自外?嘿,尔如今都在教朕如何行事了,还敢说不敢自外,欲骗何人?是欲欺朕么,嗯?”

太宗对李承乾可谓是不满已久,除了李承乾瘸了一腿,形象不佳之外,更多的则是对李承乾纵情声色,又屡教不改已是失望到了极点,之所以一直不曾换掉其,不是不想,而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罢了,这么股不满积压在心头已是多年,如今这么一发作出来,当真有着天崩地裂之威势,别说李承乾已是吓得面如土色,便是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陈子明也被惊得个心惊肉跳不已。

“父皇息怒,儿臣该死,儿臣该死……”

面对着暴怒不已的太宗,李承乾的心中的委屈自是不消说地浓着,当真是六月飞雪来着,瞧瞧,本来是批斗李佑的场合,怎地一转身,倒霉的便成了他李承乾了么?这不就是无妄之灾么,奈何他就算有着再多的委屈,却也不敢再申辩上一句,只能是苦苦地告饶不已。

“陛下息怒,微臣以为太子殿下虽有所失言,可用心却是好的,只是想着帮陛下分忧耳。”

眼瞅着太宗要狠削太子的面皮,甚至有可能顺势抹去其太子之位,李治与李泰自是都乐得坐视,谁都不肯出面为李承乾分说上一句,一见及此,陈子明可就不敢再保持缄默了,没旁的,眼下便废太子的话,只能平白便宜了李泰或是李治,却断然轮不到在外地之官的李恪,而这,显然不是陈子明所乐见之结果,故而,哪怕明知道会有着触怒太宗之可能,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将出来,为太子缓颊上一番。

“哼,若不是子明为尔说情,朕今儿个断饶尔不得,滚回去,好生反省一下,看看自己能否配得上东宫之大位。”

太宗明摆着就是要借题发挥,却不曾想陈子明竟在此时站了出来,自不免便为之一愣,可又不好说陈子明说得不对,也就只能是暂时息了就此换马东宫的心思,怒叱了李承乾一句之后,便毫不容情地要将太子赶将出去。

“父皇圣明,儿臣自当谨记父皇之教诲,儿臣告退。”

太子显然也没想到一向与自己不睦的陈子明会在此际出手帮了一把,心中自不免有些大惑不解,可又哪敢再多迁延,赶忙称颂了一声,便即惶惶然地退出了大殿,自行乘软辇回转东宫去了。

“来人,将李佑给朕关进冷香阁,任何人不得朕旨意,不得与之私相授受!”

太宗发泄了一通之后,心中的郁结之气也就消减了许多,可与此同时,也没了再训斥李佑的心情,未等李承乾退出大殿,便已是厉声断喝了一嗓子。

“诺!”

听得太宗有令,侍候在侧的宫廷侍卫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应诺之下,便即一拥而上,架起早已瘫软在地的李佑,拖拽着便出了两仪殿。

“朕乏了,尔等也都退下好了。”

被李承乾这么一搅合,太宗再也没了谈话的兴致,浑然忘了先前曾说过要对陈子明加以封赏的事儿,不耐地摆了下手,便即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陛下圣明,儿臣(微臣)告退。”

太宗这等言语一出,陈子明等人自是不敢稍有迁延,齐齐称颂了一声,便即各自退出了大殿。

“你……,哼!”

方才出了殿门,李泰的鸟性子登时便爆了,指着陈子明便欲呵斥上一番,奈何陈子明连看都不曾看其一眼,自顾自地便往外走着,一见及此,李泰也没了奈何,只能是重重地怒哼了一声了事……

“太子殿下,您这是……”

东宫显德殿的书房中,崇文馆学士苏昭正端坐在文案后头,帮着太子草拟奏本,冷不丁听得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立马诧异地抬起了头来,入眼便见李承乾脸黑得有若锅底一般,当即便被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地便起了身,惊诧地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父皇偏心太过,安能如此待孤,本宫,本宫……”

苏昭不问还好,这一问之下,李承乾心中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了,眼眶一红,已是泪水肆意流淌个不休,语调哽咽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太子殿下莫急,有甚事,慢慢说也就是了,您可万不能伤了身子啊。”

一见李承乾委屈若此,苏昭自不免便有些个慌了手脚,赶忙温言地开解了其一番。

“少炎,你是不知道啊,父皇他……,唉,这叫孤怎生自处啊?连句话都不让孤说了,孤,孤活着还有甚意思可言,孤不若死了算了……”

李承乾最信任的人便是苏昭了,此际听得其温言劝慰,泪水虽不曾止住,可话倒是说得顺溜了些,这便一边哭着,一边絮絮叨叨地将今日在两仪殿中的遭遇从头到尾细细地解说了一番。

“竟会是这般,这……”

今日太宗着李泰代天子去郊迎凯旋大军一事,苏昭是清楚的,甚至李泰跟陈子明在郊迎时闹得不甚愉快之事,苏昭也已是听说了,可却万万没想到太宗今日居然会借着个由头狠训了太子一番,这显然不是个好兆头,在苏昭看来,若不是陈子明说了句公道话的话,闹不好李承乾今日怕是出不得两仪殿了,尽管不明白陈子明为何要如此行事,可这当口上,苏昭也顾不得去细想陈子明的事儿,内心里满是对李承乾之将来的深深忧虑。

“哼,本宫若欲反,又何须似五弟那般费事,不过一墙之隔而已,越之即过,本宫……”

李承乾哭了一阵之后,心中的委屈不单不曾消减,反倒是更盛了几分,也没管书房里还有着几名随侍的小宦官在,气急败坏地指点着皇宫的方向,恶声恶气地便放出了狠话。

“太子殿下慎言!”

苏昭虽是在惊怒之中,可警惕心却并不曾有所松懈,这一听李承乾竟当众说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登时便急了,不管不顾地便断喝了一嗓子。

“你……”

李承乾正自说得爽快呢,被苏昭这么一呵斥,也自不免便怒了,双眼圆睁地便要咆哮上一番。

“尔等全都退下!”

不等李承乾骂人的话说将出来,苏昭已是阴沉着脸,冲着那几名慌乱不堪的小太监们便嘶吼了一声。

“诺!”

苏昭官位虽不高,可在东宫里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儿,他既是放了话,几名小宦官们自是不敢稍有迁延,齐齐应了一声,就此鱼贯着退出了房去。

“殿下好糊涂啊,这等话岂可胡乱说了去,须防隔墙有耳啊。”

苏昭自是能理解得了李承乾心中的委屈,可却不敢让其胡乱行事,这便温言地劝慰了其一句道。

“我……,唉,少炎不知,本宫心里苦啊,父皇今日先是让李泰那厮代天子郊迎,又当众借故训斥本宫,如此接二连三地羞辱不停,这不是逼着本宫反了去么?左也是死,右也是死,本宫再不奋起,怕是死无地也,少炎可有甚教我者乎?”

经得苏昭这么一劝,李承乾的声音倒是低了下来,可反心不单不曾消减,反倒是更浓烈了几分,问题是他倒是想反,却又不知该如何反,只能是无奈地问计于苏昭了的。

“嗯……,此事万不能操之过急,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啊,殿下纵使有此心,也须得把握时机方可,今,那陈曦既是与魏王殿下闹翻,若能引以为援,固然大佳,纵使不能,善加利用一番,让其与魏王殿下多起争执,或可便于我等暗中部署,然,归根结底来说,此事还是须得慎之再慎,非心腹之人,不可托大事也。”

苏昭也觉得若是不举事的话,李承乾早晚有一日会被太宗给拉下马去,只是在他看来,盲目举旗的结果断然好不到哪去,这便谨慎地给出了几条建议。

“少炎言之有理,依卿看来,侯君集此人可托大事否?”

听得苏昭这般说法,李承乾也已是冷静了下来,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又试探着发问了一句道。

“君集此人倒是可托大事者,只是未知其真心如何,还须得多方试探后,方可知根底,此事急不得,姑且再看看好了,倒是那陈曦今日仗义执言,殿下万不可冷了其心,姑且请其进宫一叙,好生感谢上一番,纵使不能得其心,也可给魏王殿下添点堵,但消魏王殿下起意对付陈曦,则是我东宫之大利也。”

侯君集虽一向亲近东宫,往日里行事也大体上都是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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