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槿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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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槿如画-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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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懦懦地站在原处,微微地敛下眼眸,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莹粉色的唇死死地抿成了一条线,那模样委曲极了,也让人心疼极了。

    訾槿顿时一阵心软,真算是明白了程青松的话,自己果然让一个呆子吃得死死的。无论他多么痴傻,可心里定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有多舍不得他,也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更心疼他。这次绝对不能先败下阵来,否则以后定是被他吃得更死了。

    小白懦懦地站了一会,看訾槿真的不理自己,他怯怯地伸出手去,轻轻按着訾槿的腰,熟练的手法一如当初那般:“小紫,不气……好点吗?”

    訾槿靠着枕石,缓缓地侧过身去,仿若没听到小白的话一般。

    小白看着訾槿对自己不闻不问的模样,又是着急又是难过。他轻按了一会,见訾槿毫无反应,缓缓地收回了手,心中更加的难过了,如今这身上再无半分内力,就算按上几个时辰她怕是也不会有感觉了。

    小白想了好一会,再次怯怯地伸出手去,撤去了訾槿头上竹簪,以指为梳,一下一下地轻柔整理着訾槿的乱发:“小紫……我……你……”

    “你可是知错了?”訾槿声音冷冷的,无半分的温情。

    “嗯……”小白抿着唇,轻点了点头。

    “以后还敢吗?”

    小白抬眸看向闭目的訾槿,墨玉般的眸中溢满了委曲,但还是轻点了点头:“不……不了。”

    訾槿缓缓地睁开眼眸,盯着裸着半身的小白:“谁准你来地泉的?”

    “我我……你你……这……”

    “这什么这?你分明就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还是你本来就没把我放在心上?你和我一起若这般的委曲,那明日我便让师父送你出谷!”

    “不是不是,小紫……不送我,不送我……我不是不是……我喜欢,喜欢小紫……小紫不送我,不敢,不敢了……小紫小紫……”小白墨玉般温润的眸中满是焦急与惊慌,他想伸出拉住訾槿,可又怕再次激怒了訾槿,唯有站在一旁小心彷徨地盯着訾槿的脸。

    訾槿心中偷偷地笑到了癫狂,她侧目看向小白:“你说你喜欢我?”

    “喜欢……喜欢小紫。”

    “那我现在要罚你,你可愿意?”

    “小紫不气……怎样,怎样都好……”小白垂下眼眸,羽扇般的睫毛将眸中的情绪遮盖,不敢露出半分委曲。

    “好,那你站着不许动,我怎样罚你,你也不许还手!”冷冷的声音,无半分的感情。

    小白垂下眼眸,死死地咬住唇,点了点头。

    訾槿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奸诈到极点的笑容:“若动一下,明日便送你出谷。”

    小白猛然抬眸,不敢置信地望着訾槿,而后再次闭目,僵硬地点了点头。

    那副敢怒不敢言委曲至极的模样,让訾槿差点破了功。

    小白裸着上身,许是水温的关系莹白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色。他紧紧地靠在地泉边上,死死地闭上双眸,蒲扇般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莹粉色的唇死死地抿着,一副等待大刑的模样让訾槿差点笑出了声。

    訾槿伸出双手环住了小白的脖子,恶意的啃噬着小白的耳骨,瞬时,小白浑身紧绷,脸上染了上霞色,想伸出抚摸怀中的人却又必须将这想法生生地压住。他死死地攥住拳头让指甲刺痛肌肤,才压住伸出手的渴望。虽然动作如此的细微却还是未逃开訾槿的眼眸,她执起他的手,一点点地轻轻地掰开了他的手指,逐个轻吻着舔拭着,终,还是狠不下心来:“看你以后还敢与我任性否?”

    直至此时小白才知道,訾槿竟然是在吓唬自己。他睁开双眸,愣愣地看着訾槿,良久,一把伸出手去,紧紧抱住了訾槿,不知是否因方才的惊吓,身子瑟瑟地发抖:“小紫,欺负我……”他埋在訾槿的肩窝好一会,深吸了口气,“可,我还是,喜欢小紫。”

    訾槿心中满是说不出的滋味,最后化作浓浓的感动与不舍,反手搂住了小白,一下下地抚过小白背心,柔声道:“方才是我不好,不该吓唬小白,小白不怕。”

    “呵……”小白突然笑出声来,訾槿才知道自己上了当,想抽回手去,却被小白紧紧地拉住:“小紫舍不得,我委曲……小紫不气,我舍不得。”

    訾槿顿时没了脾气,闭双双眸,柔柔地靠在小白的胸口,心中微然叹息一声。

    “小紫,唱歌……你会。”小白附在訾槿的耳边,小声哄道。

    “嗯?我方才真唱了吗?”

    “嗯,语调怪……说不出……”小白轻哼了两声,随即停了下来,满怀期待地看着靠在自己怀中的訾槿。

    訾槿听着一愣,差点噗哧笑出声来,为了保护小白的自尊她还是压住了笑意。自己怎么会唱这首歌呢?难不成真把小白当成……哈哈……不过小白也真的好像啊……尤其那乖顺委曲的模样。

    小白以指为梳,一下一下地轻柔整理着訾槿的青丝,神情说不出安逸,温润的眸中满是似水的爱意:“唱……”

    訾槿靠在小白的胸口听着他一下一下的心跳声,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满足。她抬眸看着小白满是期待的眸子,微微地张了张口:“我的头,靠在你胸口,我的口,想笑想到发抖,让你变成我的好枕头,还要变成我的狗,你是我的小小狗,我是你骨头,轻轻把我含在口中到天长地久,快快抬起你的头,爱要懂得抓在手。紧紧把你抓在手心到天长地久。”

    小白脸上闪过喜悦、惊愕、迷茫,良久良久,他方回过神来:“小紫说,我,小小狗?……”

    訾槿抬眸,满眸的笑意。她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迅速地放开了小白的腰,朝一旁跑去,不想却被一只手捞住,固定在他的怀中。

    小白将訾槿按在自己的胸口,一下下摸着訾槿的长发,充满怜爱地亲了亲訾槿的额头,逐渐地那浅淡的笑意爬上了嘴角,两人相互依偎良久:“我……愿意的……”柔柔的,轻轻的声音中溢满了爱惜与满足。

    訾槿痴痴地望着小白满是认真的双眸,一时竟忘了今夕何夕,只到那莹粉色的凉凉的唇压了过来,訾槿方才回神。她倾尽所有地回应着这个满是承诺的吻,用尽所有的热情来回应这样一个毫无保留地爱着自己亦是自己所爱的人。

    “小紫……小紫……”浓重的呼吸声、低低的轻吟声,与那溢满爱意的轻唤声,响彻了地泉室……

    訾槿满脸暖色,嘴含笑意,看着对面喂自己吃饭的人,夹起一块鸡肉:“你也吃。”

    小白看着訾槿的脸,含住了那块鸡肉,轻轻嚼了一会,将脸前的一碗汤吹凉了,放到訾槿的眼前的,盯着訾槿喝下,才又夹起山菇和青菜放到了訾槿的碗中。

    訾槿有点犯难地看着满满一碗的饭菜,灵机一动,死死地盯着小白的脸好一会:“小白,你是不是装病?”

    小白微微一愣,停下了夹菜的动作:“呃?……”

    “此时我都两腿发软,浑身无力,按道理……你该比我严重多了,为何你还能从地泉将我抱出来,张罗吃食?我看你定是装病。”

    “不,不是……我……”小白耳根一下红起来,支支吾吾却说不出理由来。

    訾槿冷哼一声道:“你什么你,有什么理由说出来便是,说不出来就是在骗我。骗我,我就不吃你给的东西!”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是,没骗,我我……唔!”小白慌忙起身,却生生跌在地上,不及訾槿反应那额头重重地撞在了桌角上。

    訾槿大惊之时,连忙扶起小白,几次未果。看着小白抖个不停的双腿,还有那通红通红的额头,訾槿恨不得能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訾槿牢牢地护住小白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缓缓地将他扶到床上,靠坐了下来。她拿药膏轻轻地擦着他的额头,一遍遍地轻按着,心中满满的悔恨:“听不出我在逗你吗?怎么那么较真,想让我心疼死吗?”

    待清理好额头,訾槿一下下地按着那颤抖不已的腿:“以后莫要这般强撑了,我不需你抱也能回来,更不需你替我张罗吃的。你好好地养身子,待你好了,你愿意做什么都可以。”

    小白的眸光慢慢地已是蒙眬一片,嘴角含着痴痴地浅笑:“小紫乏……我心疼。”

    訾槿的心酸酸的软软的,她轻吻了吻小白眼眉:“你看我乏便会心疼,那我看你这副模样有多心疼你知道吗?”訾槿慢慢地环住了小白的腰,“我们要在一起,在一起一辈子,你要养好身体才能和我在一起一辈子,知道吗?”

    小白将訾槿的乱发,轻轻地掖到了她的耳后:“知道,一辈子……一辈子……真好。”

    

爱恨不留 情深难候 神之遗族 三世姻怨 昔日恩情怎待叙(一)

    昔日恩情怎待叙(一)一日一日又一日,訾槿每日从辰时练琴直至中午。幸运的是除去练琴,程青松再未交待訾槿干别的气力活。余暇的时间,訾槿不是看医书,便是配药,每日想着法子做各种药膳,给小白调理身子,只是小白却每时每刻都不愿离开自己半步。在程青松快被气死之前,訾槿的琴谱终于学到了第三卷。程青松大大松了一口气,留下了几日的饭菜,扔下最后一卷琴谱,自己出谷散心去了。

    夜夜痴缠,小白的身子明明很虚弱,可男女之事仿佛怎么也不够一样。自己若对他过于硬气又怕他委曲,若对他过于软弱,他又知道自己哄他,到最后难免是自己妥协。可日日如此,訾槿又怎能不忧心呢?唯有越加努力地给小白滋补身子,尽量地不去招惹他,可自己不招惹他,不代表他不招惹自己啊。他明明那副痴傻的模样,为何自己却对他半点办法没有,反而被他吃得死死的?也怪他太会看人脸色了,只要自己稍稍有点不忍之心,他便能看出来,然后让自己对他更加的不忍。只要自己真的不生气,他就无所畏惧,要说自己真的生气吧,可看着他那张脸,自己都满足得不得了,哪还有半分要生气的心思。

    看着明明不解世事的痴儿,却有个无比通透的心,而且这通透的小心肝还醋意十足。那日自己在山涧中救了一只受伤的小兔,日日给它换药逗了它玩耍,本是无心的玩闹。许是稍稍占了点陪他的时间,便被他找各种各样的借口百般阻挠不让自己与小兔玩耍。在小兔的伤彻底好透的第二日,那兔笼子便空了。问起他来,他理直气壮地说“放了”。那如释重负模样仿佛自己除去了天大的敌人一般,若只有兔子也就算了,那是活物。他和个活物置气还好说,可那白玉琴医药书这些个死物他不曾放过。只要自己多拿了一会,或多弹了一会,超越了他的底线一点点点点,他便会拉住自己非让自己看他,说他好看。每每此时訾槿只能摇头苦笑,心中又满是甜蜜,最后终是万事都依了他。

    不过他也不是光会撒娇耍赖,每日早起他总是无比耐心地替自己穿衣袍、绾发、洗脸,并乐此不疲。每日自己从竹林练琴回来的时候,桌上都有刚沏的新茶,茶水不凉不烫,刚好入口。每晚小白都会给劳累一日的自己,按摩肩膀和腰间,自己只要稍稍蹙眉,他便知道自己头疼,便会用手指梳理自己的头发来缓解自己的头疼。

    琴音嘎然而止。

    小白睁开惺忪的睡眼,微微蹙眉坐起身来,顺着訾槿的目光看向远处的一棵书:“小紫?”

    訾槿吞了吞口水:“……原来是桃树啊。”

    小白侧脸看向訾槿,一脸的古怪,这树开桃花的时候,你日日相对,怎到了今日才知道它是桃树?

    对面的树上,桃花早已落尽,弯曲的枝木上留下一个个拳头般大的青涩小果子。再过上个把月,到了仲夏,果子们一个个都被染红,便能结成个个饱满甜美的桃子了!

    “小白,想吃不?”訾槿一脸垂涎地紧盯着桃树,兴奋地问道。

    “生的。”小白抬手擦去訾槿嘴角的口水,低声提醒道。

    訾槿欲起身,却被小白拽了回来,他理了理訾槿的乱发,低声道:“生的,再等等。”

    訾槿眸中满满的失望之色,伸手推了推桌上的白玉琴,无力地伏在桌上,只是那双眼却没离开那小桃树半分。

    “累……歇会?……”

    訾槿依然盯着那桃树,抬手挑了一下琴弦:“不能歇啊,师父今天就要回来了,要检查的。”

    小白拉过訾槿的手,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以指为梳轻理了理她的乱发:“不差,一时。”

    訾槿闭上双眸,乖顺地依着小白。不知为何,在这个单薄的胸膛上,訾槿总是有着莫名的安全感,身上那浅淡的薄荷与草药的香味总是让人能静下神来。

    訾槿缓缓睁开双眸,看着远处的桃树狡黠地一笑,抬手抹琴:“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訾槿侧目看了一眼已怔住的小白,浅浅一笑,继续挑琴:“金缕玉甲也是布衣袈裟,相走天涯,放了天下也罢。如有弱水三千,不如一人相伴。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小白屏住呼吸,嘴唇微颤着,他缓缓地闭上双眸,从身后环住訾槿的腰身,深深地靠在訾槿颈窝:“小紫……”声音压抑不住地颤抖与哽咽,仿佛已在此等候了千百年,海枯石烂,忘了世间的沧海桑田。

    訾槿双手附在小白的环住自己的双手上,闭目靠在他的身上。小白身上传来轻微至极的颤抖,让訾槿的心一下一下地疼着。即便我与你日日相伴,你还是这般的没有安全感吗?今生我不要天下,更不会为了它,让你伤神一分一毫,你呢?你可愿放下那天下?可愿?

    “乖徒儿!过来?!”竹林外,突然传来程青松的声音,打破这溢满香甜的寂静……

    “嗯?师父回来了!”訾槿慌忙起身,却被一只手生生地拽住。

    小白将訾槿凌乱的衣袍仔细地整理好,垂下眼眸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竹梳,开始打理着訾槿的乱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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