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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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千阙歌-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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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快去快回,何大总管的吩咐还不赶紧去!”看来是通过了,马车又向前行驶了……
  我长长的吁了口气,又想起了什么,对秦全儿说:“秦全儿得赶紧走,刚才崔公公来接我,这么久了看不见我,一定会追来的。”
  “姑娘放心,一会儿到前面小六子继续回城,咱们向南走!”秦全儿成竹在胸的说。我一愣:“什么,向南走?”“对,四爷早就安排好了。正因为崔公公今天来接,四爷才派我来接姑娘的,奴才先送姑娘去南边躲躲,等风平浪静了在做打算。”秦全儿一一道来,我这才放下心来。
  怡然亭。
  小六子“吁”的一声,马车停了下来。秦全儿起身出去站在外边给我打起了帘子,我缓缓低头还没走出去,一只熟悉的手伸了过来,我犹豫了下伸手扶住他借力下了车。还没等我抬头,身体就落入一冷噤噤的怀抱里。我不由缩了一下,抬眼看到一双慑人心魄的黑眸:“天这么冷,就如此受着风,可要受凉的。你身边的人怎么伺候的?”胤禛用手抚摸着那小巧白嫩的下巴颏儿,怜惜的说:“这些日子你瘦多了。唉,你还得委屈段日子,等这阵子风波过去,我定把你接回来。”我把头深深的埋进他的怀里,喃喃道:“你可一定要小心呀,今次圣上准会龙颜大怒,希望不会波及到我的家人。”胤禛不由得凑上去嘴唇在她鬓边磨蹭,低声的劝慰:“别担心,这样的事情皇阿玛不会传出去的,只是委屈了你妹子,皇太后一定会掩盖的周全圆满的。”我长长叹了口气,然后轻轻推开他,眼光缠绵不舍的紧紧盯着他,凄凄然道:“海青走了,你可一定保重呀!”我福了福身子,然后回身对秦全儿吩咐道:“秦全儿,快和四贝勒回去吧!”秦全儿一愣,不由看了眼胤禛,我却淡然一笑:“秦全儿是你身边的人,少了他会引人怀疑的,另派人送我吧!”胤禛低头一想,回头对一边的侍从说:“周云!”一侍卫模样的青年男子“啧”了一声,疾步走上前来,胤禛冷冷道:“你去送海姑娘,一路上定要保她周全。送到即刻回来,不得有误。”周云一个千儿打下,朗声应道:“主子请放心,奴才定不负主子厚望。”
  秦全儿把我扶上另外一辆马车,递上包袱,然后立在一侧,胤禛拿出一小包裹,塞在我手里,关切之情跃然脸上:“这是五百两银子,你自己应个急。到了那里,一切都由周云打点,你就不要担心了。”我强笑道:“我会好好的,放心吧!”只觉得心里百转千回,眼里酸涩,就要落泪,强忍着抬眼,看他目光清澈如水,更觉得心似油煎,喉咙似被梗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良久方才轻轻地唤了一声:“胤禛,保重!”说罢掩上蓝布帘子,任泪水哗哗流淌下来。
  随着马鞭的挥出,“哐当,哐当”马车匀速的向官道上行驶去了,我离胤禛越来越远了,只是隐约听见他呼唤我的名字,眼泪更是止不住了……
  约摸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突然马车猛地一阵儿摇晃,我下意识地咬紧了嘴唇,以免发出声来。,“怎么了”我略定了定神儿,轻声问。“姑娘,千万别出来!”周云压低嗓音道了一声,然后塞进车里一把鹿皮匕首,我心中一惊忙抓住握在胸前。
  “奴才给九阿哥请安!”周云跳下了马车,而我的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手心也冒了汗。
  “你这小子不在四哥那儿当差,跑这儿做什么?”九阿哥那特有的阴恻恻的嗓音响在我的耳边,他怎么在这儿,难不成胤禛身边有……我不敢再往下想,右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刀柄。
  “这不是四贝勒体恤小的,让奴才去乡下探望娘舅。”周云跪在地上镇定的回话。
  “这车里……”九阿哥终于问到重点了,我轻轻用手捂住了嘴,紧紧的摒住了呼吸。
  “回九阿哥的话,车里是四福晋赏的些年货。”周云真够冷静,我却随时都能昏倒。
  “九阿哥,该回宫了,晚了城门就关了。”大概是一太监的声音,我不由暗生感激。
  “啰嗦什么,行了!走,回城!”九阿哥一声令下,一串儿的马蹄声响起,扬起一片尘土,呛得周云咳嗽了几声。我浑身松懈,靠在垫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周云上了马车,掀起布帘,沉吟道:“海姑娘,奴才觉得不太对劲,看来咱们得暂时闭闭了。”我抬眼看了他一眼:这大冬天的他的额角沁着汗珠,看来他紧张!我点点头,有气无力的说:“你看着办吧!”周云又说:“奴才的干妹子住在这附近,如果姑娘不嫌弃去那儿落落脚,如何?”措词倒恰当,看来他念过书。我点点头算答应了。
  马车在官道上奔驰着,我的心也“咣当咣当”地在胸中摇晃着,往窗外看去,冬季的北京郊外是如此的荒凉,一如我的心。
  城门口。
  九阿哥正要进城,却看见了刚从畅春园赶回来的崔公公,一脸的胆战心惊。
  “老崔,这是哪儿去了?”九阿哥勒住马,戏谑道。
  “九阿哥?!”崔公公不禁叹气连连。“奴才给您请安!”
  “怎么了?给爷说说。”九阿哥不由几分好奇,崔公公是皇太后身边的红人,谁敢给他气受?
  “哎哟哟,我的爷,奴才的脑袋快搬家了,也不怕给你说了!”崔公公凑上前去,在九阿哥耳边耳语一番,九阿哥的脸慢慢变了颜色,半晌脑子灵光一闪:周云……马车?!四哥?!
  九阿哥咬咬牙,嘴边却浮起一个冷笑:海青,你能跑哪儿去?

  迁怒

  乾清宫。
  婉莹孤零零的一个人跪在殿中央,垂着头一动不动。李德全远远地站在殿门口,也小心谨慎的候着。康熙坐在御案后面冷冷的看着他们,心里一阵苦涩:海青,你竟敢背叛朕?你真的义无反顾了吗?你倒毫不顾忌你的家人呀!哼,朕难道非你不可吗?!想着想着康熙握着笔的手颤抖起来,“啪”的一声掷到婉莹的胸前,黑色的墨汁溅得她的衣襟星星点点,吓得她坐到地上,一只手下意识的捂紧嘴巴以防叫出声来,眼睛惊恐的望着皇上一步一步绕过御案,走到她的身边。婉莹害怕极了忙低下头,一双手却拾起毛笔高高举过头顶。却不想一只手斜剌里过来攥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康熙直直望着她,眼中似是无波无浪的平静,最深处却闪过转瞬即逝的痛楚:“你姐姐真的不顾你了吗?”婉莹心底一惊,忙颤悠悠的求道:“皇上,请您饶了她吧,她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呀!”康熙的眼中似有隐约的森冷寒意:“朕以赤诚之心待她,她却是这样的待朕。苦衷?朕都不计较她的……”说到这儿,康熙猛然打住,一甩手把婉莹推到一旁,倏然转身,许久才压下心里那团怒火,心头烦躁之意稍稍平复,慢慢的说:“李德全,”李德全赶紧上前,“去办一下,让她顶了……海青……去吧!”康熙说出这个名字心底竟然丝丝作痛,终究是伤了心,算你厉害,海青!
  李德全领了旨,带着失魂落魄的婉莹下去了,整个大殿上只剩下康熙孤零零一个人杵在那儿……
  长春宫。
  德妃静静的盘腿坐在床榻上,秋萍端着一碗燕窝粥立在一侧,刘顺儿跪着正在回话:“娘娘,听敬事房的何公公说,这好几天了皇上都叫去。”
  “不对,听皇太后说,皇上已经下了恩旨,海青应该回来了,怎么没有动静?”德妃有些疑惑。
  “娘娘,奴才可是听说海青的妹子婉莹已经入住储秀宫了。不知这里面可有什么缘故?还有慈宁宫的管事崔公公不知犯了什么事,被皇上在乾清宫罚跪了半宿,要不是看在皇太后的面子上,还不去了半条性命。”刘顺儿一股脑的把知道的全倒了出来。
  德妃接过碗,用调羹轻轻的搅着,沉吟片刻,对秋萍说:“看来是海青那丫头出事了。难怪胤禛这几日没来,你说会不会……”德妃终究没敢说出那几个字。秋萍把刘顺儿打发出去了,关好门回到德妃身边,低声的说:“奴婢也是这么想的。如真的那样,四贝勒岂不是大难临头?”德妃直愣愣的瞅着窗外,许久才说:“让胤禛来一趟,怎么也不能让他如此糊涂了!”秋萍答应着下去了。
  胤禵刚从学里回来,就看见四哥匆匆进了长春宫。心里奇怪:额娘有什么事吗?等进了院子,见刘顺儿把宫里的宫人都撵到远远的,瞅见他忙陪笑着近了跟前:“十四阿哥下学了,奴才陪您玩会儿?”胤禵把他推到一旁,斜眇了他一眼冷笑道:“四哥来什么事?我额娘怎么了?”顿了顿方道:“你这个狗奴才要是有什么掖着藏着,小爷我定不饶你!”刘顺儿扑通跪在胤禵的脚边,告饶道:“十四爷,请可怜一下奴才,奴才几时骗过您?”……
  里屋,胤禛跪在德妃的床榻下,低头不语。德妃恨恨的盯着他,许久才说:“你怎么如此糊涂呀!你皇阿玛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让他知道了你把海青藏了起来,还不把你给……”德妃气得说不出话来。
  胤禛直直的跪在那儿,嘴里淡然的说:“反正儿子不能把海青给了旁人去,这会要了我的命的。”
  “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跟你皇阿玛翻脸?真是糊涂!”德妃只觉太阳穴突突乱跳,额上青筋迸起老高,扬手便欲一掌掴上去。秋萍一直跪在一旁,见德妃如此,忙扑过去扶住德妃的手,颤声道:“娘娘请息怒!四贝勒不是成心的,他也是一时情急,忘了分寸。如今只有好好谋划一番,才不至于酿下大错。”胤禛听了,冷冷的瞅了她一眼,嘴里依旧说道:“额娘请放心,儿子的人一定会做的滴水不漏,不会给您惹祸上身的。”德妃沉声道:“滴水不漏?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你皇阿玛会知道的,到时候就晚了。”胤禛沉吟片刻,慢慢说:“听说皇阿玛把海青的位子给了她妹子,也许慢慢的皇阿玛的心就淡了。”德妃冷冷一笑:“淡了?你们男人不是越得不到就越上心么?你皇阿玛的脾性可不容易妥协,这事儿难办着呢!”想了一下,问道:“谁去的?”胤禛看了秋萍一眼,低声的拒绝:“这个恕儿子不能说。”德妃看看他又看看秋萍,柔声道:“她不是外人,不管你派了谁去,一定得断了,否则以后无法收拾。你喜欢她那样的,额娘一定给你寻一个,如何?”胤禛注视着德妃,许久才说话,声音却是飘忽的隐约似在天边:“永远也没有和她那样的,这世上只有一个海青,她已经在儿子心里烙上了印记,儿子情难自禁。”德妃见他双眼望着自己,眼底痛楚、凄凉、无奈相织成一片绝望,心底最深处怦然一动,想起自己对康熙的这份情,头慢慢垂下不忍心的说:“额娘明白你的心,你自幼就知道分寸,还是忘了她吧!”
  院子里,胤禵正在与刘顺儿理论,忽听殿门吱咯一响,四哥从里面走了出来,神情木然。
  胤禵忙上前:“四哥,你来了!”胤禛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点点头就从身边走过。胤禵愣愣的瞅着他出了宫门,喃喃道:“四哥这是怎么了?好像很伤心似的。”刘顺儿凑上前陪笑道:“这儿奴才没看出来。”胤禵骂道:“滚一边去,有你嘛事?”说罢一撩袍子进了房门。
  胤禛出了春华门,秦全儿跟了上来,瞅瞅四下无人,对提不起精神的胤禛禀道:“四贝勒,刚刚奴才看见五贝勒了,他说九阿哥带着他的门人出城去了。”胤禛唔了一声,没有作声。秦全儿急了:“贝勒爷,你怎么不问问他们去干什么?”胤禛斜瞥了他一眼,叱责道:“一块都说出来,啰嗦什么?”秦全儿凑近耳语道:“最近九阿哥可忙了,经常出城去。怕是去寻海姑娘。”胤禛似是震动了一下,迟疑道:“凑巧吧,再说他们应该走远了,只怕已经快到了山东了!”秦全儿摇摇脑袋,犹犹豫豫的说:“奴才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五贝勒还说了一句,说九阿哥就要猎到皇上最感兴趣的东西了,还问奴才四爷去猎了没有。说是去打猎,奴才怎么感觉是去猎人呢?”胤禛心下顿时一激灵:皇阿玛最感兴趣的东西?眼下怕是只有她了!胤禛蓦得回过头去对秦全儿说:“快回府,你去叫上鄂尔泰速来!”秦全儿应了一声“是”。
  我缓缓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房里的一切让我陌生极了:窗前一个书案,插着一枝红梅,淡淡地散发着清香,沁人心扉。蓝布帘子轻轻掀了起来,映入我眼中的是一少年,十二、三岁的模样。他见我醒来,高兴的回头嚷道:“姐姐,她醒了!”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位十八九岁的着藕荷色棉袍的姑娘走了进来,嘴角噙着笑:“海姑娘醒了,阿弥陀佛,你都昏睡了两天了,可该饿了。”我一听,这才想起自己和周云在来的路上就人事不知了,想来是又累又饿又惊又怕才昏过去的。我不由的问道:“周云呢?”那个少年伸过脑袋过来抢着说:“周大哥去挑水了。”我笑着摸摸他的头,问道:“你叫什么?”他不好意思的看看他姐姐说:“我叫楚克,这是我姐姐楚玉。”楚玉拍拍楚克的头,笑道:“去,把给海姑娘煮的山药粥端来。”我听了忙说:“我还是下来吧。”楚玉忙按住我的肩头,温柔的说:“别,快坐好。”说完给我拿了床被子让我靠着,然后关切的说:“你还是少活动,有身孕的人最忌这个。”她的话音未落,我反手抓住她的胳膊,急急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楚玉摆手让楚克出去,坐在我身边,温和的解释道:“你别急,我家隔壁是一郎中,你昏迷的这两天都是他来给你把脉,说是有了喜脉,嘱咐我们要好好照料你,千万别乱动尤其这头几月。”我的手缓缓垂下,整个身体都陷进棉被里,许久都默默无语。
  “海姑娘,你也别着急。四贝勒一定会接你回去的,尤其你有了他的骨血。”楚玉体贴的劝慰道。可听在我的耳朵里,却是一种嘲讽:胤禛这么爱着我,可我的肚子里却有了别人的孩子。忽然我猛地起身,焦虑的问楚玉:“这件事……周云知道么?”楚玉点点头,诧异的说:“怎么不能让他知道么?可他很是开心,说四贝勒一定会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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