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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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狀元-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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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颉利王疑惑道:“外院和府门不但有侍卫盘查而且宾客众多,你们是断然出不去的,内院虽无盘查但耳目也不少,而且没有出去的门路,你们如何脱身?”

    “男主外女主内。这内院的事么,王妃当然清楚。”婉贞笑看落雁。落雁脸上一红,嗔道:“妹妹莫要打趣我。和这内院的小花园一墙之隔是一条不足三尺宽的小巷子,拐到外面便是留守府的前门。这巷子里面是个死角所以向来不被人们注意。花园墙角的一处树木遮挡着一个洞,那便是出口。”

    “你如何知道得这样详细?”

    “落雁幼时是这留守府上的常客,常和堂姐堂兄在花园中玩耍。”

    “原来如此。”颉利王点头道,“但这巷子是通往前门,此时宾客纷繁,你们依然不能悄悄将我带走,安然脱身。”

    “大王倒替我们担心了。”婉贞道,“宾客纷繁正好脱身,混水摸鱼当然要趁人多的时候。”婉贞又看了看天色,道,“时候到了。许留守想必已经等候多时了。”

    “许留守?”颉利王更是惊奇,“许冠城?他一直被看押起来,什么时候与你们计划的?”

    “就是刚才啊。”婉贞笑道,“大王有所不知,我们落雁小姐心灵手巧,将十几个蝇头小楷绣在薄如蝉翼的雪纱上,藏在手掌心里。就在之前行礼时,伯父大人伸手来扶,小姐便将雪纱给了许留守。”

    ***

    曲折昏暗的回廊里,三人快速的穿行。落雁在前面带路,婉贞携着颉利王紧跟其后。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人,想是宾客们全都在外院中,仆人也都到宴会上侍候了,内院几乎没什么人。转弯处遇到两个突厥侍女,这二人还没装过神来,只见红衣一闪,一个人影飘过,便没知觉了。婉贞拍拍手,看看被她扔到地上的颉利王和吓得不轻许落雁,道:“先让她们睡着吧。”颉利王奇道:“你不灭口?”

    “如果是男人,我可能就要这么做了。”婉贞笑道,“不过是两个女孩子,何必跟她们为难?”

    “不怕被发现?”颉利王斜倚着墙壁,虽然身上无力,但眼睛里却精光闪烁。

    婉贞道:“王爷放心。这一掌下去,够让她们睡上两个时辰了,如果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们这些事情还不能了断的话,她们发不发现都一样。”

    倒是落雁,听到婉贞不会杀人之后,长舒了一口气。

    七折八拐地终于来到花园中,落雁找到了那个小洞口,二人先合力将颉利王推出去,落雁和婉贞也从洞口出来。

    的确是个十分狭小的巷子,她和落雁上不能并肩而站。出口处隐约有辆马车等着。“那是伯父家的车。”落雁轻声说。婉贞却仍警惕地打量了周围,确定没有人监视,才携二人出来。

    一个五十多岁的车夫坐在车前,见三人来了,迎上前去,却对一身大红喜服的婉贞道:“小姐您来了。快上车,留守大人在驿馆门前等候。”仔细一看众人的面孔,却是一愣,对侍女装扮的落雁道:“不是还有一位大人吗?小姐怎得这般打扮?”落雁刚要答话,却见婉贞身影灵动,运指如风,眨眼间便点了车夫的十几个大穴。老车夫顿时软倒。落雁惊道:“这……他是留守府的管家,不是坏人。”婉贞道:“得罪。不过现下小心为妙。稍后他便会醒来。许姐姐,送到这里就好了。你且回去府中,换上刚刚被我打昏的突厥侍女的衣服,躲藏起来。事情一定,我便去寻你。在那之前,切不可轻举妄动,一定要谨慎小心。”声音冷澈沉稳,目光镇静严峻,俨然又成那个官袍加身的美少年模样。落雁为其气势所骇,只有点头道:“是,我明白了。花园假山下有个小地窖,我便在那里等。”

    婉贞道:“那好。许姐姐请回。万事小心。”

    落雁道了个万福,转身离开。

    婉贞见四下无人,将马车夫搬到车上,脱下自己的女装,换上了车夫的衣服,盘起发髻,转眼间端丽的新娘变成了俊秀的小厮。又挂上腰牌,找出王府下的请帖藏好在身上。远远地便是留守府的大门,灯火通明,人声嘈杂,没有人注意这个昏暗的角落。

    婉贞又将颉利王藏在车上,这个男人身材魁梧,着实费了不少劲。而颉利王看到她这身打扮,心神忽闪,脱口而出:“原来是你!望西山上的那个白袍少年就是你吧?”婉贞微微一笑:“大王好记性。不过在下现在没空叙旧。您的哑穴我先封了。希望您等下不要轻举妄动。否则,这生死攸关的时候别怪在下出手无情。”


三、 塞外镇魂歌 第三十章 艰险寸步生


    宽敞的大路上寂静幽暗,除了路口处有一队队突厥兵的盘查。宵禁依旧,深夜城中的安静显得毫无生气,似乎连猫儿狗儿在异族的统治下也不敢喘大气。但是,没人知道,他们再过不久就会被熊熊烈火唤醒生机。

    婉贞驾车徐徐前行,清脆的马蹄声回响在空荡荡的石板路上。婉贞渐渐握紧怀中的匕首,一丝异动也不放过。如今她孤身一人,车中装着胁持而来的突厥颉利王和留守府的老管家,大队人马都在驿馆中等候,只要与他们接应上就行了。

    又一队巡逻的士兵在前面等候,婉贞深吸一口气,驱车赶上前去。只要不露破绽,给他们看一看腰牌和帖子就行了。

    “慢着!什么人?”车子果然被拦了下来,突厥兵中有会说汉话的人喝问。

    “这是许留守的车子,许大人受邀去喝大王的喜酒。”事先想好的话这时流利地说了出来,再递上帖子和腰牌。

    “留守府的?”那个小兵疑惑地看了看请帖,镶金封皮上有突厥文和汉文,“没错。过去吧。”

    婉贞心中松了口气,这应该是最后一个盘查,再过一条街就到驿站,有人在驿站接应。

    正准备驾车过去,就听到另一个人说道:“慢!车里是什么人?”

    婉贞回身一看,是一个年轻的突厥将领,眼里透着精干,相貌堂堂。婉贞心思机敏,索性给他来浑水摸鱼,赔笑道:“既是留守的车子,将军还不知道里面的是什么人吗?”

    那突厥将领微微一怔,转而道:“不管是什么人,都要检查。”那士兵走过去说了几句话,好像在劝那个将军。婉贞猜测他们是说,这留守是王妃的伯父,又是颉利王有意拉拢的汉人官员,还是礼待为妙。婉贞见那青年将军有些迟疑,又仔细打量了她,顺势说道:“我们家大人和王爷多喝了几杯,如今在车里昏睡着呢。将军,您就行个方便,快些让我们回去吧。”

    那将军说道:“打开车门,看一下就好。”

    婉贞迟疑到:“这个不太好吧,犯上不敬的罪过小人可不敢作,万一主人怪罪下来,小人吃罪不起。”说罢面露难色,稍稍后退,挡在车门前,手却暗中按住匕首,以防突变。

    婉贞低头打量周围情势:这个年轻的突厥将领可能比较棘手,周围的十几个士卒应该不成问题,但是就算解决了这些人,前面不远处还有一处篝火,有二三十个人站在那里,可能是哨卡,一旦动手这些人定会听到声音,一拥而上的话自己就什么把握也没有了。还是另想办法。可是他一定要看车里怎么办?要不就抢先一步将颉利王拽出来,以命相胁?

    正在踌躇,车中传来呜呜的几声声响,好像有人在用脚跺车板。那个老管家不可能醒了,估计是颉利王正在挣脱麻药的束缚,向外面的人示警。婉贞随机应变,躬身向车内说道:“大人稍安毋躁,小人这就向各位将军说情。”

    那个青年将领却不耐烦了,道:“车内到底是什么人?给我开门看看!”说罢一挥手,几个突厥兵围住了马车,“车里的大人得罪了!这是例行公事,请见谅。”就要打开车门。

    婉贞急了,正要抽出匕首,突袭这个将领,只听到后面有人说道,“将军请慢动手。”

    一个中年人带着一个仆役从那堆篝火处赶了过来,两人都是汉人装扮。走到近前婉贞才认出,那个面容庄重的中年人正是雁门留守许冠城本人。

    婉贞一愣,停住手。只见许冠城大步走过来,看也不看婉贞一眼,径直对那个青年将领道:“阿史那将军,请恕罪。在下迫不得已用了大王给的请帖,实属无奈。还望将军不要计较,放过犬子和家人。”

    那个青年将领也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犬子昨夜突发疾病,症状好似天花。因为白天是大王迎亲,小儿这等病症实在不吉,怕冲撞了大王,所以不敢去看病。到了夜里病情加重,在下委实不放心,只好让家人带着请柬去看病,虽然与理不合但还算情有可原。望将军谅解。”

    随即向婉贞问道:“公子的病怎样了?大夫怎么说?”

    
婉贞初时疑惑,此时依然镇定,应道:“大夫说,确是天花,但尚在初期还好医治。只要精心调理,性命无忧。”又向那个将领道:“将军若是执意要看,不敢污了您的贵体,小人打开车门,你远远的看一下可好?”

    他迟疑一下,点头同意。

    婉贞小心地打开一扇门,心中却是早已算计好了。她之前将颉利王放在里面,上盖深色毡垫。而老管家躺在明处,被婉贞换掉外衣,此时只穿着白色里衣,身上盖着车中御寒毛毯,头向内,脚向外,车内光线又极暗,远远看着,只知道一个人躺在那里,又说是天花会传染,谁又能知道这其中的玄机?

    那些突厥兵倒是信了,离得远远的,小声交谈。那个阿史那将军见状,又想起之前婉贞的行为,觉得倒也合情合理。于是说道:“既然如此,今晚就先请公子回去修养吧,不过明日一早,小将会将此事报告给大王。如何处置还是要大王决定。”

    许冠城喜出望外,连道:“那是一定,多谢将军体谅。在下先将犬子送回,他日定然答谢将军。”

    阿史那将军道:“不必了,许大人请。”挥手让开了道路。

    众人连连道谢,赶着马车离开了。

    车子拐到一条小路上,四下无人。婉贞轻声道:“多谢许大人及时出手相救。”

    许冠城道:“李大人言重了,许某承蒙不弃,各位义士加以指点,才能够在此重要关头相助一臂之力。”

    婉贞奇道:“您认得我?”自己与许冠城只在刚刚的婚宴上有过一个照面,但是许冠城当时眼里只有被迫出嫁的侄女,哪里会注意到旁边的侍女?倒是婉贞将他好生打量了一番,因为这是整个计划最关键也最有风险的人物——事先并无商议,只能通过雪纱绣字联系。是否能顺利进行实在没有什么把握。但提出计划的许正策相信一定可以顺利进行。众人这才铤而走险。

    许冠城道:“看到不是管家驾车,就已经猜到了。不过还多亏这位小哥提醒的。”

    旁边的那个仆役装扮的人回身一笑,叫道:“李兄,认不出来了?”

    婉贞这才看清,来人正是马天赐。

    马天赐笑道:“凌兄让我出来接应,我便扮作许大人的仆人混出来。刚好来得及。”

    婉贞道:“你们已经接上头了吗?”

    许冠城道:“是。我一拿到落雁递来的雪纱便知道要有事发生。找借口提前离开了婚宴,正巧我们刚从牢中出来的人都被安排住在驿站的东跨院,而凌将军他们就在西跨院中休息,如此一来便顺顺当当的碰到了一起。”

    “这样最好。出了留守府,在下便担心一路:不单是自己这里势单力薄,各位能不能顺利进行也是十分重要。稍有变故便会措手不及,就像刚才,甚是危险。”

    许冠城道:“刚才那人是颉利王重要谋士阿史那郁督的儿子阿史那蒙言,虽然年轻却是一员干将,为人刚勇精明。刚才看到你们遇到他,我们知道不好,赶紧想了个借口混过去。”

    马天赐道:“这还是我灵机一动呢。想不到李兄敢打开车门,对了,车里的便是颉利王么?怎么没有动静?”

    婉贞道:“车里有两个人,颉利王在暗处,在明处的是驾车来的管家。”又向许冠城说道,“对不住,在下不得不谨慎行事,先让管家睡了一下。稍后便会苏醒,身体没有大碍。”

    许冠城道:“人之常情,李大人不必挂怀。如此时刻小心谨慎是必要的。李大人英勇机智,将颉利王手到擒来,真是了不起。”

    婉贞谦虚几句,抬头便看到了路口处挂着红灯的驿站。这里是偏门,几个兵卒坐在一旁喝酒,并不十分介意的样子。马天赐低声说道:“这几个都是以前驿站的人,不是突厥人,容易说话。正门和附近的街上有几百名突厥兵在巡逻,应该是监视我们的。”

    许冠城走在前面,对他们说道:“几位辛苦,家人已经返回,麻烦各位再开一下门。”

    一个头头模样的人说道:“许大人回来了,哥儿几个再给我把门开开,让许大人早些进去休息。”

    有两个人去开门,马天赐驾车就往里面赶,婉贞也坐在车首。其中一个人瞧见了婉贞,仔细打量一番,说道:“哎?奇怪了,这位小兄弟没见过,不是之前赶车出去的管家大伯哦。”

    婉贞等人一惊,马天赐也不答话,婉贞更是帮忙驾车,剩下许冠城在后面编说辞。

    许冠城正在支吾,那个头头却打了说话的人,吼道:“你也不看看是谁?许大人带来的人还用查吗?猪脑子,给突厥人也这么卖命?不要说没见过面的小兄弟,就是知道是幽州城的人马,又怎样?雁门关丢的不明不白,我王胡子到现在还咽不下这口气。倒给这帮畜牲看起门来了。”又向许冠城道:“许大人,不管怎么说,我知道您是一个好官,现在委屈没少受。要是日后有机会反攻,您算我一份。我拚了这条命也将这群畜牲赶回他们的老窝。让他们在漠北荒原上喝西北风!”

    许冠城道:“王头爽快!是个有血性的好汉子。今天这话我一定记得。咱们现在不得不受制于人,他日必会扬眉吐气。咱们这些男人首先不能软了。我先回去,咱们改日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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