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知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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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知狼-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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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如七不懂,他永远也不会懂,因为他终究不是身处无望的黑暗。
    羽想拍开他的手,颜如七却突然搂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肩窝里,暖暖的,懒懒的……
    “怎么,尝到甜头了吗?  ”羽笑着,手摸上他的腰,反复摩挲着。
    颜如七在羽脖子咬了一口,拍掉他的手,放弃伤感的情绪,起身穿衣。
    遇见便是缘,但缘也有深浅。有的人一生只得到一个擦肩,有的人却能修得共枕百年。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羽这样的人定是背负了什么他不理解和不想理解的东西。只是一夜纠缠或许……够了吧。可惜的是,却没找回场子。
    这场子,要不要找回?真要找回来,会不会越陷越深,越来越危险?
    颜如七没有找到答案,他似乎也并不特别追究这个答案。男人不是女人。大多数女人把爱啊情啊看成是一生的事业,比什么都重要,可男人不是。即便是与羽缠绵做了女人的角色,颜如七依然不是个女人。男人在这方面似乎天生就有一种特别的洒脱。
    穿好了衣服,颜如七心血来潮,拉着羽给他穿。羽也随他,手指轻轻拨着颜如七的头发,一贯笑着的眼里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等都弄好了,颜如七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羽笑了笑,道:“他们都已经在回玉玄宫的路上了。这东西给你,怎么用我已经教你了。江湖险恶。凡事多想想。教你的东西每天都要练,不要偷懒。”
    颜如七接过羽手上的东西,是一张面皮和几小罐药水。几天前他在羽屋子里发现这东西,好奇之下自然玩了一阵子,羽便细细教了他如何易容,却没给他这张面皮。却原来,真的是要给他的吗?
    羽道:“你整理好了便来,羽送你一程。”
    颜如七点头,很干脆的转身走了。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最后的最后,谁也没提那一年之约,谁也没提毒或者解药,似乎那些都已经不再重要。
    颜如七拱手道:“保重。”
    羽微微笑着点头。
    颜如七转身,一步一步往前走,不快不慢,再没有回头。
    羽靠在树下,抬头看天边飘着的薄云,虽是等已经看不到颜如七了才离开,却是自始至终没有看过他的背影。
    颜如七忍着心中的酸涩,咬着牙握紧了拳头。是这个男人教了他许多,无论是功夫还是道理,并让他放下坚守的信念,竟与男人缠绵。他的温情妖娆已是极致,他对于颜如七的意义也是无可超越。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刻骨铭心,但是这一生,是忘不了吧。
    远方,依旧是远方;前路,一直在前方。颜如七挺直了肩背,背上驮着的是小小的行囊。这时的颜如七特别想吼一句:敢问路在何方?
    路,自然在脚下。
    远去的终将远去,追忆也是徒劳,过往种种,如同一场大梦。颜如七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抛开愁思和忧郁,他依然是个意气风发潇洒翩然的少年,这个少年正在逐渐散发着他独有的华光。
    他的方向,自然还是丰州。
    丰州。现在是墨冉衣和白暮云斗法的地方。他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但是他要找墨冉衣。他给石虎的锦囊中,有两件事。一件是护送香扇香暖她们回玉玄宫,并说服宫青离留在玉玄宫,一件却是送李然李良去墨冉衣那里。
    颜如七性子虽然别扭,但最最信任的除了大哥,便是墨冉衣了。越是信任便越是小心,小心翼翼的维护着不愿意它经受丝毫的风吹雨打,所以上次他逃了。而如今,他已经可以面对。
    天涯庄的事诡异。一时间人走得干干净净,不久后江湖上便是腥风血雨。颜如七一边想着做些什么小买卖积攒家产,一边还想解开这谜团。威胁香扇香暖的人竟借他布局,他总要看看,对方是有心还是无意?
    未雨绸缪总是对的。颜如七虽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重要,但坏就坏在当时他身边有个招人眼珠子的韩焦柏。韩焦柏在哪里?他在做什么?
    颜如七戴着面皮,骑在一头还算乖顺的驴子上歪歪斜斜慢悠悠走着,觉得自己这样子颇有点八仙之一的派头。
    在他看来,骑马虽然威风,却是太普通了,一点创意也没有。这一道都见人骑马,少有人骑驴,他就偏要骑驴,若不是功夫不到家,他还想倒着骑呢!说起来,骑在驴子上的频率居然正好适合他修炼那诡异的心法。
    身子一歪,气便跟着流动,那毒仿佛也挪了位置。他下意识的摸了摸侧腰处,想起羽曾说过,他的毒眼子便是在此处。
    哎呀呀,又想到了那个男人,那男人有什么好想的?不如想想天边的云,地上的土,前方的美人,后方的追兵……
    追兵?
    颜如七眨了眨眼,心里一惊。两队兵马穿着整整齐齐威武锃亮的兵甲正朝他飞奔而来。最前面的那个还喊着:“前面的,等一等!”
    颜如七左右看看,不是说的我吧?我可是良民……
    125 又是故人现
    自认为是良民的颜如七歪歪斜斜的骑在驴子上。被一群正正经经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兵围住了。
    驴子比马的气场到底是弱了些,一群马似乎是对这个灰不溜丢的小东西好奇又不屑,不停的呼着粗气看着它,而可怜的小毛驴从未见过这种架势,畏缩的左右动动蹄子,低鸣着,看样子别说是保护主人,别让主人保护就算是本事了。
    颜如七一边毫无章法地安抚着默契尚欠缺,至今未修炼成仙驴的坐骑,一边还要做出一副声色不动我乃良民的样子,企图以绝对真诚的气息表达出最大的友善。
    可惜的是驴子四蹄乱动,哼哼乱叫的慌乱形象影响了他极力制造的从容淡定的气氛,从而生出些怪异的滑稽之感。
    “各位军爷有什么事吗?  ”颜如七前数数百天,后数……后面就不用数了,貌似自己没有做什么杀人掠货打家劫舍最重要劳动军队的事情吧?难不成是故意找茬?这可就有点麻烦了。
    带头的那人表情和善,下马躬身道:“七公子,主帅有请!”
    七公子?颜如七的脑子有一瞬的茫然。有叫他七儿,小七,七,七哥的,叫七公子的还真是少见。少见到他几乎想不起来谁叫过。
    “七公子,主帅在此处等了几日,出青州必走此道。主帅吩咐若遇上七公子便好生请回去,若有得罪之处,请七公子见谅。”
    颜如七略略一想,“你们主帅……”虽然心中已有想法,但仍然要确定一下为好。
    那人脸红了一下,双手捧上一个小牌子,道:“七公子见谅,方才一时情急,没有交代清楚。我们主帅是颜将军。”
    那小牌子上霍然是一个漆黑的大字“颜”。
    颜如七放了心,连带着安抚小毛驴也不上心起来。
    大哥在此处?颜如七心中一喜,自然让带路。
    那人看了看他的坐骑,憋了半天道:“七公子可要骑马?”
    颜如七左右看了看,他们都是上阵杀敌的人,骑着驴总有些委屈,于是笑着拒绝道:“无妨,这驴与我感情好。”
    与他感情好的驴踢了下蹄子,颜如七连忙抱住它的脖子,心想好险,不然就滑下来了。
    一众兵士齐刷刷地转开眼,似乎可以看见几个人脖子红得发黑。
    颜如七清咳了声,想狠狠掐一下不给面子的傻驴,又怕它更加耍驴,遂决定先放过它,等着秋后算账。
    颜如七一本正经的坐在毛驴上,前后都是漂亮威武的骏马。这情景自然吸引了不少人。颜如七像没事人一样歪歪斜斜坐着,心里却想,大哥怎么不自己来接他呢?
    等到了地方,颜如七方明白过来为什么颜益樊没有去接他。因为他敬爱的大哥受伤了。
    “怎么搞的?”颜如七脸色一变,扔下毛驴快步走过去。
    而颜益樊正一手杵着拐杖站在营帐前,笑得灿烂。
    “听墨冉衣说你来青州,我便赶了来。等了几日也没见人,城守也未见你出城,我便在此处暂歇下。”颜益樊这些年在军中发迹,发迹地便是青州。
    “大哥,你脚怎么伤了?”颜如七关心的是这个,伸手要扶,颜益樊却示意自己可以。
    转身进账,颜如七自认跟随。可是跟进去后,颜如七却却傻了一回。
    这下好,老熟人全碰面了。
    里面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白襄尘。
    白襄尘与在晔京的模样似乎变了些,皮肤黑了,身子壮了,眼神也开始脱离纨绔公子的幼稚,变得有那么点犀利了。
    看来军中果然是锻炼人的好地方。
    白襄尘穿着甲衣。乖乖的站在一旁,见颜益樊进来,冷冰冰貌似恭敬地叫了声:“主帅。”
    颜益樊点点头道:“先下去吧。”
    白襄尘于是往外走。这整个过程中,居然没有看颜如七一眼。颜如七盯着他的背影许久,心道大哥怎么折磨他了,怎么就变成这么个性子了呢?
    颜益樊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道:“想什么,一副傻样子。”拉过来左右看了看,颜益樊温柔的说:“七儿长大了。早些年大哥怕你在外面吃苦受累,不肯放你四处游历。如今七儿却是可以独当一面了,用不上大哥操心了。”
    颜如七心中一紧,听出颜益樊的意思虽然多是欣慰,但未免没有怪罪。想来这些日子他折腾出这么大动静,光是青石村那么一下子,颜益樊有怎么会没有得到过消息?自己是潇潇洒洒独来独往了,却是颜益樊和墨冉衣担惊受怕,这状况,似乎从来就未改变过。
    “七儿莽撞,四处闯祸让大哥担心了。”
    颜益樊摇了摇头,道:“来,给大哥好好说说,大哥在军中诸多不便,许多事传到大哥耳朵里都是早八百年的了。你墨大哥既担心你,又担心我,什么事都是想好了才说。你可知,大哥多害怕。”
    颜如七愧疚得很,乖乖的听着不敢回嘴。
    “你自幼乖巧,这一趟出来倒是皮实了。哎,许多事原来看你小。不愿意与你多说,现在既然你有心闯荡,大哥有些事便要与你细说了。如今朝廷不稳,边疆动荡,江湖骚乱不止。大哥走了军途,自是以国家为重。七儿是大哥的弟弟,身份摆在那儿,谁都知道。这些年江湖也不太平,大哥虽不敢说绝对,但大胤朝内,有些事,大哥和你墨大哥还是能罩得住的。凡事小心……”
    颜益樊时间不多,等了多日已经是极限,这会儿饭也顾不上吃,就想多看看弟弟,该交代的交代清楚,该问的也问清楚,他离家多年,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弟弟,这些日子颜如七身上屡生波折,他又是自顾不暇,所以总想要看一眼才放心,总想要多教导教导才放心。
    长兄如父。颜益樊甚至有些后悔从小到大只管宠着这弟弟,许多事都不曾教过他,比如狠心,比如心机,比如许多许多。值得欣慰的是,小弟聪慧,从未让他失望过,这一番出门历练,也是长进不少。
    一直说了许久,颜如七斟酌着说了些近况,玉玄宫的事一笔带过。天涯庄的事也是轻描淡写,至于与羽的纠葛那就是一个字也不能提的了。
    颜益樊问他有什么打算,他便说想去找墨冉衣打听打听。颜益樊点头,却又道,丰州本是白家的地盘,墨冉衣身边不怎么安全,此去要小心。
    颜如七于是兴冲冲地打了一套拳给颜益樊看,以示自己可以保护自己。
    颜益樊古怪的看着他耍拳,最后竟道:“女人家的拳法,还是不要打了吧。”
    颜如七干笑,心道大哥真是好眼力,怎么自己看不出来呢?他哪里知道,颜益樊自小学的便是狂霸的功夫,马上挥刀斩敌如割草,兼又各门各派的功夫略知道些路数,对颜如七这种拳法自然是看不上眼了。
    颜益樊怕小弟在外面吃亏,反复交代不可逞凶斗狠,又担心他功夫弱不能自保,于是吩咐让他见了墨冉衣讨些功夫秘籍。
    颜如七自是点头。
    说到正兴头上,帐子被掀开了,白襄尘站在门边,一板一眼道:“主帅,晚饭好了。”
    颜如七觉得白襄尘变化太大,一时好奇得紧,尴尬便少了许多。说白襄尘老实了吧,他敢在他们谈话时进来打断,说他不老实吧,他又确实一副恭敬的模样,平时纨绔子弟的习气都收了起来,哪里还有当初的皮样?
    颜如七甚至荒谬的想,现在这么一对比,他都比白襄尘显得更流氓。
    颜益樊收敛了表情,淡淡的说:“知道了。”一挥手,白襄尘乖乖退了出去。
    等到脚步声远走,颜如七还未收回眼光。
    颜益樊拍了拍他的手背,低声道:“大哥答应你的事,不会变。”
    颜如七一怔。竟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吃过饭后,颜如七再次问起颜益樊的伤。这时候白襄尘也在一旁,脸上生出几分不自在的红晕。
    颜益樊淡淡一笑,道:“没什么,边界骚动,被流箭伤到。”
    颜如七却是一惊,颜益樊功夫超群,一般的箭怎会伤到他?而且,边界骚动已经到了动刀射箭的地步了吗?定国与胤国虽然有什么和平条约,但这些年一直风平浪尽,小的摩擦虽有,却也没有到这地步吧?
    颜如七还要再问,颜益樊却转开了话题,言语间,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白襄尘。
    颜益樊是个什么样的人,颜如七自认为不能完全了解,也至少可看清三四分。颜益樊是个有主意的人,他对待朋友真诚好爽,对待幼弟慈善温柔,但这都不能掩盖他有一颗钢铁般坚硬且冰冷的心的事实。
    在战场以一敌百的猛将,手染千万人的鲜血,长刀一立,敌军顿时闻风丧胆。这样的人,又能柔软到哪里去?
    颜益樊固然直接,但他也不是死脑筋。朝堂之上风云诡谲,看似墨冉衣比他更善于玩弄权术,但颜益樊孤身从军,闯荡至今已是征远将军之尊,手执大元帅之印,又怎会是一个只懂得耍刀杀人的武人?
    颜如七自然注意到了白襄尘的异状,难道这伤与白襄尘有关?若真的有关,颜益樊是什么心思?他心里觉得怪异,反复思索颜益樊说的“大哥答应你的事,不会变”这句话,脑中突然又闪过普生寺里白暮云一身寂寥,执着叩拜,两行清泪沾锦衣,一抹残血奏佛闻的模样。
    是债,便要还,如今的颜如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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