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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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誓-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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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我想弄清楚,那女人是不是就是从那座古城来的。”
    事情叙述到这里时,温宝裕已经大叫了起来:“不通之至,酋长怎么不去问那女人
,她是从哪里来的?”
    胡说也道:“或者,去问带女人给酋长的那个人。”
    我也有同感,所以望定了汉烈米,汉烈米暂不出声。白素微笑道:“你们太心急了
,酋长这样做,一定有道理的,是不是,教授?”
    漠烈米大表叹服,连声说是,恭维得有点肉麻。
    汉烈米道:“当时,我也用同样的问题问酋长,酋长的神情很怪,接下来发生的事
,我怎么也料不到。”
    酋长的神情很怪,望著汉烈米,反问道:“问她?”
    汉烈米笑:“是啊,对自己的来历,她一定有说的。”
    酋长叹得很伤心:“你能代我问她?”
    漠烈米一听,不禁有点踌躇,他知道阿拉伯人对妇女的限制,十分之严。从酋长的
话听来,他对那个女人,像是十分著迷。阿拉伯男人对自己心爱的女人,限制更多,外
出都要蒙面,单是陌生男人和女人目光相接触,就很容易出血案。
    所以,汉烈米迟疑了一下,用十分疑惑的神情,望著酋长。酋长又叹了一声  阿
拉伯人大都性格坚强,很有男子气概,很少唉声叹气的,可是酋长却一直在叹气,和他
魁伟的身形,十分不调和。
    酋长甚至把他蒲扇也似的大手,放在汉烈米的手臂之上,这表示他心中极度彷徨,
需要帮助。
    酋长的声音很低沉:“我一见这个女人,就……爱上了她,无可遏制。”
    要从一个阿拉伯男人,尤其是一个阿拉伯酋长的口中,说出他“爱上了一个女人”
这样的话来,确然是十分稀罕的事。汉烈米教授毕生研究中亚人的历史,对这一点自然
了解,所以讶异之极,更不敢接口。
    温宝裕闷哼一聱:“那有甚么问题,只要酋长一开口,那女人必然答应做酋长的妻
子,对了,酋长的妻子叫甚么?叫妃子,还是叫皇后?有没有专门名称?”
    胡说冷冷地道:“也不是全世界的女人都贪慕做酋长的妻子的。”
    温宝裕立时反驳:“你没听到,是有人把那女人带来给酋长的吗?可知那女人本来
就不是甚么正经女人,掘金娘子遇上了阿拉伯酋长,还有甚么更好的?”
    汉烈米向温宝裕一指:“你这话,如果在酋长的面前说,就会被绑在木桩上,至少
在烈日之下,晒上六小时。”
    温宝裕撅了撅嘴:“真落后。”
    汉烈米停了片刻,继续说他和酋长谈话的经过。
    酋长的声音有著十分诚恳的恳求:“你是一个出色的考古学家,是不是看到一些东
西,就可以认出……她的来龙去脉来?”
    汉烈米沉吟了一下:“很难说,一定要看到了再说  为甚么不问她本人?她……
她不会说话?”
    酋长没有说甚么,只是双手抱住了头,好一会,他才站了起来,向汉烈米作了一个
手势,示意汉烈米走过去,他们一起到了围著的帐幔之前,酋长把帐幔拉开了一些,那
股香味更浓,酋长又作了一个手势,示意汉烈米走进去。汉烈米十分踌躇:“根据阿拉
伯的习惯,好像……不是很方便?”
    酋长闷哼一声:“我叫你进去,就没有问题。”
    既然是酋长坚持,汉烈米自然不便拒绝,他一侧身,就进了帐幔。当时的情形是,
他一进了帐幔,就发出了一下惊怖绝伦的呼叫声,踉跄跌了出来,面色惨白,刹那之间
,他觉得自己跌进了一个陷阱之中,一个经过精心布置的陷阱。
    汉烈米在讲到这里的时候,仍然不免脸色变白,身子发抖,可见他当时的震惊,是
何等之甚。
    温宝裕急得直捏手,催道:“你看到了甚么?总不成是一个不穿衣服的女人?”
    他自己在初见苗女蓝丝的时候,也曾惊叫一声,狼狈而逃,多半因为他有这样的经
历,所以才有这样的说法  根据阿拉伯的习俗,绝无看到一个裸体女人之理。
    我更想叱温宝裕,叫他不要胡说,可是汉烈米教授却睁大了眼,大是讶异:“你怎
么料得到的?”
    他这句话一出口,白素也不禁“啊”地一声,温宝裕更是直跳了起来,指著汉烈米
:“真的?真的……是一个不穿衣服的女人?”
    汉烈米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形?难怪汉烈米曾在一刹那间,认为那是一个陷阱了  很有点
像林冲误入白虎堂的味道。酋长只要一翻脸,是可以处死汉烈米的。
    可是当时,酋长却向汉烈米作了一个手势:“你看看清楚,不要害怕,看看清楚。

    汉烈米惊魂甫定,也想到酋长没有陷害他的道理,所以迟疑著,又进了帐幔。这一
次,他看清楚了,可是讶异更甚,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他“看看清楚”的过程之中,首先,他看到的是一个极美丽的女人,全身赤裸,
仰躺著。那是一个罕见的美女,肤色加蜜,丰乳圆臀,双腿修长,虽然闭著眼,可是五
官精致俏丽之极,她神态十分安详,双手放在身边。
    他已知道酋长为这女人著迷,一看之下,他感到酋长的著迷,确然有原因,就算是
阿拉伯酋长,也不是很容易遇上那样的美女的。
    看到了这样的一个美女,已足以令得汉烈米惊讶莫名的了,而当他看清楚,那美女
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躺在一具白玉的  棺材中的时候,他更是惊讶莫名。
    当他说到“棺材”的时候,迟疑了一下,像是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用这个名词。
    而我们  听他叙述的所有人,在这时,都不由自主,发出了“啊”地一下惊呼声

    汉烈米不知道我们为甚么要惊呼  各位读者一定已经明白了。
    汉烈米看出,那白玉棺材,竟是一整块大白玉凿成的。而令得他更惊讶的事,还在
后面  他看到玉棺,用一块大玻璃盖著,也就是说,那美女不是在沉睡,而是早已没
有了生命。令酋长著迷的,是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
    首先叫出来的,自然是温宝裕,他叫的是:“金月亮!金月亮!”
    接著,连白素在内(她的声音比较低),都叫:“金月亮。”
    汉烈米全然不知道“金月亮”是甚么意思,而我们由于实在太意外,而且极其骇然
,所以一时之间,也无法向他解释。我们绝想不到,一千多年之前,曾在裴思庆的记述
之中出现过的美女金月亮,竟然又会出现。
    根据汉烈米的叙述,那在玉棺材中的美女,毫无疑问,就是金月亮。
    温宝裕想说甚么,可是他只是张大了口,挥著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保持著最镇定的是白素,她道:“教授,那不是一块大玻璃  或者说,不是一块
单面的玻璃,而是立体的,那美女,整个人都嵌在玻璃之中。”
    这一次,轮到汉烈米的行动和温宝裕一样了,他挥了好一会手,才道:“你们怎么
知道的?你们全知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在这时,也缓过了气来,我道:“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一定会告诉你,请你先说
下去,那女人……是怎么到酋长那里的?”
    汉烈米继续说下去。
    等到他看清楚,那美女一竟然是被嵌在一大块玻璃中的时候,他的惊讶,更到了顶
点,他睁大眼睛,怕至少有三分钟,未曾眨眼。
    这时,酋长也进了帐幔,站在他的身边,汉烈米有点神不守舍地问:“怎么回事?

    酋长看看那美女的目光,充满了深情,他的回答是:“有人在沙漠的一场狂风过后
,发现了她,可想而知,发现她的人,是何等震惊,所以就把她送到我这里来了,同时
发现的,还有一些精致的金器和玉器,她本来是被一个沙丘淹没的,暴风移动了沙丘,
她才得以重见天日。”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
    事情很容易明白  金月亮是被裴思庆带走的,结果,她在沙漠中被发现,这就证
明裴思庆未能回到长安,他应了毒誓,死在沙漠之中了,这一次,没有人救他了,他经
历了两次死亡的痛苦,誓言加倍,那是他应得的结果。
    裴思庆的尸体,自然成了沙漠中的白骨,而被密封在一块“大玻璃”中的金月亮,
则经过了一千多年,仍然栩栩如生。
    那些同时被发现的金器和玉器,自然是“天国”的女主给裴思庆准备在路途上使用
的。
    汉烈米当时,对酋长的说法,并不怀疑,可是他忍不住问:“酋长,你见到她的时
候,她已经是这样子了,你还……爱上了她。”
    汉烈米的话,说得十分委婉,因为他看出,酋长的精神状态,不是很正常。爱上了
一个已死的人。是十分严重可怕的精神疾病,称为“恋尸狂”,有这种狂症的人,甚么
样乖悖的行为都做得出。
    难怪汉烈米一开始就向我们解释中东地形和世界局势了;如果那个酋长发狂起来,
事情确然可大可小,和全世界都有关系。
    酋长的神情十分痛苦:“我无法控制,我明知十分荒谬,可是无法控制。而且你看
,保持她身体的方法,多么特别?我相信她只是暂时休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她会活
回来!”
    汉烈米叫了起来:“她不会,她和那些器具在一起,她可能死了上千年了。”
    汉烈米的话很理智,可是酋长的话,却又使他无法反驳,酋长道:“上千年?一千
年之前的人,懂得造出那样的玻璃来,并且把人嵌进去?教授,告诉你,这女人是真神
赐给我的。”
    汉烈米忍无可忍,可是那句话,他还是在喉中打了一个转,未敢说出来。那句话是
:“那么你就请真神令她复活吧。”
    酋长继续道:“我要令她活回来,教授,你负实查出她的来历和身分,她必然有族
人,也要查出是谁这样处理她的身体的,要查出那个又发现了同样的器具的古城在甚么
地方,要用尽一切方法使她活过来,成为我的妻子。”
    汉烈米全然啼笑皆非,酋长的情绪,进入了狂热状态:“我会尽我一切力量来达到
目的。哪怕是天下大乱,我也要达到目的!”
    为了表示他的决心,酋长的脸上,肌肉扭曲著,抽搐著,看来十分可怕。
    汉烈米就在这时候,想到了以酋长这样地位的人,如果忽然之间失心疯起来,那会
给世界带来巨大的灾难,所以他忙安慰酋长:“别……那样,总有办法的 我认识几个
很出色的朋友,对他们来说,似乎没有甚么困难的事!”
    汉烈米说:“我那时,首先想到的,自然是曾和我共过事的原振侠医生。”
    温宝裕以手加额,叫了起来:“天,你把原振侠的祖宗十八代全叫来,也无法令一
个死在唐朝的女人复活的。”
    汉烈米又呆了一呆:“唐朝?中国的唐朝?你说这个女人是中国唐朝的人?”
    由于他不明白金月亮的故事,所以他这时的讶异,可想而知。我吸了一口气,把得
自那捆羊皮上的故事,用最简单的方式,向他说了一遍,而且集中在有关金月亮这个女
人的身上。
    虽然用的是最简单的方式,但也由于经过实在太复杂了,也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听
得汉烈米如痴如醉,他以考古学家的观点,发表了意见:“拍卖会的资料,不尽不实,
根本没有甚么古城  或许是当年探险队就故弄玄虚,有的只是天国,而天国的整个活
动范围,是在一个山洞,和一个山谷之中。”
    我同意他的看法:“你无法实现酋长的委托,金月亮无法复活。”
    汉烈米做梦也想不到忽然会听到了一个那么怪诞的故事,他的情绪显然陷入了一种
狂热的状态之中,双颊泛著红晕,气息急促:“那侏儒说,白衣女人用一种液体注入玉
棺中,就凝成了水晶?”
    他又问:“照你们看,这是一种甚么样的情形?”
    胡说回答了这个问题:“像是人工合成树脂,把一个标本凝结在内。”
    汉烈米又神经质地叫了起来:“天!别告诉我那时,这个美女……是活著的。”
    我也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因为照侏儒所说,金月亮正在被逼供,问她那柄匕首的所
在,可知她是被凝到了“水晶”之后才死的。
    汉烈米的思绪忽然十分乱:“难道真的没有法子使她活过来?”
    我用力挥了一下手,根本对这个问题,懒得回答,因为那是可以肯定的事。谁能令
一个死去了一千五百年的人复活过来。
    汉烈米感叹:“她的身体保存得那么好!这种保存的方法真了不起,比较起来,埃
及人的木乃伊,乱七八糟,根本不知算是甚么。”
    在这时候,我看到白素的两道秀眉,向上扬了一下  这是她对一件毫无头绪的事
,忽然胸有成竹的一种表示,我立时扬起手来,示意大家静一静,好听她发表意见。
    白素又想了一会,才缓缓地道:“我想,有一丝希望,可以试一试。”
    我陡然叫了起来,虽然平时对白素的意见,总是十分尊重的,我只是叫了一下,没
有说甚么,表示我对她的话不同意。
    白素不理会我的反应,只是十分平静地说了一句:“勒曼医院。”
    本来,看胡说和温宝裕的情形,他们也要不同意白素的意见的。可是白素一说了“
勒曼医院”,我们全都明白了,心头一阵剧跳。
    勒曼医院那批超时代的医生,早就掌握了无性繁殖的秘奥,复制人对他们来说,是
轻而易举的事,自素的意思是说,金月亮的身体,一直在密封的情形下得到保存,只要
在她的身上,找到一个还有生命力的细胞,勒曼医院就可以在实验室中,通过培植,制
造出一个金月亮来。
    当然,这个金月亮没有记忆,一切要从头学习,可是酋长未必会喜欢听金月亮和匈
奴大盗以及裴思庆的经历,他只要有美女在怀,就会心满意足了。
    汉烈米又不明白,我道:“你去对酋长说,不,我和你一起去见酋长。”
    我在这样说的时候,向白素望去,白素居然立即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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