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谁忆锦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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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谁忆锦书来-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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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稳重。然而那眼神,看着我,一如当年的温柔,完全没有那夜的戾气。
  非扬,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恩,不过我没想到你们会攻打姜城。”面对这样的非扬,我只能当作没事发生一般,然而心中那隐隐的痛,却是纠缠不去的。
  “哈哈……”他笑得张扬,“你可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攻打姜城?”
  “为什么?”我不解。
  “你还记得当初跟我讲过上古的那部《孙子兵法》吗?”
  《孙子兵法》?我愣住,回忆如潮水涌来:
  两年前:
  “猜猜我是谁?”笑魇如花,情人间永远也玩不厌的游戏,甜蜜的味道只有彼此了解。
  “小猫……”放下书,紧握我遮着他眼睛的手。
  “讨厌!你至少也配合一下吧!”故作生气,心里却甜滋滋的。很多时候,女人玩这样幼稚的游戏,不过是想听到男人口中唤了不知多少遍的那个名字。
  “除了你这只小猫,还有谁能这么大胆子呢?”他转头,笑得莞尔。
  “那也是!”我自然的圈住他的脖子,颈边由我永远也闻不够的味道,“看什么呢?老蹲在书房里,当心头发上长蘑菇!”边说边笑,似依然看到那长蘑菇的可笑场面。
  “就会耍贫嘴。”他转头轻吻我的侧脸,“这是《御兵法》,小丫头懂什么?”
  “《御兵法》?”我皱了皱眉头,这兵法非扬不在那段日子我曾翻看过,太弱智了,完全没《孙子兵法》来得精炼,尽是空话假话,跟政府工作报告有得一拼,“别看了,这兵法一点用都没有,咱们出去逛逛好不好?闷死了呢!”
  “傻丫头,你怎知道这兵法不好了?这可是东岚最有名的兵法了呢。”他笑着摸摸我的头,俨然一副同情我很没文化的样子。
  “拜托,这种兵法还有名!”我嗤了一声,“要是你看到《孙子兵法》,还不当神拜啊!”
  “《孙子兵法》?”他似乎很有兴趣,“这是何兵法?锦儿知道?”
  “当然啦!”我朝他瞪了一眼,“孙子曰:兵有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于是我滔滔不绝的和他讲起了《孙子兵法》,其实我记得不多,不过多多少少也能侃点,加之我还会随时附加些战例,竟也讲得像模像样,他竟听得入了神。
  那如同钻石般璀璨的眸,即使时过境迁,闭上眼我依然能清楚的记起。
  “当初”多美的一个词,然而它对于我来说,只是小小两个字却背负了太多太多。
  时已去,人犹在,情为何?
  “恩。”我点点头,不敢去看那双眼。
  他未停下,只是继续着,“你可记得当时曾跟我说过燕王取金陵那场战役?便是破釜沉舟,远袭京师。我军渡过清江之后,凉军守得极好,虽占了些小城池,我军的伤亡也很是惨重,未得什么好处。于是我转念,想到你告诉过我的那场战役。何不假装和解,暗兵从凉国守卫不严的北部进攻,直取凉都呢?”
  我听得迷离,只觉得他嘴巴一张一合,心已然被刚才的回忆夺去了。
  “这虽绕了远路,可是北部地广人稀,消息封闭,反而为突袭增加了筹码。想必凉国朝廷做梦都不会想到,在他们北边还有我们这一支岚军呢。待我军一举攻下凉都,远水救不了近火,攻下西凉轻而易举……”他说着,那眉眼间如同有了一股神采,漆黑的眸子里,熠熠闪光。
  非扬,功业可以让你如此神采,我又怎忍心拖累你?就要所有的真相都埋藏吧,所有的苦,我愿一人承担。
  “锦儿,带攻下凉都,我带你去吴域吧?你不是说过,想去看吴域的荷花吗?等战争结束了,我带你去!”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沾着血的白衣都明媚了起来,我看得出神,原来在我心里,一直都有着这么一个挥之不去的明媚身影,即便我强迫着自己忘却,再次相遇回忆却还是被轻易的勾起。
  “锦儿……”他探头,问得似乎小心翼翼,“好吗?”眼中期许的目光,搅了我的心神。
  “我……”我语塞,“我帮你把衣裳洗洗吧,都已经脏成这样了……”
  他的眼徒然暗了下去,一刹那眼中忍者的泪几乎掉了下来,然而我却不能!我不能害他,绝不能!“快把衣服脱下来,今儿日头好,洗了很快能干。”
  “好!”那转瞬即逝的黯然,既然笑得纯粹,我知道那笑容是如何的苦涩。银色的战甲被卸下,里面的白色内衫沾满了大大小小的血渍,有些已然发黑。衣衫退下,我再一次看到了他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这伤口,我是看到过的,在那个他未有知觉的夜里。如今再见,有些依然熟悉,更多的却是那些新添的伤口,每一个都刺着我的眼。胸口的那个伤口,我一眼便认了出来,那个两寸大小的伤曾经几乎要了他的命!
  “这不算什么,只是些小伤……”他看出了我心思,安慰的笑笑,“到现在还没有谁能真正伤的了我呢!就是样子难看了些,吓着你了吧?”
  顾非扬,你个笨蛋!
  我再也忍不住,鼻子一酸,泪便落了下来,我忙低头生怕他看到。然而,这样小小的动作却入了他的眼,“怎么了?”他走近几步。
  “没事!”我飞快的摆摆手,我怕他再走过来我会忍不住抱住他。我几乎是抢一样拿过他手中的衣服,头也不会的冲出了房间。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确定他未追出来,我才忍不住放声大哭,手中的血衣被泪沾湿,一块块深浅得斑驳着。泪如珠,我哭得几欲气绝,才慢慢的抽泣着停了下来。我该庆幸自己冲了出来,若继续呆着,我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良久,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我转头,对上了影尧那双狭长的凤目。我忙不迭抹去眼角的泪水,“怎么来了?脸上的伤还痛吗?”
  “不深,没事了。”他轻描淡写,瞟了眼我手中的衣裳,却没有说什么。我知道,他怕我尴尬,我眼睛哭得那么肿,细心如他又怎会不察觉?
  “今天天气真好。”我说了句废话,不过是为了掩饰这尴尬的气氛。
  “是啊。”他点点头,“不过过些日子天可能要冷了呢,你该多穿些衣裳。”
  是啊,不知不觉竟又要到冬天了呢。春去冬来,日出日落,时间像不可无法也追赶不上的孩子,当我们停下来看它时,它已然跑得老远了,唯有它留给我们的那些回忆,甜蜜抑或苦涩,久久留在心头……
  我忘不了,该怎么办?
  “影尧。”我抬头,“我想离开,带我离开好吗?”
  他不答话,只是用那眸子久久的望着我,仿佛时间在我们之间停止了脚步,那目光中有太多的东西,我看不懂。
  “好!”他忽然开口,“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我想去哪里?
  非扬,我只想去一个你能忘记我的地方,或者让我忘记你的地方……

  看朱成碧思纷纷(二)

  姜城的风沙本就很大,时逢深秋更添了几丝彻骨的凉意,许多春树的枝头此时都已经光秃秃了,夜深、寒风,一派萧瑟的意味。我在床头翻来覆去的好久,自从昨天晚上忽然决定要离开之后,我的心就仿佛被吊着似的,晃悠悠的着不了地。就样做究竟是对是错,我实在想不明白。
  留下意味着我还要继续面对非扬,这几天来我越来越不懂自己的心意了,但有一点我明白的很,若非扬选择了我,那么他就必须选择离开他的战场,他的国家,和他的君王……我了解非扬,这对于他来说将会是极其痛苦的选择。他有他的国家,而我身边亦有一个不能辜负的人,也许分开是最好的选择。然而为何心却如此不安?
  我叹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屋里的烛已经烧得差不多了,留下微弱的火苗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一抬眼,一抹白色落入我眼帘。那是非扬的衣裳,我洗净晾干本打算给他送去的,不知为何又怕见到他,于是便一直在房里放着。正如非扬昨晚说的,东岚这次的计划是突袭凉都,兵贵神速,战事比想象中的要激烈得多。
  我起身,拿起放在桌上的衣衫,血迹干得太久,即便我洗了很多次依然有淡淡道印迹。这些血迹,有些是他身上的,有些来自于陌生的凉国士兵。然而不管是谁的,洗不去的是战争的残酷。
  正当我对着那衣衫发呆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那声音熟悉的紧,我悬着的心竟莫名感到安慰。“你怎么还没睡?”我牵起一丝笑意,不想将自己的苦恼让影尧知道。
  “恩,睡不着过来看看你。”他凤眸一转,笑意暖人,“这几日风大,你该多穿些衣裳。”
  “恩。”我点头,“你什么时候成了老妈子啦?都提醒了好几次了呢。”我笑答,不过是想去一去这几日压抑的心情。
  “谁叫你不会照顾自己呢?”他走过来,衣衫飘荡,有些道骨仙风的味道。
  “哪有……”我尴尬的笑了笑,我的确不怎么会照顾自己,这一点从出生到现在都未曾改变过。
  “还说没呢?”他忽然伸手捧过我的脸,不管相处了多久,他忽然的亲昵还会让我脸红,“又忘了上药吧,小兔子。”笑意盎然,烛光在他侧脸上描出了一个绝美的轮廓。
  “啊呀!”我轻叫了一声,这些天老是心神不宁,我竟忘了自己的眼睛,不知不觉酒瞳竟现了出来。
  目光如搅乱了的池水,一抹月影中泛起的涟漪,手未放开,脸却凑近过来,“好在没人看见,真是个糊涂的丫头。”鼻息打在我脸上,近到我能看见眸中那羞红了脸的自己。
  “没个正经!”我咕哝了一句,撇开眼,这眼神能看透太多的东西,我不敢去直视,“大半夜的不去睡觉,跑来调戏良家妇女。”
  “哪有调戏……”目光不曾移开,“你都说过要同我私奔了,能算调戏吗?”
  “我……”原是一句玩笑话,可是此时听来却分外的揪心。当初许下的诺言,是因为我以为我与非扬再也不会相见,然而谁也不知道事情会发生这样的突变。我期许一心一意的爱情,所以也不容许对自己的爱人有二心。无论如何欺骗自己,我仍然忘不了非扬……
  我的话停在那里,他眼中掠过一丝忧伤,眸子徒然暗了下来,这细微的变化却让我有种极大的负罪感。
  “我去上药!”我避开他看我的眸,匆匆走至床边,即使背对着他依旧能感觉到投射在我身上黯淡的眼神。
  我需要时间,让我把心中的疑惑解开,用最澄明的心去面对爱我的人。然而,恰恰是在我最需要时间考虑的时候,事情突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我,我的药呢?”我叫了一声,内心感到一丝莫名的恐慌。
  “怎么了?”影尧走上前,不解的问我。
  “那染眸的药水不见了!”我急切的抬起头,这绝不是小事,在这紧要关头,若我的酒瞳公诸于世。那么,这里的东岚士兵们很快就会发现他们的大将收留了一名凉国皇室的女子,继而远在东岚的皇帝也会知道,非扬将会面对什么样的责罚,我不敢想象。
  “你确定找不到了?”一旁的影尧也有些着急了,“再仔细找找,许是你老爱乱放东西,塞在哪个角落也不一定!”
  “我明明放在这里的啊!”虽然我平常爱乱放东西,然而这瓶药水我一直随身带着,即使晚上睡觉也习惯放在枕边。我很清楚这瓶药水对我的重要性,酒瞳像是一个噩梦,我所有的不幸都因它而起。
  然而此时,身上没有,枕边亦没有!
  “不用找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拖着长长的尾掉,哪怕只是听一句都让人有些头皮发麻。我惊异的转身,看到一个穿着墨绿色长衫的干瘦男人,身后跟着一群拿刀的侍卫,以及他布满青筋的手上,釉白色的瓶子。
  厄运一旦缠上你,想脱身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此时,最担心的事情就这样在我没有一点准备的时候突然发生了!

  看朱成碧思纷纷(三)

  眼前的男人是岚军副将郭明乾,我之所以对郭明乾此人有印象,完全是因为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和那种好像破旧纺车发出的诡异声音,听过一次你绝对不会再忘记。我只见过他一面,非扬带我们来到这里时郭明乾就在一旁,看人的眼神很捉摸不透,那凹陷着的眼眶里,透着一股狡诈的感觉。只被那眼睛看了一眼,就有一股寒气从心里冒出来,后来有人找他,他很快便离开了。我听他们叫他:郭副将。
  但是,这个郭明乾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我眼前?他手上为何有我染眸的药水?事情来得太突然,我只知道那冷笑着的目光和身后明晃晃的刀剑里透着——杀气!
  “想不到吧!”他干笑了两声,那声音简直就是劣质粉笔划在黑板上的尖锐声。
  我快速的与影尧对望了一眼,他的眼神在暗示我不要轻举妄动,我深吸了一口气,假装镇静道:“郭大人这是干什么呢?民女可看不明白啊?”
  “民女?”他反问一声,“沈姑娘恐怕不是民女吧!”他说完就死死的盯着我的左眼,一动不动。很显然,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行动,他们拿走了我的药水,逼我现形,不过是为了抓住我的把柄。并且从头到尾,非扬并不知情。现在我要确定的是,这个姓郭的,究竟是为了我敌国皇族的身份来抓我,还是受了皇帝的致使。如果是后者,情况绝对比单纯的皇族身份要糟糕得多。
  于是我故作不解的问:“大人的话,民女不是很明白,可否说清楚一点呢?”
  “还需要说明吗?”他未拿瓶子的手指向我,“你的眼睛就是证据!要不是有人来告密,谁会想到顾非扬竟然带回了一个敌国奸细,我到要看看他到时要如何为自己辩解?”这番话一出,身后那些明晃晃的刀刃都收紧了几分,杀气愈发重了。
  有人告密?郭明乾的话让我有些愕然。我在姜城住了将近两年,知道我酒瞳的人屈指可数,如今他说有人告密,我实在想不出那个人会是谁?影尧不会,玉鸢也不会,江嫂、阿洛和悠悠,他们每一个都不可能会去告密。
  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
  “不知大人口中的那个人是谁?民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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