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谁忆锦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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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谁忆锦书来-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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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阕逃亡了三年后,段天终于统一了西凉,渐渐的世道稳定了下来,他便从此隐居山林,过上了与世隔绝的日子。
  那日他看到“源山道人”身后的小虎,觉得与十四年前救过自己的大恩人出奇的相似,抱着一颗碰运气的心,询问了小虎的姓名,没想到小虎真的叫江忆。十几年前痛苦的回忆顿时击溃了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他老泪纵横的道出了小虎的身世,也为彻底改变了小虎的人生。
  袁阕告诉小虎,萧敬山死得很惨,他虽想了十几年,却无能为力,只盼着小虎有一天能为自己的父母报仇。
  如同每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一样,小虎愤怒了,他像一头发疯的豹子,提着剑就去找段天报仇,然而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又怎是段帝的对手?还未进皇宫,已被人发现,幸而“源山道人”去的即时,他才未死在仇人的宫殿外,眉间的那道剑痕就是在那时留下的。
  道长怕小虎一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一直管着小虎,不许他再想什么复仇的事情,可是仇恨怎是想没有就没有的,小虎虽不再冲动,却开始没日没夜的练武,希望有一天能手刃自己的仇人。
  道长知道,小虎现在的功夫去找段天,绝不会有胜算的把握,于是他派小虎来东岚刺杀七王爷,一来算是为民除害,二来为了分散小虎的注意力,不让他有机会回西凉报仇。
  后面的事情就如我所见到的一样,小虎刺杀七王爷,没想到竟遇到了我,他以为我是七王府的郡主,去找我却遇到了李娥。小虎找错了人,就想离开,没想到那李娥竟缠着他,还说有办法可以帮他找出我。于是就有了他劫走郡主的那件事情。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我看到小虎的眼中闪着仇恨的光芒,那缓缓的而低沉的声音,似从他内心深处传来,带着无限的痛楚和怨恨,
  “总有一天,我要杀了段天,为我父母报仇!”他的话字字句句,如同瓷器击落在地上,义无反顾的坚决。
  我看着他,没想到一直冷漠的小虎竟有着这样的身世,比起他来,我显然要好过的很多很多,仇恨是这个世界上最噬人的恶魔,他想一个沉重的包袱,时时刻刻不在压迫着仇恨者的心灵。那样的痛,没有承受过,永远也不会明白。
  我安慰地握住小虎的手,刚才说出的一切似乎已经抽干了他身上所有的温度,那手很凉,不带一丝温度,“就好像你告诉我的一样,你的父母虽然离开了你,但是你身边还有很多关心你的人,无论将来如何,我永远站在你那边!”我看着他黯然的眸子,对上我的刹那,涌动着不一样的光彩。
  翌日,小虎离开了蝶谷,他说“源山道人”飞鸽传书让他即可前往西凉,离开前他没有对我说什么,但是那冷漠的眼里始终藏着一丝温柔,我知道这样彼此的信任的眼神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影尧阴着一张脸看着我送小虎离开,“再看下去,天都要黑了……”
  我收回望向小虎离去方向的目光,回头瞪了眼身旁人,“我看他怎么了?他可是我亲人!”
  “亲人?”他幽幽的看了我一眼,语气中带着讥讽,“我看是情人才对……”
  “情你个头啊!”我朝他的右手臂恨拍了一下,他手臂上的伤早就好了,可我竟拍成了习惯,“在你头脑里就只能想到这么龌龊的事情吗?”
  “是啊是啊……”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龌龊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像我现在看着你,想到的事情……”他没说完,只是用那种色情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顿时一种恶心感油然而生。
  “色狼!淫魔!花花公子!”我狠推了他一把,脸已然通红。
  这家伙的功力想必恢复了七八成了,我用尽全力一推,他到没动分毫,我却往后推了好几步。
  “我只是想说我看到你,就想到东门的那个泼妇。”他邪邪的一笑,“不然,你说我还能想到什么?”说话间,头已经凑到我跟前,凤眸星目盯着我,一脸的坏笑。
  “我……”我被他问的语塞,竟不知如何应答。
  他似得了便宜,笑得愈发张狂了,一脸的得意,宽大的罗衫罩在身上,随着那笑声有规律的摆动着,竟显得如此好看,可惜我现在只想抽他!
  我用杀人的眼光看了他许久,“笑完了没?
  他笑得气喘,眯眼看着我,回答的到是爽快:“好了。”
  “笑完了就去收拾东西。”我瞟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
  “收拾东西?”他有些奇怪的看着我,凤目中满是询问,“去哪里?”
  “灵城。”
  我淡淡的说出这两个字,心头却已经腾云翻雾了。
  非扬,你还好吗?

  翻云腾雾西凉望(二)

  俺的积分啊,怨念死俺了……
  今天看了《黑夜传说》,俺萌上吸血鬼了,打算开个吸血鬼的坑……
  小虎走后第三天,我与影尧离开了蝶谷。
  算起来我们已经在蝶谷住了半个月有余,蝶谷地处峡谷本是冬暖夏凉的气候,身处这里完全感觉不到气候的变化,可是出了蝶谷一切却完全不一样了。
  已是十一月的天气,到处是一片萧瑟的死寂,耳边只听得枯枝断裂发出的咔嚓声,和风吹过山际的飕飕声。
  此情此景,我不禁扯了扯衣领,想把自己裹得更紧些,以抵挡这扑面而来的寒风。还好小虎走时将马车留给了我们,那棕马与我们相处了将近一个来月,竟也和我熟悉起来,我见他长得有几分像小黄,对它很是喜爱,常摸着它的鬃毛发愣,不知小黄跟着非扬在战场上拼杀还习惯吗?
  正想着,耳边传来影尧的催促声,他已经将行李搬上了马车,等着我上车了。
  我收回刚才的思绪,朝他应了一声,伸手拍了拍“秋儿”,转身上了车。对了,“秋儿”是我对这匹马的爱称,因为它浑身棕黄色,让我想到了秋天金灿灿的麦田,午后暖洋洋的日光。
  “你确定这么快就有去灵城?”影尧看我上了车,终还是不放弃的问了一句。这三日他每天都在劝我放弃去灵城的计划,毕竟灵城是两国交战的最激烈的前方,路途遥远且危险,而此时又正值冬天,赶路实在是不明智的选择。
  我看了眼他,坚定的点点头。
  非扬,我一刻都不能再等了!
  影尧无奈的摇了摇头,凤目黯然垂下,长长的睫毛盖住了那一目的妖娆。车帘被放下了,隔断了我与蝶谷最后的牵绊,车前传来影尧挥鞭的声音,而后马车缓缓而颠簸得往前驶去。
  山路不是很平整,常有碎石磕着车轮,我坐在马车上,身子摇摇晃晃的,思绪却随着这摇晃渐渐扩散开来……
  三个月!我与非扬已经分别了整整三个月!
  人的一生中有无数段这样的时间,实在是漫长人生中极其短暂的岁月,可是对于我和非扬来说,这三个月真的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如果说漫长的时间可以使人忘记一切,那么短暂的分别则可以让思念化作噬骨的毒。现在的我,如同一个毒瘾发作的瘾君子,迟一刻都能要了我的命。
  出了蝶谷,影尧驾车带着我沿天水一路往西走,路过定州、沧州,渡过泯沧江,便到了凡郡。沿着凡郡一路往北,再走数十里路,翻过扉山就是灵城了。
  然而很不幸的是,我们赶了整整一个半月的车,眼看就要到达灵城,天气突变,竟下起了鹅毛大雪。这场雪来得异常的大,整个凡郡都被覆盖在一片茫茫白雪之中,若继续赶了势必凶险,我望着精疲力竭的“秋儿”,和满脸倦容的影尧,决定在凡郡休息几日,待雪停了再去灵城。
  凡郡地处东岚西南面,是个不大的郡县,两面环山,地势崎岖。我与影尧沿途来到凡郡,也打听了不少有关两国战势的情况,听说凉军已经占领了东岚西部的好几座要塞,好在凡郡旁边有绵长而险峻的井盘山脉守着,阻挡了西凉大军的进攻,战争的恐惧在这个小小的郡县里并没有大面积的蔓延。
  在这里杂居这不少异族的后人,既有东岚本地的居民,也有段天统一凉国时从凉国逃来的各部族后人,更有周边一些小国迁徙而来的部落。不同风俗,不同习惯的人杂居在这个小小的县城,使这里显得格外热闹。我忽然想,若不是那阻断交通的山势,凡郡一定是个繁荣的商郡。
  可此时,这一切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了,在不远的山那头,有一个人,他温暖的身影还留在我的眸子里,深深的刻在我心头。离得越近,我心就愈发的砰砰直跳,那山后面等待我的究竟是什么,我很想知道却又不敢知道。
  恶劣的天气,旅途的劳累,再加上矛盾的心情,我很光荣的生病了。
  医生没法给自己看病,就好像理发师永远无法为自己剪头发,这病拖拖拉拉生了好久,待到凡郡的时候竟有了严重的趋势。
  想在前世,生病对于我来说是很常见的事情,身体的免疫在不断的小病中被历练起来,并没什么好痛苦的。然而这一世一切都颠倒过来了,我不常生病,可当真病了的时候,整个人好像冰水里捞起来似的,浑身发抖不算还不停的咳嗽,扰得我日夜都不得安宁。
  影尧陪在我身边,没日没夜的照顾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这让我很不好意思。
  “你快去休息吧,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你都没合过眼……”我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无奈浑身都使不上劲,更别说想起来了。
  “没事……”他按住我的肩,示意我乖乖躺好,伸手将盖在我身上的被子又拉上了几分,“才喝了药,要好好休息,等过了今晚也许病就会好了。”狭长的凤目没有了往日的浮华之气,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温情。
  “恩……”我艰难的发出了一声鼻音,此时连点头对于我来说都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我只能睁着眼,看着坐在我床榻边的影尧,由于连日的奔波他都没有好好的梳洗,平日最重视干净的他脸上竟长出了短短的胡渣,这让素来妖媚惊心的他,添出几分男子气概来。
  头疼欲裂,体内似有一股火在烧似的,却又感到寒冷无比。我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眼前人也渐渐模糊起来,不一会便睡了过去。
  恍惚中有一只手拂过我的脸颊,小心翼翼的擦去我额上的汗珠,那暖暖的怀抱有似曾相识的味道。
  什么东西附上唇来,湿软的触感……
  非扬,是你吗?
  这一觉睡得极久,待我再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几天来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让我久未运动的身体有些酸痛。我伸手按住床边的木条,竟发现手上已多了几分力气,看来昨晚的药很是管用,渐渐有了转好的迹象。
  我用力支起身子,四下望了望,并没有见到影尧的身影,想是去房里休息了,他看了我这么多天,再不休息恐怕自己都要倒下了。
  忽然,我想到了昨天那个梦,脸有些微微的发烫,没见非扬几个月我竟做起春梦来了。可那唇上的触感明明那么真实,不像实在梦中……
  正当我思绪一片混乱时,房门开了,影尧穿着一身明蓝色的宽袖长衫进来,一头青丝半挽着,配着一根海蓝色的发带,比起前些天的颓废,整个人澄明了许多。
  看来这家伙真是把他的相貌看得比命还重要,我觉得有趣,脸上终于露出了久未展开的笑容。他的目光与我对视,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醒了?”他走过来,衣带飘起如同仙人踏云而来,“怎么自己坐起来了……”语气中带着微微的责怪。
  “我觉得好了许多,就想动一动,这场病快把我折腾死了。”病情有所好转,说话也轻松了许多。
  “那‘香芝’果然有用。”他坐到我床前,伸手将一个垫子塞到我背后,表情恢复了往日的玩世。
  “香芝?”我一惊,似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没事,就是普通的药材,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普通的药材?我猛一个激灵,上官影尧,你当我医术是白学的啊!“香芝”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珍贵药材,只出产于澜州境内的云雾山上,那里地势险峻,每年为摘取“香芝”而死在云雾山上的采药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你竟然告诉我它是普通的药材!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影尧,“别人是拿来续命用的,你怎么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用在我的伤寒上?”
  他看着有些激动的我,忽然笑起来,“你这没良心的丫头,病好了反倒怪起我来。”那凤眸星目对这我,满脸的玩味。
  “这哪里是没良心啊!”我瞪了他一眼,“你知道这‘香芝’有多贵重吗?平常老百姓活一辈子的钱,你到好,拿来给我治伤寒。这伤寒过几日自然就好了,那用得着这么贵重的药……”我盯着他,为那贵重的药材白白为我阵亡而心痛不已。
  “再贵重也不过是一味药啊……”他忽然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再说这药是我的,钱也是我出的,你干嘛这么斤斤计较啊?”
  “这不是斤斤计较的问题好吧?我这是替你省钱!”我说得理直气壮,为他好反倒还害了他不成?
  “我的银子只有我娘子才能管,难不成……你想……”他露出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身子又不安分的凑了过来。
  我这才意识到又被这家伙戏弄了,又羞又恼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干脆往被子里一钻,蒙头不再搭理他。
  经验告诉我,跟无赖辩解只会让无赖更无赖。
  “喂!你不用这么害羞吧?”他隔着被子推了推我,“想做我娘子就直说么,虽然你身材没有若水好,但是脸长得还是不错的,也许本公子勉强可以收一下……喂……”
  在凡郡待了整整十日,我病在那株贵的可以买下一座大宅子的“香芝”庇佑下,终于完全康复了。
  而持续了近十日的大雪也终于停了下来,天气出现了难得的晴朗,冬日的阳光洒在洁白的积雪上,分外的耀眼。
  “影尧,今天什么日子了?”赶了近两个月的路,我甚至忘记了年月。
  “二十四了。”
  二十四了吗?再过六日就是除夕了吧,不知不觉我已经在这里度过了十一个年头,思绪回到我刚来这里那会儿,每天都算着日子过,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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