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山好水好花儿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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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山好水好花儿 1-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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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沅虽然觉得有理,但没有应声。祖海见荷沅久不搭话,便伸手打开车上的录音机,里面传出杨钰莹甜腻的歌声,“月亮船啊月亮船……”,祖海原来一直喜欢杨钰莹的歌,此时听着心里莫名烦躁,狠狠关上录音起,取出带子,盯了一会儿,一把扔出窗外。荷沅看着心里似是抽了一下,很不好受。但又不能开口劝说,算是什么立场呢?而且她感觉,只要她一松口,祖海很快就会卷土重来。为两人好,还是做得彻底做得绝为好。她包里正好有一盒奥斯卡金曲,便取出来插进卡盒。祖海看她一眼,按下放音键。《Unchained melody》忧伤缠绵的声音瞬时回荡于狭小的车厢内。
  荷沅与祖海都没再说话,直到天完全暗下来的时候车子可以开行。而低气压始终回旋在两人中间,经久不散。整个春节假期,荷沅窝在家里猛攻《艾柯卡自传》和《摩根传》,学习美国人的经营思维。果然,在艾柯卡和摩根的传记里,都可以找到他们的宏观经营策略。以前看的时候当作故事猎奇地看,现在不同了,身后如有一只狼紧紧追着,见到什么都可以抓来举一反三看看能不能为我所用,当作石块棍棒打出去赶狼。所以非常难得地,荷沅看这两本书看得非常慢,常常掩卷闭目沉思,偶尔纸上记录几笔,夹在书里。
  而祖海则是几乎不着家,天天与狐朋狗友串门喝酒,两人都掩饰得很好。梁丛两家父母也不知是真没看出来,还是看出来了但不提,直到初七晚上祖海又载着荷沅回市区,两家父母都没提出什么疑问。
  祖海把荷沅送到安仁里,想帮荷沅把行李拎进去,荷沅拒绝了。祖海也没勉强,与荷沅道了别,开车离开。荷沅看着车尾灯消失,这才开门进去。进去便呆住了。门边的一扇长窗玻璃碎裂,铜质防盗窗被大力破坏,扭出一只可供一人钻入的破洞。“进贼了。”荷沅在心中恐慌地想,一屁股坐在行李箱上无语盯着黑沉沉的破洞,浑身无力。
  此刻,荷沅心中第一反应是跑出去柴碧玉家借电话叫祖海回来。但走到大门口,两只脚还在往前走,脑子却一下刹车,于是右脚踩空,重重摔坐在地上。不可以去找祖海,年前已经下定决心说了祖海对她的好不是她应得的,怎么可以一遇到事就又去麻烦祖海呢?祖海有什么义务随叫随到?可是不叫祖海又可以怎么办?荷沅坐在地上想了很久,直到冰冷的青石冻彻重重衣裤,这才起身,关上门去找派出所。不可以再麻烦祖海了。
  跟着公安人员进门打开电灯,荷沅再次惊呆。只见整个大厅如雪花入侵一般,白茫茫滚了满天满地的羽绒。而一条曾经温暖厚实的羽绒被给划得千疮百孔扔在楼梯之上。踩着飞扬的羽绒上楼,只见浴缸里面泡了满满一缸的褥子棉被,也都已经被划得无法使用。水依然在放着,溢出浴缸后顺着流向地漏。作案工具扔在地上,是荷沅常用的一把剪刀。
  荷沅照吩咐检视自己的首饰,果然全部不见,包括衣服上可以挂的胸针等假珠宝。公安听了荷沅的报失,点头道:“看来不像是蓄意报复,估计是看见黄金首饰只有一件,又没有现钞。心怀不满,在你这儿做点手脚让你不痛快。”
  荷沅指指屏风,道:“为什么不将它推倒了?不更痛快?”
  公安拍拍屏风,上下看了一会儿,道:“里面灌了什么?怎么这么重。这屏风推倒容易,可发出的声音太大,做贼的哪里敢那么做。还有什么被偷?”
  荷沅跑去书房,检视半天,只掉了一块宝光锃亮的煤晶石,其余也都没被偷。看来是个不识货的笨贼。荷沅将情况报告了两个警察,却见这两人对着房间正打量得入神。好一会儿,才听其中一个道:“我跟你说实话,你这房子太招贼,平时一定得有人管着才好。我看你应该装个报警器,或者是养条狼狗看门,否则总有一天贼眼会再次盯上。”
  荷沅跟在警察身后点头,心中栖惶。一会儿见他们打电话要求支援。过了些时候,见又有警察拎大箱进来,取出一块黑黑的橡胶似的大垫子在被破坏的窗口下地面取样。过会儿翻开拿灯光一照,果然可以看见清晰的脚印。他们几个在一起窃窃私语,荷沅一点都听不见,只有偶尔有人问她一句,她才说得上话,但她又是什么都不知道,问了也白问。人员在客厅里面来来往往,带得羽绒飞舞得高兴,不时有人鼻子受不了而打喷嚏。
  有一个警察站在大门口亲切地与过来围观的人聊天,终于好事的青婆出现,她提供一条线索,事情可能发生在初五晚上,那晚月黑风高,她曾在睡梦中听见玻璃被打碎的声音,出来看一遍自己房子玻璃窗关得好好的,便没怎么在意,还以为是谁家窗户没拴好被风砸了。
  等警察们收队,荷沅恨不得跟了他们走。哪里还有心思烧晚饭,与父母通了电话报不平安,请妈妈明天过来安仁里,便开始收拾房间,当务之急乃是捕捉满天飞扬的羽绒。可是轻薄的羽绒捕捉起来轻不得重不得,劲儿使大了它们便飞向二楼。荷沅恨不得做些不道德的事,将沾满羽绒的拖把抹布趁天黑拿到湖里去洗。收拾了一个多小时,却跟没收拾时候的效果差不多。荷沅气馁,一个人又怕又累又冷又饿,坐在楼梯上默默流了好一阵眼泪,可眼泪解决不了问题,今天她不收拾,明天妈妈来了就是妈妈收拾。她只得抹干眼泪继续动手到处抓羽绒。
  半夜三更,钟敲十二点的时候,才稍有起色。但荷沅还是得将被划破的被子们都扔去垃圾桶。又不知是不是因为在青石板门槛上坐久了还是怎的,肚子也拉得死去活来。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成家立业独自生活是如此之艰难。
  抱出所有的春秋被,穿着毛衣睡觉,将就了一晚。可哪里睡得踏实,一有风吹草动,便立即醒转。第二天一早冻醒,结结实实冲了个热水澡才略有起色,强打精神去上班。路口遇见一早赶来不放心女儿的父母,执手相看泪眼,荷沅不得不留下钱给爸妈去买吸尘器与被子后,前去上班。
  如此折腾,床头终于有金尽之日。祖海又死不把她的董事长取消,将钱还她,不知妈妈今天吸尘器与被子买下来后,她还有没有钱过发工资前的余日。至此,工作再不是以前的什么实现理想等充满崇高追求的上层建筑,而终于沦落为实实在在的柴米油盐提供者。荷沅第一次深刻体会到工作的无限可贵,无论如何,她必须倾尽所有力气保住现在的工作。所以,杰克送来的厚实的快件让荷沅心中充满感激。
  下午,当唐生年扛着行李意气飞扬地赶往新年第一个战场的时候,荷沅从厚实的资料堆里钻出来送行。唐生年此行去的是荷沅原来拜访了一圈的北方,消息听在荷沅耳朵里,百味杂陈。接下来的时间里,杰克寄来资料里的abcd个个有了生命迹象,字字有血有肉,打进荷沅的脑袋,激发她潜藏在心,已被儒雅的青峦封闭多年的某些不安分因素,带给她全新的思维方式与独特视角。
  但荷沅的斗志还没昂扬到夜晚,祖海打进来的一个电话差点粉碎她的信心,使她差点以为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其实是一场可笑的怄气。“荷沅,何必如此见外?即使只是邻居关系,遇偷时候叫我帮个忙有什么不可以?以后遇到这种事与我说一声,解决起来还简单一点。我已经出差,等你下班我叫董群力去你家,把你被偷的东西还给你。”
  荷沅不由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说完才想到,祖海怎么可能不知道?柴外婆就在隔壁,青婆昨晚还是证人之一。
  而祖海的回答让荷沅无所适从。“荷沅,派出所知道安仁里出事,第一个先找到我。幸好不是什么流窜作案,只是个小贼,很容易找到。”原来,还不必从柴外婆那里得知,祖海有的是第一手的官方资料。荷沅彻底无语了。祖海等了半天没见回答,笑道:“吓坏了吧,你妈过来陪着你也好。我让董群力送一只狼狗过来要不要?我看还是养条狗比较好。”
  荷沅木讷地应了声:“不用,很感谢。”也不去问祖海是怎么知道她妈妈过来了,他有的是办法。
  祖海不知道荷沅想的是什么,只是切切吩咐:“今天早点回家,好好休息。等我出差回来会过去安仁里看你。”
  荷沅这回的回答是“谢谢,不用”,但知道,她再怎么说不用,祖海都是会回来看她。心中忽然很慌,似乎有一张无形的网牢牢将她罩在其中,她走到哪里网跟到哪里,让她无所遁形。但她又忍不住斥问自己,祖海对她那么好,她把祖海的关心比作无处不在的网是不是很没良心?
  接待小姐小顾接近下班时候悄悄过来告诉荷沅,说唐生年中饭时候很大男子主义地有云,女孩子做销售不方便,跟大老爷们接触,分寸稍微把握不好,外面便会传出流言蜚语,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做文员的好。所以她们几个女孩子听了都很生气,虽然她们目前都是文员,可还是听不得那种沙猪才会说的话,一致决定联合支持梁小姐荷沅收复阵地。
  荷沅听了只觉得一颗心冰凉,且不说那些女孩子们一下午电话来电话去的究竟说了她什么闲话,那个唐生年说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想误导人们以为她荷沅让出原来的市场给他,是因为她年前拜访客户做了什么不合适举动,以致传出绯闻?这人国外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一回来,大家有了竞争,他什么下流手段都使得出来呢?荷沅一边不耻唐生年的为人,一边更是咬牙切齿地发誓,总有一天要讨还公道,超过唐生年,远远将他抛在后头,让两人之间永不存在可比性,气死他这个小心眼的人。
    二十五
  
  荷沅带着资料回家,公司停车场上便见到董群力,只得过去招呼。那么冷的天,即使等在车里也不舒服。荷沅本来还没想,见了董群力才想到,祖海怎么叫他来?难道他现在已经归到祖海麾下了吗?董群力已经换了车,现在开的是崭新的深蓝桑塔纳。
  董群力招呼荷沅到车上坐着说话,将一袋东西交给荷沅。开门见山地道:“小丛昨晚得知消息,追查一夜,今天中午才查到。可惜其中一条金项链已经被收金子的化掉。小丛急得想揍人,现在让我带过来,问你想打成什么式样,他回来再来办。”
  荷沅目瞪口呆,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心中很有疑问,祖海怎么追查的,为什么他能追查得到,他究竟是不是所谓混道上的,等。但荷沅不知道可不可以问,或者还是留等以后问祖海吧。至于金项链被化祖海急得想揍人,荷沅很理解,因为她只有一条金项链,那是祖海所送。荷沅抱着东西愣了好久,才道:“谢谢,谢谢你们。”
  董群力满心的不解,这两人的尴尬状态怎么可以维持得那么长久?但也是不便直问,他想了想,才道:“我现在帮小丛管着电器厂,还是原来的手机号码,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打我手机。”
  荷沅当然知道,人家对她那么好,无非是因为祖海。但她还是很诚恳地道谢,然后告别了下车,骑车回家。
  回到家里,爸爸已经把铜窗补好,并已赶着回家。妈妈将地方收拾得纤毫不剩,又给荷沅准备了一桌好吃的。以前荷沅只觉得爸爸妈妈对她的好是理所当然,想都没想过什么,今天才觉分外感激。提箸吃饭时候,禁不住流下眼泪。说起来,那么多年,她都是一朵温室里的小花儿,何尝经历过风雨?父母,青峦,还有祖海,个个都自发自觉地帮她遮雨避日,她一直没心没肺地不知感恩,甚至嫌他们束缚手脚。终于昨日初经风雨,她才明白了一些艰难。也不知以前那么顺利,是撞了什么天大运气。
  荷沅一哭,把她妈给心疼的,还以为是她给吓着了,连忙抱着安慰。饭后,荷沅不再像以前那样赖着不洗碗,洗了碗还泡上一杯佛手茶给妈妈。倒把妈妈搞得非常不适应。
  荷沅不断在心中激励自己,要做个成人,起码能自保,然后真正回报亲人们对她的好。这种誓言她以前也说过,但觉得这次她的决心又强了几分,意志也又坚定了几分。所以她撑着哭后酸涩的眼皮,坚持着看杰克寄来的资料,手中是浓浓的咖啡,她必须用它抵挡昨晚几乎无眠带来的困意。成人的第一步起码是自己养活自己。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手头的这份工作,何况这还是一份令人艳羡的工作。
  
  周六早上,荷沅终于将一份打得清清楚楚的计划书交到安德列手上,而后落荒而逃。那份计划书几乎是全凭想像,虽然其中有荷沅年前拜访客户得来的微薄经验支撑,但荷沅依然觉得计划书如空中楼阁般的虚无,甚至有点好大喜功,她很没信心。她设计的是通过一次行业论坛,邀请业内的科研院所与实业单位就行业改善环保问题进行一场理论与实践的大辩论。当然MS公司不会在论坛上赤裸裸地做它的广告,但荷沅想通过邀请公司总部某个世界著名的专家也来论坛演讲,告诉大家,环保理论与生产实践之间并无深不可逾的鸿沟,关键在于技术。荷沅设想的时候心想,这是不是安德列说的传达MS公司理念的意思呢?她觉得是。如果说唐生年在中国实践所谓中国特色的销售方式是摸着石头过河,那么她荷沅试着做向行业内部的学者与官僚推广MS公司理念的举动,又何尝不是摸着石头过河?荷沅怀疑,她甚至还是第一个吃螃蟹者。
  荷沅打的另一个主意是,通过论坛,可以使安德里密集而又不失体面地广泛接触业内人士,互相认识,最好能互生好感。
  但荷沅自己首先没信心,她设想不出论坛的场面该是怎样,是跟她一贯在学校里适应的讲台黑板一样呢,还是跟随着柴碧玉参与的领导会见一样呢?但不管了,这是细节,只要大方现不错,细节可以商榷,未必与会的人都很清楚所谓论坛的模式,弄不好他们还会觉得她荷沅的发明创造是最适合的论坛模式呢。但荷沅知道自己的想法肯定骗不过安德列,安德列要不是身经百战,是不会被派到中国独当一面的。他有的是实践经验,而荷沅只有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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