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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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之王- 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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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正中的一张蒙着红色天鹅绒的桌子上,摆着那架琴。

“我已经放松了所有的弦轴,让琴弦也得到休息,要知道,没了它们,将来就发不出那种响遏行云的声音了。”她停在门口,警觉地向四角张望着。其实房间里的角角落落,一眼就能看得通通透透,毫无可以遮掩藏匿之处。空调的出风口上系着一条玫瑰红的细长丝带,被风吹得飘来荡去,除此之外,一片静谧。

我走向古琴,她在我身后随手关门,发出极轻微的“嗒”的一声。

古琴在日光灯的最下方,琴板反射出的白光冷静地投射在天花板上。“五湖”那个古篆朱印果然没有了——“我用了些‘易容术’里的材料,把字迹抿掉了。再者,大亨曾动用了移动透视设备,对它的内部进行过仔细的平方厘米为单位的探测,一无所获;任何人看来,除了通透异常的声音,它并没表现出更多的奇异之处。”

顾倾城站在桌子的对面,抱着胳膊,低头审度着古琴。

骤然间,我觉得日光灯黯了一黯,仿佛有什么东西从灯管下方掠过,将它发出的光芒遮挡了约十分之一秒。灵异专家们经常说,日光灯发出的冷光波长,是最容易照见异端鬼魂的,具有奇异的“显形”作用。

我抬头向上,凝视着灯管。

“你也看到了?”顾倾城略显紧张,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

这个房间位于“九头鸟挣命局”的两翼最尖端的部分,属于凶险格局首当其冲的地方,之所以空着,是因为在王江南等人大举入住寻福园时,我特意要萧可冷空出来的。至凶之地,住人必死,其实耶兰的死,有很大一部分跟他住进了左翼最顶端的房间有关。这件事,我虽然没责怪过萧可冷,她也应该有所感觉。

“你不该把古琴放在这里的——”我长叹,四面起了飒飒阴风。

“我错了,古人深山抚琴,山精树怪潜近窃听,并附着于音律琴弦之上。你突然晕倒,我没来得及审时度势,便匆忙布置了这间恒温室。风先生,既然寻福园别墅是你名下的产业,为什么要布置这么一个诡异的‘九头鸟挣命局’,岂不是故意陷自己于困境?”

顾倾城又取出了手帕,在琴弦上轻轻擦拭着。

我无可解释,因为连自己都参悟不了大哥建造它时的意图,或者真的该一鼓作气拆掉它,以求获得答案?

“我想用‘滴血困灵’的化解方法驱邪除妖,你看怎么样?”她的左手小指压在琴弦上,只要轻轻一划,就会皮破血流。

做为港岛著名古董商顾知今的妹妹,她对这个圈子里的某些驱邪异术应该了如指掌才是。每一件价值连城的上好古董,几千年来倒手绝对不少于几十次,甚至多达上百次。易手之时,和平传递的机会极少,大部分会伴随着抢劫杀戮,而那些最初的善良收藏者屈死之后,怨魂挥之不去,会跟自己挚爱的器物融合在一起。久而久之,古董上聚集的怨魂越来越多,再转入古董商手里,必须得经过某种“驱邪”的仪式,以求明哲保身。

我摇摇头:“顾小姐,你取得这架古琴后,根本不会自己收藏使用,一旦滴血,原有的怨魂十有八九会留在你身边,那就得不偿失了。”

以她的手段和心机,费尽心力拿到这架古琴,所图谋的一定会是比音乐和金钱交易更大的计划。看得出来,她也不在乎金钱,而是只在意能不能顺利促成这次交易。

她凝眉想了想,抬起手,心悦诚服地点点头:“是,风先生说得很对,我又错了。”

“谁?谁?藤迦吗——”我蓦的有了感觉,脱口低叫,但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转脸向着顾倾城:“顾小姐,请你暂时回避一下,或者我可以帮你驱散琴上的怨魂。”某些感觉是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我只知道,有一个极其熟悉的影子,正轻飘飘地落在桌子的侧面,看不到她,但我闻到了她身上的那种香气——从埃及沙漠一见面时就念念不忘的“千花之鸟”的香气。

顾倾城迟疑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留在这里,或许能帮上什么忙……”

我后退一步,哗的一声拉开门,盯着她的脸,无声地下了逐客令。此刻,我甚至不敢分心,否则也许会在瞬间失去对藤迦存在与否的感觉。

院子里依旧很安静,不知从何处漂亮的云翳,连天空的星光都遮蔽住了。瞭望塔上,竟然有不知死活的人在吸烟,火头一亮一灭,成了夜色里最显眼的目标。神枪会的人马越来越像一群乌合之众,我真的怀疑这群人怎么可能是训练有素的山口组的对手?

凭这一点烟头的火光,高明的敌方狙击手能在八百米到一公里的距离内,将这家伙一击必杀。今天的江湖,弱者根本无法生存,哪怕只是一秒钟的散漫放松,丢掉的都可能是自己唯一的生命。

顾倾城低头向外走,但她心里应该是不情愿的。

我重新关上门,再度凝视那支日光灯,“千花之鸟”的香气越发重了,琴弦也陡然被轻轻拂动,发出一个幽深震颤的低音。我听不到人声,但脑子一下子读取了某种思想,应该就是藤迦的思想——

“我再一次发现,灵魂仍旧不死,仍旧无法去到师父他们存在的地方,为什么呢?我宁愿死,用灵魂存在状态的结束来忘掉一千年的过去。没有人愿意被禁锢在蝉蜕里,那种狭小的、窒息的、欲哭无泪的状态,足以让灵魂发疯。风,你会听到吗?我竟然又一次被禁锢住了,不过却是在这经数千年不朽的古琴里。”

我身不由己地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了。

“如果这就是我的宿命,那么,这段宿命的尽头是在什么地方呢?已经熬过一千年,看尽了人生与江湖的兴废,难道接下来的又是一千年?”

那确确实实是藤迦的思想,虽然没有人开口说话,我却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我能帮你什么?”我喃喃地问,伸出手,想碰触她,但指尖感受到的只有空气。

“不能,好像没有人能帮我什么,因为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未来……等等,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生命的最高音?我恍惚意识到自己这一次被禁锢的使命了——要我奏出‘生命的最高音’?那是什么意思?”

她的思想,也在表示着极大的困惑。

空调的出风口起了一阵“嗡嗡嗡”的轻轻震动,正因为房子里空空荡荡一无所有,我才能一点都不分心的凝聚心神。她是确实存在的,只是没有我们肉眼可见的身体,就像地球上的风,吹动一切却无影无形。

我的思想被震撼了一次,还记得埃及人萨罕长老说过的话——“幻像魔的移动形成风”,目前藤迦的存在,会不会跟幻像魔是同一种物质形态?

她连续重复地问着同一句话:“什么是‘生命的最高音’?什么是‘生命的最高音’……”像在问我,更像是在问自己。

琴仍是琴,弦仍是弦,她的灵魂会藏在哪里?大亨已经详细探察过琴的每一部分——我忽然醒悟,我们惯用的物理探测方法,只适用于地球上的已知物质种类,遇到某些未知的东西,这些射线、红外手段,绝对的“风马牛不相及”的方法。

“你在古琴里吗?是否古琴因为贯注进了你的灵魂而起了变化?”

她的灵魂长叹:“不错,古琴取材于树木、龙须、兽骨,即使用再华丽的词汇命名它、用再竭尽全力的繁复指法去挑拨它,仍旧只是死的东西。乐起于心、回环于胸、至于肢体、达于指尖,再诉求于器——有灵魂的乐器,随手弹拨都会是‘阳春、白雪’;没有灵魂的器材,即使是师况再生,也只是寡然无味的噪声。我们该说再见了,一千年之后,你将在哪里?”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我与‘灵魂’同时哑然失笑。等不到一百年,我就已经该随着炼化炉的青烟一起飞向蓝天了,还谈什么一千年?

“生命的最高音……”那是藤迦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随之琴弦一阵潮水翻涌般的拂动,嘈杂震耳,接着戛然而止。

她消失了,头顶的日光灯也恢复了最初的明亮稳定状态。我忽然觉得浑身疲惫,再看古琴时,心里隐约有了依依不舍的情感。它可以看作是藤迦的化身,或许她说的“千年禁锢”只是一个虚幻的概念,在某种契机巧合下,她还会重现人间……

“哗”的一声巨响,顾倾城恼怒地拉开了门,腾身跃进来。

我举起双手,淡淡地笑着:“我没动它,是琴弦自己在响。”到这时候,我还是没摸透顾倾城的心思,她要带古琴去哪里呢?在她和顾知今的背后,又是谁对古琴有如此浓厚的兴趣?我不了解顾倾城,但了解顾知今,像他那样打着“音乐”的幌子四处捞钱的高层次古董掮客,没有巨额的利益落差,怎么能打动他?

第222章 拆解寻福园

顾倾城仔细地检视古琴,终于放下心来。

门外的寒气传进来,渐渐把屋里的潮湿气冲散。

我注意到她手里一直握着电话,猜到以她的效率,必定已经联络了前来接应的车子。总之,顾倾城给我留下的印象非常不错,间接冲淡了乃兄的市侩气,顾知今有这么好的妹妹,真的该感谢上天的厚赐。“二十岁的外表,三十岁的沉稳,四十岁的行事作风”——这就是我对顾倾城的印象。

“风先生,车子十分钟后到,札幌那边的机票也已经订好,咱们就此别过?”她双手托起古琴,连分别时的握手也免了。

看着她小心翼翼走出门口的样子,手里捧着的似乎是世上最珍贵的玉器,我不禁黯然地想到:“以灵魂形式存在的藤迦,无力左右自己的命运,她是不是会每一日都陷在悲哀里?”短暂的解脱之后,她再度蜗牛一般进入被禁锢的轮回,肯定是件悲惨无比的事。

跟她相比,普通人能在一百年的生命里,经历日日不同、多姿多彩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也就到了厌倦生命的地步,恰到好处地撒手尘寰,不能不说是另一种“幸运”。

吸烟的狙击手重新藏进了黑暗里,但西北的瞭望塔上,竟然有人在低声唱歌,自己的位置更是暴露无遗。

顾倾城环顾瞭望塔的位置,悠然浅笑:“美国专家的绝顶火力配备,加上中国高手一盘散沙一般的防守方式,简直就是街头小贩们做的‘中式汉堡’,不伦不类,味道槽糕到极点,对不对风先生?”

不知王江南、霍克是出于什么目的,似乎这种松松垮垮的防御状态做得有点夸张过度,简直是拿神枪会兄弟的命在开玩笑。我已经开始考虑在拆解别墅的过程中,要不要把暴露在高处的狙击手全部撤掉,连瞭望塔也拆除。

木碗舟山一带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物,呈一马平川之势,狙击手在高处能俯瞰全景,是优势也是劣势,因为敌人也能够将他们纳入狙击镜内,双方的处境几乎对等,剩下的就是靠运气与个人反应能力了。

“风先生,或许是我太少见多怪了,竟然没看懂这个‘九头鸟挣命局’的意义到底在何处。中国古典玄学博大精深,可否能指点一二?”她向主楼的两翼来回看了几遍,连连摇头。岂止是她,连先前跟随渡边城同来的日本猎命师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这栋布局荒谬的大房子,几乎令每一个看到它的聪明人都感到大惑不解。

我避开这个话题“死结”,取出那种支票来,在她眼前亮了一下,然后“嗤啦”一声撕成两半。顾倾城愣了,将古琴向怀里收了收,弓起身子,如同一只被惊动了的灵猫,摩拳擦掌,时刻准备与敌人展开搏斗。

“嗤啦、嗤啦”连续两声,支票变成四片、八片,直到在我手里成为一把不起任何作用的碎纸屑。

“风先生,你干什么?不会是想违约吧?”她的反应的确很快,立刻目光向四面瞭望塔上扫去,同时左臂擎住古琴,右腕一垂,五指分开,插入了胸前皮包的夹层里。百忙之中,还向腕表看了一眼,应该是在计算着援兵到达的时间。

从她一秒钟内做出的全部反应动作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超一流的江湖高手。右手发动攻击时,应该是类似于飞针、飞镖的一发四支的暗器,否则也不至于要叉开五指。

“琴我要定了,加价随你——”她脸上仍有笑容,不过是漠然的冷笑。

大门外的公路尽头,有两道车灯光芒闪出来,速度极快,只是几秒钟内便听到了清晰的引擎轰鸣声。

“黑吃黑是古董行里最司空见惯的事,风先生喜欢玩这手,我也有兴趣奉陪——”

“哗、哗哗”三声,一楼的房间有三道门同时拉开,三个门口,分别站得是萧可冷与小燕、王江南与小来、大亨与关宝铃。六个人一出现,顾倾城更是如临大敌,眼角向南斜瞟着,随时准备逃走。

小来反应极快,瞬间便拔枪在手,子弹上膛,平举着指向顾倾城的侧面。

本来风平浪静的别墅里,一下子转换成了剑拔弩张的局面,几乎就在小来拔枪的那一刹那,四座瞭望塔上“唰”的亮起了强力探照灯,光柱劈碎黑暗,直射在顾倾城身上。可以想像,灯柱后面,随之而来的将是狙击步枪的乌黑枪口。

看似松垮散漫的防卫状态,实际只是一种表面假像,伪装给敌人看的。

顾倾城一声冷笑,索性大大方方地转身向着大门外。那辆疾驰过来的车子距离大门还有五十步,一阵急促的警铃声响起来,一道闪亮的钢栅门迅速封住门口。黑暗中,不知有几十只枪口一起对准了那辆被逼得紧急刹车的车子,特别在主楼顶上,突然架起的五支威猛的重机枪,一致发出子弹带清脆碰撞的叮当声。

这是一次天衣无缝的狙击演练,顾倾城无意中成了触动八卦阵的小白鼠。她仰面看着主楼上的机枪手,无奈地长叹:“风先生,你赢了。”

美国反恐专家绝非浪得虚名,否则五角大楼方面,每天高薪养着他们,岂不成了世界上的第一号冤大头?很显然,王江南对神枪会的这种快速应急状况非常满意,带头拍了十几下巴掌,可惜无人响应。

众所周知,之所以能形成良好的防御阵势,全都是大亨的面子。在枫割寺门前对峙的时候,王江南的脸面早就被大亨踩在脚下,一万年不得翻身了,这时候做出这种动作,明显有谄媚的意思。

我把碎纸屑丢进身边的果皮箱里,坦然地笑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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