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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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之王- 第2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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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割寺里风波不断,寻福园那边恐怕也不会风平浪静,以大亨的铁腕,不把勒索案的幕后主谋揪出来,只怕永不甘心。到了他那种江湖地位,根本不在乎十五亿或者二十五亿美金的得失,而是为有人胆敢挑战他的权威而震怒。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他不得不调动全部的精力,扑灭可能对自己不利的江湖势力。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中国人已经说了几千年,或许还要永远说下去,直到人类消亡的那一天。

我再次向小来重复:“别离开这小院,就算外面塌下天来,都不要轻举妄动,好好保护关小姐。”

小来的沉默寡言、敏捷干练,让我非常满意。

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关宝铃正坐在床上,细心地为古琴调弦,长发被一根黑色的丝带拢在肩后,直垂到腰间。

我走到桌子前,看着那块古怪的牌子。第一次在幽篁水郡里发现它上面的镂刻图案能够改变时,我觉得它有点像城市里最常见的霓虹广告牌。这又属于奇怪的第六感,广告牌会自动变幻表面图案,只要程式设定允许,它可以无限制地转换几十种甚至上百种画面,成为夜色里最美妙的风景。

如果把铁牌想像成立体的广告牌,上面的镂空图案就是构成图案的霓虹灯管,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运作方式,不停地改变图案。到目前为止,它变化过四次——瑞茜卡说过的字、后羿射日图、六只胳膊的天神、人与鱼的结合体……当然,或许它还会变,在特殊的环境和成因下。

我承认自己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但在特定的条件下,这种变化绝对是可以存在的,就像显微镜下的“变形虫”。

断断续续的琴声不时地响着,不但没有打扰我的思路,相反的倒是让我的思想慢慢沉静下来,思路更加清晰。

镂刻图案可以改变,但它的作用却绝不会是广告牌,而是在传递某种极为重要的信息。

“或者该把它送往东京大学的特种研究室,分析一下金属的构成?至少地球上已经发现的金属,还没有能够在常温下变形的特性。”

我似乎抓到了事件的关键点——“‘铭牌’是用来对某件工具、某栋建筑物做简洁说明用的,这上面表达出来的,会不会就是那个玻璃盒子的作用?来历?”

它是嵌在玻璃盒子内部的塔形建筑上的,是不是可以做这样的解释?瑞茜卡看到了它显露字迹的一幕,得到了与之相关的所有信息,然后便掌握了某种特殊的途径,可以从盒子里逃逸出去——

如果我的推断成立,只要再给这铁牌以合适的外部环境,它当然还能重新显露那些字迹出来,让我也能自由进入玻璃盒子。

我轻轻敲打着自己的太阳穴,另一只手抚摸着那只半人半鱼的怪物,很难把它跟传说中的美人鱼联系起来。毕竟出现在图画与电影中的美人鱼形像,漂亮而且多情,就算是多出来的那条鱼尾也是光滑而富有韵味的,丝毫不会引起人胃部的不良反应。

思维跳跃了一下,我想到大人物说过的“鲛人双肺”的那段话。就在幽篁水郡前,他曾说有位姓杨的中国人,去请教过渡边幸之助一些关于“鲛人”的事,或者下一次大人物再来枫割寺的时候,我可以借用他的关系,也会晤一次渡边幸之助……

电话又响起来,粗暴地打断了我的思路。

那是顾知今打来的——“风,我没收到你的传真,怎么回事?不卖给我?”

我不得不佩服商人们的办事效率,前后不到半个小时,他就等不及了,可见“时间就是金钱”这句名言,对全球任何一个城市的商人都会适用。

“我还没来得及拍照,下午或者晚上,一定传过去。”能引起顾知今这么大兴趣的东西,价值不会低于一百万港币。以我对他的了解,没有巨大油水的生意,他才不会抢着去做。

琴声仍不断地从关宝铃手指下流淌出来,顾知今仔细聆听了一会儿,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大声说:“风,咱们是不是朋友?肝胆相照、两肋插刀的好朋友?”

第208章 顾家兄妹

我无声地笑了,知道接下来他肯定又要丢一个看起来很美的红绣球给我。

“是,当然是。”我的食指插进了牌子左上角一个比较大的圆孔里,下意识的转动着,希望在圆孔的内壁上发现些什么。

按照我的想法,既然牌子表现出来的图案形态是会不断改变的,那么藤迦的参悟,就一定会存在局限性。至少,她看到了那个巨大的立方体建筑,却没能清楚地说出从哪一种途径进入立方体——“在幽篁水郡的水中看到的字迹是哪里来的呢?从‘通灵之井’进入‘海底神墓’的说法古已有之,但可信性有多少?能够成功的机率有多少?”

“风,我开一个天价给你,再不答应的话,别说我不照顾朋友啊?五百万港币怎么样?一手拿支票,一手交琴,不管你手里的是赝品还是仿制的假货,我照单全收,如何?”顾知今的口气,仿佛是挥动大刀割自己的肉一样,嘴里不停地“咝咝”倒吸凉气。

五百万港币,比起他一开始轻飘飘说出来的“十万港币”,已经增加了五十倍,但在我心里,仍然是个丝毫引不起兴趣的数字。

“小顾,你误会我了,价格不是问题,况且琴并不属于我。如果不能告诉我它的来历,那么,权当我没说过,打扰了。”

关宝铃忽然抬起头,若有所思地问:“怎么?小顾在向你开价购买这架古琴?”同是港岛名人,她跟顾知今应该会有过交往,彼此并不陌生。

“对,五百万港币——”

关宝铃右手五指在琴弦上划出“叮叮铮铮”的一连串高音,大眼睛眨了眨,露出略带顽皮的笑:“告诉他,这架古琴没有三千万美金以上的报价,根本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这几年,小顾完全成了低买高卖的生意人,眼光、耳力都下降了很多,再这么下去,古董商圈子里只怕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她的声音传入听筒,顾知今惊愕地追问:“风,说话的是谁?你跟谁在一起?”

我避开这个问题,直截了当地问:“小顾,我再给你五分钟时间,你是聪明人,怎么做不必别人来指点了吧?”

盗墓这一行里,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行话:黄金有价贵于乱世,古董无价尊享太平。

一件真正的上好古董,乱世时或许只能换几餐饱饭,到了太平盛世却是转眼间价值连翻一百倍甚至一千倍。不到一小时时间里,顾知今给古琴的开价,已经从十万港币到了五百万港币,而关宝铃更是把这个价格直推到三千万美金的高位上。

“好吧,就三千万美金,我要了。”顾知今只犹豫了五秒钟,马上默认了这个报价。

古琴是藤迦的遗物,但我并不想顺理成章地把它交给枫割寺或者归还日本皇室。如果真的要完璧归赵的话,它应该属于中国人,端端正正地摆在国家博物馆的展厅里。

我“哦”了一声,沉默着,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风,它的来历,你似乎没必要知道对不对?你卖我买,钱货两清,这是古董圈子里的规矩,你该明白——”

我略带不耐烦地打断他:“小顾,时间不多了。你肯出三千万,我想别人或许能出五千万、八千万。”他越是不肯说出古琴的来历,就越让我疑心四起。

顾知今无奈地连连叹气:“好吧好吧,虽然还没见过琴的样子,但从‘五湖’的朱印和刚刚听到的琴声,我觉得它会是来自于春秋战国年代的古董。吴越交战时期,越国大夫范蠡用‘反间计’和‘美人计’瓦解了吴王夫差的强权,最终帮助越王勾践复国,之后带着美人西施泛舟五湖,采集了蜀国‘乌金梧桐’、吴国‘赤城龙须’,经过十年时间,打造成了这架古琴。”

一谈到古董知识,顾知今的话立刻变得流畅无比。

我沉默地倾听,论古乐器方面的知识,他可以毫不夸张地做任何乐师、教授的师父,只是自己没这个兴趣而已。

“据说,范蠡穷毕生精力撰写了如何一统天下的一本秘笈,就藏在古琴里。其后七国混战,秦王嬴政得到了它,突然间国力变得无比强大,最终统一中国,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真正的皇帝。秦始皇派遣徐福东渡大海,寻找长生不老药的时候,这架古琴也随船出发,同时跟随的还有秦国当时最有名的琴师仲孙公。古琴从此在中国消失,一下沉寂了五百多年,所以现代人评选十大名琴时,往往把它遗漏掉。”

“古琴的下一次出现是在唐朝,‘诗鬼’李贺曾流传下一首歌咏乐师弹箜篌的名诗,其实,据李氏族谱典籍考证,李贺对箜篌这种外来乐器根本一窍不通,反倒醉心于古琴曲,并且从来自扶桑的某一位‘遣唐使’手中高价购买到了一架古琴,带着‘五湖’的篆字朱印。这架琴发出的声音,才是他诗里描述的‘吴丝蜀桐、空山凝云’的优美意境。”

关宝铃也在潜心聆听,放开了手里的古琴。

顾知今娓娓而谈了近五分钟,仍旧没讲到我感兴趣的部分。如果仅仅是一只乐器,何必出三千万美金高价?我知道关宝铃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她又不是精通行情的商人。

“李贺因为倾囊购买了古琴而家境败落,但三年之后,那名出售古琴的‘遣唐使’返回扶桑时,古琴又神奇地失踪了,从此便彻底在中国绝迹——”

顾知今说到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停顿,或许是觉得耽误大好时光给我无偿讲课,有点吃亏了。

“后来呢?据我所知,目前最贵的中国古琴在索斯比拍卖行的成交价为一千万英镑,而你的宝藏室里最珍贵的古琴,也只价值六百五十万美金。我觉得,这个三千万美金的报价,似乎已经超出了你的承受能力!”我故意刺激他的表现欲望,看是否能套出一点真话。

顾知今打了个哈哈:“当然,报价是高了一些,不过有个英国人肯高价收购我的部分藏品,所以,我还是有足够的支付能力把你手里的琴买下来,不劳操心。”

我开门见山地提了一个看起来很直白的问题:“小顾,我很想知道古琴的珍贵之处,或者想了解它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三千万美金,我并没有放在眼里,也不缺这笔钱,如果哪天心情好了,我或许会一段一段地把它锯开,一厘米一厘米地放在显微镜下研究……”

顾知今立刻气急败坏地叫起来:“不不不,你……你不是已经答应要卖给我了吗?别弄坏它,那没有任何意义!”

我低声重复:“告诉我——秘密!”不知什么时候,肚子咕咕咕地叫起来,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关宝铃一直都在抚摸着那个朱印,此时向我打了个手势,低声说:“不妨答应他,慢慢来。好莱坞那边的几大新锐富豪,现在对中国的古代文明非常感兴趣,拖延一段时间,可以卖个天价。”

我皱了皱眉,关宝铃立刻会意地笑起来,声音压得更低:“我知道你不会卖它,但至少要对方上钩,才能吐出一些有价值的秘密,对不对?”

一个年轻僧人,提着硕大的食盒走进院子,停在廊檐下,恭恭敬敬地向我鞠躬:“风先生,午饭送来了。”

其实门一直都开着,我跟关宝铃各自专心地做手边的事,竟然没顾得上一直向屋里倒灌着的寒意。我指了指门口,示意僧人把食盒放在那里。

僧人退出院子之后,关宝铃用力伸了个懒腰,轻轻笑着:“吃饭吃饭,我真的有点饿了!”

顾知今的感觉很敏锐,又一次问:“风,谁在你身边?不会是你又找了其他买家?”

我笑了两声,表示默认。

顾知今很明显地焦灼起来,大声说:“风,你明明先答应卖给我的,这样——我马上通知我妹妹去北海道见你,并且带过去足够多的资料,直到你满意为止,如何?至于价格问题,咱们可以随时通电话商量,呵呵,朋友之间,感情高于一切,‘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不是也经常这么说吗?”

这就是顾知今的说话特点,除了喜欢引经据典之外,还会中文、英文、官腔、黑话、俚语一起来,泥沙俱下,百路交加。

“她的名字叫‘顾倾城’,港岛大学音乐系教授,二十四小时内到,可以做我的全权代表。”或许顾知今真的是对古琴志在必得,迅速报出了他妹妹的资料,不免让我感到一丝歉意。

收线之后,我提笔在纸上记录了“顾倾城”这个名字,隐约觉得有些耳熟。

华裔的文化人给子女起名,最喜欢从古文典籍里寻章摘句,这“顾倾城”的名字,所取的应该就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意思。那么,顾知今应该改名为“顾倾国”才合辙押韵,两兄妹“倾国倾城”,一起闯荡江湖。

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通宵激战之后,觉得咽下喉咙的每一粒米都香甜得令人陶醉。单独面对关宝铃的时候,感情上的希望与对獠牙魔诅咒的焦虑,不停地在我脑子里缠绕盘旋着,所以,我的目光会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脸上。

“风,对于古琴,你了解多少?”关宝铃放下小巧的日式漆碗,吃完饭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转头看着床上的古琴。紫黑色的琴板上,似乎有一道暗红色的光华飘移不定,看得久了,竟然觉得有点鬼气森森的惊惧感。

我谦虚地摇头,期待关宝铃的下文。

她捏起桌面上的那张纸,指着我写下的“顾倾城”三个字,很肯定的接下去:“我们或许不懂,但她一定会懂,因为她是全球古文化遗产研究会的发起人之一,专门研究东方乐器,有五个博士后头衔,全部跟古乐器、古音律相关。”

我在脑子里急速搜索了几秒钟,华人世界里出类拔萃的女人不超过一百个,从二十年来东西文化同吃的靳女士到近年来由模特界席卷影、视、歌三栖的马小姐,包括以写作闻名全球的几个港台女作家,我都有所了解,只是没法把哪一位跟“顾倾城”联系起来。

“嗯?是不是化名‘江南明珠侠’的那个《朝歌》杂志的影子主编?”我的脑子豁然开朗,想到了一个两年来在港台及东南亚炙手可热的著名人物。不过,那人一直是闻其名而不见其人,据说是位绝世美女。

关宝铃微微一笑,回了句文言文:“然也。”

我忍不住拍案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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