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沥川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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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沥川往事-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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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id I scare you? (译:我吓着你了吗?)”
  “No。 ”
  “Can I kiss you? (译:能吻你吗?)”
  “Yes。 ”
  他的嘴唇冰凉,气息温暖而芬芳,我迷惑地看着他。他松开手,捧着我的脸,用力地吻,好像连我的灵魂也要吻到。
  一生中最重大的时刻这么快地发生了。我的初吻和第一次竟然是同天、同时!激情所致,自然而然。我很愿意,一点也不后悔。
  “很痛吗?” 沥川虽然比我大,他的眼神看上去却和我一样地迷惑。他不是很熟练,甚至,有些羞涩。整个过程他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痛了我。然后,他紧紧地抱着我,一点也不介意我把手放在他受伤的下身,细细捕捉上面的伤痕,抚摸受伤的肌肤。
  我猜想除了医院的护士,沥川还不曾被人这样接触过。水是温热的,他却像发寒那样战栗起来。而我却在脑中想象车祸后的他变成了一团碎片般,被医护人员拾起来,手术室里,浑身插着管子。
  那一定是场可怕的车祸,在他的下身留下了可怕的创伤,几乎失去了一半的骨骼。
  无人的游泳池,讲话总有一种回声。
  我们从水池里爬出来,各自披上浴衣。我的腰忽然有点痛,便猫着腰,坐在水边。
  他愧疚地看着我,过了片刻,轻轻地问:“还是很痛吗?”
  “还好。”我坦然一笑,不由自主,再次沉醉于他英俊的面孔。
  “对不起。”他说:“下次一定更加小心。”
  我深呼吸:“下次?”
  “需要我扶你吗?”他已经站起来,见我仍然猫着腰,担心我走不动,用手来拉我。
  “不用。”我拾起拐杖交给他。
  然后我站起来,手若有若无地搭在他身上。
  “把手拿开,色女。”
  “人家是扶着你嘛。”
  我们一起走进电梯,电梯关门,他呻吟了一声:“放手。”
  “怕什么,这是私人电梯。”我说,然后,我的脸贴下去,吻他下身那道细长的伤痕。他抓住我的头发,想把我提起来,又不敢用力,怕弄疼我。
  “丁”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我们进了公寓,在玄关中相对,他一遍一遍温柔地吻我。
  “还痛吗?”自始自终,他好像只关心这个问题。
  “不痛。”我喜欢他的手逗留在我身上,喜欢贴近他的脸,沐浴在他的气息之中。喜欢煽动他,看见他被情欲折磨的样子。
  “我得去洗个澡。”他说。
  “我等你。”
  “你不洗吗?”
  “嗯……不怎么爱洗澡。”冬天的时候,也就三天洗一次吧。汗,学校的澡堂太挤。
  他拉我的耳朵,将我拉到浴室:“不行。想留下呈堂证供,是不是?洗,就得洗。”
  洗完澡出来,我发现他已经换好了衣服,西装革履,焕然一新,手表都戴好了。
  我还是学生装,羊毛衣、迷你裙,背着双肩包,包下挂一大串钥匙,叮当作响。
  他打量我:“怎么我越看你越小。”
  “我不小。而且性早熟。”
  “你多大?”
  “十七。”
  “引诱未成年少女,我是祖国的罪人。”
  “为了祖国花朵健康成长,你需要时时浇灌。”
  这话一说完,他就向我扑过来,身手矫健。他的假肢一直绑到腰上,我替他解开接受腔的皮带:“需要系这么紧吗?看着都觉得你喘不过气来。”
  他的身体混和着芦荟和杏仁的气息。
  他在找我的衣扣,几乎是撕开了我的裙子。
  “慢点,裙子都给你撕破了。”我嗔笑。
  “撕破了我赔你。”他继续前进。我们在沙发上紧紧拥抱,直到高潮。
  末了,他低低地喘息,眼中波澜暗起:“今天是你的安全期吗?”
  “什么是安全期?”
  “你上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刚刚完。这西装几千块钱一件吧?都给我弄得乱七八糟了。”我站起来收拾残局。
  他松了一口气:“万一你有什么事,你爸非宰了我不可。”
  “别怕。”
  “What?”
  “别怕。”我又重复了一次。
  “你说,这是你的第一次?”
  “是啊。”
  “那你……不害怕?”
  “那看是跟谁吧?跟你我不怕。”索性大言不惭。然后,反问:“这该不是你的第一次吧?你看上去比我大多了。”
  “……”拒绝回答。
  “想不到你这么勇敢。”他的语气里有点窘。
  “别想那么多好不好?也就是一男一女在一起,如此而已。快穿衣服,我肚子饿了,去吃过桥米线吧!”
  “让我先去洗一个澡。”
  “又洗啊?真是神经。”我看着他,无语了。这人有洁癖。

  9

  我第一次认真打量沥川的客厅,发现有一面墙壁挂着大大小小的像框,全是有关建筑的摄影:足球场、剧院、机场、体育馆、博物馆、领事馆、政府办公楼、最多的是摩天大厦,还有几个式样古怪不可名状不知用途的房子。
  想起来了,他是建筑设计师。建筑师的英文是什么?我在想我背过的单词。
  Architect。
  实际上我对建筑这个词的第一反应是砖头、独轮车、木材、石灰、上梁时放的鞭炮,还有就是我家乡那些蹲在大街旁边吃饭的泥瓦匠。我舅舅就是一个泥瓦匠,如今已经混到包工头的位置,我们家的房子还是他帮忙给盖的。
  我不想看建筑,只想看他。他的照片,生活照。环视四周,我的目光寻找墙壁、桌子、窗台、门、一切可以放照片的位置,一张也没有。
  我把假肢放回卧室,因为他只在卧室换衣服。卧室和客厅一样宽敞,临窗之处放着一组红色的沙发。橡木地板,一尘不染。床边有个小巧的书架,上面放着一叠建筑杂志,几本巨大的建筑画册。
  只有两本书看上去年深日久,可能与建筑无关。
  我随手拿起来,发现书很重,那种老式的精装本,字典那样的纸,又薄又白,经年不坏。书名是法文:
  《A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
  我听见了他的脚步声。
  “你喜欢这本书吗?”他走到我面前,问。
  “我不懂法文。”
  “你的二外是什么?”
  “还没决定。”
  “有目标吗?”
  “除了英文和中文,你还会哪些语言?”我问。
  “法语和德语。日语只能应付简单对话,‘哈几美妈西德。’之类。”
  “我可能会选意大利语,或阿拉伯语。”
  总之,不选他熟悉的,省得今后被人笑话。
  他看着我的脸,狡猾地笑,明白我的意思。
  “英文书名是‘Remembrance of Things Past。’ 你学文学,一定听说过。”
  “中文叫作《追忆似水年华》。”
  “《追忆似水年华》?嗯,译得真美。如果哪天晚上你睡不着,让我用法语给你读这本书,读完第一页,你就想睡了。”他在我耳边絮语,声调低缓,如闻天籁。
  “是吗?”我转过身来,发现他披着浴袍,头倾着,气息拂拂,扫过我的耳垂,“为什么?”
  “因为书的第一页就讲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看着我,带着捉弄的笑:“头两句是这样的:
  “ Longtepms; je me suis couché de bonne heure。 Parfois; à peine ma bougie éteinte; mes yeux se fermaient si vite que je n’avais pas le temps de me dire: “Je m’endors。”
  他背诵给我听,那样优美的法语,梦呓般朗朗道来,令我怅然而恍惚。见过我一脸迷茫,他又用英文解释:
  “ It says: I have long had the habit of going to bed early。 Sometimes; when I had put out my candle; my eyes would close so quickly that I had not even time to say ‘I’m going to sleep。’ (译:长期以来,我都有早睡的习惯。有时候,蜡烛一灭,我的眼皮随即合上,都来不及咕哝一句:“我要睡着了。”)”
  “行行好,要不您干脆给译成中文得了……”他的中文也很动听啊!
  “我不大会中文……只认得九百五十个汉字。我爷爷说,我只用认得那么多就够用了。”
  “什么?什么?”我大声说,“祖国文化博大精深,九百五十个字怎么算够?”
  “所以,我不敢译成中文,怕你笑话我。”
  “我不笑话你,真的。”我看着他,“我们对海外华人的中文水平从来都不作太高要求。不过,如果你不坦白,我还真看不出来你是文盲。”
  “文盲?”
  “嗯,文盲。”
  他及时地捏住我的手。
  “干什么?”
  “手不许乱动。现在是更衣时间,A little bit of privacy; please。(译:请稍微回避一下。)”
  我知趣退出,过了片刻,见他衣冠楚楚地走出来,头发湿湿的,好像涂了发蜡。
  “可以走了?”我问。
  “可以走了。”他见我肩上的双肩包,又说:“你背这么重的包吗?我来替你拿。”
  “不用,这包看着大,里面只是一些衣服。不信你掂掂?”
  他淡笑,没有坚持。
  “为什么这里没有你的照片?”我忽然问。沥川那么英俊,拍多少照片都看不够啊。
  “我不喜欢拍照。”他说。
  “可是墙上有这么多闲杂照片。”我指着那一墙的建筑图片。虽然每一张都很美,但摆在一起,还是觉得乱。
  “闲杂?”他一愣,想不到我会用这个词,只好解释:“建筑也是一种艺术,谢同学。”
  我指着其中的一个相框,里面的建筑物有些眼熟:“听纪桓说,这幢大楼是你设计的?”
  他点点头:“你喜欢吗?”
  “喜欢。”我望着他,面不改色,“不过,相比之下,我更喜欢你的身体,你的脸。”
  “我的身体是残废的。”他凝视着我,莫测的目光。
  “残废的我也喜欢。”我瞪大无辜的眼睛。
  他的唇离我很近,刚洗完澡,身上雾气氤氲。我喜欢他的气息,踮起脚,想去吻他。他避开了,说:“我也饿了,咱们快走吧。”
  沥川不爱吃辣椒,错过了几道大厨的佳肴。不过他喜欢吃炒饵片,也喜欢蚂蚁上树。我们只要了三个菜,很快就吃饱了。
  沥川说,他很久没有像这样痛快地吃饭了。每天都太忙,都只能吃吞拿鱼了事。
  “奇怪的是,”他说,“我也不觉得饿。”
  “为什么你今天就觉得饿了呢?”我问,不算在寝室里吃的零食,今天下午我们已经吃了两顿。
  “今天体力消耗比较大。”他老实承认。
  “我也是,为了考试,好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我假装没听懂弦外之音。
  “你吃完饭想做什么?”
  “回寝室休息。”
  他看着我,目光有些留恋:“好吧,我送你回去。”
  “不要你送,又不晚,我自己坐车回去。”他送我,一定会送到寝室,那么长的路走过来,他要付出常人三倍地力气。
  “我送你。”他付了帐,拿着我书包,口气不容置疑。
  “那就送到校门口,现在还早,门口有校车,一直送学生到寝室。”
  “NO。”
  “那我宁愿你把车停到校长楼。”我长叹。
  “好主意。”
  他把车停到校长楼,送我到寝室门口:“你们寝室有电话吗?”
  “没有。”
  “这是我的号码。”他掏出原子笔,将号码写在我的手心上。
  “再见。”我说。
  “再见。”
  我一回到寝室就躺了下来。下身隐隐作痛。我不愿洗澡,情愿他的气味永远留在我身上。我打开随身听,刚要换上王菲的磁带,看见安安推门进来。
  “天,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累了。”
  “陪白马王子到哪里去了?”她一脸八卦。
  “随便走走。”
  “来来来,小秋,坦白交待,” 她给我倒了一杯茶,搬张椅子,坐在我的床下,“大家都说还是你有能耐,上学才两个月,人生地不熟,不声不响地钓个金龟婿回来。”
  安安是这个寝室我唯一可以求她帮忙的人。其它的人,虽然天天见,交情却浅。萧蕊也喜欢我,只是她自己特别忙,忙着交男朋友,对女生的友谊,不是很放在心上。
  “只是一般地认识。”我说。
  “他来历不浅。”安安一脸老成模样。
  “我不是很了解他的来历。”这句话倒是真的。
  “他是哪里人?”
  “不知道。”
  “和你相差几岁?”
  “不知道。”
  “父母是谁?”
  “不知道。”
  宁安安拿眼瞪我:“喂,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这叫谈恋爱,你连头都开错了啦。”
  这人港台剧看得太多,明明是北京人,偏说一口港式普通话。
  “萍水相逢,有始无终,何必打听人家出身。”
  “他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你只看他的气质,几代人也熏陶不出这样一个来。”
  这一点我完全同意。
  “关于他,你还知道些什么?”
  “他是建筑设计师,以前学经济。芝加哥大学毕业。”我说,“这些还是你们问出来的。”
  “我们问的当然都是实质性的问题。他的收入如何?”
  我失笑:“不知道,我又不发他薪水。”
  “请你吃过饭吗?”
  “请过。”
  “哪个酒家?什么级别?这个很说明问题。东街的海鲜酒楼,一顿小菜就要两千块。”
  “去过云南菜馆,菜都很便宜。”
  “上网google过他吗?”
  “什么是google?”网吧那么贵,我从来不去。
  “把他的名字当作关键词搜索,会出来关于他的所有信息。你没时间我帮你查。他的名字是哪三个字?年纪轻轻,相貌出众,前途远大,这样的人,应当早被人盯上了吧。”她掏出钢笔,要做记录。
  “不告诉你。”
  “他住在哪里?住在哪里也很能说明问题。”
  “不知道。我们只在咖啡馆见面。”一想到今天我在他公寓里做的事,我不敢告诉她真话,以免她问个没完。
  “他有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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