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冶清的走廊上,她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医生却一直还没过来。
岳靖俪耳朵贴著铁门偷听,里头无声无息,显示医院罔顾人命,病人痛死了都没人管。
推开铁门,只见一名护士在准备手术刀,叶晖躺在床上,脸上罩著氧气罩。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胸前挂著「谢玉珍」名牌的护士问她。
「我是他未婚妻,他严不严重?」岳靖俪说的是未来式。
「应该是急性盲肠炎,必须立刻开刀。」谢玉珍说。
「他三餐不定时又不好好吃,难怪会生病!」岳靖俪放马後炮。
「身为他的未婚妻,没照顾好他的身子,该怪的是你。」谢玉珍指出。
「是我不好,我以後会改进。」这两个女人简直像在菜市场聊天的七婶八婆。
「这里是手术室,你不能进来。」谢玉珍这时突然察觉不对,连忙挥手赶她出去。
「护士小姐,你跟我来一下。」岳靖俪强拉著她一起走到无人的转角。
「你想干什么?」谢玉珍几次想挣脱,当然是下敌她的铁沙掌。
「送你一份见面礼。」岳靖俪拿出支票簿,把墙壁当桌面。
谢玉珍一脸的不解。「你……要贿赂我?!」护士收红包,倒是天下奇闻。
「这张支票能不能进开刀房?」她填妥姓名和金额,撕下支票,晃了一晃。
「你是有钱的疯子,还是有病的财神?」谢玉珍睁大眼睛,眼神变化万千。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确实不假。看著小护士的眼神,从一开始难以置信的惊讶,到看见尾数有六个零,顿时变成乐不可支的更惊讶,最後瞳孔放大,眼珠子像被催眠似的,随著支票像飞舞的蝴蝶般飘来飘去。
一百万对她来说,是九牛一毛,因为毛是从岳靖伦身上拔下来的。
这要怪他自己,只顾著逃难,保护重要的命根子,却忘了把支票簿带走。
他一定不知道,她的手除了会铁沙掌,还会刻印章和模仿他的笔迹,况且她现在不过是先预支一小部分哥哥送妹妹的结婚礼金,不算偷也不算抢,更不算是伪造文书。
「你要我为你做什么?」谢玉珍向钱低头了。
岳靖俪阿莎力地说:「我要假扮你,就这么简单。」
「不成,万一被捉到,我的工作就没了。」谢玉珍患得患失。
「戴著头套和口罩,只露出眼睛和鼻子,没人会发现。」岳靖俪指出。
「如果有人起疑,问你是谁,你就说你是新来的实习护士。」谢玉珍好意提醒。
「我知道,快脱制服。」一百万买一套护士服,只有白痴才会拒绝。
「我先说我不是为了钱才帮你……」谢玉珍陷入苦思。
看她拖拖拉拉,一边脱衣一边想脱罪,却连个下台阶都找不到,肯定平常只会搭电梯,没有走楼梯的习惯,才会因为缺乏运动而导致大脑变迟钝。
不像她,每星期固定叫建设公司运两百块砖头来,十块一排地放在阳台上,一回家就劈砖;既可健身壮骨,又可增强脑力,最大的好处是,发泄一肚子的怒气。
不过,下星期建设公司就不用送砖来了,也许以後也不用麻烦了,因为她要全心全意照顾他。一想到他生病,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她,显然她在他心中的地位非同小可,这让她下定决心要好奸表现贤妻良母的潜质。
「我了解,你是被我对他的深情打动。」岳靖俪替她说。
「帮助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应该会有好报。」谢玉珍自我安慰。
「没错,这一百万的支票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谢礼。」岳靖俪微笑。
「开刀房里有很多护士,你待会儿要站在离医生最远的地方。」谢玉珍细心叮咛。
不懂手术刀的专有名称,她当然要哪边凉快就往哪边去纳凉,以免东窗事发後,又要从岳靖伦身上拔出一百万来息事宁人。
但事情的进展却不如她想像的那么顺利,她才刚换好护士服走进手术室,就被护理长安排在手术台旁边。
叶晖不省人事,像条任人宰割的死鱼,躺在砧板上。
倏地,护理长手脚俐落,三两下就把他的衣服扒成中空装。
望著他胸部以下和大腿以上,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岳靖俪一阵屏息。
护理长神情严肃地说:「今天轮到你替病患剃毛。」
「哪里的毛?」岳靖俪的手肘被隔壁的护士提醒似地撞了一下。
「当然是下面的体毛。」护理长把剃刀交到她手上。
「要全剃掉,还是剃一半?」岳靖俪显得六神无主。
「实习护士就是没出息,手还会发抖!」另一名护士嗤鼻道。
「这病人长那么帅,算你运气好,没碰到丑八怪。」又有一个护士加入。「哪像上次轮到我剃毛,结果那男人的毛比铁丝还粗。」
「动作快一点,只要把盲肠附近一带的毛剃掉,不会引发细菌感染就行了。」护理长交代一声便去广播,请主治医生快来,然後扭头就走。
刚才取笑她的护士一见到护士长走开,马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到外面去传爱的简讯,另一个护士则是对著亮得发光的手术刀涂口红。
直到护理长回来,两位护士才赶紧和岳靖俪并排而站。
「老天!我是叫你剃毛,又不是叫你作画,你居然剃一颗心出来?!」
叶晖放心不下似地问:「幼稚园的情况怎么样?」
「李主任的弟弟来帮忙开娃娃车。」病房门外来了一群护士。
「护士们交头接耳在说什么?」叶晖立刻察觉有异,眉头深锁。
岳靖俪耸了耸肩。「我又没有顺风耳,哪听得见她们说的话?」
「我总觉得她们在嘲笑我……」看著护士们捣著嘴笑,叶晖也有些疑神疑鬼。
「你别胡思乱想,安心地养好身体。」岳靖俪难为情地背对著他,偷笑也。
「来,叶先生,吃药了。」护理长推著药车过来,门口的护士群一哄而散。
「为什么护士们对我指指点点?」叶晖转而向刚正不阿的护理长请教。
「因为你帅,所以成为焦点。」为了医院的声誉,护理长只好说谎。
「快把药吞了,别烦护理长。」岳靖俪松了一大口气。
「你看起来有点眼熟……」护理长盯著她的眼睛看。
岳靖俪立刻挤眉弄眼。「我是大众脸,走在路上,常被人误认。」
「连声音都很耳熟!」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在护理长的脑海盘旋。
「偶是台湾轮。」岳靖俪马上以最近红遍萤光幕的台湾国语腔,混淆视听。
服过药後,叶晖又昏睡了过去。
这是间有三张病床的平民病房,叶晖睡在靠窗的床,隔壁是对年轻男女朋友,昨晚两人差点分手;再隔壁是对中年夫妻,今早两人差点离婚,原因都是因为男的跟她说了两句话,女的都打翻醋坛子。
她现在被视为拒绝往来户,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包括岳靖伦——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打电话向他请安(在清晨五点),反而被他臭骂一顿,罪名有两个,一个是滥用他的钱,一个是妨碍他手边的工作。
岳靖伦也只敢在她铁沙掌劈不到他的时候,才敢这么嚣张放肆。
就拿妨碍他手边的工作来说吧,她从没见过他在清晨五点工作,通常这个时间他应该还在床上,幸亏她及时打电话,挽救了蓝萱的清白之身。
由此可见,不管岳靖伦身在何处,他始终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没事可做实在很难受,於是她悄悄拉上布帘,轻轻掀开被子,偷偷拉高他的衣服——
温热的胸膛随著平稳的呼吸起伏,还散发出一种男性麝香味,使她的手心有股荡漾在汤泉的感觉。
她的手就像伟大的哥伦布,在他身上继续航行,想要发现更多奥妙之处。
就在她的手准备钻进他裤子里时,他突然睁开眼睛,打断她发现新大陆的乐趣。
「你在干什么?」叶晖难以置信地瞪著她。
「照顾你。」岳靖俪俐落地解开他裤头上的绳子。
护理长曾经交代过她,在他清醒的时候,一定要做某件事,让他得到舒畅,不然就要再推他进手术室,让他身上再多一道疤痕。
「你别这样!」叶晖手心压在床上,用力撑起上半身。
「什么这样那样?」岳靖俪快速地将他的裤子褪到膝盖。
「隔壁床有病人和家属在。」叶晖胀红了脸,压低嗓音提醒她。
「帘子拉上了,又没人看得见。」岳靖俪一心只想著要帮忙他。
叶晖忍住痛,双腿交叉。「你这么做未免太大胆,也太不应该了。」
「你别乱动,万一伤口裂开,又得进开刀房受罪。」岳靖俪威胁道。
「放手!求你饶了我!」叶晖敌不过她的力气,双腿被扳开。
「你憋很久了,一定要发泄出来才行。」岳靖俪指出。
咬著下唇,控制住想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呻吟声,但他却克制不了体内的烈火进裂。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更感觉得到自己的欲望逐渐胀大,他的喉咙和双唇又乾又烫,他的身体颤栗不已,他几乎快被原始的冲动击溃,不过,强大的理智警告他,这么做无异是路边的野狗……
万一哪个护士突然闯进来,他担心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她的名誉。
她样样好,唯一让他伤脑筋的,就是她的手,力气和欲望都大得吓人!
就算他无病无痛,壮如生龙活虎,他也没把握反抗得了她那双手。她弄得他好难受,整个人仿佛要被理智和欲望撕裂成两半,他不停地深呼吸,抗拒欲望战胜理智,为什么她到现在还不明白他的心意?
他希望在他们之间建立纯纯的爱,而不是肉体关系!
「我想发泄会自己来,用不著你多管闲事。」叶晖板著脸。
「帘子里只有我们两个,没什么好害羞的!」岳靖俪神色自若。
「你拿什么东西戳我?」一个冰冷而且硬邦邦的东西碰触到他的温热。
岳靖俪以命令的口吻说:「快放进来!对准一点,我可不想洗床单。」
「你站在床下,要我放进哪里?」叶晖百思不解。
「当然是尿壶里,不然你以为要放哪里?」岳靖俪促狭地一笑。
这不但是一场误会,而且是无心之过。
那么大的男人,万一尿床,会让他成为医院的大笑话,所以她才会想要动手帮忙,好保住他的声誉。
况且在幼稚园小班工作的这段日子,让她有了替小孩子把屎把尿的经验,所以这种工作对她而言,只能以得心应手来形容。
此外,她还有另一个不可告人的重要原因——她怕他看到被她剃成心形的体毛会导致气血不顺。
虽然谢玉珍已经主动递出辞呈,无法查证,但她有一点像苍蝇屎那么小的良心不安,所以她是抱著赎罪的心情,卖力工作,粉饰太平。
「早说嘛!原来是要我小解!」叶晖松了口气。
岳靖俪一脸无辜。「我哪知道你会想歪……」
「我自己来,麻烦你退到帘子外面。」叶晖热得满头大汗。
「我去洗手间洗个手,你千万要保持安静。」岳靖俪赶紧脚底抹油。
「天啊!」一声惨叫从帘内传出来,然後是斥责声。「是哪个护士恶作剧!」
「好多花啊!」岳靖俪拿著扫帚,来到教师室。
「是一群仰慕者送来祝贺园长康复的。」李主任低头办公。
「天啊!这张署名暗恋者的卡片是邱太太的字迹!」岳靖俪一眼认出。
李主任毫下意外地说:「大部分的匿名卡片,都是幼稚园小朋友的妈妈所写的。」
「这张用英文写的卡片,字体歪歪斜斜,肯定是……」岳靖俪忽然抿起嘴唇。
「你知道是谁?」唯独这张卡片,李主任看不出来是谁的字迹。
「一个英文程度很差的女人吧!」岳靖俪避重就轻。
「说了等於没说。」李主任冷哼一声。
照这么看来,她的情敌遍及全世界,大江南北,无远弗届。
只要是看到叶晖的女人,不管是家庭主妇、贤妻良母、贞节烈女,甚至是那个远从美国来的五岁小鬼,都会拜倒在他廉价的运动裤下;不过,她们都白费心机了,因为他的身心早就已经属於她,包括他的体毛在内。
打铁要趁热,打家要劫舍,但在李主任锐利的眼神下,打扫要乾净。
虽然心已经飞走了,不过她的手还是维持著机械化的扫地动作。
这三天她人在医院,偶尔却会想起小班的小孩们,她原本以为她讨厌他们,其实不然,他们固然又吵又闹,但也有可爱的时候,和令人怀念的天真笑容。
她曾经烦恼过自己跟叶晖理念不合,他喜欢小孩,她却不想生小孩,现在,这已经不列入烦恼中,她愿意替他生下爱情结晶,只不过遗传学的阴影,仿佛泰山压顶,压得她到此刻都喘不过气来……
「园长会怎么处理这些花?」岳靖俪闲著无聊找话题。
「老规矩,一束十块钱卖给附近的花店。」李主任小声透露。
「园长真是扣门!」还好她没白花冤枉钱,岳靖俪替岳靖伦庆幸。
「你去别的地方打扫,免得妨碍我工作。」李主任工作起来六亲不认。
岳靖俪双手合十恳求道:「再问你一件小事就好,园长人呢?」
李主任想了一下,说:「不知道,也许在洗手间吧。」
「我去忙我的了。」岳靖俪脚跨著扫帚,恨不得飞上天。
「你该不会想去洗手间偷窥园长吧?」李主任对她的心思了若指掌。
「我可不想长针眼。」岳靖俪将头发拨到耳後,露出乖女孩的模样。
「最好是如此。」李主任眯细眼睛,满脸皱纹横生,活像千年老树的树皮。
管她相不相信,就算是岳妈妈跑来阻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个人的「性」福。
来到洗手间,嗯嗯啊啊的怪声缭绕在空气中。
她现在很能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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