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冰心在玉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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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冰心在玉壶-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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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梦嘛,要求不能太高。”莫研自我安慰,仍旧喜滋滋的,“不过,这个梦真的很像真的。起码,展大哥抱我的时候,他的胸口暖暖的,我还能听见他的心在跳,扑通扑通,和以前一模一样。”

赵渝听着,目光中流露出羡慕之情,至少莫研与展昭还曾是夫妻,曾享受过两情相悦的时光,而自己只怕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品尝到这种滋味了。

悠悠回味了半晌,莫研才长长叹了口气:“要是真的就好了。”她正自惆怅无限,猛然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咳嗽声,吓了她一跳,迅速回首望去,看见老胡不知何时到了近处弯腰割草,身畔还有匹枣红马。

莫研挠挠耳根,老胡并不会武功,想来是自己太入神了,所以没有差距。

“小七,你身上有银子么?”赵渝也看见了老胡,见他衣袍邋遢,心生怜惜。

莫研自怀中摸出几锭碎银子递给她:“有,不过也不多,还不到二两。”

“替我把老胡叫过来吧,昨日多亏了他。”

“好。”

莫研本想出声喊,转瞬想到老胡耳背,估计他也听不见,只得抬腿走过去,拍拍他的背。

乍然被人拍了下背,老胡猛地直起腰来,双目圆睁瞪向莫研,嗓门大地能把她耳朵震聋:“小丫头!干什么?”

莫研识趣地退开一步,用手指指赵渝,大声道:“公主让你过去!”

“什么!”

莫研再退开一步,手舞足蹈地比划:“公主!你!过去!”

这下老胡看上去总算是听懂了,疑惑地看了眼赵渝:“你们迷路了?”

莫研摇头,但发觉解释起来话实在太长,手脚比划不过来,只简单道:“你!过去!公主有话同你说。”

老胡栓好马,一瘸一拐地随着她朝赵渝走过去。

“公主,昨日你是怎么和他说话的?看我一头的汗。”莫研冲赵渝费劲地摇摇头。

赵渝笑道:“他哪里有耳背的这么厉害。”她转向老胡,仍是平常的声调,“昨日的事情多谢你了,这里有些碎银子,不多,你留着打酒喝吧。”说着,便把银子朝他递去。

老胡接了银子,连声谢谢。

“你去吧。”赵渝挥了下手,老胡果然就转身往回走。

赵渝朝莫研微挑下眉:“看吧,他都听得懂。”

“那是……”

莫研本想说见了银子,他当然会拿,但不见得听得懂。可话才说到一半,恰有阵轻风拂过,她隐约闻到一股熟悉非常的清香,立时刹住话语。

“你等等!”她唤住老胡,发觉对方似乎完全没听见,依旧在往前走,便快步追上,一把拉住他。

老胡回头,不满地拍掉她的手,莫名其妙地盯着她:“还有事?”

莫研硬是凑近他,用力嗅了嗅,确定那股清香正是自他身上而来。

“真没想到,你又瘸又聋的,居然也会偷东西!”莫研揪着他不放,“说!你是不是偷了耶律大人的绿玉膏?快拿出来!”

看见莫研行为,赵渝赶过来不解道:“小七,怎么回事?”

“他身上有绿玉膏的香味,这寻常人身上断不会有,定是偷了我送给耶律大人的药!”莫研喝道,“快快拿出来,莫装傻充愣,以为唬得了我。”

老胡连连摇头,试着甩开莫研,口中只道:“银子我不要就是了,揪着我做什么!”

赵渝看他模样,不像是假装,心软道:“小七,你会不会弄错了,我想他这般模样,不似鸡鸣狗盗之辈。”

莫研哼了一声,猛地探手揪住老胡的胡须:“你再不拿出来,我就把你胡子一根一根揪下来!”说罢,她手中微微用劲,本是想让他吃些苦头,说出实话来,殊不料居然真的把他的胡子揪了下来,而且并非一根,而是一大把,连毛带皮的几乎全都让她拽了下来。

老胡痛呼一声,捂住脸别开头去。

“……”从未见过如此景象,赵渝倒吸口了凉气。

莫研瞠目结舌地盯着手中之物,片刻后,皱眉细细瞧了瞧,怒道:“原来你这胡子是假的!你究竟是谁?”

老胡缓缓转过来,手慢慢撕去面上剩余的易容,朝莫研薄怒道:“你这丫头,手也忒黑了些。”此时他的声音清朗柔和,已全然不是之前老胡那个苍老的嗓音。

“苏公子……怎么是你!”莫研惊道。

“他是谁?”第一次见到易容改装的人,赵渝吃惊不小,“小七,你认得他。”

“也不能算是认得,来时路过雁歇镇,我去了当初曾住过的小院,他就是住在里面的人,说自己叫苏醉。”莫研转向苏醉,“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扮成老胡的模样?”

“小生姓苏名醉,当初并未瞒姑娘。”苏醉微微一笑,从容不迫,“至于为何要扮成老胡的模样,这是海东青的吩咐,方便保护公主而已。”

“海东青?”

莫研茫然,却见赵渝双目似有泪光,胸脯起伏不定。

“原来是他让你来的。”赵渝轻咬下嘴唇,忍住泪水,“他还惦记着我么?”

“他当然……”苏醉顿了顿,转而道,“海东青说了,公主身份尊贵,大礼之前,不容有失。”

卷三 第二十二章

“公主,海东青究竟是谁?你认得?”莫研在旁听得莫名其妙。

此事既然已经说破,便没有再瞒莫研的必要,赵渝遂将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诉莫研,直把莫研听得怔住,她此时此刻才终于明白了当年展昭一直未告诉她的真相。

“原来如此,大哥真傻,他若告诉我真相,说不定我也能帮得上忙。”她低低喃喃,满腹心疼。

苏醉微微笑道:“你以为这是江湖帮派打架,人越多越好么?”

“你……”

“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展昭不愿将你牵连进来,一来怕你添乱,二来也是生怕你有危险。”

“什么添乱,”莫研瞪他一眼,“你不必为我大哥说话,他的心思我再明白不过,用不着你多嘴多舌。……对了,你身上一点功夫都没有,海东青怎么会派你来保护公主?”

“有功夫就一定有用么?”苏醉用手指点点额头,笑容可恶,“要靠这里,小丫头片子,你倒是有一身蛮劲,昨日公主迷路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莫研被他问得噎住,只得拿眼白他,很无赖地换了个话题:“你扮个老头也就算了,何必还装什么耳背,说个话也这么费劲。”

“耳背的话,只要是我不想听见的话都可以装着听不见。”苏醉笑容可掬。

莫研无语,却又不得不承认确是个好法子。

赵渝迟疑了半晌,又问道:“你,与海东青很熟悉么?”

苏醉点头。

“他让你来,可曾说过别的?”赵渝一问出口随即后悔。

“没有。”

苏醉回答的甚是干脆,简直就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似乎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望和窘态,赵渝居然还勉强自己笑了笑,故作轻松道:“麻烦你替我谢谢他。”

苏醉深看她一眼,并未回答,而是道:“此地我不宜久留,且还得重新装扮上,先行告退,还请公主恕罪。”

“一切还请小心。”赵渝轻声嘱咐道。

苏醉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转身牵马离去。

注视着他消失的方向,莫研双手抱胸,皱眉思索,乍听上去苏醉所说十分有条理,且公主也认得海东青,他的话也并无让人质疑之处。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似乎有些事情他并没有说清楚。

之前他为何会住到那座小院中?

他的腿是怎么断的?

他到赵渝身旁当个马夫,究竟是为了什么?莫研还不至于傻到真的相信海东青会派一个瘸腿武功全无的人来保护赵渝。

想着回想起来,恐怕那夜耶律菩萨奴就是为了替苏醉配药,而自己一直未发觉他身上有绿玉膏的味道,是因为上一回见他,虽然距离极近,但却是在烤肉的火堆旁,又是肉香又是烟气,遮盖了这味道。还有一回,他替赵渝牵着马,自己尚在马上,也未曾闻到。

她正一径想着,突然听见赵渝道:“小七,你觉不觉得这个人……”

“公主,你也觉得这个人不老实?”

“不是,怎么会……我是觉得他似有几分熟悉,好像以前曾经在哪里见过一般。”

莫研听她一说,顿时也想起在雁歇镇初遇时,自己也曾有过瞬间这种感觉,但却怎么也想不起他会是谁。越是想要努力想起,脑中就越是一团浆糊,突然又想起一事,顾不上与赵渝说明,便追着苏醉离去的方向飞快蹿了出去。

“小七……”

赵渝待想问她,话未说出口,她几个轻纵已然消失在树丛之间。

“喂,你等等!”莫研追上苏醉,急急道,“我还有事问你。”

苏醉停下脚步,抚摸了两下马颈上长长的鬃毛,慢悠悠道:“你又有何事?”

“昨夜你是何时回的马厩,有没有看见什么?”

听见她所问是此事,苏醉促狭一笑,拿眼角瞥了瞥她,才道,“你是想问,我有没有看见你睡在草料堆里头吧?”

“你看见了。”莫研咬咬嘴唇,“那,是你将我抱回帐中的?”她心中惶然不安,难道昨夜并非自己做梦,而是当真发生了什么,那么那个被自己错认成大哥的人,该不会就是他吧?

“不是我。”苏醉回答得很干脆利落,令莫研松了口气,但他接下来的那句话,却又让她立即紧张。“不过,我知道是谁。”他笑吟吟的。

“谁?”

“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到底是谁?”

苏醉笑得高深莫测:“可惜啊,我暂且还不能告诉你。”

莫研被他弄得火冒三丈,上前就掐住他的脖子逼他说:“快说!否则我就……”

“咳咳……就怎么样?”

苏醉扯开她的手,咳了几声,却仍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我就……”莫研一咬牙,恶狠狠道,“我就打折你另一条腿!”

苏醉非但一点都不怕,居然还轻笑出声:“好啊,要胳膊要腿随便你,我奉陪便是。”

“你……”莫研发觉自己拿眼前此人着实一点办法都没有,急得跺脚道,“你究竟为何不能告诉我?”

苏醉微微笑了笑:“你何必问我,你不是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吗?”

说罢,他便不再理她,径自牵了马离去,留下莫研独自一人在原地苦思不解,如堕入团团迷雾之中。

这日,刚一回营,莫研连饭都不吃,钻进营帐之中,试图找出些许蛛丝马迹,来推测出那人究竟是谁。

只可惜,她今早因嫌弃被衾上尚有酒味,见外间也已放晴,便将被衾、褥子通通都拿出去,又拍又打,在日头下一通晒。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想再找出什么痕迹已是不易。她又沿着自己牙帐往马厩的路上找过去,偏偏侍卫才铲了雪,昨夜的脚印自然一个都未留下。

“真是个猪脑子!”她懊恼地敲了下自己的头,“怎么会以为是梦,要是一早起来就去查看清楚便好了。”

只是眼下自责已是无用,苏醉临走的最后一句话不停地在她脑中回响着——“你不是早已知道他是谁了吗?”

早已知道、早已知道……

莫研脑中一片混乱,自己究竟知道什么:她只是把那个人当成了展昭,而她又很明白,展昭的的确确是已经死了。

难道是耶律大人,她心中猛地一跳,仍然记得在中京时,自己握了耶律菩萨奴的手,当时的感觉分明和大哥一样。

今日她才明白耶律菩萨奴就是海东青,如此说来,也许很有可能就是他将自己送回帐中的。然后……然后自己又一次误把他当成了大哥?

“唉呀!”莫研坐在榻上,长长地哀叫一声,把头深埋入膝盖中。

帐外,正好经过的宁晋停住脚步,疑惑地转头问吴子楚:“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

吴子楚点头。

“好像是那个丫头的声音?”

吴子楚又点头。

“是为了何事?”宁晋皱眉。

吴子楚摇头。

“你去问问。”

吴子楚还想摇头,被宁晋瞪了一眼,无奈地点点头,正欲举步上前,却见莫研快步从帐中出来,几乎一头撞到他们身上。

“丫头,你干什么去?”宁晋看她急冲冲的,好奇问道。

莫研径自往前冲去,口中含含糊糊道:“有事,有事,急事!”

“什么急事?你……”

宁晋话还未说完,莫研已经一溜烟地跑了,气得他在原地踱了两个来回,对吴子楚道:“你说她眼里还有没有我?你说,说……”

吴子楚自然不敢回答,只得陪着笑。

卷三 第二十三章

莫研急急地跑出来,其实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要干什么去,连去什么地方都没想好,只是觉得继续待在帐篷里自己肯定是要疯掉,非得出来不可。

也许她应该去找耶律菩萨奴问清楚。可怎么去问,她烦恼地挠挠耳根,脑子仍然未想明白。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在耶律菩萨奴所住的营地附近转悠了好几个来回,直到发现附近侍卫对她已有些留意,她才慢吞吞地上前问道:“请问副使大人在吗?”

“不在!”辽人侍卫对宋人的态度并不是太好,回答冷冰冰的。

莫研心不在焉,也不去计较侍卫的态度,扭头就走。

辽人侍卫看她已走远,遂不再注意,没料到莫研远远地兜了一个圈,便趁着夜幕低下来,又绕了回来,悄悄潜了回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挨近耶律菩萨奴的帐篷。

自帐背伏着听了一瞬,里头确是没有动静,眼看着不远处有巡逻的侍卫举着火把将要过来,莫研咬咬嘴唇,干脆掏出匕首,在帐篷上划开一条口子,飞快转了进去,然后自内把破口拢住,静等着巡逻侍卫走过去。

外间,脚步声过,她暗松口气,转头借着从帐顶天窗透入的微弱月光打量帐内。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她闻得出是绿玉膏的味道,想来绿玉膏就在帐中。原来苏醉上次擦过后,却忘记带走,展昭只得先替他收起来。

帐内的物件十分整齐洁净,乍看上去并不符合耶律菩萨奴的风格,莫研生怕在地上褥子上留下泥点,便脱下靴子,仅着罗袜在上面行走。虽然做了三年多的捕头,但做贼的技巧她倒是丝毫未忘。

“海东青,耶律大人。”

她微微颦眉,细细地查看身遭物件,倒不是存了心想找什么,只是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耶律菩萨奴有些古怪,只是也说不出他究竟古怪在何处。今日反正都进来了,横竖左右无人,借此机会探查一番,正是天赐良机。

以她的身手,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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