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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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手-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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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点书缘——科幻小说
        错手
【楔子】
                      自    序
    这个故事相当轻松,经过情形不是很复杂,看到最后,一
定会有很多人说:没有完。
    当然不是,刘根生的故事,是另一个精采曲折的故事,在
适当的时侯,会有详细的记述,不属于“错手”这个故事的范
围。在“适当时机”还未曾来到之前,大家不妨设想一下他的
遭遇,一个小刀会的头目,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怪容器之中,而
且在一百年左右之后。
    (小刀会的那段历史,相当有趣,也可以找点参考书才看
看。)
    故事由白老大和哈山打赌开始,两个老人家之间的这场打”
赐,谁也没输,谁也没赢  世上所有的打赌,其实结果皆是
如此。
    在说故事的时候,夹杂了若干上海话,这是小趣味,所用
的上海话,都十分通用,学会了,间中说上两句,“蛮好白相
格”(挺好玩的)。
                                      倪匡
                    免不了闲话
    在说故事之前,照例都要罗嗦一番  这不是好现象,或
许正如温宝裕和胡说他们所说的:卫斯理老了!一般的印象
是:年纪老的人,总喜欢唠唠叨叨的,说些废话,但其实并不
尽然,很有些老人乾净利落,三下五去二,绝不罗嗦的。
    这个故事,名为“错手”。
    错这个字很妙,原义是镀金的意思,不知怎地,忽然变成
了“对”的反义词。和错有联结的词很多,错手,只不过是其
中之   “人有错手,马有失蹄”,这是做了错事的人的自
我安慰。错可大可小,有的时候,错很小,可是造成的后果,
却极可怕,所以“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就是这种情形。
    所以,最好,人的一生之中,世界上所有的事,都不要有
差错,但那当然是绝对无可能的事,总有差错的,任何一个小
小的错误,都可能衍化为不可预测的后果!
    还是不再罗嗦 ,说多了,错的机会就多!当然,故事是
总要说的。
【第一部: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上一节说到“很有些老人乾净利落,绝不罗佩”,倒也不
尽是闲话,和这个故事一开始,很有点关系。
    白素的父亲白老大,就是一个绝不含糊的老人,这个曾是
江湖上第一奇人的老人,晚年隐居法国南部,优哉游哉,又自
称“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总以为在他身上不会再有什
么事发生的了,尤其在若干年前,他又做了一个脑科手术,手
术十分顺利,更令他庆幸得享余年,人自然也更豁达,更不会
有什么节外生枝的意外。可是,世事真是难料得很  世事若
是全在意料之中,人生也就没有什么味道,忽然又有一些事,
发生在他的身上,成为这个故事的开端。
    故事一开始,白老大身在一艘豪华的邮轮之上,这艘大邮
轮,载著将近七百名游客,正在作环游世界的航行  这种航
行,甚至是没有目的地的,只是在旅途中,经过一些著名的沿
海城市,便停泊下来,玩些日子,然后再启航,又到下一个城
市。
    这种方式的环游世界,自然十分舒服,可是也十分费时
间,至少要三五十天,而且,费用极其昂贵,所以青年人决不
参加,中年人也绝少参加,老年人参加的很多  不过要注
意,白老大在邮轮上,参加了这种形式的旅行,绝不是因为他
年纪大了,而是另有原因。
    原因说来十分孩子气,或许人到年纪大了,会有返老还童
的现象,白老大会到邮轮上去,是因为他和一个人打了一个
赌。
    (白老大性烈如火,不是很受得起激,所以,也十分容易
和人家打赌、)
    和他打赌的是另一个老人,年纪和他差不多,脾气一定也
和白老大相去无几,不然,怎么两个都活了将近一世纪的老
人,会因为小事而争吵起来,终于形成非打赌来解决不可的局
面呢?那另一个老人,在工作上早已退体,可是仍然拥有一家
大轮船公司的大多数股权,是世界上著名的富豪,简单一点来
说,也就是拥有白老大后来搭乘的那艘邮轮的船公司的真正主
人,哈山先生。
    哈山先生是一个传奇人物,他究竟是什么地方人,连他自
己也说不上来,他和中国很有点关系,因为他是被一个犹太富
商,从上海的一间孤儿院中领养出来,接受教育而长大的。
    他之所以会被那个犹太富商领养,原因说出来也十分滑稽
  虽然他三岁,外形看来,已明显地不是中国人,眼大鼻
高,皮肤却又黝黑,那是中东一带的人的特徵,犹太富商便也
把他当作是犹太人了。
    哈山后来常开自己的玩笑,说:“犹太人和阿拉伯人,外
型看来都差不多,都是在那一带生活的,我可能根本是一个阿
拉伯人,却被当作是犹太人,这和一个男人从小被人当作女人
养大,实在没有什么分别,是一宗荒谬的错误!”
    阿拉伯人也好,犹太人也好,哈山其实都不在乎,因为他
根本无法确定  孤儿院中没有任何记录,他在未满月时就被
人弃置街头,那一年冬天,上海最低温是摄多零下六度,作为
一个弃婴,他没有冻死,真是奇迹。
    白老大和他相识甚早,大家十多岁的时候,在上海,就由
少年人的打架,打成了相识。别看哈山的样子,没有一点像中
国人,可是一开口,那一口流利的上海话,尤其是讲起一连串
的粗话来,也真的能叫人愕然。
    到了二十岁之后,两人各奔东西,互有发展,抚养哈山的
那个犹太富商,可能早已看出哈山聪明绝顶,非同凡响,所以
对他很好,也有可能,暗中留下了一部分财产给他去发展,那
犹太富商,富可敌国,就算只留下一点点,也是庞大的数字,
再加上哈山的经营本领,自然哈山很快也成为富豪。
    当哈山和白老大各自三十出头之后,两人倒也合作过几件
事,例如大批的军火交易,大规模的战时的物资交易和破坏活
动等等。
    总之,他们是从小就相识的好朋友,白老大退隐法国南部
之后,定居在巴黎的哈山,时常来探望他,两人不论在什么地
方,都高谈阔论,上一分钟是流利之极的法语,下一分钟,就
用在法国谁也听不懂的上海话,使得在他们身边的人为之侧
目,以为这两个老人,来自外星。
    两人有这样的交情,居然为了一言不合,还要打赌,付诸
行动,因此也可知这两个老人的少年心境。
    他们打的是什么赌呢?完全从闲谈开始,那天,哈山自己
驾著他那辆鲜红色的跑车,一路上逢车过车,来到白老大的小
农庄,意气风发之极,对白老大道:“你不应该在这种乡下地
方孵豆芽,到外面见见世面去!”
    “孵豆芽”是上海话,就是说人没有事情做,一到晚躲在
家里的意思。
    白老大一听,心中已有三分不喜欢,心想,花花世界,我
白老大还有什么没见过的?但是碍在大家都是老朋友,所以他
中没有立刻发作,只是面色也就有点不很好看,双眼向上略
翻:“有什么好看的?”他顺手一指哈山驾来的那辆跑车:“像
这种东西,一个甲子之前,已经白相得不要再白相了!”
    “一个甲子”是六十年,“白相”就是玩,那自然是白老大
对哈山刚才的话,表示不满。
    哈山一扬眉,他的眉极浓,年轻时,因之常有人说他像泰
隆鲍华  一个三四十年代的好莱坞大明星,他也很以此自
豪,所以一直养成了动不动就扬眉的动作,以突出他面部的特
点,至老不变,他扬眉的动作相当夸张,说的话也很夸张
“要是你见识过我那艘新的邮轮,你才知道船可以大到什么程
度。”
    白老大立即学著他的样子,也夸张地扬了扬眉,同时,打
了一个哈哈:“是么,我知道有一艘船极大的!”
    哈山再扬眉,不服气:“大到什么程度?”
    白老大比比手势:“一个在船头工作的人,生了一个儿子
跑去通知在船尾上工作的朋友,等到他回来,他儿子已经结婚
了!”
    白老大说完,已忍不住轰笑了起来,哈山的脸色,也就不
怎么好看。
    白老大刚才的笑话,其实并不好笑,但是那都是一个上海
颇出名的老笑话。老笑话听起来有亲切感,好笑的程度也格外
高些。
    哈山冷冷地道:“一点也不好笑,你没有真正见识过大船
有什么好说的?”
    白老大摇头道:“你不必激我,我才不会像那些傻瓜那样
坐船去旅行,每到吃晚饭还要穿上礼服,浪费生命在海洋上晃
来晃去,留著你自己去见识吧!”
    两个老人话说到这里,已经很僵了,哈山还道:“你这种
乡下人,保证一上我这新邮轮,就晕头转身,七荤八素,连东
南西北都分不清!”
    哈山若是单这样讲,还不要紧,可是他在这样说的时候,
还伸手指向白老大的鼻尖  
    幸而哈山的指尖和白老大鼻尖之间,还有大约一公分的距
离,若是一下子碰了上去,两位老人家只怕就要大打出手。
    白老大狠狠盯著哈山的手指。“移开你的脚爪,一条小破
船,也来吹牛皮!沉在水里,只怕也没有人来捞!”
    哈山的事业,很大部分是靠航运起家的,所以他对船有探
厚的感情,这句话,伤害了他的感情,也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而且,白老大最后那句话,还是有典故的,典故和他们两
人有关,也和一桩历史事实有关。
    第二次世界大战才爆发时,交战的双方,组成了同盟国和
轴心国。轴心国的主要国家是德国、意大利和日本,当时上海
的租界势力,则是同盟国的英国和法国。恰好有一艘意大利邮
轮,那时停泊在上海的外滩,宣战令一下,自然要把它扣留。
意大利邮轮的船长,漏夜把船弄沉,不肯交到同盟国之手。
    这艘邮轮极大,沉没之后,整个翻转,船底向天(就像有
一部描述巨轮翻转的海难电影一样),整个船底储红色露在
外滩的海面之旁,人来人往,个个可见。
    许多冒险家都想把这艘巨轮捞起来,因为传说,这艘巨轮
中,载有大量的金块,都是轴心国在上海的财产,要由这艘船
款走的。
    可是船实在太大,经过许多方法尝试,都未能成功,后来
日本军队人侵上海成功,并且收回租界,整个上海,变成了日
本人的势力范围。日本皇军想出来的办法是,用粗大之极的铁
动,缠住船身,再把铁链伸延到岸上,绕过建造在外滩上的巨
大建筑物上,再用绞盘去绞动铁链 经历两年了久,才把这艘
巨大的邮轮,翻了过来,那些大厦由于承受的力量太重,竟然
都有轻微的倾斜。
    当时,日本军方进行这项巨大的工程,就由哈山组织的一
间公司承包进行。在工程一开始的时候,哈山就找到白老大,
两人一起商量“摆日本赤佬一道当”(让日本鬼子上当),他们
的计划是,趁工程进行之便,派出优秀的潜水人员,先潜进邮
船内部去,把船上的黄金和其他贵重物品全部弄走,等到船捞
起来的,让日本人只得到一只空船壳子!
    白老大自然同意,两人就照计划实行,两年来,潜进部轮
内部外过一千人次,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一直到船翻正,白
老大和哈山也无法知道邮船上是不是真的有大量金块存在。
    他们永远也无法解开这个谜了,因为这艘船翻正之后,日
本人大肆庆祝,准备将之拖回日本。
    邮船才拖出吴淞口,就遇上了同盟国的大群轰炸机,不知
多少吨炸弹投下来,那艘船从此沉入海底,再也没法捞得起来
了。
    这一次行动,哈山和白老大都亏了老本,两个人都生性好
强,要面子得很,像这种“触霉头”(倒霉)的事情,两个人
都绝口不提好几十年了。
    这时,白老大忽然用不屑的语气,一副不怀好意的神情
似有意似无意地提起了打捞沉船,哈山满面通红,大大沉不住
气,挥著手:“我看你,说起来好像是什么事都经历过,只怕
叫你在邮船上找一个人,你就找不到……”
    白老大悠然:“三五分钟自然找不到!”
    哈山的脸涨得更红:“给你八十日,那是邮轮环球航行的
日子,你也找不到。”
    白老大仰天大笑,表示那是天方夜谭,决无可能,所以不
必置答。哈山却认了真:“要是一个人躲起来,你在八十天之
内,能把他找出来,我那条新船,就是你的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本来越说越快,说到这里,忽然停了
下来。
    白老大缓缓转著手中的酒杯,盯著流浪一样的酒。也不知
道他会轻些什么  后来,知道他想的是:弄一艘大轮船来。
自己没有什么用处,送给小孩子玩玩,也是好的。他慢吞吞地
问:“这艘船的造价是多少?”
    哈山脸红脖子粗,弹眼碌睛:“两亿英镑  怎么,够你
行动了吧?”
    白老大喝了一口酒:“勉强!”
    接著,白老大也一伸手,指尖和哈山的鼻尖之间的距离,
也是一公分:“你上船去躲著,看我把你拎出来!”
    他不说“找出来”,“揪出来”,而说了一句上海话“拎出
来”,含有相当程度的侮辱性,有略作说明的必要。
    本来,“拎”这个动词,在上海话之中,就是用手提一样
东西之意,没有什么,特别,也说不上什么侮辱性。可是,上
海,别看早就是繁荣之极的大城市,但其实,城市建设相当
差,卫生设备更差,许多地方,根本没有抽水厕的的设备,用
的是中国人传统的马桶。
    (一直到现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了,最近的统计资料透
露,上海至少还有八十万居民,在使用这种马桶来解决大便问
题,落后得真叫人吃惊!)
    马桶盛载了粪便之后,每日要清理,于是每日清晨,便有
工人推著粪圜,沿街或走进弄堂去叫,去逐家逐户来清理粪
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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