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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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蝶-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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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座位的排法,没什么大学问,内务总管必定是依照年资来排,没有什么谁受宠就排在叶惊鸿身边的事。叶惊鸿没兴趣去撩拨身边的女人在他眼皮下斗争,大家乖乖来也就是了。毕竟难得聚会一次,他就算要看女人比心机,也是以不牵扯他为前提。
  裘蝶低头坐在叶惊鸿右侧。
  颐春园里摆了六张桌几,每人案上都有美酒佳肴,身边也有奴婢伺候着,六张桌几成马蹄形排列,以叶惊鸿为中心散开。
  〃爷……爷呀……〃显然有人非常不满意这样的安排,认为自己该得到特权。最远处的千纤以虚弱的声音遥唤着,祈望可以得到特别的拔擢。
  〃千纤。〃叶惊鸿果然一开口就叫她。
  千纤更形柔弱地道:〃是的,爷……咳咳……〃
  〃你的风邪还没好是吧?〃语气淡淡的,但感觉上是关怀的样子。
  〃是呵,夜晚的风吹得奴家好晕……I
  〃既然如此,你就该多休息,少开口。怎么全场尽是你的哼哼唉唉?好心点,留些话给别人说吧!〃声音依然淡淡地,不过那一丝丝不耐烦的语气,够她警觉了。
  噗哧!
  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让不不了台的千纤当不脸色又青又红。那人是玉碧,已经很忍耐了,平常有这种好笑的事,她通常都是仰天长笑的。
  〃哎呀!我的爷,您说的是,生病的人应该多休息,抢什么话呢!〃
  叶惊鸿没应,将空酒杯向右边举去,意思很明显,要裘蝶给他倒酒。
  〃平常由得你们,今日难得一聚,你们多少给遵守着长幼有序,这个大姐没说话,你们哪来开口的余地?记下了!〃他口中的大姐,指的自然是右边沉默得彷如不存在的裘蝶了。
  这……这可不是要大夥今夜当哑巴吗?!蝶夫人十天半个月难得开口说一句话。今夜当然不会突然变成长舌妇,这样一来,其他人还有说话的机会吗?
  就知道叶惊鸿不会让她太好过。她连想图个安静也不成。静静为他斟满酒,仍没抬头,不看他,也不看其他人要她开口的眼光暗示。
  幸好场子并没就这样冷了下来,毕竟叶惊鸿不会没事要他的女人们聚在一起当哑巴,若真那样,实在也太无聊了一些。
  〃我想你们都知道了,现下全江湖的人都想来问我要冰魄寒蝉。〃仰头喝完一杯酒,再度将酒杯举向右手边。
  裘蝶重复着先前的动作。
  〃没错!那东西是在我身上!〃他宣布,一眼也没去注意他的女人们此时是什么表情。谁惊喜、谁凝重、谁在深思,似乎都与他无关,他一点也不在乎她们是不是也是图谋宝物的人之一。然后接着道:〃而你们,身为我的女人,当然要有随时为我死的准备。〃说到此,眼光倒是扫全场一回。
  这些女人们全都保持缄默,不知是被他这宣言吓到了,还是早已有此觉悟、至少,此刻是没做声的。
  她们的表现像是取悦了叶惊鸿,他笑了,同时探手入怀,掏出了什么东西。
  〃这就是──冰魄寒蝉。〃
  此言一出,众女眼光齐望将过去,争相看着那江湖人急欲夺之的天下至宝。
  裘蝶面无表情地瞪着叶惊鸿手上那只温润丰脂白玉,以及白玉中央的一点殷红血……一模一样!跟她怀中那只白玉长得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他……在玩些什么把戏?
  她的眼神只有轻微波动,不敢直视叶惊鸿的眼,怕他做些什么教她不知该如何反应的事……可,他像是没打算放过她。
  〃裘蝶,见过这个吗?〃他问的好故意。那只白玉被他穿了一条红线,他持着红线,让冰魄寒蝉虚悬着晃呀晃的,在她眼前展示,要她看得更清楚一些。
  裘蝶定定地看着白玉,非常确定这一只跟她怀中那一只果真是相同的呀!那……她该如何回答?他要她怎么回答?
  〃现在见过了。〃她死盯着白玉,还是不看他。
  〃那,觉得如何?〃他笑了,身子往前一倾,支起一肘在她桌案上,两人的距离霎时变得好近。
  〃很别致。〃她小心说道。
  〃别致?哪里?是这一滴血形状特别好吗?〃更欺近一些,两人面孔近到吸闻到彼此的气息。
  裘蝶觉得呼吸特别难受,屏息道:
  〃是的,没见过白玉里会有一滴血般的红。〃
  〃这东西……〃叶惊鸿没有移开身形,面孔转向所有姬妾,说明道:〃据闻此物应用得宜,将可以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功力大增数十年修为……简直是人间神品,无所不能得吓死人。〃嗤笑了声,算是做结。
  无所不能?青春永驻?
  这时比较机伶的香夫人立即道:
  〃恭喜爷得此圣品,今后江湖将成为爷的掌中物了。您快些善用它吧,别教外人有机会夺了去。〃
  叶惊鸿哼笑了声:
  〃不,这样做多么无趣。我夺取这物品,并非想作为己用。〃
  什么?不想使用它?不想获得长生不老、天下第一的能力吗?!众女都有话说,全部是跃跃欲言的表情……
  〃我想听听你们的建议。裘蝶,就从你先来说说。〃叶惊鸿像是很想知道她们各自的看法,点名了。
  裘蝶低声道:
  〃若爷……不愿使用它,就将它藏好,会妥当些。〃天下至宝,不必打探也知道必会教天下人群起抢之。而他,早就已经在这么做了呀……
  〃很保守的做法。〃叶惊鸿淡淡地评了一句。听不出观感如何,倒是给了她一记别有深意的眼光,然后看向第二个妾,问道:〃香夫人,你认为呢?〃
  得到主儿注视的林棠艳,立即现出千娇百媚的风情。轻道:
  〃爷,妾身认为您还是用了它吧!现下多少江湖高手觊觎着这圣物,未来龟免了要经历一些生死斗……〃
  〃你是认为现下的我,功力不足以应付这些江湖人,是吗?〃叶惊鸿问着。
  林棠艳心下一惊,立即道:
  〃不是的,爷,您可别冤枉奴家,奴家是认为这天下至宝争得如此激烈辛苦,总要有些回报……〃她好谨慎地觑着主子的表情,心口七上八下地吊着。已经倍加小心了,可还是有拿捏不到分寸来体贴到主爷的心的挫败感。
  叶惊鸿不耐地挥挥手,不理她,转而问第三个:〃白夫人,换你。〃
  白秀芝以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直看着他,然后道:
  〃爷的用心不在于冰魄寒蝉,而是招来天下高手一较高下。在心意未达前,此物不可遗失,若爷相信我等,可将宝物放置于姐妹里其中一人身上,呼应着爷先前说的,我等随时愿意为您死,现在应该是我们证明的时候了。爷是这么想的吧?〃
  多么玲珑剔透的心思!
  裘蝶心中微怔着,虽没有抬头看每一个人的表情,但她可以想像叶惊鸿对这个回答的满意。这白夫人,算是对叶惊鸿最有心的人吧,他应该会对白夫人相当另眼相待吧?!他或许就采纳了吧……
  〃不。〃叶惊鸿拒绝着。〃虽然为我死也是你们的必要时的义务之一,但我不会随便把这种事当特权用。你们想送死,还得看看我给不给资格。而现下,我不给。〃
  说得好像能为他死也是一种殊荣。裘蝶暗叹。
  〃这不成,那也不采纳,爷何不说说您心里怎么想呢?〃玉夫人开口问着,也不提自个意见了,横竖主爷是不接受的。
  叶惊鸿对玉碧的直言不以为忤,只道:
  〃也不是不接受的,只是接下来你们的日子肯定不会太舒心,总得让你们明白这是为什么。〃
  言下之意便是,一旦各家高手潜进燕楼,谁都可能会有身家上安全的问题,尤其身为叶惊鸿的女人,更要有这种觉悟。她们是最便利的人质,很少有人能不把魔爪伸向她们的。
  〃爷呀……您一定会保护千纤的是吧!〃最远的那个病美人娇呼叫着。不过也没忘不再加一句:〃您会保护我们姐妹的对吧?!〃
  在众女一致的仰望之下,叶惊鸿却是笑了,回了这么一句:
  〃别指望我。你们自个找活路吧!想跟我长久的,就得让自己有长命百岁的机会,至少,活过这一次。〃
  ※ ※ ※
  这是……真的吧?!
  她低头看着手心里的白玉,知晓了它冰魄寒蝉正是全江湖人急欲得之的至宝。
  不明白他为何要把如此重要的东西放在她这里,然后又故弄玄虚地去仿造一只假的招摇,是在计量一些什么呢?
  对他这样一个好战份子来说,一定是想了许多计策来顺遂他所想达成的目的吧。而她……是有这个〃殊荣〃来为他死吗?所以这东西才会放她这里。
  〃在想什么?〃总是这么一句问,当成两人之间的起头。
  叶惊鸿立定在她身后,双手一张环住她,合掌于她执玉的双掌,无须拢紧,便已满满包住了她的手。
  她微侧着头,看到他贴近她的面孔,不意竟教眼波相对,于是又藉低头的方式躲开。
  〃我给你拧个巾帕洗脸。〃她低声说着,希望他放开她,别让这种教人心慌的亲匿持续不去。
  〃不急。〃他低笑,气息吹在她面颊边,感觉到她不自主的轻颤后,更是故意了,气息吹了又吹。吹到她很明显地有了闪躲动作才停止,不过可不许她挣开他怀抱。〃你是唯一不会武功的人哪,这该如何是好?〃他说着,像是苦恼的语意,却是戏谑的口吻。
  她不知该怎么回答。对他,她从来不知道该如何恰当应对。只好道:
  〃没关系的。〃
  〃东西放你这儿,也没关系?〃
  〃没关系。〃随他了,哪有她说话的份?
  〃想不想长生不老?〃他问。
  不想。长生不老这辞儿,光想就觉得是件极为可怕的事。她摇头。
  〃那你想要什么?〃他将她手心摊平,让那只白玉呈现在两人眼前。〃如果这个能达成你任何愿望,你想要什么?〃
  不可能的!就算这玉被神话得无所不能,它仍只是一只玉而已,不可能达成什么愿望。
  〃我没想要什么。〃
  〃这么清心寡欲哪?〃他拿起冰魄寒蝉,塞进她腰间的暗袋里,再将她转过来面对他。〃如果你求,即使玉不能应答你什么,或许我愿意成全你心中之所愿呢!你不说说看吗?〃
  眼对着眼,不容她逃开。
  她觉得吐纳困难,总是习惯不了他突如其来的逼迫,纵使他已是太常这么对她做这样的事,可就是不习惯……
  〃爷要我……说什么呢?我并不祈求些什么。〃这一生,她还有什么好求的呢?一个家已破、亲已亡的孤女,求些什么呢?
  他替她想好了:〃比如说,爱情;比如说,要我给你别的生活、一个男人!〃
  他在说些什么呀?!什么男人、爱情的?多么奇怪的说辞,比长生不老更加无稽,居然问她这个?!
  裘蝶心神惊疑,不知他想要她做何表现。为什么会觉得他好似在生气呢?这样笑笑着的他……隐约微微一抹怒气……是怎么了呢?他!
  〃什、什么?〃
  他又笑了,有点狰狞地。然后鼻尖抵住她的,额头也接着贴上。
  〃蝶……我的裘蝶……〃
  我的?几时他对她用起这样的拥有词?她是他的吗?是吗?是吗?
  〃你这辈子,没其它指望,你是知道的吧?〃她来不及找到声音回话,他又说了:〃别做其它不切实际的想望,想一些真实的,伸手可得的……快乐。然后,向我索求。〃
  快乐?什么是快乐呢?
  〃让我的家人活过来吗?〃她问。他要她说出这样的愿望吗?
  〃我不是神仙。〃他没有不耐烦,只说出事实。
  〃那就没有了。〃
  〃没有什么?〃
  她低头:〃再没有任何事件可以对我所认定的快乐做出诠释。〃
  〃那我呢?〃他继续逼问,不让她耽溺沉默里伤感:〃我不能成为你的快乐吗?你不想要我是那个诠释吗?!〃
  惊骇地看他,不知如何回答。
  〃不……不必了!〃
  〃你不要?不要我这个属于你的男人给你快乐?〃
  〃爷……〃她被逼得不知所措。〃您平日忙,不该在……在我这边费心思,不必要的……而我、我会守好这只玉……〃
  一只手指轻点上她颤动的唇瓣,原本已经很淡的色泽,此刻看起来益加惨澹。闭嘴。这是他的意思。
  〃知道我为何给你冰魄寒蝉吗?〃
  不知道。谁猜得透他诡谲的心思呢?
  〃有空时,不妨想一想……呵!偶尔也该把时间发呆在你的男人身上,这是你的工作之一哪,莫要荒废了。〃
  放开她,他转身走进卧房,像是终于要放过她,自个去歇下了。她怔忡了好半晌,才想到要跟着进去,没忘了要给他洗脸呢!
  她不知道他去别房时,别个女人是如何侍奉他,但这边,从来都是由给他洗脸开始的,他从无异议,像是这样可以让他感到舒适。不过……最近给他洗脸的次数未免也……太多了。
  这人呀……为何近日来特别爱招惹她?
  明明他早惹来一身麻烦了,偏还有此闲情逸致在姬妾里取乐。昨日一番话,更像是要测试女人们对他忠诚的程度似的!多么奇怪,居然在这些对他无关紧要的女人堆里兴风作浪。他才不在乎她们呢!为何竟如此反常?
  纤手探进水盆里,拧起雪白巾帕。水声淅沥沥地,是房内唯一的声响。床上半躺着的他,已经闭上那双会教人心慌意乱的眼,她心神安定了些,比较有更多的勇气去靠近他。
  睡了,是吗?
  轻浅绵长的呼吸声像是全然无防备,可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入睡的人呀!就算五天五夜没合眼,对他这种江湖高手来说,也不会感到疲惫的。她是见识过他精力过人的一面的。
  六年前他带她去荒原收尸时,快马奔驰了两天两夜没歇止,除了中途停下来小歇片刻,其它时间都是在马上,她被那颠簸劳顿折磨得昏死活来:后来因寻不到尸,转身又是两天不止歇的奔驰,来回近五天,教她累极得大病一场,而他却没有合眼便立即投入争取楼主的战事中……
  这人……有真正睡着过的时候吗?
  突来的好奇,让她勇气大增,小心抹净他脸之后,她凑近他……愈凑愈近,直到鼻尖已经抵到了他咽喉……这里……是很脆弱的。
  他说过,人体有诸多死穴,咽喉便是其中一要害。随便她发簪一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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