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来  作者:焰雪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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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骑竹马来  作者:焰雪炎雪-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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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我听从杨果的话道歉,奶奶很是满意地笑了,可刚转过头面对我就敛起笑容,命令我随她进睡屋去。关上门她拉起我的手再一次语重心长地说起那我听过几百次的话。

  “果果是个好孩子,是…”

“是个值得依靠的人,我知道了奶奶。”我抚额呻吟。

  拉下我的手老婆婆气乎乎地问:“那你说他哪里不好?你不也从小就看上人家了吗?”

  “谁看上他了!” 

  我尖声喊起来,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我的奶奶谈论这种事情,我羞得想钻地板缝她却不以为然。的

  “唯唯,你老实给奶奶讲,你是不是嫌那孩子坐过班房?” 

  “我没有…”

奶奶板着脸不屑地说:“奶奶是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那么好的孩子决计不会做大奸大恶的事,搞不好是他们冤枉了好人。奶奶这双眼睛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错不了的,他有志气、有出息,你跟着他奶奶也就放心了,哪天两腿一蹬走也走得安心。”

  “别说了,您听你说的是什么话。” 

  苍老的手拍了拍我的左腿,“乖孙女儿,如果你这腿好好的奶奶随便你挑哪一个,可是既然成了这样你就听我一句。” 

  我的腿,继杨果后又一个毫不避讳的人。

  “幸好果果那孩子也没有嫌弃你,你安分地跟着他,别这山望着那山高。丢了他,你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 

  “您又知道找不到。”我不甘心地顶了一句。

  奶奶被我的冥顽不灵气坏了,站起身就是一阵狠狠的数落,“那你给我找一个去!那些人油奸耍滑的小子看上的是你什么?年轻的时候对你好几年,过了这几年谁管你死活?条件好的又有哪一家愿意找你做对象,肩不能背手不能提,事事还要人照顾伺候。你爸妈在你还能有个靠,他们要是进了棺材你靠什么活,还不得活活饿死你!像果果那么称头的小伙子你还不要,难不成真要配个中状元的?你们从小感情好,他不嫌你这腿、心疼你,你再耍性子试试看,外面多的是强过你的女娃。不听奶奶的话,以后有你受的!”

  我是真的惹恼了奶奶,她才舍得对我说这一番重话。起先当作秀才遇到兵,无可奈何、哭笑不得,可是听到最后我却沉默了。心疼我,是说可怜我吗?奶奶的话或许市侩又俗气,可又有哪里说得不对呢?
  ※ 
  后来是杨果安抚了大动肝火的奶奶,他向奶奶一再保证会照顾好我之后提上我的行李牵着我的手离开了奶奶的住宅。我虽然知道奶奶是为我着想,可毕竟我与她的年代相隔太遥远,她的苦心我不能理解只觉得极端、可笑又不可理喻。

  奶奶的话同时也勾起了我深深埋藏的自卑,十多岁时就做战地护士的她见多了人缺手断脚,所以我这在她眼里不算什么。对她来说,即使只有一条腿她也能开心地扭秧歌。可是奶奶高估了她的孙女,我永远做不到她的坚强乐观。

  心里堵塞得慌,回去的路上我一语不发,杨果竟也没说一句话。分开的这些年他似乎学会了在我面前掩饰自己,从他平静的脸上我看不出一丝端倪。快到家门时他突然停下,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一改先前的模样,愉快地叫着‘做饭,做饭’然后拉着我跑回家直奔厨房,拿出新买的围裙系在他和我身上。这些东西是去奶奶那里之前买的,他为什么会买两张呢? 

  一张围裙撵走了我心中所有的阴霾,束上头发当起杨大厨的帮手,一会儿要洗菜切菜一会儿替他拍姜剥蒜,像个陀螺似的在厨房里打转。

  “唯雅,甜辣酱。” 

  “甜辣酱,放哪儿了?” 

  “可能在外面,快拿来。” 

  “哦。”

  我走过他身边时他突然停下铲菜,指着我深蓝色的长裙很不高兴地说:“快把这碍手碍脚的东西脱了,鞋也换掉!再穿着看待会儿不热死你!”

“我不热。”我淡淡回了一句,转身走出厨房。

  等我拿回甜辣酱杨果已把火熄了,环抱双手背靠橱柜皱眉看着我。我没多理会,递给他东西后准备去继续我的活儿。

  “水杯也给我拿来。” 

  “水杯?做什么?”现在还不到刷牙的时候。

  “去拿就是了。” 

  这是什么气氛?四目相接,我的询问他的默然,半晌过去我再次走出厨房。

  等我返身回来,他突然问:“唯雅,你的假肢多久更换一次?这一次的穿了多久?”

  “我饿了,快做饭吧。”够了!够了!他能不能别再提这个鬼东西! 

  “是不是接受腔做得不合适?长个儿了?去调试过没…”

  手中的菜叶被我捏出了青汁,不等他说完我就把烂菜叶朝他的脸扔去,“我叫你别再说了!”

正在这时门铃急促地响起,紧接着是更急的敲门声。

  “是谁?”我不由得害怕起来,这个地方除了他父母还有谁会来? 

  杨果取下围裙,连提带抱地将我送到楼梯,“上楼去。”

  “果果!”别走!他走了我怎么办! 

  他回头给我一个安心的笑容,“去换身衣服,瞧你的脖子,又长痱子了。”

  &47 重新交集的三人

  门外不是杨果的父母,可我宁可是他们。原来我最害怕的人不是他们,还有一个人比他们更令我恐惧,龙娅莉。

  窗外的两人,任谁看都觉得是一对很般配的璧人。他们离得有些远,离我远,他们之间也远。两人压低了声音,我听不清在说什么,只看见龙娅莉在不断抹眼泪,杨果把双手插在裤袋里没有上前安慰的意思。这倒意外,怜香惜玉的他从前不是会拍拍人家的肩摸摸人家的头么?

  哭了一会儿龙娅莉突然上前张开双手抱住杨果。她的动作快杨果比她更快,在她的身体贴上来以前就将她的双手挥挡开,然后快速倒退几步一边戒备着她一边看向我这里。窗帘拉上了,他看不到我。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

  想起刚才两人滑稽的动作,我后知后觉地噗嗤出声,再转头看窗外却笑不下去了。仍是那美丽的双腿,从这里看去真像是白玉雕成的。心中一个恶毒的想法浮现,拉开窗帘,退后再退后,伸出手将两条白玉夹在拇指和食指间,用力地折拧下去,折断她的腿! 

  取下累赘,疲惫地倒在床上,为自己的‘残忍’感到可笑又可怜…

  “困了?吃过饭再睡好不好。” 

  我没有睁开眼,继续假睡。

  手掌轻轻拍着我的脸,“还装,快起来吃饭。唯雅乖乖,雅乖乖,听见没有,吃饭了。”

  他叫我什么,雅乖乖?虽然他在信里写了千奇百怪的称呼,可一次也没有叫过。这样肉麻恶心地叫人,我竟然还觉得甜丝丝的。

  我拉着他的手起身,故意装着不在乎地问,“娅莉走了?怎么不留她一块儿吃饭。”

  “她还有事,再说我也只煮了两个人的饭。” 

  “哦?我记得你煮了很多。”从前恨他对龙娅莉过分关心,可现在却又见不得他这冷漠的样子。是他说龙娅莉是他的好朋友,再说…“她奶奶去世了,你知道吗?” 

  “恩。”他点了点头。

  “她现在是一个人过?她的妈妈呢,不管她了吗?” 

  我可真够假惺惺的,前一刻还是恶毒的巫婆,转眼就成了善良的天使。可不知怎么,一想到她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心里就扎得疼。多年前她抚背安慰伤心哭泣的我,那早该遗忘的一幕怎么又给想起来了。

  “不知道。”杨果抿了抿嘴,笑得有些勉强,“别人的事我们管不着,吃饭…”

  我甩开他的手,冷声问:“你就是这么对朋友的?” 

  “唯雅?”

  我的反应令他一愣,再次握住我的手在床前蹲下。相握的手覆在我的左腿上,我越是挣扎他握得越紧。

  “放…”落我腿上的目光令人心惊,那是怎样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看进这一双眼睛里,就连毫不相干的旁观人也会感受到那钻心的痛。

  “果果…”我拉大嗓门悦声说:“吃饭,我们吃饭去!”请别再露出那样的眼神,请快收起,那么深重的痛即使只是这样碰触一丝半分也让人背负不起。

  “自己走?我帮你穿上。”他四处看了看也没找着,“放哪儿了?” 

  我单脚站立好,瞥了一眼墙角说:“这样我也能走。”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当即面露不悦,走到角落刨开原本堆放好的几个纸箱,找出那只替代我左小腿的鬼东西。

  “这你也能乱扔?还不想不想走路了?它是你的脚,有把自己的脚给扔…”

  我的脚…“不是!它不是——!”他说什么鬼话,那种恶心的东西怎么会是我的脚!他也认为我和那东西般配是吗,他也这么认为是吗!“不是!不是!不是——!” 
  ※ 
  我吼尽了所有气力,失重的身体摔在地上脏了一脸的灰。他惨白了脸,我却觉得摔得不够响、不够痛。

  这残缺的条腿,我以为我已经能够坦然地面对他。医院相见最初,他耍宝一样的嚎哭让我忘记了要躲要逃,这以后又用近乎粗暴的强硬遏止我的自怨自艾。我以为快要愈合的疤被奶奶碰疼了,接着被龙娅莉整块揭了起来。

  从见到杨果那一天起,我就在催眠自己忘记龙娅莉,忘记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让我自惭形秽的人,而我也快做到了。可她原本就真实地存在,会走、会动、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唯雅对不起,我说错了。它不是,我是!”惊慌失措的人将我抱起确定我没有伤着,猛地埋首在我胸前,“我

  他…在哭?! 

  “不要它,要我…要我好不好…”

  抽气呜咽声越来越明显,耸动的双肩更说明了一切,这个堂堂八尺男儿在哭,不是耍宝演戏,真的在哭!李唯雅,你当真好本事! 

  “不是的,果果,我只是不喜欢你和她…”我语带羞涩,试图以争风吃醋来解释我的失控。

  他摇头,“我谁也不管,只管你,管着你就好…可是我连你也…”

  什么疼什么疤我再也顾不得,只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抽死了最好。为什么我永远都这么自私,永远都只顾自己的感受,从来不曾为他考虑过,自己伤五分就要去伤他十分。是谁害得他坐牢成为人人看低的囚犯!是谁害得父母与他断绝关系!又是谁害了他这一生!可笑我竟还要他来向我说‘对不起’! 

  “对不起…”不,他要听的不是这个,“果果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所以别恨我…
  ※ 
  这是我们第二次在地上相拥,我压着他的腿、他枕着我的肩。当一切都平静下来时不禁为刚才的‘狂风骤雨’感到羞臊丢脸,我是,他更是。他甚至不敢抬头看我一眼,把脸粘在我的肩窝一动也不动。肩膀实在承受不了长时间的重压,我使劲将他推开,没等我看到他的脸他已顺势把头埋在我的胸前。

  那种情况下我不可能有太复杂的想法,也想不到。起先一次他是不想被我看到他哭的样子,第二次则是觉得没脸见人。唯一想的是他这个习惯不太好,又不是流氓,哪有人动不动就用脸去贴别人的胸。

  “你在笑话我对不对?” 

  “我笑话你什么?”我反问。

  想起那几声惊天动地的‘我爱你’我自己都懊恼死了,哪里心情去笑话他。

  “李唯雅你肯定在笑我!”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号,凄凄地说:“杨果你真是太丢脸了,没脸活了。” 

  我拍拍他的肩背以示安慰,心想好在这脸都一起丢了。

  “果果,她一个人靠什么生活呢?”是转移注意力,也是真想知道。

  “谁?”

  “龙娅莉。”
 
  他总算抬起头来,表情有些严肃,“都已经成年,总是有能力的。” 

  “你是说她工作了?” 

  “好像没有,还在上学吧。” 

  “在哪儿?”我追问。

  他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一眼,小声说:“不清楚。”

  “果果,她…”话到嘴边我却问不下去。

  “什么?”

  挣扎了很久我才开口,“她有没有…被…被他们…我是说那件事…”

  后来龙娅莉告诉我,因为顾及我的感受杨果甚至不让她进屋来让我见到她。对于这个情敌我始终无法恨到底,我知道她也是。也许是因为之于我、之于她,除了情敌的身份我们曾经也是志趣相投的朋友。

&48 重拾阳光

  杨果没有说话,没有点头或是摇头,可他的沉默已经给了我答案。我同情可怜她吗?没有。一个比她更不幸的人给不了那份同情心,如果有,那也是她给我的。

  “果果,你说是不是我害…”

  话还没说完就被杨果咬牙切齿地打断,“第一百次世界大战都是你李唯雅害的,行了吧!”

  是啊,根本不关我的事,当初是她主动要求跟我去的。我一直这么想的,可为什么越是这么想心里越是涩涩的。

  “果果,你喜不喜欢她?爱不爱她?”问完不等他给答案,我自己回答,“你只当她是要好的朋友对吧?既然身正就别怕影子歪,故意装着不理人家那才说明你心里有鬼。”

  听到我这话他拉长了脸,恼火地瞪着我,“你什么意思,要我对她好你才高兴是不是?”

  我吁出一口气说:“我相信你。所以果果,别那么对她,她现在无依无靠…我是说照顾一下也是做朋友的本分…”

  “我知道了。”他点头,抓着我胳膊的手紧了紧。

  我又在为难他了吧,一边不准他和龙娅莉勾搭纠缠一边又要他这个朋友去照顾她,到头来还得承受我不知打哪边来的怒火。

  见我阴了脸色他马上堆起笑脸,“想不到啊,我们的唯雅也变成了善良的天使。”说完飞快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故意弄出响亮的声音。

  抬手抹掉脏脏的口水,根本不想搭理此人。我既不善良也不伟大,这么做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说完了娅莉,该你了。唯雅,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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