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发修行的和尚(寄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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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发修行的和尚(寄秋)-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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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三人,分别在三点钟、九点钟、十二点钟位置,形成正三角形方位,方便突击。

    第一枚菱形飞镖射来时,她按下手腕上的表面凸起物,一根银针顺势发出,击落近在咫尺的暗器。

    其实表内的容量有限,只有一百零八根银针,也就是说她有一百零八次自保机会,一旦用完后,自动防卫系统便不会再循声回击,仅能供求救用。

    而一向幸运的她比隐身暗处的伊贺忍者快了一秒,在他们未有动作前先掌握制敌先机,让银针上足以令一头大象重度昏迷的麻醉药送入他们的体内。

    「我早就说过了,想杀我没那么容易……噢!我的肩……」该死,她中镖了。

    西门艳色拔出深入肩骨的黑色星镖,倒勾的镖芒将不大的伤口勾出一大块肩肉,使得伤口变大,加重伤势,血流不止。

    因为过于自信而疏于防备,她算是吃到苦头了,疼痛不已的肩伤不断提醒她血的教训,由一次又一次的失误判断中累积成长的历练。

    古刹林立的京都虽大,却找不到让她停歇的地点,毕竟这里不是台湾,负伤的她不可能带伤回西屋家,否则定会掀起轩然大波,让母亲难过。

    真的,她一点也不恨母亲抛夫再嫁,生性软弱的父亲一生只勇敢一次,那就是违抗父权至上的祖父,硬是娶渔家出身的母亲,让贫富差距甚大的婚姻得到幸福。

    可惜之后就后继无力,即使有心维护得之不易的婚姻,但是仍难敌虎视耽耽的庞大家族势力,最后竟然放弃,让原本穿金戴银的豪门媳妇沦为比佣人还不如的卑下杂工。

    恭治叔叔的出现她心存感激,虽然西屋家情况一样复杂,但起码他敢言、有担当,全心全意对待母亲,不让她受第一次婚姻所受的苦。

    「唉!我到底在干什么,居然像裹小脚的老太婆在回忆往事……」

    西门艳色不解肩伤的血为何流不停,一般来说人体的凝血功能应该发挥效用了,可是不断流失的鲜血却毫无停止的迹象。

    也许是失血过多的因素,她觉得体力也一点一滴的抽离身体,足尖浮动,气力渐渐消退中,眼前的景物也出现叠影现象。

    人在这个时候特别脆弱吧!她忽然想起那几个互相陷害的同伴,如果他们其中一个来到日本,那么她就不用这么累了。

    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的西门艳色拖着沉重躯壳,一步一步往前走,远方的路看起来没有尽头,入夜的凉风送来淡淡的稻禾香。

    直到现在她才承认自己真的很倔强,明明可以往人多的闹区求援,她偏反其道而行的挑人烟稀少的羊肠小径,怕身上的血引来日本警方的关切,这是不是叫自找苦吃?

    不知是产生幻觉,或是下意识寻找某人,当她靠在某间寺庙石狮旁稍做歇息时,头一后仰,入目的「上凉寺」三字倏地放大。

    这是天无绝人之路吗?

    还是羊入虎口?

    没有选择的西门艳色颠簸着脚步,上身摇晃地扶着灰墙,红色灯笼在头顶上晃动着,一道人形的黑影由小而大,她凝聚起力气想看清楚,但是骤起的黑暗笼罩朦胧的视觉,身体无力的往下垂。

    在昏迷前,她似乎感到自己飘浮的躯壳掉入一双伸出的臂膀,强壮而有力的心跳近在耳边,她安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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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完晚课的萨胤风一如往常点完寺里所有的灯,一盏一盏纸糊的灯笼亮起的那一刻,也就代表一天即将给束,新的一天又要到来。

    他习惯在廊前的松树下打坐,聆听风吹动针叶的声音,以及夜枭呼啸而过的扑翅声,让夜里的沉寂多了一分活力。

    紧星点点,辉映着黯淡的月,斜挂黑幕的银河让一向热闹的天际更加明亮,一闪一闪照着星空下的行人。

    水田里的蛙鸣一阵接一阵,祈求着雨水丰足,秋稻早熟好觅食,蛇鼠匿踪过好冬。

    「和修,你又出去做坏事了是吧!」心若不存慈悲心,菩萨也难开眼。

    和修算是萨胤风的别名,也可以当成法号,意思是修心也修智慧,两者兼修,和合修同义。

    他起身,右手置前一行礼。「住持安好,和修礼佛参禅,与众生同历苦。」

    小庙无大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难掩人耳目,他除却佛门弟子身份外,游走黑暗地带的另一分身同样瞒不了人,尽入一双睿智黑眸。

    「你将佛置于何处?」方静大师问道。

    「心中。」

    「那你心中此刻可有佛?」相由心生,法相难藏。

    「我……」他沉默地低下头,轻语地道:「没有佛。」

    「为什么无佛?」佛在三界,佛在四方,佛在举头三尺处,怎会无佛。

    「因为我动了凡心。」在神佛面前,他不敢有一句妄言。

    「动了凡心?」他思忖,面容沉静。

    萨胤风头一抬,望向遥远的天边。「我爱上一个女人,为她难以与佛同在。」

    「她美吗?」人心如深渊,可进可退,全在一念之间。

    「美吗?」他笑了,很低,很沉,让人感觉得到他心中有爱的详和。「至少见过她的人不会认为她丑,五月的樱花就是因她而盛开。」

    「呵……呵……你这傻小子也有开窍的一天,我等这一天已等得头发都白了。」终于等到他愿意把心敞开。

    已经很老很老的方丈大师看起来让人有想笑的欲望,他个子矮矮胖胖的,方头大耳,头顶光光并无戒疤,穿着老旧袈裟和破鞋,大大的圆肚腩往前凸。

    他就像一尊爱笑的弥勒佛,即使不笑的时候也令人看起来像在呵笑,发皱的额头往上弯,彷佛连累积智慧的皱纹也在笑。

    别以为和尚就真的六根清净,他照样大口吃肉,金樽满溢的猛灌清酒,早年还先后娶过两个老婆,在她们过世后才绝了女色。

    「住持,你……」为之一怔的萨胤风蹙起眉,不太了解他话中含意。

    方静大师举起手,要他静静听他释慧。「从我收养你的那天起,从没见过你笑,当年我还想这孩子太不正常了,根本是狐妖偷抱来人间殃民祸国,让我着实忧心了好些年。

    「不过适才见你温柔的一笑,住持我真是大彻大悟,晚年得见你人性的一面,真是无比快慰,你让我扎扎实实的上了一课,原来你是人而非妖子。」

    「住持,你是德高望重的大师,请自持。」他分明是在取笑,揶揄弟子的木讷性格。

    弯弯的嘴角往上扬,他抚着胸前檀香佛珠大笑。「你呀!不是当和尚的料,我早就看出你的杀孽重,尘根难除,就算身在佛门也成不了佛。」

    听他这么说,萨胤风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他整整在上凉寺待了三十二年光景,若他真无佛缘为何不及早告知,非要他与佛结缘了才说他是红尘弟子。

    其实在方静大师开口前,他就思索着怎么向他说明要脱下这身僧衣,他三分之一的生命都是灰衣灰袍的穿着,现在要换上其他颜色,不晓得能否适应。

    但是多年的养育之恩和师徒之谊叫他开不了口,举棋不定,犹豫再三,无法亲手斩断这条似师似父的连系。

    「你这个年纪也该结婚生子,别学我老和尚一样蹉跎,我呢,是等着佛祖收我,你呀!就去过你自己的生活,佛是无所不在,无所不知,守着一尊木雕人偶悟不了真理。」要用心去悟,爱、恨、憎、恶、欲是人生必修的课程。

    人的眼界是往外放,而非往内缩,走不出十方见地,又怎么看得到佛法无边。

    「结婚生子……」一抹晦涩的幽光闪过眼底,夜的黑遮去他脸上的沉痛。

    他能有那一天吗?

    一个将恶运带给身边所爱的男人,怎么有资格去谈论未来,连和他最亲的住持他都尽量避开,独居偏堂,深恐他为己所累。

    这也是他一直停滞不前的原因之一,明明很喜欢一个女孩却必须离她远远的,克制想去见她的冲动,让她活在安全的距离内。

    「爱呀!是很美好的事,别想得太复杂,不跨过那条界线,又怎会晓得无法拥有,真正的勇士才能得到真爱,想当年我和爱子的感情可是轰轰烈烈……」

    一句想当年,方静大师兀自打开话匣子说个不停,爱子是他十八岁那年娶的第一任老婆,算是青梅竹马,他说呀说的又转到第二个老婆身上,同样是情深意重的模样。

    「……喔!对了,你今天真的没出去做坏事吗?」杀人不好,会有很深的罪

    「我一整天都在佛堂做功课,并未外出。」他怕一跨出寺门就再也回不了头。

    老和尚模摸像泡过水似的大鼻子,满是疑惑。「那么这股腻人的血腥味从何而来?」

    「血腥味?」他轻轻一嗅,空气里只有焚香的香气,并无住待所言的血腥味。

    「佛门乃清净之地,不沾俗气,每回你一干坏事从外头回来,那股味道就会跟着你入寺,久久不散。」嗯!越来越重了,很新鲜的血味。

    霎时恍然大悟的萨胤风终于明白为何他每出一次任务,次日便会被住持叫到菩萨面前,连念大悲咒三天三夜。

    原来是他的气味泄露玄机,难怪那几天住持一见到他便摇头叹气,不嫌烦地搬出藏书晒经,一遍又一遍讲解佛祖割肉喂鹰,以及菩提树下悟道,告诫他生命的可贵。

    「累你受罪了,住持。」让一名以渡众生为志的憎侣背负他的罪孽。

    「无妨,无妨,有生自然有死,有死必有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这是菩萨的慈悲,它让我们有再活一次的机会。」方静大师双手合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重生。他在脑子里反复咀嚼着,大为震撼。「我受教了,住持。」

    「好了,好了,我也不跟你聊了,夜深了就该休息,你去把寺门关上,别让宵小搬走了咱们上凉寺的大佛。」重达一千三百六十二公斤的佛像。

    「你先去安歇,我去去就来。」萨胤风头一点,提起灯笼打算往外走。

    「去去去,顺便瞧瞧里外有没有什么野猫野狗受伤,这味道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了,闻得我头昏脑胀……」积功德,做善事,常保安康。

    方静大师扶着额头边走边念,矮胖的身体没入树丛后,声音轻如和风的飘扬,萦绕不休。

    月儿半圆,从云端探出头来,半掩面地洒下银白色月光,像是指路的纺织娘,照出灰蓝色的石板路,一双睡不着的蝉儿飞过灯下。

    脚步稳健的萨胤风先合上左右两扇侧门,木制的门板在转轴滑动时会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他尽量使其噪音降到最低。

    真有血腥味吗?为什么他完全闻不到一丝异味,只有夜昙绽放的香气?

    他轻嗅身上的气味,试图找出方丈大师所说的味道。他成为「死神」时不见得次次见血,为何住持还能察觉异样,每回都能清楚的知道他又染污了双手?

    是他的嗅觉比较灵敏,还是经过多年的苦修己达到佛理的另一境界,能轻易地感受到肉眼所不能见的事物?

    蓦地,一道几若无闻的呼吸声飘进萨胤风耳里,他直觉的敛起双眉,目光微沉,脚步放轻保持警觉,寻找声音来源。

    一股不陌生的腥甜味顿时传入鼻翼间,他更加谨慎小心的眯起眼,藉着微弱月光探视。

    咦!那是……

    纤细的身影,波浪般长发,以及……清妍的五官?

    没人看见萨胤风如何移动近两百公分高的身体,只见一阵风似的黑影呼啸而过,双臂一伸扶住下垂的软物,目冷如霜。

    「谁敢伤了你?!」

    他愤怒,黑眸转沉,骇人的冷意自眼中迸射,寒似魔兽食鬼。

 第八章

    「……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罗耶,菩提萨捶婆耶,摩诃萨捶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嗡!萨幡罗罚曳,数袒那怛写,南无悉吉栗唾伊蒙阿唎耶……」

    好吵的声音。

    是谁一大早就起来念经,当没左邻右舍吗?入耳的梵音扰人清梦,着实气恼。

    虽然念经的声音低沉,犹似小提琴的悠扬琴音,但听似平静的嗓音中,隐隐浮动肃杀的戾气,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像是正在为某人送终。

    一缕顽皮的风拂过沉睡佳人绯红脸庞,她微微掀了掀轻如羽毛的长睫,似醒非醒的发出近乎梦呓的嘤咛,彷佛美梦被人打断。

    阳光静悄消地移动,爬上雪嫩肌肤,觉得热的西门艳色张开轻合的眼皮,一时不太能适应光线的眨眨眼,想举起手遮住刺目的亮度。

    「哎!疼……」天呀!谁趁她睡着的时候偷袭?

    梵音骤停,修长的身影在她喊出第一声疼时便出现身侧,轻扶着受伤的肩膀。

    「怎么了,是不是压到伤口?」神色紧绷的萨胤风先检查伤处,见白纱上并无血丝渗出才安心。

    「咦!你为什么在我房里……不,不对,这里不是我住的地方,倒像是庙宇。」她想起昏迷前所发生的事,月眉不由得一皱。

    「看来你伤的只是皮肉而非脑子。」还能清楚的知道所处的环境。

    萨胤风先将她滑落的被褥拉好,再将凌散的长发拢在她耳旁,轻拂被晒红的脸颊,以指沾透明凉液细抹,不让她任性的弄伤自己。

    然后他起身放下竹制的窗帘,阻止屋外阳光进入,一险冷肃像是气恼某人的不自爱,端起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放在嘴边吹凉。

    「为什么我会觉得这是一句讽刺?」她不记得曾得罪过他。

    「你很聪明,但太过聪明反而不聪明,聪明人不会做不聪明的事,你的确不聪明。」百分之百的蠢人。

    「什么聪明不聪明,你在绕口令吗?我聪明与否不干你事吧?」迎面一串令人脑子打给的讥语,任谁也会不高兴,何况是生性难驯的西门艳色。

    「从现在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归我管束。」他不会放任她游走危险边缘。

    她有点迷惑,眼微眯地垂眸。「你念经念多了是不是,念到精神方面有了问题。」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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