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彼此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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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彼此都幸福-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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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冽只觉此人猥琐,闷闷将报刊放在一边。
  抬眸,正对上草坪中央的大理石雕像。
  那是世界级艺术大师A?Kingsley向文艺复兴大师米开朗基罗致敬的作品。
  俩俩相对的赤裸天使,肌肉健美,皮肤光洁,散发出欲挣脱束缚,飞翔而去的张力。俊美得无分性别的脸孔上,却并无挣扎神色。
  这座次天使之像,在本城开埠三百周年时,被大师作为礼物,赠送给本城。之后一直竖立此间,供人观赏。
  晓冽常常怀疑,A?Kingsley予以这座雕像的深意是什么?
  是天使想摆脱红尘中的无尽欲望,返回天堂?亦或是想挣脱天堂中的清规戒律,堕落人间?
  晓冽不得而知,心间却动了一动,自背包里拿出记事本,写下“不爱天使”四个大字,然后取出CANON S70数码相机,对住那尊美丽得让人屏息的雕像,拍摄起来。
  这款DC是晓雨送的,电器白痴的晓冽在晓雨手把手教授数日后,才大概掌握使用方法。
  晓雨笑谑,要让晓冽这等懒人买胶卷拍照再送去冲印根本是天方夜谭,可怜晓冽瞬间记忆力又差到极点,还是送带有3分钟AVI功能的数码相机比较实在,可以及时记录所见所闻,又不必跑去冲洗胶卷。
  “这是无敌必备傻瓜机,你只管用。”晓雨这样说。
  透过相机710万像素,3。6倍焦距的镜头,雕像身上最细微的纹理都清晰可见。
  晓冽站起身,后退几步,想取一个最好角度拍摄全景,不意脚下硌到小石子,重心不稳,整个人朝后跌去。
  仇猎独自跑向公园中央。
  Alex失约了。
  Alex不是一个惯于迟到的人,逾时五分钟不到,仇猎知道,他被什么事耽搁,不会来了。
  独自在公园的小径上慢跑,周末早晨清馨的空气令人忘却所有烦恼。
  仇猎远远看见有抹颇眼熟的身影站在公园中央草坪边缘,看那甚不专业的姿势,似乎正在拍照。
  仇猎不想打扰全神贯注的摄影师,原想就这样静静跑过,不料那人一个趔趄,就向后栽倒。仇猎下意识伸出双手,从背后扶住倒下来的人,免得好好一个周末,有人在这美丽的清早,肝脑涂地。
  然后,两人四目相对,视线胶着。
  不仅出手相助的仇猎大感意外,连被援助的晓冽,也诧异非常,粉红色的唇微微张着。
  这算什么?命运?天意?缘分?
  前天晓雨在逼供得知在酒吧里带走晓冽的人名为“仇猎”后,迅速传来一份详尽资料,其中包括《一周》人物专访一篇。
  仇猎,三十二岁,双亲早年留学英国,解放后回国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奈何在那动荡不安的十年间,仇氏夫妻双双被打成走资派,遣送到乡间劳动改造。而仇家在离岛上的大片财产统统被查抄没收,平反后虽然已经返还,但许多古董珠宝早已不知去向。
  少时的仇猎,在乡间长大。他不似兄长仇远,承袭了双亲的温雅性格。恰恰相反,仇猎野性十足,打架闹事,上山下海,顽劣得很。他是仇家的黑马,叛逆狂野,长大后也没有选择双亲早年从事的学术研究或者继承仇氏企业,而是当了一名旅行先锋,开拓海外旅游市场,进行可行性评估报告,是为都市新贵。
  后来年纪渐长,仇猎收敛野性,但城中许多玩家仍不会忘记,他是可以只身打倒三五七个挑衅他的不长眼小混混的人。
  总之,晓雨告诫晓冽,从来不在杂志上留下影像的仇猎,不是什么简单人物,顶好离他越远越好。
  晓冽还笑晓雨杞人忧天,二千万固定人口的城市,哪里那么容易碰到。没料想今天就又碰上了,看来做人真不能太铁齿。
  仇猎唇边泛开一缕微笑,若在早年,他一定会问晓冽,第一次相助是偶然,第二次是巧合,第三次一定是缘分罢?然而现在,他无意招惹女孩子。
  是故,他只是扶晓冽站直身体,放开手,问:
  “没事罢?”
  晓冽动动脚踝,苦笑。“好象扭到了。”
  说完,晓冽作金鸡独立状,想单脚跳回长椅去。
  仇猎好笑地叹息。怎么每次见到她都是状况频仍呢?这样想着,他已不由自主地跨前一步,挽起晓冽,搀她坐回长椅上。
  “严重吗?是怎样的疼痛感?”他蹲下身,准备拉高晓冽的裤管,检查扭伤。
  晓冽缩脚。“不要紧,很轻微。”
  仇猎了然微笑,起身坐在晓冽身边,不经意瞥见摊在长椅上的记事本。
  不爱天使?仇猎好奇,她的思维方式还真异于常人。
  “为什么不爱天使?”在仇猎意识到以前,他已经脱口问。
  噫?晓冽错愕地望着身旁的仇猎,愣了一会儿,才省悟他的疑问。
  “呃——”晓冽伸手挠挠短发,“因为人类是靠欲望生存的动物,进食的欲望,繁衍的欲望,享乐的欲望,我们被欲望包围。而天使之为天使,是因为寡欲少求,纯洁无垢。我们如果爱上天使,会想占有他罢?会想天使回应我们的欲望罢?被人类欲望熏染、折了翼的天使,还是原来洁净神圣的天使么?我怀疑!而那样的天使,又与人类有何不同?所以,不爱天使!”
  仇猎伸展手臂,靠在长椅上,目光凝注在次天使雕像身上,感受徐风拂面、阳光普照的悠闲惬意。
  “那么,爱上风呢?”未几,他淡淡问。
  仇猎的问题再次令晓冽意外。
  是风吗?偷眼觑了觑身旁男子沐在阳光里的深刻侧面,晓冽觉得他的思维已随微风逸去,去往不知名的地方。
  晓冽想起圣娜达卢酒吧里,那张照片中的背影,他在说他自己吗?
  “少时,读过一本民间故事,其中一则记述:世界上所有的风,无论微风、台风、飓风还是龙卷风,都来自于同一个巨大洞穴:风洞。不管每一阵风威力有多大,最后消弥得多么微弱,都会回到最初的洞穴。如果爱上风,又不能和他一起四海吹拂,那么,弗如当那最初也是最终的风洞。”
  仇猎认真听晓冽用幼于年龄太多的声音娓娓讲述关于风的故事,有诧异和感慨。这个女子,似一只充满神奇魔力的百宝箱,每每展现不同面貌。
  狼狈、慵懒、睿智。
  一定还有别样风情,等待被发掘罢?
  “不会寂寞么?”仇猎侧头,看阳光将晓冽的面孔晒得微微红润,原本苍白的肤色,竟似透明般,莹莹如玉。
  寂寞?晓冽迎视仇猎幽黑深广的眼,似跌落无垠广袤旷野。无论他看起来笑得多么温熙,可是,她都看不到他的眼底。
  “谁会永远陪伴另一个人呢?”晓冽仰起脸,敛下浓密睫毛。曾经,她也以为会同另一个人,走至生命终结时。可是,彼人在中途早早转身。留下她,寂寞也好,孤独也好,只有她一力承担。“要学会善待自己,懂得排解,总有什么事,可以令自己不再寂寞。”
  不是俩俩拥抱在一起,便会觉得充实。
  有时,人体带来的欲望退却后,只留更深刻入骨的寂寥。
  晓冽睁开眼,微笑。
  “很多时候,越是处在汹涌人潮中,灵魂越显得冷清。”
  仇猎只觉连整副魂灵,都似被这淡淡一句话翻搅。
  原来,他这些年,在世界各地辗转游走,想要摆脱的,那种挥之不去、如影随形的感觉,只用如此简单一句话,已可解释。
  仇猎露出真正微笑,这个时而狼狈、时而散漫的女子,实在让他意外。
  晓冽所受震撼决不下于仇猎。
  这些她最深心中的感悟,她从未向任何人提及。即便在感情最脆弱时候;即便在晓雨、笑逍陪在她左右,劝解安慰时候;即使,午夜梦回,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这番话,她也从未宣之于口。
  为什么,今日却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向陌生如他者吐露?
  因为风正轻,云且淡,阳光抵好。也因为,他是一个同她全无利害关系的陌生人罢?
  所以,才让她卸下披了太久的伪装,轻易吐露心声。
  晓冽,仇猎决非易与之辈,他不当老大多年不代表他好惹,你给我离他远远的,越远越好!
  晓雨的殷殷告诫浮现耳边。
  微笑扩大,扯成一个傻呵呵笑容。晓冽抓紧背包和数码相机。
  “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了。”晓冽站起身,“很高兴又遇见你,再见。”
  说完,晓冽转身小快步走开。
  仇猎哑然失笑,看晓冽脚步有些微跛地落荒而逃。
  没错,晓冽给他的感觉,正是落荒而逃。
  她好象一只毫无攻击性又无警觉性的小动物,冒冒失失亲近一只隐藏起危险气息的野兽。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心里那道示警开关,突然被触动,蓦地合上。
  所以,她就似美丽水鸟般,张皇失措,振翅逃开。
  仇猎敛睫,看着仍摊在自己大腿上的记事本,薄唇边泛开一线似算计又似玩味的笑纹。
  巴掌大纸质精美的记事本,每页左下角都印有小熊维尼抱着蜜糖罐子的可爱图像,憨态可掬地望着翻开记事本的人。
  仇猎知道,以他的速度,绝对可以立刻追上去,把记事本还给她。
  可是——仇猎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翻过一页,看着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的随想、感悟;以钢笔勾勒、线条简单流畅的建筑物草图和故事大纲,温煦的眼里闪过刹那精芒。
  翻到记事本扉页,上面贴着女子干净简单的小照,眼神清澈,下面有数行备注:
  韩晓冽,易丢三落四,头可断,血可流,这本记事薄不能丢。如有仁人志士拾获,请按以下QQ号码或邮政信箱联系失主。
  仇猎微笑,字体与内页上的不符,显然是深深了解“韩晓冽”的人所写。
  仇猎合上记事本,放进衣袋中,起身,另选一条小径,慢跑而去。
  他不想追上去,就这样把东西还给晓冽。
  他想看看,命运是否还会将他们两人自人生无涯的海中牵系在一起?
  但,如果不会——仇猎淡淡想,命运的转轮,就要由他自己来操控。
  阳光和风,在仇猎身后,交织成巨大羽翼,翩翩不绝……

  第四章 改变,在心间

  啊……
  一声凄利尖叫,在暗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晓冽妈妈摇头,老式公房隔音效果不彰,即使门窗紧闭,女儿的叫声也依稀仿佛就在耳边响彻。
  但晓冽妈妈并没有出面制止女儿学午夜狼嚎之意。
  晓冽自病中失恋后,沉闷太久,总仿佛掀不起波澜的死水一潭,哪里有年轻女子该有的活泼俏皮?让她这样吼一吼,发泄发泄,也是好的。
  晓冽爸爸更绝,报纸一摊,小小收放机耳机一塞,完全不予理睬。只要晓冽不是跑到外头发神经,在家里,喜欢怎么作天作地,他也不担心。
  晓雨敲门进来时,晓冽的尖叫犹绕梁三尺,余音未绝。
  “晓冽怎么了?”晓雨狐疑地问。
  “不晓得,从那天早上回来,就三不五时放开嗓门,也不肯说为什么。”晓冽妈妈摊手。女儿大了,不肯同父母交心,有什么事统统都摆在肚子里。
  “我去看看。”晓雨向晓冽妈妈微笑。晓冽至爱惜生命,决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来,大抵是什么事教她烦心,索性尖叫减压。
  “让她变身完了出来吃饭。”晓冽妈妈叮嘱。
  晓雨走进晓冽房间。
  晓冽闻声,抬起头来,看见晓雨,复又埋首枕间,低声哀号。
  “发生什么事?”晓雨坐到床边。很久没见晓冽有如此外放情绪,还以为她真练就了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不动如山的功夫。其实,内心里,晓冽始终仍是那个爽朗女子。
  “我的维尼记事本丢了。”晓冽的声音自枕头里闷闷传来。
  “终于丢了啊……”晓雨要捏住自己手背,才能强忍笑意。
  “什么叫‘终于丢了啊’?”晓冽翻身,不满地嘟哝。
  “早教你要把资料及时输入电脑并且备份,这样即使遗失,损失也不会太惨重,偏偏你懒,不肯听话。”
  “我和电脑有不共戴天之仇!”晓冽咬牙切齿。横死在她手里的电脑已经超过五部,而且看来最终统计数字将不会停留在“五”这个数上。
  晓雨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这个妹妹,有时可爱得让人想咬一口。
  “好了,你也别懊恼。我在记事本上留了你的QQ号码和信箱地址,有好心人拾到,自然会设法联系你并归还。如果没有,索性从头来过。你脑子里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还怕被偷去不成?走,吃饭去。”
  如果被晓雨知道,自己又碰见仇猎,且记事本很可能是在匆忙离开时遗落在仇猎手上,不知她对自己是否还会如此和颜悦色?晓冽暗想,却不打算告诉她,免得她即时由淑女化身无敌老母鸡。
  “有网友在网上问,晓猎为什么不肯向读者展露庐山真面目。”吃完饭,晓雨掏出数张打印纸,充当记者,向晓冽提问。
  “久病缠身,蓬头散发,皮肤苍白,眼大无神,实不敢以此面目示人,吓坏广大支持者。”晓冽状甚严肃答。
  “去你的。”晓雨横晓冽一眼。“下一个问题:准备何时向读者公开真实身份?”
  “……”晓冽双手抱膝,窝在沙发里,侧头靠在晓雨肩上,“等我能令身边的人都感受到幸福时。”
  “滑头。”晓雨将打印纸卷成一卷,轻敲晓冽的头。瞥见她脸上淡淡沮丧之色,太息:“小笨蛋,别再想你的维尼了!喏,世界野生动物摄影展门票给你。出去转转,说不定有意外之喜。”
  “姐姐,实活菩萨也!”晓冽笑。这个展览可是国家地理杂志办的,虽不致一票难求,但也票价不菲。
  “不用拍马屁了,这是公司客户给的,晓得你或恐会喜欢,特地留给你。”晓雨微笑。太刺激的活动,晓冽是不能参加。与其把票送给旁人附庸风雅,倒不如给自家姐妹,增广见闻。
  春衫已老,夏衣如水,大宅中光影寂寂。
  仇猎懒懒仰躺在中庭草坪上,身边一具小小收录机,在轻轻放送歌曲。
  女主持人有一管出人意料的沙哑喉咙,并不多言语,只是静静聆听,然后送上一曲旋律优美的歌曲。
  Hello darkness my old friend
  I've e 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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