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自缚 作者:飘阿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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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自缚 作者:飘阿兮-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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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那孩子留了下来,那也是你的家人。”我冲动起来。 
  “大嫂。”少臣低低地喊了一声。这是在私下里他第一次喊我这个称呼,“从情理上讲,或许你觉得对她不公平。可是之前她接受了我爸妈的条件,如今她又接受了我的条件。这是她自愿的交易,从形式上说,是公平的。你没有对不起她,这件事你没有任何错。可是,如果你用真相再去伤害我哥一次,再去骚扰我爸妈一次,那就是你的罪过。”  
 2004年 

  我与少卿的婚后生活波澜不惊,偶尔小吵小闹。     
  果然距离才能产生美,天天同一张桌子吃饭,同一张床睡觉,他不再是那个斯文优雅的大哥哥,不再处处顺着我,我也不再是那个活泼甜美的小妹妹,什么都听他的。    
  有时他被我气坏了一整天都不答理我,我也曾经摔了门想要跑回娘家去,不过总是跑到半路又灰溜溜地回家。   
  这样挺好的,以前他站得似乎太高,我总是需要仰视。现在,我的脖子不用再那么累。 
   公公很严厉,可是对我很慈祥。婆婆很挑剔,可我一点也不怕她。 
    少卿不是温柔体贴的人,但是他也会记得情人节送我玫瑰,结婚纪念日时送我礼物,偶有空闲也会带我出去观光。 
      我觉得很幸福,只除了一点,关于孩子。    
  少卿从我们的新婚之夜就开始避孕,万无一失。我每每提及孩子,他总是说:“静雅,你自己还是个孩子。” 
  我知道他的心结。他克服不了他曾失去过一个孩子的障碍。     
  他甚至在南华山的香火堂里买下一个小小的牌位。他对我说那属于一位故人。 
     每次去那里时,我会自觉地走开,让他可以在那里独自点上一炷香,静静缅怀。    
  他从来不提往事,也不喜欢听我回忆。他偶尔忧郁并陷入沉思,但从没在梦中叫过别的女人的名字。    
  当公公到邻城开会当晚回家后,我们平静的生活终于有了一点点新鲜感。     
  公公乐呵呵地对婆婆说:“你给小二媳妇准备的东西可以拿出来了。”老人家提到少臣时总是两种极端,要么气愤异常,要么满面春光。      
  婆婆说:“别瞎美了。他交往过的女朋友没一打也有十个。哪个你都说还可以,但是哪个都没戏。” 
    “这个不一样,真的不一样。你相信我肯定没错,儿子可是我生的。他喜欢什么样的,我会不知道?”     
  “你还说过他绝不可能跟那妖女在一起,肯定是谣传。结果呢,小二到现在也没否认过。” 
    “咳咳,你别提那女的了,别让小雅听见心里不好受。那事挺蹊跷,不过小二现在毕竟没跟她一块儿是吧?” 
    两天后,少臣新女友的生辰八字,祖宗八代已经被调查得清清楚楚。这回婆婆居然也很满意。     
  那女子模样秀丽,举止得体,气质优雅,家世清白,工作体面,口碑甚好,无不良记录。 
 “小二平时虽然任性了点,在大事上倒是很有分寸。”婆婆看着那厚厚一摞资料点头,那摞资料中甚至还包括了那女子少年时代的一张考试卷。    ;    
  幸好我不用被他们这样盘查。做程家的媳妇真是不容易,怪不得紫嫣被逼得无法回头。;      
  我给少臣拨电话:“恭喜恭喜。” 
    “嗯?”   
  “听说你快结婚了?” 
  “造谣。” 
 2005年 

  少臣果然要结婚了,新娘没换人,是那个叫安若的、全家都看着很顺眼的女子。我很喜欢她。 
    那天的婚宴上,少卿喝了许多酒,笑得也比平常多。 
    晚上我扶他上床休息,帮他脱衣擦脸,突然被他一身酒气地压到身下。他目光迷离,低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知道他此刻眼中是谁,但我伸手抱住他,闭上眼睛承受着他突如其来的热情。 
           后来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公婆比我还要高兴,只有少卿表情一片茫然。 
     起初几个月,我妊娠反应严重,他手足无措地看着我,像做错事的孩子,只有紧张与不安,而没有期待与欢喜。     
  少卿的反应冲淡了我的喜悦。我可以体谅,但是我做不到视而不见。 
        少臣倒是对这个胎儿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兴趣,兴致盎然地猜测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他的答案变来变去。      
  其实我早就知道是女孩,但我偏不告诉他。 
某次他用手指戳在我的肚子上,被胎儿踢了一脚,立即笑嘻嘻地说:“应该是男孩,最好是男孩。” 
 “你怎么也重男轻女?”     
  “你们若生了男孩,从概率上说将来我们生女孩的可能性会更大些。” 
  “去,凭什么我生男生女都为了满足你的无聊心愿?” 
    “我也是为你好。难道你没听说,男孩跟妈比较亲,是母亲的守护神?” 
  “我也没见你跟妈多亲近啊。”   
  “那是因为我妈够强悍了,不需要我保护。而且不是还有大哥吗?”他继续隔着厚厚的衣服戳我的大肚子,细声细气跟我肚里的孩子对话,“喂,我是你叔叔。再来一下。”     
  我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没大没小!那么喜欢自己回去生一个玩去!” 
    他不再捣乱,临走时很肯定地说:“一定是男孩。”     我的行动越来越不便。少卿很耐心,大多时候也很温柔,替我找来口碑最好的医生与孕妇助理,即使工作很忙也会陪我去做产检,甚至愿意陪着我回娘家住,每日听我爸发发牢骚,忍受我妈的唠唠叨叨。 
          晚上我总是翻来覆去睡不好,少卿也被我搅醒一次又一次。白天我可以尽情补眠,而他则需要高强度的工作。我很过意不去。    
  我说:“我们分开睡吧。” 
   少卿说:“别耍孩子脾气。” 
2006年 春 
  春节这天,我与我的妯娌安若在一起时,遇见了紫嫣。 
       紫嫣还是那么美丽,飘然出尘,亭亭玉立宛如空谷幽兰。我若是男人,我也会爱好同情她怜惜她。而此刻,我只觉得内心有愧,仿佛小偷作案被抓现形。 
    她看向我的眼神很镇定,却在看到安若的那一刻飘忽,我突然不安。   
  果然那天少臣晚归,大年初一的整个下午,他与她在一起。 
   安若落落大方地替他打圆场,可我觉得她似乎心底透亮。 
     我很想告诉她,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但我曾经答应过少臣,关于紫嫣的一切,是永远不许再谈起的秘密。     
  我不知道少卿是否知道紫嫣回来了,那晚他睡得很早。     
  第二日清晨我跑到书房给只有一墙之隔的少臣拨电话。     
  我说:“你现在已经是有妻子的人了,就算你觉得欠她许多,同情她可怜她,你也需要避嫌。” 
   “她不会介意。” 
   “你自以为是。没有做妻子的会不介意。” 
我真的担心。少臣他们二人相处的时候太平淡。有一次公公说,他俩两口子在人前就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典范。 
    女人总要柔弱一些依赖一些,才会让男人觉得亏欠,才会让男人觉得不放心。         我无意中抱怨少卿并不爱孩子。妈妈安慰我:“男人嘛,总要等孩子生出来,才产生父爱。 
  其实没等那么久。宝宝八个月的时候,我肿得像猪,每日只知吃和睡。少卿为了配合我,作息时间也像小学生。    
  那晚我照例在睡前听着胎教音乐。当音乐开始跳跃时,小家伙也很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少卿说:“你睡觉前不要听这么吵的音乐,影响睡眠质量。” 
    “可是宝宝喜欢……”当我说这话时,小家伙正在里面狠狠地动,害我话都说不完整。我疑心它在里面做仰卧起坐。 
“下次检查是什么时候?”少卿说话时,小家伙似乎又在滚动。 
 我终于发现规律了。我急急地叫:“你到那边去,到那边。”我指着一个方向。 
  少卿一头雾水地照办。 
    “讲几句话。” 
    “闹什么啊。” 
    “再长一点的话,拜托拜托。哈哈,原来是真的……你再到那边。” 
 原来小家伙对它的父亲的声音产生了兴趣,并且能够辨识。只要少卿开口,它就自然地朝向他说话的那个方向,如向日葵朝向太阳。 
    少卿也许就在这一晚爱上这个孩子。他自己也整晚像孩子一样,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念着一些幼稚的诗,观察着我的肚子的凸起随着他的移动神奇地变化着方向。后来小家伙大概睡着了,不再折腾,于是少卿也躺下,整晚把手放在我的肚子上。   
  孩子出生的时候很顺利,从阵痛开始到最后一共只有三小时。 
  没有意外的,是个健康的女孩,少臣没有科学依据的小算盘落了空。公公给她取的大名叫做程浅语,婆婆给她取了小名叫阿愚。    
  在单独产房里,我一直紧紧抓着少卿的手,感到他一直在为我擦汗。听着婴儿啼哭的那一刻,我昏了过去。   
  当我再度醒来时,少卿仍然握着我的手,见我醒过来,大颗的眼泪一滴滴落在我的手上,却一句话也没说。   
  我认识他这样久,这是第一次看见他哭。小时候他骨折做手术时都不曾流泪。    
  我用手帮他擦泪,轻轻摸他的头,突然感受到,我与他的距离似乎又近了一些,而且,因为阿愚的出世,我终于真正地得到了他,即使只是一部分。 
    少卿真的很疼爱那个孩子,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搬到她面前。 
    在胎教姐妹班时,朋友曾经讲:“只要男人爱这孩子,而这孩子是你生的,那还有什么可求的呢?”我觉得真的是这样。 
     但我心中仍有阴影。如果紫嫣的那个孩子当时也生了下来,少卿会不会像爱阿愚一般地爱着他或者她?     
  我突然能够体会少臣愿意给予紫嫣最大的关照,却在别人提及她时的那种不耐烦。这本是我们共同的罪,公公婆婆的,少卿和我的,而最终他选择了由自己一个人来背负。 
    紫嫣自杀的那个晚上,或许是与她心有灵犀,我陷入梦魇无法醒来,却能隐约听到少卿接电话的声音,模模糊糊,忽远忽近,我努力去听总听不真切,不知究竟是真实还是梦境。 
   终于挣扎着醒来,发现少卿没有睡在我身边。我在阿愚的婴儿床边找到他。     
  他没有开灯,只借着透过窗帘的微弱光芒,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阿愚的小脸上。  
 “还不到时候,他的痛觉神经一直比正常人迟钝。而且,初恋女友怎么能跟妻子比。初恋是装饰品,妻子则是身体的一部分,失去了,人就残缺了。” 
听说公司依然很混乱。少卿对我说:“静雅,如果为了这个家,我必须做出牺牲,你能够体谅吗?”         
  “你指什么?”   
  “如果我这次不得不坐牢,我不知道需要多久。你愿意和小语一起到国外去吗?” 
 “你不是说,我是你唯一的妻子。你也是我唯一的丈夫。你要我到哪儿去?”    
  “真的有可能很久,而等待太漫长。静雅,你还很年轻。” 
   “少卿哥,你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从七岁那年我与少臣在山上迷了路,只有你找到我们,将我背回家开始算起,到我嫁给你时,我等了你十七年。我不在乎再等这么久。” 
。 

      他的手机放在一边,已经调到静音,始终闪烁着“有来电”的指示画面。 
    我小声提醒他:“你有电话。”   
  他摇摇头:“打错了,不用接。” 
   那电话又闪烁了几次,终于停下,屏幕陷入寂静,与夜色融为一体。     
  我等阿愚醒来,终她喂过奶,又重新躺下,睡得并不安稳,每次醒来,都发现身边的少卿躺得僵直,似乎怕弄醒了我。我知道他一夜没睡。 
     我可能永远都没办法知道,少卿那晚是否与紫嫣通过电话,而紫嫣又是否是因为他而吞下过量的安眠药。 
    就像我也永远没办法知道,他是否知道他曾经失去的那个孩子,紫嫣本来是打算留下的。 
   那夜紫嫣最终选择向少臣求助,而少臣用了一句“她最近精神抑郁”便答复了我全部的疑问。     
  那几天少卿又开始抽烟。自从我怀了阿愚,他已经很久没碰过烟。 
  他在书房,一次抽掉半盒,然后洗澡、刷牙,再回来抱阿愚,但阿愚还是挣扎着不要他抱,在他怀中扭来扭去,躲闪他去亲她。 
  我说:“你去看看她吧。她一个人,很可怜。”    
  其实我想说,我已经有了阿愚,即使你要走,我也不会孤单。   
  少卿低头,良久后说:“静雅,你是我唯一的妻子,而小语是我唯一的孩子,没有人可以改变。” 
     这算不算我等候已久的承诺?却是在这种不合宜的时候。我只想哭。   
  他再也没在我面前提过紫嫣。   
  其实,自我们结婚后,他从未提起过她。 
     2006年 冬 
   这是个多事之秋。公公一手创办的企业遭遇了重大挫折,连从不插手家业的少臣都回来帮忙。只有我,以及阿愚,安然地躲在他们为我们构建的玻璃房子里,每天无忧无虑。 
    一切都很突然。公公猝然辞世,少臣失去他尚未出世的孩子,程家的事业危机四伏。雪上加霜的是,一个多月后,少臣离了婚。 
    他回家后毫无预兆地向大家宣布一句“我又是一个人了”便回屋倒头就睡,睡了整整两天两夜,喊都喊不醒,苍白又消瘦。       
  婆婆守在他房里,一会儿骂他们,一会儿掉泪,请了两次医生来看,医生只说他疲劳过度。   
  后来婆婆也累了,换我守在少臣房里。四处寂然无声,少臣兀自沉沉睡着,我泪流不止:“如果你不爱她,那你这又是何苦。如果你爱她,那你为什么放她走?” 
    我把这话说了一遍又一遍,不知到底说给谁听。 
“温静雅,你能不能不这么吵。”我终于成功地吵醒了少臣。    
  少臣为什么离婚,也成了一个谜,他从来没有说过。我一直想,或许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得到的东西,所以他对拥有过的一切向来看得淡然,懒得珍惜。 
    而我,因为等待成为一种习惯,以至于从不曾奢望过,所以明知选择嫁给少卿会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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