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旧事 作者: 倪蓉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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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旧事 作者: 倪蓉棣-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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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齐来!” 
        “留心,别被水夹走!” 
        桥头确是大戏台,可如今已落幕。 
        1986年,中安桥脱胎换骨,由石桥变成了水泥桥。它高5米,宽7米,像位新嫁娘,耐得看,而洪水见了 
      它陡地泄了气,乖乖地顺着溪坑走。但曾几何时,上游筑起了高高的堤坝,溪滩变成了街道,中安桥从此被 埋进地下,成了后人考古的谜。 
        于是,上街、下街的人感叹道:桥头,可惜了,桥头。 
        街头 
        芙蓉街只有一巴掌大,人走来走去,都得经过街头。街头是起点,也是终点。它并不是某条街道的头, 也并不是某条街道的口,它只是下街丁字街口的代名词。 
      芙蓉街三“头”(2) 
        街头像个埠头,什么船过来,都要靠一靠。当然,街头没有船,有的只是人,人气一片旺。 
        闲日(指不是集市的日子),街头摆下一摊摊鱼鲜,有蝤蛑,有蚕虾,有网潮,有蛏子,货色五花八门 
      ;山外人、方江屿人,一身腥气,手上、脚上海泥未洗干净,已嚷嚷着做起生意。有时,海口人也加盟,卖 
      起牡蛎。牡蛎没有养过水,纯“干板”,它伴上盐、醋和姜末,便是“牡蛎生”。牡蛎生这东西,城底人爱 
      吃,一吃就嘀嘀嗒嗒流口水。于是,海口人替芙蓉争了光,“芙蓉牡蛎生”闻名全温州。 
        街头还有四条厚重的肉凳,肉凳没有眼睛,却认得老顾客。有时,天未亮,坦头那边猪嚎得凶,嚎得撕 人心肺,不一会,猪肉便热腾腾地摆上了肉凳。 
        这被杀的猪,是谁家的猪,来路清清楚楚。这就叫“放心肉”。 
        街头有饮食合作商店,很唐皇,四间门面,生意挺不错。厨师胡永波、陈宝养等,土生土长,但吱吱吱 
      烧起海鲜,手艺一流,烧出的味道呱呱叫。味道呱呱叫的,还有烧饼和馒头,不过,那是私家活,是陈保养 和俞忠林的手艺。 
        俞忠林中国象棋下得好,门口常常围着一圈人。观棋的人叫“戳棋眼”,他们最来劲,嘴巴闲不住,成 
      了现场角逐最需要也最讨厌的人。芙蓉街的棋手有三位,一位是包震,一位是俞忠林,一位是陈炳武,最有 
      名气的是包震,会下盲棋,但人们始终未见过他们交过手。他们都爱面子,怕输棋。 
        这就多了一个茶前饭后的聊天话题。其实,黄昏时节,街头闲聊的人,一拨又一拨,他们站在那四条空 
      荡荡的肉凳旁边,讲白搭(聊天),还发布和制造各种花边新闻。他们出卖笑声很放肆,哈哈哈哈,嘿嘿嘿 
      嘿,从来不节制。有时高兴,大家还猜拳,还推步,还在肉凳上扳手腕,大呼小叫,现场很热闹。也有打架 的,但结局都没输赢,因为劝架的人一大班。 
        街头偶尔也做把戏,把戏人人爱看,可江湖客的膏药,就是卖得不痛快。痛快的倒是当地人向外“宣战 
      ”,遇上当地人吃了外来人的亏,当地有人站出来一声喊,八方人马便会火速赶到,于是,同仇敌忾,杀声 
      一片,压着对方齐齐喊打,人人戳着指头枪,凶得变了人。事后,笑三天,说三天,笑笑说说又三天,一干 人陶醉在这“宣战”的胜利里,就是出不来。 
        在街头,有时我也制造热闹,拉来文化站的林佳骅帮忙,正月里搞灯谜展,哄来男女老少一群人,还发 点糖,吵吵嚷嚷,热闹三五天。 
        今天,街头已换了一副面孔,周围呼啦啦矗立起一群高楼,天空蓦地变小了,而丁字街口变成了十字街 
      口,什么都“流”走了——饮食店不见了,肉凳不见了,烧饼炉、馒头摊不见了,山外人、方江屿人及做把 
      戏的人也不再光顾这里了。的确,假如今天我再出一道灯谜——“角落头,打一字”,恐怕也没有人费脑筋 去猜了。 
        我明白,我的故事变旧了。 
        2005年8月1日于乐成马车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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