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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里和北京她没有去，舍不得花车票钱，就直接用挂号信，把举报材料分别寄给了省纪 检委、省委组织部、省教育厅。北京则寄到了中共中央组织部、中央纪委、监察部、教育部 。还有全国一些主要的新闻媒体，请求记者下来调查，进行公开曝光。
所有这些信件，都没有寄到检察院和反贪局。因为她知道，宋晓丹在经济上干干净净， 自己的属名举报如果乱说一气，那会承担法律责任，弄不好还会落个诬陷罪。材料寄出去二 十多天了，还不见一点结果，上面既没有来人调查，也没有记者来找她了解情况。后来听说 ，上告到北京的一封信转到市里，要求市里调查解决。看来，真是县官不如现管，赶走宋晓 丹，还必须把精力都放在市里。
为此，她决定找市委的牛书记。牛书记是襄安市的一把手，前不久从省里派来的。据说 牛书记好管事，什么事情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提拔干部他一个人说了算，撤下干部也应当 是他一个人说了算。马丽娇这样想。
找牛书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为此，马丽娇通过关系，认识了市委机关的一名小干部 ，听了他的介绍。别看在襄安电视台里天天都能看到牛书记的身影，听到他的话声，可一个 普通老百姓，要在现实中见到牛书记，那真是太难了。给他写信吧，他收不到，据说一般的 信件 都是秘书代他批阅。想到办公室见吧，市委办公大楼生人根本进不去。市委大楼有武警站岗 ，进门要进行登记，确定其真实身份后才放行。这是第一道门岗。进了大楼，还 有第二道警卫，市委办公室保卫处工作人员还要检验证件，核对入门证。到了三楼的书记办 公地点，一进门便有一个秘书室横在中间，谁想见书记、副书记，必须经过秘书们的同意， 否则，你连书记的门都找不到。马丽娇听完了这名市委机关干部的讲述不 禁长叹：“见牛书记难，难于上青天！”
这名机关干部听完笑了，说，你要真心想见牛书记，也是有办法的。机关大楼进不去， 你可以在机关以外的地方找他。据我所知，牛书记晚上常去的地方，是皇宫鲍翅馆……
有了这条信息，马丽娇的信心顿时大增。他利用晚上的时间，在襄安市最豪华的皇宫鲍 翅馆门前徘徊，等待。一连七天，都没有见到牛书记的身影。第八天是星期六，机关都休息 。她想牛书记一定也休息，不会到饭店有活动。晚上看电视，襄安电视台正播放牛书记在全 市反腐败大会上的讲话。讲起腐败来，他一脸严肃。这使马丽娇信心更加坚定。坐着无事， 还不如出去转转。马丽娇几乎是没抱任何希望来到了皇宫鲍翅馆前。
星期六晚上的皇宫鲍翅馆，车水马龙，灯火通明。门前排列着各种高级轿车。两位漂亮 的礼仪小姐在门前迎接着名流佳宾。马丽娇在一棵大树的后面观察着。一辆高档小轿车开来 了，下来几位年轻漂亮、穿戴高档的女干部，她们满面笑容地在礼仪小姐的引导下进了大门 。又等了一会儿，大约是晚上七点半钟左右，一辆崭新的黑色奥迪A6轿车开到了饭店门前。 马丽娇一看车牌号，00001，眼前顿时一亮。她听那个市委机关干部讲，00001是牛书记的专 车 牌号。车子停稳以后，前车门打开，跳出一个年轻的男秘书，他麻利地打开后车门，从里面 挤出了牛书记那肥大的身躯。马丽娇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仔细去看，真是牛书记，和 天天在电视里看到的是一模一样：胖胖的圆脸，戴着眼镜，留着分头。一个穿着红色制服的 饭店女经理已经快步赶了出来，她笑着在前面引路，牛书记慢步地走进了饭店，小汽车立即 开走了。
知道牛书记进了鲍翅馆，马丽娇心里一阵激动，今天一定要见到牛书记，把上告信亲自 交到他的手里。马丽娇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又拢了拢头发，挺直了胸脯，迈着大步，走到 了鲍翅馆的门前。站在门前的礼仪小姐扫了她一眼，小心地问道：“请问，您……”
马丽娇傲慢地昂着头，大声说道：“我是市委牛书记请的客人。”
礼仪小姐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然后甜甜地说：“牛书记在二楼的天上人 间包房。您请进。”
马丽娇点点头，大步进了鲍翅馆。她是第一次进这么高档的饭店，一边走，一边东看一眼，西瞧一下，心中想到：就是北京的故宫，皇上过去呆的地方，也不过是如此豪华罢了 。想着，看着，走着，上了铺着纯毛地毯的楼梯，摸着镀金的扶手，来到了二楼。为了平静 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她在二楼入口处向左一拐，进了女卫生间。
十五分钟以后，她从女卫生间出来，径直朝最里面的天上人间包房走去。包房外站立着 一位小姐，亲切地问她：“您是……”
“我是牛书记请的客人。”马丽娇自豪地回答。
“那您请。”小姐说着，主动推开了包间的房门。马丽娇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装修特别豪华的包房。大圆桌上，摆满了高档的酒菜，桌前坐着八个人，六女 二男。首席位置坐着牛书记，他身边一左一右各坐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干部。此时，屋内的 气氛十分热烈，大家正在喝酒，说笑。见马丽娇这个陌生的女人进来，桌上一个男子愣愣地 问：“你找谁？你走错门了吧？！”
马丽娇向前迈了一步，大声说道：“我找牛书记。”
牛书记正在和身边一个挺年轻，挺漂亮，留着长发的女干部碰杯。这个女干部马丽 娇也常在电视里看见，总在书记、市长身边转来转去，知道她不是什么局长，也是什么主任 。
“你找我？我不认识你呀！”牛书记不满意地说了一句。
“你快走。快走。”刚才问话的男子已经站了起来，满脸都是怒气。
马丽娇没有办法，只得“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下。口中高喊：“牛书记，我有冤呀！我 是找您来举报的。”
一见来者跪下，满桌的人都立即停止了吃喝，用惊异的目光看着跪在地下的马丽娇。
牛书记马上开口道：“你快起来，有什么话好说。”
“起来。起来。”那个男子不高兴地喊着。
马丽娇从地上爬起来，口中大声说道：“牛书记，我是一高中的英语教师，我叫马丽娇 。我们学校新来的副校长宋晓丹，在学校横行霸道，仗势欺人。她为了夺走我的丈夫，把我 弄下了岗，在食堂里卖饭票……”
“什么，她夺走你的丈夫？”牛书记对男女关系十分重视，大声问了一句。
“是啊，我的丈夫叫李振东，是一高中有名的语文教师，宋晓丹以工作为名，天天和他 在一起。现在我丈夫已经和我分居了，而且马上就要提出和我离婚。你们市委派来的干部， 可以这样霸男欺女吗？”马丽娇大声地问着。
牛书记右边的一个留着像男孩子短头发的女干部用手拉了一下牛书记的手，娇滴滴地说 道：“牛书记，宋晓丹这个离了婚的女校长，一个人再怎么寂寞，也不能去勾引有妇之夫呀 ！”
立即，宋晓丹成了全桌几个女干部一致谴责的对象。听着几个女干部的发言，牛书记的 脸色已经严肃起来，他问道：“你说宋晓丹的这些问题，有什么材料吗？”
“有。有。”马丽娇赶忙从兜里拿出了那份打印好的上告材料，她双手送到了牛书记的 面前，“这是我写的举报材料。”
桌上的那个男子立刻上前，接过了材料。牛书记说：“你的材料我会看的，我会批给有 关部门认真查处的。我来襄安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我会为老百姓做主的。”
留长发的女干部马上在一旁也是娇滴滴地说道：“牛书记是最体贴老百姓了，您到咱襄 安才一年多，为老百姓干了多少好事呀，大家都万分拥护您呀！”
“是啊。”
“是啊。”
同桌的男女们齐声赞扬着。牛书记的脸上顿时又布满了笑容。
“你快走吧！”那个男子冲着马丽娇大声地说。
马丽娇连连点头，她冲着牛书记行了一个大礼，大声说道：“谢谢牛书记为我做主。谢 谢了。”屋子里的男女们又都笑了。
出了天上人间包房，马丽娇的内衣都湿透了，隔着门缝她可以听见，屋子里又是一片交 杯换盏的欢笑声。
不管怎么说，找到了牛书记，告了宋晓丹一状，这下，要有她的好戏了。走出了灯火辉 煌的皇宫鲍翅馆的时候，马丽娇心里这样想。不过，她也有点惋惜，第一次进鲍翅馆，看着 那满桌子的菜肴，竟不认识什么是鲍，什么是翅，至于是什么滋味，那就更无从谈起了……
李振东要出一本书。省教育出版社的一位副总编来到了襄安一高中。
这些年，李振东在教书之余，写下了大量的教育论文。这些文章，有的发表在国家级的 报 刊杂志上，如《人民教育》、《中国教育报》等，有些发表在省、市一级的刊物和杂志上。 有的论文获奖，有的论文被其它一些报刊杂志转载，在全省乃至全国教育界，都有一定的影 响。李振东一直想把自己的这些论文整理出版，教育出版社也赞成。只是面临一个实际的问 题：经费。
出版社面对市场以后，出书主要看发行量。达到了一定的印数，出版社才肯出书。可是 ，教育方面的学术论文，再好，发行量也上不去。出书吧，出版社怕赔钱；不出书吧，这么 好的论文集不出，也是学术研究方面的损失。为此，副总编辑来到学校，想请学校帮助解决 一些出书经费。
宋晓丹接待了副总编辑，听完了他的情况介绍后，满口答应。她说：“出书是好事呀， 我们学校的老师要是能出一本学术论文集，这也是我们襄安一高中的光荣。出版社方面经费 有困难，我们理解。你说吧，出这本书要多少钱？”
副总编辑没有想到年轻的女校长会这么干脆，他想了半天，伸出了一个手指头，吞吞吐 吐地说：“起码，也要拿出一万元。”
“行，一万就一万。”宋晓丹当场答应。
“你们学校是不是也要留几本李老师的书呢？”副总编辑问。
“那当然。我们学校教师出的书，当然要留一些了。学校每位老师一本，每个班级一本 ，还要送给市教委机关干部人手一本，送高中同行一些，学校图书馆，资料室要留一些，还 要准备一些，作为礼物，送给到我们学校来的各方面客人。”宋晓丹说。
一听这话，副总编辑更高兴了，“这本书的印数可以增加，出书就用不了一万元，八千 就能下来。”
“我说了，一万就一万。剩下的，你们编辑们自行处理。但这本书要好好编辑，好好设 计，好好印刷。拿出去当礼品，无论从内容到样式，都要有档次，拿得出手。”宋晓丹提出 了具体的要求。
“那好。我们教育出版社尽最大的努力，一定把这本书做好。”副总编辑当即表态。
随后，学校与出版社签定了出版合同。宋晓丹签字，批准财务拿出一万元钱。
这件事立即被党委书记顾守一知道了，他急急忙忙地来到了宋晓丹的办公室。进门就问 ：“晓丹，李振东要出书吗？”
“嗯。”宋晓丹点头。
“你批准给他拿了一万元钱？”
“是。”
“晓丹啊，你真糊涂。你不该给他拿钱出书呀，这是什么时候你不知道吗？”顾守一急 着说。
宋晓丹莫名其妙地摇摇头：“李振东老师的教育论文在全国都有影响，出版社要给他出 书，学校拿点费用，这有什么不对的呢？违反了哪一条方针、政策呢？”宋晓丹反问。
“晓丹啊，我不是说李振东不能出书，只是你不该给他批钱。你知道，你跟李振东是什 么关系吗？别人知道了会怎么说？还有，我最近知道，马丽娇一直在告你，到处告，上到北京 ，下到市里，上告信写了无数封。你要想想这后果呀！”顾守一说。
一听这话，宋晓丹立即针锋相对。“我和李振东是什么关系？这全校师生都知道。我和 他现在就是普通的同志关系。不错，他过去是我的前夫，但那只是过去。难道就因为这一点 ，他学术上有成绩，我就不支持他吗？这不公正。如果那样做了，恰恰证明我宋晓丹虚伪。 马丽娇告我，这我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光明正大的，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所以，我根本 不怕她告。爱怎么告就怎么告，我奉陪到底。”宋晓丹的火气和犟劲也上来了。她气得脸色 发白，许久，都没有变过色来。
“咳，晓丹，我也是好心劝劝你，让你加点小心，咱一高中复杂，有些事情难办呀！” 顾守一解释着。
晚上，李振东回到了家，翻着自己的书柜，查找过去发表过的文章。女儿萍萍走了进来 ，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爸爸，你找什么呢？你怎么好几天都没回来呢？我都想死你了 ！”
看到女儿，李振东停住了手，他用手摸了摸女儿的脸蛋儿，心情很愉快地说：“爸爸找 资料。爸爸近来很忙，爸爸要出一本书啦！”
一听说爸爸要出书，女儿高兴得跳了起来，她拍着手，大声喊着：“爸爸真行。爸爸要 出书了，爸爸要出书了。”
门开了，马丽娇走了进来，她已经从别人的嘴里听说了出书这件事。她用一种十分奇怪 的目光看着李振东，冷冷地说道：“别高兴得太早了。今日闹得欢，小心明日就玩完。咱们 骑驴看帐本——走着瞧。”她说完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