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药 作者:[加拿大]阿瑟·黑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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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药 作者:[加拿大]阿瑟·黑利-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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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莉亚准备同往常一样,与萨姆一起走去乘专用电梯,于是就停步等着。
  只见那漂亮的车——这萨姆多年来引以自豪的心爱之物——正平稳地缓缓驶来。
  接着出事了。
  突然,车上那大功率的罗尔斯·罗伊斯发动机一声吼,轮胎刺耳地吱一声,那沉重的车子顿时向前猛冲,其速度之快是较差的车无法办到的。只见银闪闪、灰乎乎的一团从西莉亚和司机的身旁一掠,越过萨姆平素的停车处,直向前面的墙上冲去。那齐肩高的墙上没有遮栏,是唯一把停车场在空中围起的东西,离地面大约五十英尺。
  轰然一声巨响,墙被冲破,车子飞出去消失了。随后的这一瞬间对西莉亚来说似乎长极了,什么声音也没有。接着从下面看不到的地方传来重物落地的砰然一声,以及金属崩裂、玻璃粉碎的声音。
  司机冲向围墙的豁口边;西莉亚第一个冲动是要跟去,但控制住了,一转念便回进车里,用车上备的电话报警。她报了出事地点,要他们火速派来警官、消防车和救护车;然后打给公司的总机,要已来上班的医务室医生立即去停车楼底层西边。西莉亚这才走到被萨姆的车撞出的豁口,向下张望。
  她见到的景象使她毛骨悚然。
  原先的豪华轿车已翻了个底朝天,全毁了。车子显然是头先着地,既从五十英尺高处掉下,车头就撞进了车身里,变形了的车子翻了过来,车顶也瘪了。虽然没有起火,却在冒烟。一只扭曲了的车轮还在乱转。
  幸而车子掉下的地方是块空地,当时下面没有人,除了一些灌木和青草外,没有其他可损坏的东西。
  这时有几个人朝摔坏的车跑来。西莉亚听见一些警报器的嘶叫声越来越近。然而罗尔斯·本特利已摔成这样,看来车里的人难以幸存。
  情况就是如此。
  消防队的营救人员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萨姆弄出来。这工作叫人很不好受,但他们做得不慌不忙,因为有个医生进车看了,证实了显而易见的估计——萨姆已当场死亡。
  照管这事的西莉亚给莉莲挂了电话。尽可能婉转地通报了这一噩耗,同时劝她不要到现场来。
  “要是你愿意,”西莉亚主动说,“我马上就过来。”
  没有回话。过了会儿莉莲说,“不必了,我需要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
  她的声音听起来飘忽遥远,仿佛来自另一个星球。她已备受痛苦,此刻又成新寡。西莉亚在想,妇女需要承担多少痛苦啊!
  莉莲说,“过一会儿我来看萨姆。你们把他送到什么地方,请通知我一声。好吗,西莉亚?”
  “好。我来接你,要不就在那里等你。”
  “谢谢。”
  西莉亚给朱丽叶挂电话,接着又给朱丽叶的丈夫德怀特挂,但都没有找到人。
  接下来她把负责公众事务的副总经理朱利安·哈蒙德召到办公室,指示说,“立即在报上登出萨姆去世的讣告。说这是一次不幸的事故。我要强调‘事故’一词,免得别人胡乱猜疑。你不妨说可能是加速器出了故障,以致车子失去了控制。”
  哈蒙德提出异议说,“没人会相信这话。”
  西莉亚这时真想哭,差点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把对方顶了回去,说,“别争了!照我说的去办。立刻就去!”
  哈蒙德离开后,她想她要为萨姆办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只要她能办到——保住他面子,不让人说他是自杀。
  但对于和萨姆相熟的人来说,自杀是一目了然的。
  看来很可能是萨姆在蒙泰尼问题上感到绝望和内疚,被这思想负担压垮了,见到前面停车处的墙,突然想到不如一死了结,就将油门一脚踏到底,朝那不怎么结实的护墙冲去。据萨姆的朋友私下议论,这符合萨姆的特点:
  他记得那停车处下边是块空地,摔下去不会伤着别人。
  西莉亚心里还有点不踏实,感到内疚。她不清楚,是否萨姆早有轻生之念,前几次只不过让理智占了上风?他那天把车开上坡道看到西莉亚——西莉亚信心十足,管理着公司,行使着职权;而如果客观情况没使两人的地位突然这样颠倒过来,那职权本应属于他——是不是萨姆当时……?她不忍问到底,也永远问不出个答案。
  他脑子里不断出现另一想法:那是她回公司第一天在他办公室里,他对她说,“……还有件事,那事你不知道。”过一会儿又说,“我决不会告诉你。”
  萨姆那另一秘密是什么呢?西莉亚猜不出。不管是什么事,萨姆既死,这事也就无从知晓了。
  应死者家属要求,萨姆的丧事只有亲友参加。公司去的唯一代表是西莉亚,由安德鲁陪同。
  在殡仪馆的小教堂里,西莉亚坐在很不舒适的折叠椅上;一个不认识萨姆的殷勤牧师单调地说着他那一行的陈言老话。她极力想抹掉现实,回忆那丰富多采的桩桩往事。
  二十二年前——萨姆让她当新药推销员……萨姆参加她婚礼……她选定萨姆,准备跟在他后面在公司里一路晋升上去……在纽约的销售工作会议上,萨姆冒着丢掉工作的风险为她辩护:“我站在这里,要你把我也算进去……
  如果我们竟然以这种方式让她离开这间屋子,我们就都是眼光短浅的大傻瓜”……是萨姆力排众议,把她安置在快速道上……擢升她先到门市产品部门,后又让她负责拉丁美洲的业务:“将来的销售就靠国际市场了”……萨姆在议论他自己的晋升和他的两位秘书时说,“我猜想,他们准是交替着口授书信。”……萨姆这个英国迷对在英国设立研究所很有远见,他说,“西莉亚,我要你成为我最得力的膀臂。”……萨姆因判断失误,已赔出了声誉,现在连性命也搭进去了。
  她感到安德鲁在她身旁动了一下,递过一条叠好的手绢。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已泪流满面。
  也是应死者家属的要求,只由莉莲和朱丽叶两人送萨姆的灵柩到墓地。
  西莉亚离去前和她俩讲了几句。莉莲脸色苍白,似乎已气息奄奄;朱丽叶的面容和眼神显得很硬气,看来在整个仪式中没有哭过;惹人注意的是德怀特没有出席。
  随后几天,西莉亚力争把萨姆的死因正式宣布为事故。她成功了,据她向安德鲁讲,原因主要是“似乎谁也不忍心为此争辩。再说,萨姆没办人寿保险,不牵涉经济赔偿问题”。
  合情合理地过了两个星期,公司董事会遴选新的总经理。人们认为这只是走走形式,西莉亚一定会当选。
  董事会结束才几分钟,塞思·费恩哥尔德就来到西莉亚的办公室,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我受命通知你,”他说,“其实我真不愿意来,但是还得说,总经理一职不准备给你。”
  西莉亚没反应,他接着说,“你可能不相信,这确实不公平。可董事会里仍有几个人就是不喜欢让妇女当家。”
  “这我相信,”西莉亚说。“有些妇女干了一辈子才发现这一点。”
  “会上争论了好久,有时争得不可开交,”塞思说。“董事会分成两派,有几个人大声疾呼,坚决要选你。但反对者毫不退让。后来只好折衷。”
  据塞思透露,已任命了临时总经理。他叫普雷斯顿·奥哈洛伦,是个退休的银行总经理、费尔丁·罗思多年的董事。他已七十八岁,走路要靠手杖。
  他虽是受尊敬的理财专家,可对医药一行所知甚少,主要只限于在董事会上了解到的一点点。
  西莉亚见过奥哈洛伦几次,但了解不多她问道,“这‘临时’二字什么意思?”
  “奥哈洛伦答应至多干半年。在这段时间里,董事会要正式任命一位总经理。”塞思苦着脸说,“我还是告诉你吧,有人提议到公司外去物色人。”
  “明白了。”
  “我想我本不该说。不过老实讲,西莉亚,要是我处在你的地位,我一定说,‘让他们统统见鬼去吧!’然后拂袖而去———分钟也不耽搁。”
  她摇摇头表示不同意。“我要是那样做,别人会说,‘多像是女人所为!’而且我答应回来做善后工作,我要做下去。等做完了,反正……嗯,咱到那时再说吧。”
  这次谈话使她记起多年前萨姆和她的一次谈话。当时让西莉亚当推销业务训练部的副主任而不是正职。据萨姆说,原因是“公司里有的人接受不了,现在还接受不了”。
  她想起一句法语:事物千变万化,万变不离其宗。
  “你觉得太伤感情了吗?”安德鲁在晚餐桌上问。
  西莉亚略一思索后回答,“我想是这样,老觉着太不公正。不过,奇怪的是,我又觉得不像前几年那样难受了。”
  “我也是这样看的。要不要我告诉你什么缘故?”
  她笑了。“请讲吧,大夫。”
  “因为你已是实现了自己抱负的女人,亲爱的。你在哪个方面都这样。
  你是男人可能有的最贤惠的妻子,是最慈爱的母亲;你机灵、负责、干练,超过大多数男人。你已千百次证明了自己出众,所以不再需要什么头衔,因为了解你的人都了解你的价值——包括费尔丁·罗思董事会里那些大男子主义的蠢货在内,他们中谁也顶不上你的一个小指头。今天的事不应引起你丝毫不快的原因就在这里。因为作出这决定的人大为失算,迟早他们会发现这点的。”
  安德鲁停下了。“对不起,我并不想大发议论,只不过想摆一摆事实,或许会使你高兴起来。”
  西莉亚站起身,伸出两臂搂住他,在亲吻他时说道,“如你所说,你真的已经使我高兴起来了。”
  第二天,温妮生了个壮小子。这喜事不仅使温妮和汉克高兴,乔丹一家也人人高兴。莉萨从加利福尼亚州,布鲁斯从宾夕法尼亚州都打来电话,向温妮热烈祝贺。
  温妮和往常一样,大大咧咧、从容不迫。“就像我中了头彩似的。”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心满意足地说,“或许汉克跟我下次该生个双胞胎。”


  文森特·洛德变了一个人。他精力充沛,喜气洋洋。
  他致力于科学上一种想法,追求一个除他以外很少人相信的梦想——发明能消灭游离基的药——近二十年后,这梦想终于成了现实。长期的专心致志就要获得报偿。
  目前只需按法律要求完成动物和人体试验,就可制成一种药,从而使至今仍有风险的药变成安全的良药。
  己菌素W——洛德对其发明的临时用名沿用了下来——在制药界内热烈地议论着,虽然它的详细情况仍是费尔丁·罗思的秘密。经常打听专利项目情况的其他医药公司了解这药的特殊意义,已表示对该药很感兴趣。
  有家公司是主要的竞争对手,其负责人给西莉亚打电话说,“洛德博士看来已经办到的事,我们自然希望我们的研究人员也能办到。不过,他们既然没有办到,我们就希望你们准备谈生意的时候,把我们公司排在第一个。”
  这新药可有两种用法,这也同样使人感兴趣。在配制别的药物时,它既可作为有效成分加进去——也就是制成复方药;又可单独制成药片,与其他药物同服。
  因此己菌素W将是一种“全面的”药,换句话说,它是一种药物学家的药,供研制其他药物的专家使用,且由许多公司经销而不是由一家公司经销。
  其他公司要获准后才能经营,但可能要付给费尔丁·罗思巨额费用。
  己菌素W的主要受益者将是关节炎和癌症患者。治疗这些病已有了很多强效的药,但因为有危险的副作用,处方上用得很少甚至干脆不用。有了己菌素W,那些副作用和危险性就可完全消除,或者显著减少。
  在一次销售计划会议上,文森特·洛德向西莉亚等人解释了这种药对关节炎的作用。他用的不是专业语言。
  “病人的关节发炎之后,就不能活动,引起疼痛。这是因为得这病时会产生游离基,游离基又会吸引白血球。白血球一增多,就会引起炎症并使之恶化。”
  洛德继续说,“但是,己菌素W可以阻止游离基的产生,因而白血球就不致被吸引过去。结果,炎症就不复存在,疼痛也随之消失。”
  洛德的解释引来几位听众的掌声。他乐得满脸绯红。
  他还补充说,由于有了己菌素W,其他轻一些的病痛也可以采用新的疗法。
  文森特·洛德研究上的大突破是在三个月前实现的。它标志着经过多少艰辛而令人厌烦的试验和失败,才取得这令人满意的光辉成就——在这历经反复失败的过程里,伤心泄气是屡见不鲜的。
  这过程本身也是衡量洛德成就的另一标志,因为目前有些人认为他的这种研究方法已过时了。
  简单说来,这是利用有机化学的原理,由旧药制成新药的方法:以一种现有的活性化合物开始,改变其化学成分,然后再改变……再改,再改,再改,必要时就一直改下去。这样做为的是凭旧药找出一种没有毒性或毒性很低的有效新药。洛德回顾往事,记起两年前已试过近千种不同的化合物而一无所获,但他发誓决不放弃试验。
  另一种方法比较新,史密斯克兰公司的杰出研究员詹姆斯·布莱克爵士以此研制出甲晴咪胺。那是先确定什么样的生物机能失常可用药物治疗,再研制一种全新的药物。而马丁·皮特·史密斯在哈洛采用的遗传学方法就更新一些。但即使用这两种新方法试验多年,还是可能以失败告终,当然一旦成功,必然研制出崭新的良药。
  但洛德早认定那较老的方法更适合他的目的和脾性。他欣慰地提醒自己,瞧!事实证明他完全对了。
  使洛德更高兴的是,有一支专家队伍在费尔丁·罗思和他一起攻关,发挥了各自的才智,把己菌素W搞到完善的地步。他们里面有化学家,生物学家,内科医生,临床药理学家,生理学家,毒理学家,兽医,病理学家以及统计学家。
  即使如此,由于动物及人体试验的计划比较繁复,还需两年时间才能向食品药物局申请推出己菌素W。
  听说皮特·史密斯的七号缩氨酸计划遭到挫折,洛德虽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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