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是这样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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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是这样炼成的-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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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想看看他包里还没有别的东西,结果除了个打不开盖儿的铁匣子就没什么正经物件了。”王老五恼怒地贾七一面前的背包,似乎有点不甘心。
  贾七一清楚,所谓打不开的铁匣子保证是贾六六的笔记本电脑。笔记本上有个小锁,一扣就开,但这个山沟里的老冒儿自然不知道,打不开也是万幸。
  只听王老五接着道:“为了这个破铁匣子,我折腾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打开。我倒是想用斧头把他劈开来着,可一想终归是人家的东西,万一你哥的鬼魂找来,我不好交代,这才给你们家打电话。先声明啊,你哥哥背包的寄存费还没交呢,长途电话费是三块五毛钱。”
  贾七一狠狠点了点头,看来这个王老五根本没拿贾六六的死活当回事,叫自己来主要是为了寄存费和电话费。他赶紧掏出五十块钱,塞到王老五手里道:“你要是还能帮帮我,我就再给你一百。”
  “果然是北京来的,跟你哥一样大方。”王老五浑身洋溢着幸福,简直快不能自制了。
  “矿主呢?为什么不去救人呢?”小赵已经偷偷地把录音机打开了。
  “这是瓦斯爆炸,谁敢进去救人!离井口近的矿工算是命大,能跑出来,远的就只能听天由命啦。”王老五叫道。
  “不行,实在不行,我自己下去。”贾七一再次揪住王老五的袖子:“你带我下去,我给你二百。”
  “你给我两千我也不敢去,矿主知道了不得打死我呀?”王老五痛苦地看了看贾七一装钱包的兜,很是惋惜。
  “走,咱们找矿主去。”贾七一道。
  “我不能去,我是在矿上讨饭吃的,我去了,会被他们打死的。”王老五连说了两次会被打死的,众人心头全都忽悠了几下,看来狗子沟肯定是龙潭虎穴了。王老五见大家不说话了,知道自己不用出头了,变指着远处的一片平房道:“矿上的头头都住在那里,你们自己去好了。听说他们已经把死人的家属都找来了,没准能赔上两万,你们不白来。”
  贾七一丢下王老五,起身就要出门。
  王老五突然给大家作了个揖:“几位老师傅,千万别说是我让你们来的,千万别说啊。”
  “难道这个矿主比青帮老大都厉害?我给他摔怀了孕我!”周胖子牛烘烘地照自己肚子上拍了一把。
  “说什么呢你?”刘小灵一拳打在周胖子后背上,却抱着手腕子疼得原地转了一圈儿,周胖子浑然未觉。
  王老五真怕他们闹出点事来,哀求似的说:“他们人多呀!这狗追挎篮的,人追有钱的。有钱人放个屁都好使,谁都得听他的。”
  贾七一没功夫与他磨牙,挥手道;“走。”
  周胖子把车存在小卖部,叮嘱王老五留点儿神,王老五又是一顿千恩万谢,估计是惦记着存车费呢。
  小卖部离煤窑的办公区大约有几百米,路上全是黑糊糊的烂泥,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行进,一不小心,鞋就陷在泥里,拔不出来了。
  刘小灵不时地抱怨着,她居然联想起红军过草地的旧事。
  贾七一没心思听她的唠叨,他脑子总在盘算一个问题,贾六六明明是参加集体活动的,怎么会独自来到小煤窑呢?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现在我们不得不提一提贾六六的事了。
  这家伙可不是一般人,他是个作家,高产作家,最起码也是二般的!
  要说模样吗,这哥儿俩似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面出奇地相似,高矮也差不多。二人最大的区别是身材,贾七一高高大大,肚子上如扣着个小锅盖,极有男人气派。贾六六虽然生得也不矮,却瘦得厉害,从远处看就如一根马竿顶着个灯笼,很有喜剧色彩。
  贾六六的瘦是有历史原因的,他是六六年出生的,那个年代,中国人大多营养不良。先天不好,后天也不怎么样。由于家里孩子多,父母工资低,贾家的生活比较困难,贾六六是打头的骡子,自然要先受些苦,吃喝在后,享受也在后,于是贾七一和贾七七都比哥哥茁壮些。
  高中毕业后贾六六接爸爸的班,毅然决然地进了工厂。
  贾六六本以为这辈子这么一混就过来了,早晚也能混个退休。但时世难料,97年贾六六糊里糊涂地下岗了,从此就再没上过班。  
  最底层(4)
  贾六六真不容易,三十多岁的人了,身子骨一般,学历不过是高中毕业,而且上有老下有小。当然最可怕的是他什么都不会,在单位混了十来年后,发现自己竟混成了个大笨蛋。
  其实刚下岗时,贾六六也不知道自己是笨蛋,于是满北京城地转悠,北到沙河,南到大兴,一心想找个体面的工作,可半年下来却毫无进展,而且赔进去好几百块中介费。
  最后贾六六终于发现,下岗中年工人的出路只有两条,要么回家吃低保,要么去当环卫工人,扫大街去,除此之外就再没正经营生了。而中介公司介绍的工作不是骗就是蒙,实在不成就坑自己的家里人,玩儿传销去。(关于贾六六找工作的故事见《找个活儿干》)
  贾六六真有志气,一怒之下就回了家,发了半个月的高烧后就开始写书了。
  俗话说愤怒出诗人,愤怒同样能造就作家。贾六六怒了,就此产生了一股仇视社会的心理。他先是社会罪恶的根源归结到女人身上,因为在找工作的经历中骗他的大多是女人。于是他把自己找工作的经历写成了一本小说,将天下所有的女人都痛骂了一顿。
  小说的开头是这样的:
  “老祖宗是高明的,他们想透了的事,现代人都不见得明白。不服,您就好好琢磨琢磨吧,女人要是消停了,中国的社会矛盾绝对会减少80%。所以就应该给她们裹小脚,就应该让她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应该让她们生个十个、八个的孩子,累得她们顾不上想别的。要不准坏菜!
  不信?您就翻开中国历史,好好瞅瞅,凡是母鸡打鸣的时代,保证是天怨人怒,不得安生的……。”
  贾六六很有毅力,他不怕别人瞧不起,不怕别人说他是神经病,写完后就抱着这本充斥着歪理邪说的小说,跑遍了北京所有的出版社。最后还真有个编辑被他打动了,编辑激动地捧着书稿道:“这是,这是中国六、七亿男人的心声啊,怎么让你说出来啦?天才,天才!老舍二世!”
  随后这本小说在编辑的大力协助下,堂堂正正地出版了,而且卖得不错,上了出版社的销售排行榜。
  贾六六由此赢得了作家的名声,并开始了真正的创作。几年来,他近乎疯狂地连写了十几本小说,在文坛上引起了很大震动。于是很多人都劝他收一收,争取写部大作品,贾六六心里明白,他们是嫉妒了,快嫉妒死了,所以明里暗里地说他是粗制滥造。
  随着创作的深入,贾六六对人生和社会的态度也逐渐发生了转变。他发现女人虽然有天生的劣根性,但并不是社会矛盾的基本面,人类社会本身就是万恶的源泉。前年他看了一本关于雨果的传记,贾六六发现自己的看法与大文豪的观点出奇的一致,于是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在他看来,要消除人类社会的不平等、不公正、不自由的唯一办法是用一颗直径10公里的小行星,在地球表面狠狠地来那么一下,得,全干净了,所有的罪恶都消除了。
  正是基于这种理念,贾六六对一切进步的、光明的、伟大的、令人振奋的东西没兴趣。他关注的是社会的错误,人心的是丑恶,是人们最不好意思抖落出来的那些玩意儿,是正人君子们光干不说的那些勾当。
  前俩月,作协破天荒向贾大作家发出了邀请,说是去山西做社会调查。
  很少与正经文化人接触的贾六六,觉得这是成为主流作家的好机会,连想都没想就参加了。但走到半路他就后悔了,原因是考察团的待遇太好了。
  调查团的第一站下榻张家口、第二站是大同,然后南下,转道应县、代县、原平。所到之处全是当地宣传部的头头儿亲自接送,住的全是当地最好的宾馆、招待所。有一个山区乡实在太穷了,没有宾馆,最后硬是将乡中学的学生都赶回家,把教室腾给这些文化人住。
  至于吃喝的待遇就更甭说了,除了孩子,山西当地的一切活物,调查团成员都吃到了。玩儿吗?想玩儿什么有什么,只要你舍得花钱。
  一开始贾六六还挺兴奋的,他从没想到在字里刨食的文化人还能这么风光。但一过大同,贾六六就不舒服了,主要是自尊心遭到了严重创伤。
  原来调查团在大同参观了全国最现代化的大型煤矿,一进煤矿他就觉得自己进了星球大战中的外星飞船,到处是叫不上名字的机械,到处是巨大的钢铁家伙在轰鸣,连一个工人都看不见。大家都在感慨,国家发展太快了,简直是令人振奋。作家们都说,不虚此行,回去要好好写写新时代的矿工。  
  最底层(5)
  可贾六六却有股上当受骗的感觉,那些经常死人的小煤窑在哪儿呢?那些偷挖乱采的小矿主在哪儿呢?为什么当地领导不带他们去看看乡下小煤窑的状况,去看看那些把脑袋栓在裤腰上的农民工呢?这不是弄虚作假吗?
  另外还有一件事让他更糟心,那就是吃饭的时候,当地领导虽然伺候的十分殷勤,眼神中却总有一股子不屑。贾六六异常敏感,他知道,人家不过是在应付一群北京文化人的骗吃
  几顿饭吃下来,贾六六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摧残,他不知道同来的作家们有没有自尊,但他却再也不能容忍了。
  就在三天前,贾六六找到团长说,家里有急事,要先回北京,人家自然不能拦他。于是贾六六坐上了去阳泉的长途汽车,一路走一路寻找,他想看看,吃人的小煤窑到底是什么样,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矿工到底是怎样活着的,为什么小煤窑年年会死人,年年会生意兴隆。
  最后贾六六迷迷糊糊找到了狗子沟。
  此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贾七一跑来找人,贾六六却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了。  
  手印、脚印(1)
  贾七一、刘小灵等人历尽千难万险才来到煤窑办公区前,没想到这里却是戒备森严的。三、四十名歪戴帽子,斜挎大皮带的保安,在办公区门前不远的区域里围成了半个人圈儿。他们手提警棍,身子微躬,狗视眈眈地注视着所有敢于靠近的家伙。这些保安一水儿的黝黑脸膛,很多人的面孔被涂抹得一道一道的,似乎是迷彩油,感谢看不出真实长相来。其中还有几个人头上顶着个小钢种盆,样子跟德国宪兵似的。
  贾七一气喘吁吁地来到门前,他根本就没多看这些人一眼,分开众报案就要进去。
  带头的保安一把拉住他,气势汹汹地问:“你们是哪儿的?要干嘛?”
  贾七一指着不远处的矿井办公区,立着眼睛,没好气地说:“我哥被炸在矿井里面了,我要找你们矿主说事。给我闪开!”
  “胡说!井下根本没有北京来的煤黑子,你到底要干什么?”保安头是见过些世面的,贾七一一张嘴,他就听出北京口音了。
  周胖子哈哈笑起来:“这小子还说人家是煤黑子呢,就跟他自己不是煤黑子似的。你们看看,他整个就是一西瓜,脸上一道一道的。我问你,你们这群二狗子打扮成这模样干嘛呀?吓唬谁呀?”
  保安头似乎没听见周胖子的话,他用警棍顶着贾七一的胸脯道:“赶紧走,别在这儿捣乱。听见没有?”
  “我哥就在里面呢,你们要不让我进去,我就打飞了你们。”贾七一已经面目狰狞了。
  “告诉你,赶紧走!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保安头的声音更响亮。
  贾七一狞笑一声,手脚麻利地将他手里的警棍一把抢了过来,然后照着保安头的脑袋上的钢种盆狠狠敲了一下:“我打飞了你了!”
  “铛”的一声脆响,躁动的保安们立刻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落在保安头的脑袋上。保安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众翻了几个白眼,然后使劲晃悠了几个脑袋,人总算没倒下去。他气急败坏地挥着手道:“妈的,敢打老子?儿子打老子啦,给我打!上!”
  三十多名保安立刻嚎叫着围了上来,警棍在半空中织起一片篱笆,似乎随时都会倒在大伙身上。
  刘小灵惊慌地一头钻进贾七一怀里,嘴里却不服气地叫道:“打110,快打110,找警察!”
  贾七一把刘小灵甩到身后,此时他有点后悔了,心道:还有工夫打110?等警察来了,自己这几个人全得成了肉饼。
  周胖子不在乎,他把手指的骨节捏得啪啪响,背着手,挺胸站在众人面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常言说:艺高人胆大。周胖子是有些真功夫的,他不可能把这些保安放在眼里。而且他的模样就比较怪异,再加上那凛然众人的气势,慷慨赴死的假象,的确是声势逼人的。
  众保安冲到周胖子面前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好象在等待冲锋的号角。
  煤窑办公区前出现了荒诞的场面,两伙人如非洲草原上的两群偶遇的黑猩猩,他们相互逼视着,仇恨在目光中聚集起来,逐渐变成了红色。接着粗重的喘息如天边的阵阵闷雷,所有的爪子都移到了胸口附近,眼看一场火拼就要爆发了。
  突然办公区里跑出个留着小胡子的家伙来,他边跑边叫道:“别打,别打,井下是有个北京的。”
  贾七一等人定睛一看,只见这小子穿对襟小棉袄,下半身是灯笼裤,足蹬一双圆口洒鞋,嘴唇上是两撇又细又长的小胡子,一直耷拉到腮帮子下面,随着走路的晃动,胡子上下颤悠着,颇为滑稽。众人无不奇怪,这家伙的形象打扮完全就是个前清的师爷。
  师爷跑到保安头近前,嗔怪地说:“你应该问清楚喽,井下的确有个北京的。”
  “昨天老板说了,谁都能进去,就是不能让北京来的人进来,北京的记者多。”保安头理直气壮地说。
  贾七一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小赵突然缩到刘小灵后面去了。
  “今天上午才把事情搞清楚,大巴子这狗东西早就该死!他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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