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家族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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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家族全传-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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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关键时刻,李宗仁、白崇禧逼我下野。对于我个人,不仅不认为领袖,不认为
同志,甚至视为囚犯,肆意轻侮。想起来,我感到十分痛心。”蒋介石很悲愤。
  陈立夫面对蒋介石的慷慨陈词,感到很厌恶,同时,也感到鄙视,但碍于自己
今后还想在政坛上有一席生息之地,他忍住了。
  蒋介石见陈立夫不语,便愤然离去。
  从此,蒋、陈之间的矛盾更公开、更尖锐化了。
  蒋介石所设想的国民党“改造”,并不是一次单纯的思想整风运动,而是一次
人事上的大调整和权力的再分配,因此,势必有人要成为此次运动中的牺牲品。
  最初蒋选择的打击目标是桂系,“改造”的主要意图是以“蒋总裁”的党权压
“李代总统”的政权,为蒋东山再起铺平道路。
  到1950年6月,情况发生了变化,原定为“改造”主要目标的桂系已经不复存在,
于是陈立夫、陈果夫和他们的CC系便成了“改造”的重点对象。
  7月下旬,蒋介石下令免去陈果夫“中央财政委员会”主任职务,裁撤“中央合
作金库”(原由陈果夫任董事长),裁撤“中央农民银行”(原由陈果夫任董事长)
办事机构,保留名义,只留保管处,一举削去了CC系的三大经济支柱。
  7月21日,蒋介石召集全体国民党中常委谈话,惟独没有通知CC系的“大炮”萧
挣和邵华。
  在这次会议上,蒋介石点名批评了陈立夫。
  7月26日,蒋介石宣布由他个人拟定的“中央改造委员会”及“中央评议委员会”
名单,除谷正纲和张道藩外,包括陈立夫在内的相当一批CC要员没有位置。
  陈果夫只挂名为安慰性的“中央评议委员”,此时,他已是缠绵于病榻之上的
垂危之人。
  吕月初,蒋介石又下令改组由陈果夫任董事长的农业教育电影公司,让蒋经国
接办,这就又削掉了CC系掌握的一大舆论阵地。
  在此之前,围绕“行政院”授权问题,陈诚与CC派也闹得不可开交。
  按照伪宪法规定,“行政院”向“立法院”负责,行政命令唯有经“立法院”
批准才有法律效力,但在李宗仁当“代总统”时,为使亲蒋的何应钦能以“行政院
长”身份抗衡李宗仁,蒋介石曾授意CC系掌握的“立法院”授予“行政院”以行政
命令代法律的特权,此项特权,在李宗仁赴美后,已由“立法院”收回。
  1950年3月,陈诚由台湾“省主席”升任“行政院长”,他组阁后不久即表示希
望“立法院”能再度授权“行政院”,使行政命令具有法律效力。
  当时“立法院长”孙科不肯去台湾,“立法院”工作由副院长陈立夫主持。
  一日,陈诚当着蒋介石的面交涉此事,被陈立夫拒绝。
  陈诚不肯善罢干休,遂即以“行政院”名义致函“立法院”,要求代行许多本
属“立法院”的职权。
  “立法院”接函后予以讨论,引起了“立法委员”的群起猛攻,迅速将此案否
决。
  陈诚得知授权案被否决的消息时正主持“行政院”院会,他当场大发雷霆,称
授权案被否决是CC系反对所致,从此之后,“行政院长”除了陈立夫无人能够胜任,
本人决心马上辞职,“行政院”院会立即休会。
  这在台湾政坛上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此后,陈诚又多次向蒋介石建议,把陈立夫、萧挣等送到火烧岛监禁。
  同年7月12日,在台湾的国民党中央执、监委员240人联名上书蒋介石,要求实
施本党改造,清算CC派。
  对此,蒋介石不得不认真考虑,不管怎么说,他与二陈的关系毕竟是渊远流长
的,要他真正下决心踢开二陈,真有些为难。
  经过深思熟虑和反复权衡利弊,蒋介石还是决定抛弃二陈。
  7月22日,蒋介石在台北主持了国民党中常会临时会议,通过了《本党改造之措
施及其程序》,会议决定授权蒋介石进选15至20人组成“中央改造委员会”,原国
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和“中央监察委员会”均停止行使职权。
  7月26日;蒋介石发表演讲说,提出成立“中央改造委员会”,负责重新组织国
民党,使过去庞大的组织由大改小,撤销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和监察委员会”,
改以“中央评议会”代替,并宣布了酝酿已久的国民党改造方案和新的“中央改造
委员会、中央评议委员会”名单。
  蒋介石这次发动的“改造”运动,其结果是解除了二陈为代表的CC系的党政大
权。
  至此,执掌国民党党权达20年之久的二陈,代替整个国民党,代替蒋介石负起
大陆失败的整个责任,从而被排斥在权力之外。
  至此,“蒋家天下陈家党”的历史彻底结束了。
  至此,二陈在国民党中的政治生命划了一个句号。
  至此,二陈所领导的CC系成了一个历史名词。
  被蒋介石一脚踢开的陈立夫、陈果夫在痛苦中呻吟,在沉思中自省。
  但离开政坛的现实告诉他们,必须在后半生的历史中做出新的选择。
 
                         3.孤岛伤离别
  陈立夫在家里连躺三天,不出门,不见客,茶饭不思。
  夫人孙禄卿,虽年届5旬,仍风韵犹存,身体介于苗条与丰满之间,皮肤白皙而
不见皱纹。闲暇之日,便吟诗作画,笔耕不止,近日,见陈立夫愁眉不展,早知缘
由,便日夜陪伴,细语宽慰,千方百计让陈立夫开心。
  陈立夫从夫人良苦用心中得到安慰,但从政20余年,一直是亿万人之上,呼风
唤雨,左右逢源,遇难呈祥,逢凶化吉,过着可谓人上人的日子。20多年的政坛生
涯,虽也有相互倾轧,明争暗斗,但自己在蒋的庇护下,结党营私也好,争权夺势
也罢,一直没有甘拜下风,特别是自己和果夫兄长一起经营的CC系,在国民党内部
已是根深蒂固,气势非凡。没成想,自己的CC势力竟像国民党失去大陆一样,来势
凶猛,防不胜防,真乃“无可奈何花落去”。
  陈立夫想不开。
  孙禄卿对陈立夫百般柔情地说:“不管你为官还是为民,禄卿誓与你同甘共苦,
风雨同舟。”
  陈立夫很感激,但没说什么。
  孙禄卿取来纸砚,为陈立夫写了一首诗:
  争名夺利几时休,
  起早眠退不自由。
  身骑驴骡望骏马,
  位居宰相望王侯。
  不愁衣食担劳禄,
  哪怕阎王就取钩。
  续子荫孙图富贵,
  更无一个肯回头。
  陈立夫细细读来,用疑惑的眼睛望着孙禄卿。
  孙禄卿笑笑说:“这首诗并非禄卿所作,乃是抄于古人,无奈禄卿不记得是何
人所作。我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抄送于你,是让你从此诗句中吸取教训,不必为权势
得失而烦恼不堪。”
  陈立夫听了孙禄卿的话,又把诗句读了一遍,然后放在案头。
  孙禄卿见陈立夫情绪有所变化,便开导他:“我们都过了半辈子了,什么看不
透,何必要为身外之物争执不休?”
  “身外之物广陈立夫有些激动了,“我为党国呕心沥血20余栽,没有功劳有苦
劳吧,到如今却被蒋一脚踢开,公理何在?”
  孙禄卿给陈立夫倒上一杯清茶,递给他:“事到如今,你应该看破红尘了。既
然你知道蒋家的为人,还争一席委身之地干什么?所以我说,像我们这个年龄的人,
应该把权力、金钱等等都看作是身外之物,只有身体是自己的,我们应该好好保养,
安度晚年才是。”
  陈立夫叹了一口气:“唉!安度晚年?如果在台北,恐怕不会有好的晚年可度
哇。”
  孙禄卿说:“那咱们远走高飞啊!”
  陈立夫一惊:“远走高飞?”
  孙禄卿道:“对,咱们远走高飞。你想想,宋子文走了,孔祥熙走了,他们是
发了国难财以后,在国民党危急时刻走的。我们一生清正廉洁,上不愧党,下不愧
民,中间不愧自己的良心,而且我们一直追随着党,最后是蒋家抛弃了我们,我们
走到哪都心安理得,踏踏实实。”
  陈立夫眼睛一亮,同时也感到无可奈何。
  孙禄卿给陈立夫整了整衣服领子,又帮他理了理蓬乱的头发:“所以,用不着
愁眉苦脸,茶饭不思,也许我们后半生过回老百姓的日子,更有趣味呢。”
  陈立夫点点头。
  陈禄卿高兴了:“怎么,现在想吃饭了吧?”
  陈立夫笑笑:“夫人的话,使我茅塞顿开阿,岂有不吃之理?”
  孙禄卿忙站起来:“好,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小炒肉,马上就得。”
  有这样一位贤惠勤快、知书达理的夫人陪伴开心,陈立夫觉得自己的家庭是无
比幸福的。
  吃完饭,陈立夫对孙禄卿说:“咱们一起到果夫兄那里看看吧。”
  孙禄卿忙说:“果夫见身体不适,再加上政坛落榜,也一定心中闷闷不乐,我
们过去宽慰宽慰,也在情理之中。”
 
                     4.陈果夫百感吟成《哑巴歌》
  躺在病床上的陈果夫,得知“中央改造”的结果以后,病情骤然加重,他经受
不住这种沉重的打击,真想大喊大叫一场,但医生却嘱咐他千万不要说话。
  心中痛苦郁闷,又非言语所能表达,陈果夫无奈之际,便作了一首哑巴歌:
  听得人家好说话,肚里更加不开心;
  若闻笑骂声,面孔涨得红又青;
  摩拳擦掌,胆小不敢争。
  有时候像然吃过黄莲嘴里苦,
  有时候依然受了冤屈没处伸。
  哑巴哥,不能说话苦得很。
  之后,陈果夫也在表面上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曾给自己写下一副对联:
  合法、合情、合理,做成大事;
  轻权,轻利、轻中,修得长生。
  从这副对联中可以看出,不管是出于真情也好,还是出于无奈也罢,陈果夫开
始淡泊权势与名利了。
  但是,遇到机会,他还是要大发牢骚的。
  一日,张道藩来访。
  陈果夫见了为自己卖命多年的老部下,又是在自己“落榜”之中前来看望,内
心自然感激不尽。
  张道藩心中也郁气难平,虽然他被名列“中央改造委员会委员”,但他心里明
白,这只是蒋介石的“缓杀”之计,迟早有一天,会像自己的主子陈立夫、陈果夫
一样,被蒋家所淘汰,何况,他现在在“中央”也是个摆设,有职无权,说话不中
用。
  两人见面,先不遗余力地渲泄了一番内心的愤怒和痛苦,指名道姓地大骂一场,
可谓痛快淋漓。
  两人痛痛快快地骂了一通,一激动,陈果夫就接二连三地咳嗽起来,咳嗽完了,
就不住地吐痰不止。
  张道藩见状,忙安慰陈果夫不必太激动,要好好保养身体。
  陈果夫咳嗽完还是抑制不住激动:“有关国家前途之事,此时不言,实在有点
忍不住。”
  张道藩说:“我们都败在蒋经国和陈诚手里了,这俩王八蛋!”
  陈果夫说:“中国有句古语‘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不到。’
早晚他们会有倒台的那一天。”
  这时,陈立夫夫妇来访。
  张道藩寒暄了几句,先走了。
  陈立夫坐下,问陈果夫:“最近身体怎么样?”
  陈果夫还没说话就咳嗽起来:“唉,能好得了吗!”
  孙禄卿过来给陈果夫捶背,并安慰道:“事到如今,我劝你们兄弟俩,都想开
些为好,身体是本钱啊。”
  陈果夫说:“我们跟着蒋家反共,20多年来,几乎把命都搭上了,结果,总裁
竟把大陆失败的责任推到我们身上,现在又为了传位给儿子,将我们一脚踢开,唉!”
  这时,陈立夫看到了陈果夫写的《哑巴歌》,细细读了几遍,禁不住内心一阵
凄凉与愤懑,之后,便劝陈果失:“果夫兄,你现在身体这个样子,还能做些什么,
人家不用你,也是因为你的身体不佳,这有什么想不开的?”
  陈果夫接过来说:“那么你呢?你年富力强,正是干事业出政绩的年龄,怎么
也不给一职一权?”
  陈立夫释然道:“我在政坛上也混够了,不想再为此多费脑筋。”
  陈果夫问道:“那依小弟之见,今后该做些什么?”
  陈立夫说:“我打算离开台北,到国外去谋生。今天我是向你来辞行的。”
  陈果夫感到很突然:“怎么?到国外去,小弟打算去哪个国家?”
  陈立夫说:“我准备去美国。”
  陈国夫问道:“总裁批准了吗?”
  陈立夫说:“已经准了。”
  陈果夫惊奇地道:“已经准了,看来台湾不给我们生息之地啊。”
  陈立夫说:“实际上没什么,我远离台北,远离政治,过老百姓的日子,也许
心情更好一些。”
  陈果夫问:“小弟到美国打算怎样生活?”
  陈立夫道:“凭天由命,信马由缰吧。我们自食其力,自己动手,还能生存不
下去?”
  陈果夫听罢,禁不住落泪潸然,接着便嚎淘大哭,抽噎不止。
  陈立夫也伤心落泪起来。
  二陈同胞兄弟,情深意厚,几十年又同在政界同舟共济,彼此相交莫逆,此次
别离也可能即是诀别。
  陈立夫忘不了年幼时,果夫见对自己的关怀和照顾,忘不了自己24岁那年,果
夫兄四处奔波为自己跑学费,送自己赴美留学;忘不了自己留学期间,果夫见每封
书信的谆谆教诲和殷切期望;忘不了自己留学归来,果夫兄积极向蒋介石推荐,使
他走向政坛来开采“革命之矿”;忘不了兄弟二人在政治的风风雨雨中的你拉我扶,
同心同德……
  二陈抱在一起大哭不止。
  孙禄卿劝兄弟二人,但是不管如何相劝,谁也止不住哭泣。
  后来,孙禄卿也哭了。
  在20多年的政坛生涯中,同胞兄弟二陈在一起笑过。怒过、忧过、怨过,唯独
没有抱在一起痛哭过,今天共同的命运遭际,使他们以“流泪眼观流泪眼,断肠人
送断肠人”,泪水的闸门一旦打开便不可收拾。
  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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