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十年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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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十年精华- 第7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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铅字印出来。

  这里面,数我的理想最“伟大”。当那块砖头被砸碎时,我的心跳得很厉害。

  如今,二十二年过去了。当年名字写在砖头上的那几位战友都在一个城市里工作。有一次遇在一起,自然谈起了那场“砸砖立誓”的事,他们的理想都实现了。

  存钱的,临退伍时存到三千元以上。不过他们现在并不怎么富裕,因为那些钱都花完了。

  拉二胡的那位,果然在他们工厂举办的千人以上的晚会上,上过两次台,也确实得到了掌声。

  早在1965年,那位搞音乐创作的战友就在《解放军歌曲》上发表了一首队列歌曲。

  这其中,唯我最苦。那次砸砖起誓之后,我便一个心眼写电影了。我的工作是在远离村镇的青海高原的荒滩上看管犯人。这里没有新华书店,也没有图书馆。我手头只有一本《电影文学》,反复看了几十遍,便开始写一个《岳飞》的电影了。不久,我收到了八一厂编辑寄来的封信,告诉我《岳飞》已有人写过了,并让我从生活出发,写一写自己身边的事情。我把这封盖有公章的信象圣旨一样看了一遍又一遍。

  有一天,我到监狱里去,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犯人正在画一副监狱里开晚会用的布景。那人原是中央美术学院的教授,因为右派问题判刑15年。我得知他有一个儿媳妇在《电影文学》当美术编辑;提笔便给她写了一封信,随后寄上了三百元。一个月后,我牵了三匹马,从40公里外的邮电所驮回了一公尺高的六叠子杂志。那些书刊杂志解开来,足足有一个立方。

  我把这些书全部藏在床下边,抽出每天能够抽出的全部时间,每天看三本。把自己认为好的剧本、好的评论撕下来,另装成册。有一个星期天的早晨,我用自购的打号机,给《优秀电影剧本选》上打号、编目、装订时,有人叫我去接电话。临走前,我交待我旁过那个外号叫“骚鼻子”的战士,不让他翻我的东西,他答应了。赶我回来后一看,头都气昏了。他把我好不容易才整理在一起的剧本呀,评论呀,全都翻乱了。他没有什么文化,只是在里面找美人头。我一看,气不打一处来,便大声喝道:

  “不让你乱翻,你手贱什么?”

  “翻了怎么样,能判劳改么?”

  “你再敢翻一下?!”他满不在乎,顺手拨了一下,那些单页便飘了一地。我眼睛红了,回身抓起一支枪,顺手上了刺刀,朝着他的大腿刺了过去。只听见“妈呀”一声,他倒在地上了。

  这是星期天的早晨,宿舍里有一个排的战士。有的下棋,有的看书,有的洗衣服。听见这一声不是平常人喊出来的喊声,都站了起来。我背靠着枪架,顺手抓起了一颗手榴弹,并且拉出了导火索。当时我想,去他妈的,咱一块死吧!我看见所有人的脸上都失去了血色,所有的眼睛都不打闪。

  在这个当口,副排长开了口,他是朝鲜战场上下来的老兵,见过大场面,他并没有看我,而是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骚鼻子”,高声骂道:

  “这货早该枪毙了!翻,翻!打死他活该,朝他脑袋上戳!”

  这明显是向着我说话,我激动的要流眼泪了。他一眼也没有看我,几大步就走到“骚鼻子”面前抬起脚去踢他。猛地,他返身抱住了我,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我拿手榴弹的那只手。抓的那么有劲,我动都动不了了。他大声喊:

  “快来,给我捆起来!”

  据说当时最轻的处分是要打发我回家的。团政治处主任在会上说,这个战士要学习,将来想当作家,这不是坏事。过去我们没有过问这件事,干部们有责任。把他留下吧,给他点条件,说不定坏事可以变成好事呢。

  第一条是我必须给“骚鼻子”道歉,求得他的原谅。我遵照执行,买了礼物,到卫生队去看他。一见到他,我哭了,他也哭了。他说:“张老兵,我再也不翻你那些宝贝了,我撕下来的那些漂亮女人像都还给你,你再不要用刺刀戳我了。”

  我真是后悔极了。我恨不得碰死在他面前,求得他的原谅。我的头在床头上碰烂了,但心里面说,我一定要当文学家,只有当了文学家才能对得起他们!否则,我还活着干什么呢?

  部队首长原谅了我。战友们原谅了我。只给了我一个行政警告处分。主任还风趣地说,只要你当了作家,把部队的好人好事写出来,将来我给你撤掉这个处分。

  连里腾出来一个洋芋窖,支了一个床板,每月到司务长那里领三斤煤油,发给我一盏马灯,允许我早起晚睡,到洋芋窖里看书。

  这件事传到师里。师宣传科每年给我参加一期创作学习班的机会。三年后,那些书看完了,等于上了一次大学的中文系。我写了七个电影剧本,虽然一个也没有被采用,但是许多制片厂都说我的剧本有点苗头。我为师团演出队写了许多节目,演出了,还得了奖。临退伍时我那个处分果真撤掉了。

  不幸的是,“文化大革命”开始了。

  我1968年退伍,被分配到一家化工厂当了工人。我没有写出一个被采有的电影剧本来,也没有发表过一篇小说。我的名字一次也没有变成铅字。

  1974年春天,区上请了一个作家,给全区的业余作者讲课,我也弄到了一张票。去得迟了些,小礼堂已经坐满了。守门的一位老兄看了看我的模样说:

  “这里面是讲课,不演电影。听课的都是作者,你是作者吗?”

  “我,我写过电影剧本,写过七个。”

  “放映了吗?”

  “没有。”

  “发表过作品吗?一首诗也行。”

  “没有”

  “那不算作者。写过电影的人多得很,没有拍,屁都不顶!作者是见过铅字的,你连铅字都没有见过,算什么作者?”

  我看着他的宽边眼镜,咽了一口唾沫。

  “请你记住,十年后,我给你讲课!”说完这句话,我返身就走。

  我重新给自己订了一个目标:今生要写一部电影,改编的不算。写一百个短篇小说,全部要发表。写三个中篇小说,再写一个长篇,当然也要发表。

  第二年的夏天,有几位作家在我厂深入生活。他们看了我的一些习作后,认为我还有出息。有一天,我们到街上闲走,时值中午,便来到西安解放商场的一家茶馆里喝茶。闲聊时,见那茶馆全是用报纸糊着墙壁。他们说,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自己的文章?

  我不动,一动也没有。他们果然都找见了自己的文章。羞愧呵!我站着和人家一样高,吃饭和人家一样多,年龄也不比人家小多少,怎么脸上这样的无光彩?

  人是应该有些尊严的。要常常知道害羞才行!那天晚上,我写了一篇散文《献给母亲》,第二天又写了一篇《蚕女》。

  我的小木箱里,已经有十几斤“作品”了。如今又添了两篇。放着吧,当时那一套创作方法。放着吧,当时那一套创作方法,我格格不入,文学杂志几乎没有。我还有个自己的想法:没有稿费,我绝不投稿。

  为钱么?是的。我花了那么多钱,得把本捞回来才行。没有稿费,等于不承认作者的劳动,我不干。

  1977年冬天的一天,我在路上碰见了作家丁树荣同志,他告诉我要实行稿费制了。

  我当晚拿出了《献给母亲》和《蚕女》,久久徘徊在邮电大楼的门前。寄还是不寄呢?可怜搞了十几年创作,还没有正式投过一次稿。过去那些剧本什么的,都是通过组织寄出去的。竟不知怎么个投稿法。我想到:寄,无非是不用,又不犯法。寄给哪家呢?反正是发不出去,寄一家大的试试。

  一个多月后,有天早晨,我正在车间干活,厂政治部来了一个干事让我到政治部去一下。

  大家都紧张了。我镇静了一下,想想最近干什么坏事没有?两天前我曾用饭盒偷过厂里一点水泥回去做花盆,莫非被发现了?反正再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就硬着头皮来到政治部。那干事脸上一抹平川,半天才问:“你是不是给什么报社写过文章?”

  我赶忙点点头。他说:“写的什么,为什么不汇报?”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来说:“人家来函调查你,看你和‘四人帮’有没有联系?”

  我这个小蚂蚱能和“四人帮”有什么联系哟?

  他并不让我看那表格,只是说,把原稿拿来审查一下,党委最后定了再说。

  我默写了一篇我的文章,给了他。过了一星期,问他时,他说,星期五开党委会,会上定了再说。

  我第一次真地注意起厂党委会了,并且知道了那开会的地方。

  散会了,他眼一瞪说:“忘了,下次再说。”

  我收到了《解放军文艺》的一封来信。信上说,两篇均好,都准备采用。只是还没有收到单位的复信,问我是否可以催一催。

  十五年了,我将要看到希望的曙光了。为了那块砖头,那誓言,我买了一条烟,晚上到那干事家中,随便的样儿把烟往他床上一扔,轻描淡写地说:“我有战友在烟厂工作,内部处理,一块钱一条。弄了两条,卖给你一条。”

  他拿起那条烟,问我:“这么便宜,多弄几条来行么?”

  我心里说,多弄几条?我一月就四百大毛,卖老婆孩子呀!嘴上却说,没问题。末了问到那表格的事。他说,算了,值不得上党委,我现在就给你盖个章子,你寄走得了。

  我连夜用挂号信把这“同意发表”的盖有工厂大印的表格寄到北京去了。

  1978年农历年三十晚上,有朋自工厂来,十五里路,送来了三本《解放军文艺》。《献给母亲》发表了。《蚕女》也寄来了清样。

  十五年,漫长的十五年,我看着我变成铅字的名字,喝了三杯酒,流了两行泪。

  有了开头,就不能让它断了。

  几年来,我收到六千多元的稿费,“本”捞回来了。

  今年,我改编了张贤亮的长篇《男人的风格》,西影厂已开拍。不过,改编者有三个人。我的理想是要写一个只有我一个人名字的电影。写不出来,我仍然可能“粉身碎骨”。

  奋斗也许不应该有止境。我不给自己增加砝码那样就确实有止境了。我是一个渺小的人,渺小的人只能有一个渺小的理想。为着这个渺小的理想,我奋斗了二十二年;为着这个渺小的理想,我怕还要继续奋斗二十二年吧?

Number:3486

Title:震惊世界的“契留斯金”号事件

作者:赵常庆

出处《读者》:总第46期

Provenance:海洋

Date:1984。11

Nation:中国

Translator:

  不寻常的航行

  1933年7月12日,数千人聚集在列宁格勒涅瓦河畔的码头上,欢送即将驶往北冰洋的“契留斯金”号,人们一再握手、拥抱、彼此祝福。

  “契留斯金”号是1933年丹麦建造的一艘新船。无破冰能力。“契留斯金”号此行的目的是要验证北冰洋航线的可行性。一年前,苏联轮船“西比利亚科夫”号曾经从摩尔曼斯克出发,通过北冰洋,穿过白令海峡,到达苏联东部地区。尽管如此,很多人对这条航道并不相信,认为这只是一次偶然性的成功。为了解除人们对这条航道的怀疑,苏联北方海上航路总局决定让“契留斯金”号沿着“西比利亚科夫”号驶过的航线再走一次。负责这次考察航行的是苏联著名的科学家奥托·尤利耶维奇·施米特。维·沃罗宁为该船船长。

  8月10日,“契留斯金”号离开了摩尔曼斯克港。船上载有船员、科学考察队员等100多人。此外,还装有2995吨煤,500吨淡水,能维持18个月的粮食和给符兰格尔岛运去的三年给养。

  8月13日在喀拉海,“契留斯金”号与浮冰相遇。巨大的冰块不时地撞击着船舷,发出吭吭的声响。第二天,舷板上出现了第一批凹陷,第一号货舱开始漏水。

  8月22日,“契留斯金”号被浮冰包围,无法行进。船长乘坐袖珍水陆两用飞机,和驾驶员一道去视察冰情。问题十分严重。

  冰的俘虏

  “契留斯金”号被冻在冰上,随着巨大的冰块一起漂浮。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它经过了北冰洋的咯拉海、拉普帕夫海、东西伯利亚海,来到了楚科奇海。不过越接近白令海峡,处境就越加困难。冬季降临了,可怕的严寒儿乎使海面完全封住了。天气也越来越坏,时而暴风雪,时而大雾,船在冰天雪地中苦斗着。

  10月6日,施米特通过无线电报向大陆报告了该船的处境。电报中说:“‘契留斯金’”号从9月22日起一直被冻在一块不动的冰上。用炸药和其它办法破冰都收效不大,冰有6米厚。在距离‘契留斯金’号两公里远的地方就有运动的浮冰,假如我们位于那里,恐怕早已抵达白令海峡。然而,这两公里简直无法逾越。我们希望风向能改变,使冰能破开。”

  全体船员都在紧张地工作。他们不停地敲打船周围的冰,以便使船能掉过头。尽管做了巨大发努力,“契留斯金”号的境况并无多大的改变。船开始随着冰一道缓缓地向东运动。在离谢尔德采卡缅角不远的地方,“契留斯金”号右舷第一舱甲板处被浮冰撞了一个大洞。被冰裹挟的“契留斯金”号几次眼看就要穿过白令海峡,可都是由于风向改变,又向西北漂去了。

  10月25日晚又刮起了西北风。希望之火在人们心中又一次燃起。冰裹挟着船第九次经过谢尔德采卡缅角。11月1日,船经过杰日涅夫角经线,11月3日,白令海峡已在眼前了。人们默默地祝愿,盼望这一次能成功。然而,希望又一次落空。风向忽然改变了,西北风变为东南风,冰和船以5公里的时速向北漂去。这使“契留斯金”号永远失去了穿越白令海峡的机会。

  “契留斯金”号一直被吹到楚科奇海的西北角。这里长年结冰,不适于漂浮。而且,该船多处受损,已出现断裂现象。将来的情况每个人都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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