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十年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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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十年精华- 第6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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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是人们称之为刚毅的那种神气。

  孩提时代的夏日,常常因为爷爷的到来而多了几分乐趣。凉爽的早晨,拿着鱼杆的爷爷把我从甜梦中轻轻推醒,然后我们就一起光着脚走向湖边。

  爷爷是一个非常寡语的人,我们彼此很少交谈。他想告诉我怎样处理捕来的鱼时,总是不断地示范而很少说什么。这就是爷爷的特点,他总是希望别人自己去体会,自己去琢磨。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可爱的老人,这会儿无奈地躺在了病床上,床单覆盖下的宽阔胸脯也几乎静止,输液用的瓶、管无言地围绕着他。

  爷爷的右半身瘫痪了,几天后,他便开始着力恢复右手手指仅剩的一点活力。

  一天清晨,父亲给爷爷带来一个小盒,里面装着一只小孩玩的橡皮橄榄球,把它放在爷爷手心里,大小正合适。

  “使劲捏,”父亲说,“这样你的手指就有力了。”

  爷爷费了多大的劲呵!一小时又一小时,他不断地捏着,渐渐地,脸上沁出了亮亮的汗珠。几个星期以后,慢慢地,他的手指一个又一个地开始恢复感觉。

  几个月后的一天,爷爷坐在挨着窗户的轮椅里,突然轻叫了一声,橡皮橄榄球也随之滚到了地板上。奶奶跑到他跟前时,他已经象一个泄了气的玩具熊一样瘫软在轮椅里。

  “捏,捏,都是白搭!”再次火速赶往医院时,我心里不断地嘀咕着。他不能说话,可一直用眼睛示意。瞧,爷爷的眼睛又在说话了。

  “您是要橄榄球吗,爷爷?”我兴奋地问他。

  爷爷吃力地在嘴角挤出一丝微笑,我轻轻地把那个橡皮玩具放到他手中。

  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俄克拉荷马大草原的青青绿草,在夏季烈日的烘烤下,又一次变成了古铜色,而爷爷依旧不断地在捏着他那只橄榄球。虽然他说起话来仍然缓慢而不均匀,却总能让人听明白,而且他还能自豪地举勺吃饭呢!

  阵阵寒风吹走了金秋,带来了严冬,也带来了爷爷一次又一次体力的崩溃。他脸色苍白,全身无力地躺在床上,再不能说话,再不能下床,而他的眼神里却始终写着勇士般的执著,右手一直轻轻地握着那只橄榄球,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中风后两年他去世了。在他离开我们以后,我时常想起那只橄榄球,也常常记起爷爷曾经怎样地拒绝放弃。

  转眼20个年头过去了。那年春天,我回父母家中过复活节,提起了爷爷的那只橄榄球,在向我十几岁的孩子们提起这段往事时,我不禁潸然泪下。“他从不曾放弃,”我对孩子们说,“直到生命之火燃尽的那一刻,他还在费力的捏那只橄榄球。”

  “没想到这件事给你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父亲说。

  第二年,我自己的家庭遇到了很大的困难。我被迫辞职,当上了农艺顾问,可当时农业很不景气,眼看着我的农艺顾问也当不下去了。

  就在我们面临生活困难、几近绝望的当口,我接到了装着那只橄榄球的邮包。

  “比尔,我的孩子,”父亲在他那龙飞凤舞的信中说,“那年,在你爷爷葬礼结束后,我把这橄榄球带回了家,看来,现在该把它交给你了。”

  那一刹那,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小心地取出裹在薄绢里的小橄榄球,恭谨地把它放到桌子一角。

  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挣扎着惨淡经营,可结果还是彻底失败了。沉浸在这种失败后的痛楚之中,我漠然又默默地坐在桌前。一束窄窄的光线穿过百叶窗,斜斜地照亮了那只橄榄球,令我出神地凝望着它。我把这希望的象征物握在手心,一个劲儿的捏了起来。

  蓦地,空中飘来爷爷的声音:“孩子,你这么不停地捏,有意义吗?”

  这声音在我耳畔久久回荡,有意义吗?有意义吗?!“有!爷爷,有意义!”是我轻声回答,“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要不停地捏下去。”

  可是很快我的心田又飘来一个回声:不行了,不行了,已是山穷水尽了。我又无奈地问自己,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这时候,我无助地痛哭起来,一任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但是我知道,这是蕴含着坚强和不屈的泪水。失败的痛楚随泪水而去,心中升起天堂般的平和。能做的都做了,我付出了所有能够付出的代价,但确实是日已薄暮了。

  生命自有它在冥冥中就被安排了的轨迹,很快,我们就告别了那一段难捱的日子。那次的失败逼着我进行了又一次冒险,我成功了,一家人又过上了小康生活。

  一天,我们听说好友玛杰里住进了医院。她头年动过癌症手术,这次是复发了。我来到玛杰里的病房,见她斜靠在枕头上,形容憔悴,眼里因痛苦而布满阴云。

  “去年,我打赢了,可这回……”玛杰里说不下去了。一股寒气从我心头缓缓流过。她,在放弃。

  “玛杰里,”我握着她的手,“我想送你件东西。”说着便从外衣口袋里掏出爷爷的那只橄榄球,还告诉她一个老人不曾放弃的故事。“我坚信,神会特别恩惠那些从不放弃的人,玛杰里,答应我,你会不停地捏这个橄榄球。”

  她笑了,她捏了。进入病房以后,我第一次看到她眼里露出一线光芒。

  八个星期以后,玛杰里还是去世了。但是,我可以向上帝保证,她不停地捏那只橄榄球,直到进入天国。

  红尘中,如果我们别无选择……

Number:3013

Title:科霍溪畔

作者:摩里斯·霍麦·欧文

出处《读者》:总第77期

Provenance:

Date:

Nation:美国

Translator:杜宗源

  这事发生在了无人烟的阿拉斯加丛莽中,它令人惊奇而又有一点不可思议。尽管我们难以完全理解,但却完全可以接受。

  早年,我曾在阿拉斯加东南部的柯帕里扬诺夫岛一带淘过金。一个春天的早晨,我沿科霍溪步行而下。当我从一大片云杉与铁杉杂生的森林中走出来,刚刚来到积满枯枝的开阔地时,一只体形巨大的灰狼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离我不到20步。突然的惊恐使我不能移步,但我马上就看出来这是一头被套住的困兽。显然,这套子正是我的熟人老乔治下的。

  这头灰狼算是走了运,因为老乔治因心脏病发作刚于上星期死去,而这会儿它又恰恰被我撞见。我的靠近惊动了它,它力图躲开我,把套链绷得紧紧的。我略一定神,开始注意到它腹下胀得鼓鼓的乳房。这是一头母灰狼,看来离此不远的某处一定有一窝狼崽在嗷嗷待哺呢!

  从它的敏捷动作来看,它被套住顶多也只有两三天。这也就是说,狼崽可能还活着,也许离此不远。我曾想把它放了,但我不能接近它,而且说不定把它一放,我倒变成了它的爪下之肉。就它现在的力量也是足以把我撕成碎片的。

  我决定先寻找狼崽。幸而残雪未消,地面上还可以辨出它的一些脚印。我循迹追踪了约摸半英里,穿过密林来到一处乱石坡,在一棵巨大的云杉下发现了一个很深的洞穴。从洞口往里听,里面声息全无。由于狼崽天性的警觉和易于受惊,看来我很难把它们引出洞来。我只得模仿母狼那种唤崽的短促尖叫,叫过几遍后,洞里还是没有声音。

  等了一下之后,我决定再试一遍,我又一声接一声地尖叫着,没多久,4只小狼崽就一只接一只地钻出洞来。看来它们生下已有两、三个星期。我把手抻给它们,它们居然舔起我的手,吸吮起我的指头来。看来挨了几天的饿,求食的欲望毕竟使它们的胆子变大了。接着,我便把它们一个接一个地装进了大麻袋,背着下了乱石坡。

  母灰狼一看到我就忽地站了起来,可能已经嗅出它自己崽子的气味了吧,接着尖声哀号。我立即把狼崽放了出来,它们很快就奔向母狼,几秒钟后就在母狼的肚皮底下啧啧地咂了起来。

  下一步该怎么办?我一时拿不定主意。困兽本来就很难对付,现在又添了狼崽需要它保护,于是变得益发好斗。只要我稍一靠近,它的喉咙里就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准备厮打。看来还得先弄点东西给它吃吃。

  我向科霍溪的方向走去,碰巧看到有一条鹿腿从雪堆里向外露出。那是一头被严寒冻死的鹿。我割下鹿的后腰腿,其余部分则仍留在雪堆里,背着鹿肉回到了母狼那里。我宽慰地对着它说:“好了,当娘的,你的美餐有了,别这样凶行不行?好了,来吃吧!”我把大块鹿肉扔给了它,它嗅了嗅,大嚼起来。

  我砍了一些铁杉的枝干,搭了一个棚子,在里面躺了一会,很快就睡着了。第二天黎明,4个毛茸茸的小家伙早早就把我弄醒了,它们嗅着我的脸和手,我向焦躁不安的母狼望了望。“这就要看我能不能赢得它的信赖了。”我这样想,这就是它能否得救的唯一希望。

  此后几天,我怀着希望,尝试着获取它的信赖,我温柔地与它说话,带给它更多的鹿肉,与小狼玩耍。渐渐地,我可以把活动范围的边界推进得更靠近它了。但是,直到现在它还没有把它的黑眼珠从我身上移开。我的活动范围仍需小心地保持在它套索的长度以外。我暗自祈求着:“来吧,当娘的,你想回到山里你的同类那里吗?那么,通融点吧!”

  第5天黄昏,我照例把鹿肉给她递过去,但是更加靠近它,我轻声说:“来吧,有什么可怕的?”几只小狼一下子把我团团围住。我想,我至少已获得了这些小狼的信赖,但对能否获得母狼的信赖却毫无把握。正在此时,我发现它的尾巴在微微摆动。于是我又向前移了几步,进到它套索的长度之内。

  它一动不动,我的心跳得快把喉咙都堵住了。但还是进到了离它几步之外的地方坐了下来。此时,只要它巨大的前爪向我一击,就足以把我的胳膊乃至脖颈折断。我披上毯子,慢慢坐到冰冷的地面,在度过了很长一段紧张时刻之后,我终于入睡了。

  清晨,我被小狼崽们吃奶的声音吵醒,我轻轻地俯身拍拍它们。母狼躺着一动不动,我说了声“朋友,早晨好哇。”慢慢把手伸过去,放到它受伤的脚上。它缩了一下,没有发出那种威胁性的呼噜呼噜的喉音。这时我想:“这不可能吧!”但是,它终于可能了。

  套子的钢夹实际上只夹住了两个脚趾,两个脚趾都撕裂了,肿得很厉害。但是,只要能尽快松掉夹子,这两个脚趾看来还可以保住。

  “好嘞,我这就放开你。”我对它说。

  我把夹子弹簧用力压了一下,夹子就弹开了。母狼呜咽着,在我面前一颠一颠地走了几步。我料想它会立即带上它的崽子消失于丛莽之中,但它却警惕地向我走过来,小狼崽也跟着它,一起来到我身边,在我肘部、胳膊和手上嗅了一阵,最后舔了我的手指头。这种亲热的表示与我所了解的大灰狼凶猛的习性相比,是多么格格不入!但眼前发生的一切却又是那样自然。

  片刻之后,小狼崽围着它乱跑起来,看样子它也准备跛着脚跑进森林。我看到它转身向着我。“是不是要我跟你走?我一边这样问,一边收拾东西,很快就跟着它出发了。

  沿科霍溪走了几英里,来到了柯帕里扬诺夫山一处森林环抱的高山草场与一个狼群相会。这个狼群大约有9只成年灰狼,还有4只是接近成年的小狼,这从它们滑稽的玩耍动作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我们来到后,狼群用一种受惊的嚎叫来欢迎入群的新来者。从低声呜咽到用假声尖叫,叫声回荡了好几分钟。

  入夜,我驾起帐篷。借着我燃起的篝火的火光和朦胧的月色,可以看到一只只狼影悄悄地出进我的帐篷的阴影,一双双狼眼在暗中发着光。但我并不那么恐惧,我看那种眼光不过是一种好奇。

  天蒙蒙亮我就醒了。是让它归入同类的时候了。我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它们,往草场的尽头走去。在草场的尽头,我又回头望了一下,看到母狼和小狼崽们依然还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我。我真无法得知狼的头脑中的东西,但我不自觉地向它们挥了挥手。这时候,母狼向着清新的晨风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哀号。

  时隔4年,1945年秋,我在二次世界大战中服过役之后,又回到了科霍溪畔。在经历了残酷的战争生涯之后能够回到阿拉斯加莽莽丛林之中享受山间的林涛与清风,这无疑是生活中的一大乐事。旧地重游,在一棵寻松上我发现当年从母狼爪上解下的套夹已经锈迹斑斑。此情此景使我产生了一个奇特的念头。于是我重攀柯帕里扬诺夫山,到了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那片林间草地。草地上空荡荡的,我站到一处向山坡突出的高地,像多年以前那样,学着狼嚎发出了长长一声低吼,待我的吼声消失之后,我清晰地听到远处传来了回答。我又再次发出低吼,远处又有回答传了过来。这次回答比前次近了些,大约在半英里之外的一处山岗后边。

  停了一下,我看到一头深色的狼正慢慢向我的方向走过来,那是一头凶猛的阿拉斯加大灰狼,我全身一阵寒战。尽管已经时隔4年,但是当它来到草地时,我依然可以辨认出它正是曾被我所救的那只母狼。“你好哇,狼妈妈!”我以温柔的声调向它致意。它徐徐向我靠拢,两耳直竖,姿态有些紧张,在离我几码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此时,它那浓密粗毛的尾巴在微微摆动。

  片刻之后,母狼就走开了。此后不久我也离开了柯帕里扬诺夫岛,从此就再也没有见过它。但是,在我的脑海里,它那栩栩如生、不能忘怀而又略带一点可怖的形象将永不磨灭。同时,这也是一种永久的启示,说明自然界还有一些东西存在于人们的认识与常例之外。

  在那短暂的瞬间,这只受伤的猛兽和我都以某种方式穿越了各自的世界,跨过了从未被意识到要去跨越的壁垒。而且,由于它是如此奇特,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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