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十年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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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十年精华- 第3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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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设计之一

  山是岩浆的凝固,冰是寒冷的凝固,泪是情痴的凝固,爱是真诚的凝固,美是视点的凝固;人的一生也会凝固的,帝王们凝结成了史记,儒生们凝结成了论语,将军们凝结成了传奇,商贾们凝结成了金币,农夫们凝结成了养活的世界……我最终也会凝固,我期望凝固成山路上一块灰褐色的石头。作为山石,可不是为了去被人雕成炫目的功碑,有功的无碑也会不朽,无功的有碑也会腐烂,也不想去被凿刻成一尊乌龟,驮着碑石向路上的行人散布那些愚昧传说和欺人的谎话,也不想去做一块刀剑的磨石,让强盗磨利锋刃后去杀害世间的善良和砍去生活的棱角,也不想去做一块山路的阶石,因为靠生活中现成的铺垫攀上去的,都不会成为真正的登山者。

  要凝固,就凝固在山道的中间,用我高昂的头颅和坚挺的胸膛,去挡拦生活中下滑的车轮和倒退的脚步。

  设计之二

  读过普希金,读过莱蒙托夫,读过……

  读过许多关于决斗的残忍和淌血的仇杀。

  多半是为了那个可恨的爱!

  我不是骑士,也不是射手,我在生活中没有看到一次杀人。但我并不会幻想,我这一生不会碰上命运的生死决斗。

  真的遇上决斗,我也会开枪的!

  但是,假若我对面站着的敌手不是别人,而是伽摩提婆挑选出来的晶莹的爱,那么,我便会把枪口对准我的太阳穴。

  我甘愿倒下去

  让站立着的真爱

  永远活着

  设计之三

  一天,我从桃树下走过,桃树伸出轻柔的枝条拦住我说:“留下你的心吧,为的是让每颗桃子都依样长上一颗心,让木桃勃动起生命的灵性。”

  于是,我把心留下了。

  而我自己只剩下一腔空洞的躯壳。

  又过了那么多漫长的岁月,我又从桃树下走过,我恳求桃树把心还给我,桃树却对我默不作语。于是,我抱着桃树,摇呀,摇呀,摇呀,恍惚间,桃树蓦地不见了,桃树啊,你是想躲开后,永远拖欠我的宿债吗?正在我哭诉之时,一颗丰满红嘴的大桃,从半空中投落到我的面前,摔破的桃肉间跳出一颗核儿,圆圆的,红红的,我忙从地上拾起来,眼里一下子涌满了泪。

  哦,这不就是我那颗失落的心吗?

  我匆忙吞下了,也随之异化了。

  我的身躯变成了粗壮的树干,我的双足变成了坚实的树根,我的手臂变成了柔韧的枝条,我的乌发变成了树叶,我对生活美好的向往啊,变成了一朵朵开放的桃花……

  设计之四

  炭的死是壮烈的。

  你瞧那炭,一投进炉膛,便噼噼啪啪地呼叫起来;有人说,那是炭在歌唱,燃烧一定是很幸福的;有人说,那是炭在哭喊,燃烧一定是很痛苦的。然而,不管是幸福还是痛苦,炭都不背弃燃烧的信念,在燃烧中,幸福和痛苦都改变了自己原来的模样,变成了璀璨的火焰。

  设计之五

  聂鲁达说过,人生是一条河流。

  人生若真的是一条河流该有多好,尽管行程是弯曲的,征途是坎坷的,命运是多难的。但它却从来不会对死亡忧虑,而且越是在生命的尽头,越会更加雄壮,更加年轻,更加磅礴,面对大海的吞没。它没有丝毫的迟疑,它深深地懂得:浩荡的大海,不仅不会将它毁灭,还会给它一个更加广阔的生活天地。

  不是所有的死亡都走向坟墓。

  设计之六

  做了一生的根须,献身给了葱郁的事业,却是个被埋没的角色!但在死亡到来时,根须却没有那么多痛苦的折磨了。它不会像高傲的树干被雷电击倒时,发出那样碎肝裂胆的惨叫,也不像即将被埋葬的枯枝败叶那样,在秋风中丧魂落魄地颤栗。

  被炫耀的,一旦遭到埋没,如何忍受得了?

  生在埋没中,“死”也在埋没中,往哪里去感受被埋没的忧伤?

  何况,根须又往往是不死的呢!

  (“就做那永远也不会被炫耀的根吧,生和死都埋在那泥土之下。”我常常这样叮咛自己)

  设计之七

  我希望我是一根火柴,能把生活中的光和热汇集到一起,变成一点浓缩的明亮和凝聚的热量,我将用我虔诚的心,去爆开最亮的音符。

  可我知道,要燃烧世界,先要燃烧自己。

  可我还知道,如果我吝啬了我的生命,风尘仆仆的夜行者就可能会误入可怕的荒冢,冬夜的守林人或许会因而冻伤了手脚,开路的炸药也可能会潮湿了自己搬去顽石的信念,母亲生日蛋糕旁的红蜡烛就无法点燃,人间的世态炎凉的冰川,就会迟迟地耽误了融解的季节……

  为了这,我用头颅去撞击那磷片,我要在痛苦的磨擦中去把生命点爆。

  把我化为灰烬,给世界留下光焰。

 

Number:1519

Title:独行者

作者:张长

出处《读者》:总第89期

Provenance:人民日报

Date:1988。8。8

Nation: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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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湖不大,围着转一圈也不过半个小时。我平日深居简出,更不喜欢运动。可是常识告诉我,这种年纪,这种职业,一点不动是不行的。于是晚饭后围着翠湖走一圈,便成了我每天唯一的运动了。

  早晚在翠湖边跑步或散步的人不少,男女老少都有。但似乎都是断断续续的,时见时隐,没留下什么印象。唯有一人,几乎每回都碰到。那是和我一样的中年人,一样的过时的灰涤卡中山服,一样的一副书生模样。论衣着,没什么特色;论气质,你能一眼看出那宽阔的前额和明亮的眼晴所包容的智慧。开始我不怎么注意他。有一天,出门时天空阴沉沉的,妻子担心下雨,叫带把伞,一路都没用上,就这么拿着。这时迎面走来一个人,看样子也是散步,也那么拿着一把伞,备而不用。我们擦肩走过,双方都注意到了对方手里的伞,不禁相视一笑。

  第二次,碰巧一个小孩横穿马路,一辆摩托飞驶而来,孩子的母亲一声惊叫。我冲了过去,却有人抢先抱起那孩子。我一看,又是他,于是又以微笑招呼,算是互相认识了。

  那以后,我散步时总会碰见他。时间大多在电视新闻联播之后。我们像约好了似的,都等看完新闻才出来。

  奇怪的是,我习惯顺时针方向绕翠湖,他则逆时针方向。所以每次都是迎面相遇,每次我们都微笑,并且老熟人似的点点头。时间久了,偶然碰不上他,我还会暗暗纳闷:“他呢?”

  最后一次碰见他是一年前的事了。那天傍晚,几乎又是在同一地点,他远远走来,仍旧踽踽独行,却低着头,像在思索什么。看来没见到我。突然,他意外地站住了,拿着一个小计算器按着,又掏出一个小本本迅速记着什么。我走到他身边,一看那本子,写满了天书般的数学公式。他写完合上本子,一抬头见是我,又莞尔一笑。我发现,他那天的笑容里有一种新鲜的东西,也就眼晤了几秒钟。之后我们各自东西,还是没说一句话。

  凭一种职业敏感,我大体能判定这是位家在附近的科研人员,没准就是坐落在翠湖边上的云南大学的一位理工科老师。他,也许和我一样,正在思索着自己的难题,捕捉灵感。我想,我们之间不仅可以相互微笑,也是可以交谈的。为什么只点点头呢?

  我决定第二天散步时要主动开口讲话了。然而他没有来。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到现在,我再没有见到这个不断和我微笑点头的陌生人。

  出差了?搬家了?调动了?总之,他走了。该不是到另一个世界里去了吧?我突然想到,很多中年知识分子由于生命机器超负荷运转,又得不到适当的检修和保养而猝然死亡,心里咯噔了一下,莫名地往下沉、沉……

  这种担心是毫无来由的。没准人家另谋高就了呢。我又暗笑自己未免多事。但还是有一种隐隐的遗憾:我本该和他交谈的,本该了解了解他的。每个人都是一部小说,他一定能给我打开一本迷人的书。谁又能否定,正是和他的交往,会成为人生旅途上的某种契机呢?!

  然而我们什么也没有说。

  现在,每当散步途经我们碰面的地方,我便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湖面上开着小黄花的浮萍,一朵朵顺水漂来,相互轻轻碰一下便又顺水漂过。我想起了“萍水相逢”这句话。又道“相逢何必曾相识”。人们倒也不必多管闲事。正是这种处世哲学,常使人们画地为牢。难怪有的诗人痛苦地喊道:“人啊,请理解我吧!”老山的英雄战士也高呼:“理解万岁!”我想,我之所以始终未能和那个人说上一句话,显然也是自觉或不自觉地受了古老中国几千年来这种传统观念的束缚,没准就因此失去很多机会和很多东西。如果抱着理解的愿望和他交谈,起码我能从他那里获得知识,也可能为他做点什么。我们说不定就此成为很要好的朋友。可惜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失之交臂,来不及道一声“您好!”

  是夜随手翻阅《草叶集》。惠特曼早已为我们发出了这样的心声:

  “陌生人哟,假使你偶然走过我身边并愿意和我说话,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呢?我又为什么不和你说话呢?”

  是啊,人为什么要带上面具呢?生活中各式各样的面具本来就够多了。我决定,从明天开始散步或在别的任何场合,只要有人表现出对我的兴趣,我将微笑、点头,并向他伸出我的手,问一声“您好”然后进行真诚的谈话。

  哪怕是妙龄女郎,我也有这个勇气。

 

Number:1520

Title:孤独时,我们跳舞

作者:贝思·爱丝丽

出处《读者》:总第89期

Provenance:

Date:

Nation:美国

Translator:胡继会

  巡游船满载着乘客,已度过3天的愉快旅行。在我前面的过道上,一位身躯娇小的妇女在散步。她双肩耸起,白发苍苍,留着短式发型。

  从轮船的通讯舱传来熟悉的曲子《跳起比根舞》。这时奇妙的事情忽然出现了。没有意识到身后有人的那位妇女开始手舞足蹈起来。她,捻着手指,迈着快速而优雅的舞步回步、拖步、滑步。

  她舞动着,一直到了餐厅的门口,然后停了下来,恢复了自己庄重的神态,走了进去。

  这一情景多次浮现在我的脑海里。现在当我的生日我已到了大多数人不再相信我还可以跳舞的年龄到来时,我又想到了它。

  年轻人常常以为我这种年龄的人不会再跳舞,不会再有罗曼蒂克或梦想。他们认为,我们到了这种年纪,应该是皱纹累累、腰身肥硕和头发灰白。

  他们没有看到别人内心世界的全部,因为人们已习惯把我们看成是聪明而怪癖的老家伙,举止威严的老妇人。

  从未有人知道,我还是一个在绿叶葱葱的波士顿郊区长大的瘦弱小女孩。我的家庭充满欢乐活泼的气氛。母亲是一个大美人,父亲永远性情温和。在我的心灵深处,我仍然觉得自己是这个家庭中最小的孩子。尽管我的双亲久已去世,我们姊妹4个中现在有3个还活着,但这么想也无关重大。

  40年前,我离开了波士顿,但在感情上我依旧是一个新英格兰人,我仍然是一个渴望爱情的小姑娘,追求社会尊敬的青年人,但我把这些告诉谁呢?

  现在我经常会见专家,参加会议,或坐在微机旁写文章。没有人会想到我曾经梦想成为一名记者从一个首都到另一个首都,生活得轻松愉快,以敏锐的洞察力和独家报道的内幕消息,引起一些政府的震惊。

  我们都像过道上的那位年迈妇女,在她心底仍回荡着那首曲子的旋律。我们像所有如同我们曾经生活过的生命一样,外表上我们是成年人,但本质上我们还是哈哈笑笑的孩子、羞羞答答的少年、充满梦想的青年人。

  生日来了又走了,但在内心深处,我们仍然可以倾听到《跳起比根舞》的曲子。

  孤独时,我们跳舞。

 

Number:1521

Title:二十岁,我哭了

作者:周晴

出处《读者》:总第89期

Provenance:新民晚报

Date:1988。8。21

Nation:中国

Translator:

  小时候,日子是坎坷的,家里很少有一种快乐的气氛。但每年我生日那天,家里总是愉快的。妈妈会烧那么多好吃的菜,爸爸也会买几件礼物,我便俨然成了骄傲的小公主。那时常想,莫非我的生日,真有一种能使大家欢愉的神奇魔力!

  每年,我都盼望生日。每年,都在欢乐中度过生日。终于,我二十岁了。

  “二十岁是个大生日,”同学对我说,爸爸妈妈也这么说。我参加过好几个同学的二十岁生日宴会。或许是家里的房子都不大,也或许有长辈在旁边,是总有几分别扭的宴会。爸爸妈妈如不参加,同龄人有的是自己的快乐。一个狂欢的夜晚,常常让我们一下子感觉到自己长大了。

  我的生日也要这样过,我想。可是,我有些为难了

  母亲早几天就在张罗着问我爱吃什么?父亲还问我喜欢什么礼物。我怎么开口呢?

  时间不等人,同学是早就约好了。如果爸爸妈妈请来外婆一家,就麻烦了。我嗫嗫嚅嚅地开了口:“我想请同学来热闹一天,你们那天先不参加,过几天家里再过,好吗?”

  我看到他们都不吭声了,脸色也不大好看。我差不多要哭了,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能理解女儿吗?她也是大人了,也有自己微不足道的社交,和由此产生的欢乐,而这一切,我怎么说得清楚呢?

  僵了好一会儿,爸爸叹口气说:“好吧!我们出去躲一个晚上。”

  生日那一天,妈妈还是为我买了许多荤素小菜,但大家都有些沉默,我有些不知所措,不久,爸爸妈妈带着弟弟出去了。

  我一个人,忙得不亦乐乎。菜摆满了一桌子,够丰盛的。我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得意中常常掠过几丝不安,剪不断,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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