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十年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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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十年精华- 第12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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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究了。

  以后,茂名杨颐放了江苏学政,竟公然在画舫狎妓,征歌宴客。吴稚晖约同学田其田,穿了四开叉裤、箭袖袍,头插松枝,扦上红萝卜,手持草纸一束,上船后故意跌了个四脚朝天,口中大声呼道:“生员叩见大人,请赏花酒三杯!”杨学政大怒,一面下令把两个疯子赶走,一面查明来历,命黄玄同将二人革去功名,逐出书院。黄玄同会同广东梁鼎芬等人讨论处分,认为生员冒犯学政理当有罪,但学政征歌狎妓不能为人师表,也该处分。此事经过许多周折,最后以停学了事。

  戊戌变法后,吴稚晖的尊孔忠君思想发生了大变化,成了江南维新派的活跃分子。无锡知县以“吾闻用夏变夷者,未闻变于夷者也”为题,命生员生文。吴稚晖却作了一篇白话文,登在了好友孙叔方办的《无锡白话报》上,文章说:“八股若存,中国必亡;不耕不织,咬文嚼字,又有何用?武场考试和猴戏没有分别。甲午一战,弓箭与洋枪之不敌已可分晓,为什么还要啃着狗骨头不放呢?为此,吴稚晖在国内呆不住了,就东渡日本考入了高等师范学院。

  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七月,蔡锷等9人自费留学,欲进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当时进士官学校有两条途径:公派生先在官办的振武学校读3年,成绩合格即可免考进入;自费生须在日本成城学校(此校有“士官生摇篮“之称)毕业,而中国人进成城,是要有驻日公使出具身份证明的。当时清廷驻日公使蔡钧是个顽固守旧派,不肯给蔡锷等维新人物作保。吴稚晖、孙叔方等率领留学生20人到公使馆静坐。蔡钧非但不允,还要求日本警察厅以妨害治安罪逮捕吴、孙等人。日警方判处“递解回籍。这就是轰动一时的“吴孙事件”。

  当吴稚晖、孙叔方等人被押至上新桥火车站时,梁启超、吴震修、张秉彝、侯毅始等人都从横滨赶来道别。次日押至神户,吴稚晖愤怒不已,即留下绝命书,在登轮时跳入海中,以死抗议,幸被救出。梁启超为些在《清议报》著文道:“吴君之被逮也,以为士可杀不可辱,欲以一死唤醒群梦,引起国民利权思想”。这是确切的评议。此时,蔡元培恐中途再生事故,特地赶到神户陪着吴稚晖同船回国,以后又一起创立“爱国学社”创办《苏报》,鼓吹革命。

  减了“疯病”,多了怪气

  吴稚晖成了国民党元老,疯事不做了,但仍然是个怪人。

  吴稚晖的第一个怪脾气,是一生不做官。1912年,孙中山先生在南京就任临时大总统,吴稚晖也在大总统府帮忙。孙先生要他出任教育总长,吴稚文回答说:“我愿任奔走之劳,做官我是做不像的。住了4天,就到上海商务印书馆当编辑了。蔡元培出任北大校长,函邀老朋友去当学监,吴稚晖婉辞了。后来蔡元培做大学院院长,又请吴稚晖担任国语统一筹备委员会主任。他想这算不得官,且是兴趣所在,答应了下来。蒋介石掌权后,多交要吴稚晖出来做官,他回答说:“我是无政府主义者,脾气也不好,不敢当呀!”

  这就有个问题,吴稚晖一生官衔多得数不清:1924年当选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1927年被任命为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主任、中央国防最高会议常务委员、国民党中央评议员、总统府资政,等等。他是一个有名的老官僚,怎么能说从不做官呢?其实,绝大多数是挂个名的虚衔。他曾对族侄吴余庆说:“开大会,把我这个所谓‘元老’请上主席台,照相让我站在前排,很像无锡惠山泥人‘大阿福’,放在橱窗里摆摆样子。”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主任该是个重要的实缺,但吴稚晖并未到职。他终其一生只领一份中央监察委员的薪水,也从不去办事。监察院有紧急公文,于右任叫秘书长狄膺亲自送去,他连摘要都不看,胡乱签署,闹了乱子他一笑置之。

  在吴稚晖晚年,有人说他老来得志,官运亨通”也有人说他不去争权利乃自鸣清高。他说这些话都不对,并对自己的不做官做了一番剖析:“我不过是一个闯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官场如戏场。戏班里有副对联:悲欢离合,开场日即收场日;男女老少,看戏人即做戏人。官场与戏场的不同处,一个是假刀假枪,一个是真刀真枪。蔡元培的大学院长被挤掉,胡汉民、李济深被关押差点送掉性命,这不是真刀真枪么?黄埔系、CC系、政学系、亲日派、英美派,蒋家天下陈家党,相互倾轧,明争暗斗,还轮得上我这刘姥姥么?挤也挤不进去!国府主席林森死了,蒋介石找我商量,要我继任国府主席。我当时不拆穿,只是对蒋说:‘我这个人不宜当国府主席。’他又问:‘为什么不适宜?’我答:‘我最抑制不住自己的性情。当了国府主席,就要经常接见外交使节,看到有些国家的大使呀、公使呀,穿着他们本国的服装,花花绿绿像做戏一样,我会禁不住笑出声来的。那就有失国体呀!’蒋先生听后也笑了,笑过又问:‘既然你老先生不愿意,你看,由哪一位来担任才比较合适呢?’我心想,于右任和居正都可以当,他们也愿意当,蒋介石不去找他们,偏偏来找我这个并不想当的人,分明是蒋先生自己想当。我就如旨答说:‘现在抗战时期,最好是党、政、军统一于一个领袖,使事权更能集中,我看还是由蒋先生兼任最宜。’后来就由我在中常会提出,由蒋介石兼任了国府主席。有人说我清高,谈不上,我是小人。还有人说我玩世不恭,也不对,我是‘正世有恭’啊!

  吴稚晖的第二怪是一生清廉。托他求情办事的人不少,没人敢送金条支票现钞,就是送书画古玩,老头儿也会当场扔出门去,叫你十分难堪。他常说:“非义之财不贪,无功之禄不受。”

  吴稚晖赞成裘可桴“生不做寿、死不开吊”的主张,生平最反对做寿、开吊。1925年,吴稚晖60岁,上海的无锡帮为他庆贺花甲寿诞。大厅上红烛高烧、寿幛高挂,桌上有寿桃、寿面和各种寿礼。上海滩的头面人物济济一堂,独不见老寿星出场。直等到不耐烦的时候,才收到一封发自杭州的信:

  诸位先生执事:奉赐帖感悚莫名。弟因先母早逝,故先外祖母不忍提及弟等出生之日,从未有所谓“诞”,糊里糊涂,醉生梦死地白活在狗身上,不知到今几何年。有人登报说替我庆花甲,我才知道已登了花甲,这叫做谣言处处有,中国特别多。哈哈!我虽相信我或者已登了花甲,却不敢在月份牌上拣一个茶会日子就算生日。我最反对庆寿做生日,所以没有庆寿有我去拜祝的,这是一个硬凭据,我虽登了花甲,够得上弄个华诞出来玩玩,却不敢非之人者又来有之己。敬璧原帖,并叩谢诸先生,本日弟已赴杭州,亦不能陪座,歉甚。

  敬恒谨启

  吴稚晖给同乡好友们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一纸怪话弄得人哭笑不得,十分尴尬。60华诞的素席只好变做无锡旅沪同乡会的聚餐了。

  人们还是不接受教训。到了1945年,吴稚晖80岁了,卫聚贤教授主办的《说文杂志》出了一期“吴稚晖八十大庆专集”。老头儿极不赞成,当即申明说:“我吴稚晖是偷来的人生,出生前,祖母曾托梦给外婆,说从阴间奈何池里用秤钩钩出来这个孩子,趁阎王爷打瞌睡时逃出了鬼门关,以左臂上有秤钩钩伤的伤疤为记。此子出生后,千万不能做生日,因为是阎王的逃犯。被阎王得知是要捉拿归案的。”吴稚晖臂上确有寸把长一块黑疤,这故事听来还真像有根有据似的。

  这件事,被蒋介石知道了。到农历2月28日那天,以蒋、宋夫妇的名义,给吴稚晖送去一盘大蛋糕。这当然是不能扔出门去的,恰好来了一群亲友,他亲自动手把寿糕切成小块,请大家分享。有人建议每人吃碗寿面,吴稚晖说什么也不答应。亲友故旧为他筹集的“八十大庆”基金黄金10两,吴稚晖坚决不受,后来全部赠给他家乡的一所中学做了新校舍建造经费。

  乙丑牛,还债牛

  吴稚晖的衣、食、住、行,是值得说一说的。

  先说衣。吴稚晖一生不讲究穿着,家常衣服是青竹布长衫,外出时加件玄色马褂。偶而也穿西服,可他那身西装是用箭袖袍套改制的,不伦不类,反正都知道他是个怪人,也就见怪不怪了。衣裤脱线,他自己缝补,一边还说:“吾生也贱,能做卑事。”他似乎从未穿过新鲜的衣裳。1947年,吴稚晖去参加国民大会,家里人说无论如何要做一件新棉袍,他弟弟吴菊初是裁缝,说这件事由他来办。当时他弟弟也70多岁了,已有10多年没理本业,结果缝得七扭八牵,不成个样子。吴稚晖就穿了这件怪棉袍去南京出席国民大会,还当了主席团主席。

  再说食。吴稚晖的伙食标准是“两粥一饭,小荤大素”,从不大吃大喝。宽裕时荤菜里肉多了几片,他认为是浪费,月底亲自查伙食帐,再三关照要注意节约。他平时烟酒不沾,其实能喝酒,酒量还颇大。

  可是,吴稚晖家中长年都有亲戚、朋友、族人,特别是在抗战时期的重庆,他家里简直像是难民收容所。有莫纪彭一家,张树声一家,邹广恒一家,还有杨凯龄、吴荫阶、储福兴等,无空不塞满,多时有50余人。他来者不拒,留宿留食,开饭四五桌也是“两粥一饭、小荤大素”。晚上还把大家召集起来,由他讲授《礼运》和《泰西通史揽要》不管人家爱不爱听。有人说他有孟尝之风,他说“我是邹二痴子养佃户。”

  三说住。吴稚晖的卧室内,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写字台,一张旧藤椅,几把来客坐的靠背椅和骨牌凳,此外就是书报杂志和一只马桶。没有沙发,没有古玩,墙上不挂名人字画,更没有收音机、电风扇和火炉等奢侈品。食宿、看书、写字、会客以至出恭都在其间。蒋介石与宋美龄来看望他,对不起,照样在此间斗室坐骨牌凳。

  在重庆时,吴稚晖著有《斗室铭》一篇,也是滑稽文字:

  山不在高,有草则青,水不厌浊,有矾即清。斯是斗室,无庸德馨。谈笑有鸿儒,往来多白丁。可以弹对牛之琴,可以背癞痢之经。耸臀草际白,粪臭夜来腾(他喜到野外大便)。无丝竹之悦耳,有汽车之闹声。南堆交通(部)煤,东倾扫荡(报)盆。国父云:阿斗之一,实亦大中华之大国民。

  他把这篇大作称做“癞痢经”,背得烂熟。背来背去,背得当局坐不住了,在牛角沱对岸山上为他建了一幢专用宿舍,催他迁居。吴稚晖说:“我住惯坏房子了,好比猪住在猪圈里很舒服,倘使把猪搬进洋房,说不定反而要生病的。为了保存老命,故而不迁。”直到抗战胜利回上海,他没有离开过“斗室”。

  四说行。吴稚晖一生不坐黄包车,他又买不起自备汽车,未免尴尬。不妨,此公健于行。不仅上茶馆、跑旧书店、访友叙旧、出门授课,均安步当车,还偏爱登高涉水。峨嵋、青城、三峡、桂林、庐山、黄山、雁荡、华山、五台山等胜地,都留有吴稚晖的布履足迹。他对清苦俭朴却是甘之如饴的。他常告诫子侄们说:“切记切记,私欲是陷人的火坑呀!”

  只领一份中央监委的薪水,不够开销怎么办?靠教书卖字。

  吴稚晖的篆书很有名气。在重庆时,蒋介石请他写“蒋金紫园墓碑”。全文800余字,吴稚晖已77岁了,仍能凝神贯注,用两个半天一丝不苟完成。陈布雷赞赏说:“圆浑凝重,苍劲有力而力不外露,是楷书篆化的精品。”从1941年起,吴稚晖就挂单鬻字,终日挥毫,以供“招待所”的生活费用。胜利后回到上海,还在门口开设云林书社,钮永建、但懋新、邹鲁等数十人都开出了润笔单,一时生意兴隆,被人戏称为“书画托拉斯”。

  吴稚晖始终没有脱离教书生涯,教得“疯”也教得认真。常州翰林汪洵特别称赞他的篆隶和经文,聘请他到家里去教书。有人说他是疯子,不能任教。汪说:“人疯,文章不疯。”在无锡任教时,讲商群耕战,他穿了草鞋,手持扁担,讲得有声有色。学生莫不窃笑,守旧的先生骂他是怪物,他却毫不在意。

  孙中山病逝北平,吴稚晖受孙先生之托,在北平南小街创办海外补习学校,教育国民党高干子弟。学生20余人,有蒋介石之子蒋经国,还有孙中山的两个孙子。吴稚晖规定语文课要写作文,还必须用毛笔书写,孙中山的两个孙子不肯写,说用毛笔写文章是秘书做的事。吴稚晖很生气,当即写了一首唐诗:“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叫他们抄写下来,还要求带回家去同家长一道体会刘禹锡的诗意。日后他在国民党中常会上曾感慨地说:“我吴稚晖活到七八十岁,还没有用过什么秘书。好大的口气呀!官宦缙绅之家的子弟,如不严加管教,是非常危险的!”

  到1948年,他已经83岁高龄,仍然在教课。有一天晚上他正讲课,突然晕倒了。恢复过来后,他女儿劝他再不要教书卖字了,说你偌大年纪还要这样劳苦,连做你的女儿也要给人笑话。吴稚晖说:“有什么可笑话的?做做吃吃,死了你把我的骨头磨成粉,掺在茅厕里做肥料,你就是孝女!”

  吴稚晖虽自奉节俭,待人却是慷慨的。生活困难者,他周济;无力升学的,他资助。德军侵占法国,青岛大学教授许国园从巴黎逃到了葡萄牙的里斯本,没有回国路费,他接到急电后,即刻提取法币1。6万元汇去了。有人劝他少管些闲事,他笑笑说:“我是乙丑牛(1865年为农历乙丑年),还债牛。前世欠的债,今世来还呀!”

  1953年,吴稚晖病逝台湾,时年88岁。

Number:5525

Title:绝妙回答

作者:

出处《读者》:总第168期

Provenance:环球文萃

Date:1995。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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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nslat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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