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58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见四阿哥下车,曹颙犹豫了一下,上前道:“四爷,要不然等过了子时再传旨。”

按照民间的老话,这“头七”是死者魂魄返家的日子。家人预备好一顿饭后,都要回避,不要让死者看到,省得他牵挂,不能安心投胎去。

虽说曹颙心里对这些迷信的说辞不信,但是到底要考虑下未亡人的心情,也怕四阿哥太难做,才多嘴一句。

四阿哥抬头,望了望在秋风里摇曳的白灯笼,道:“皇上那边,可没交代下来,可以挑宣旨的时辰。”

曹颙被噎得无语,四阿哥已经吩咐身边的长随,道:“上前去通禀,圣旨到,开中门迎旨。”

那人应了一声,上前去传话。

门房这边,一边使人往里面通传,一边带着人将中门打开。

灵棚里,九阿哥与十阿哥两个正在苦口婆心地规劝八福晋。八福晋不仅自己个儿品级装扮了,还使人将大阿哥、大格格、二格格都带过来,在灵堂上等着,没有丝毫要避开的意思。

八福晋没有生产,同八阿哥膝下只有一庶子、一庶女。庶子就是大阿哥弘旺,庶女是二格格。大阿哥与二格格同龄,今年都是九岁,瞅着也乖巧懂事。

大格格并不是八阿哥地亲生女儿,而是八福晋的养女晚晴,是原南书房行走何焯之女。

去年冬天,二阿哥那边刚闹出“矾书案”后,康熙就发作了曾在八贝勒府当过差的南书房行走何焯之女。大面上的理由有好几条,都是文字官司,实际上因他同八阿哥往来交好。加上他康熙四十五年丁忧时,曾将小妾所出的幼女托到八阿哥府上照看,这才是真正的罪过。这个幼女,就是晚晴了。

何焯罢官后,晚晴被父亲接回何家,但是也经常回八阿哥府探望养父、养母。上个月八阿哥病后,她更是到这边来,陪着养母一道衣不解带地侍候汤药。

虽说不是血亲,但是按照“义服”之礼,她同大阿哥、二格格一道服“折衰”。

“八嫂,您就忍心让八哥地魂魄不安?”九阿哥劝:“弟弟晓得八嫂同八哥夫妻情深,但是八哥去了就是去了,八嫂还是看开些。”

八福晋摇了摇头,哑着嗓子道:“说走了就走了,只言片语都没有交代,如此狠心,为何要让他安心?”说着,已经是泪流不止:“我就是要让他牵挂,让他不安心。不是还有还魂这一说么?只要佛祖肯成全,往后我吃斋念佛,铺路搭桥,做一辈子善事……”

到这里,她俯下身子,对几个孩子吩咐道:“一会你们要记得喊人,喊阿玛。要是你们阿玛舍不得你们,说不定就回来了。”

大阿哥与二格格还是混沌的年纪,虽说觉得不对劲,但是仍乖巧地点头应了;大格格今年已经十三,豆蔻年华,晓得事了。

她听了八福晋的话,跟着流泪,轻声唤道:“额娘……”

八福晋也不擦眼泪,道:“哭吧,平素舍不得叫你们几个哭,今儿就多哭几声。要是你们阿玛不忍心,说不定就会回来了……”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这一哭,几个孩子也忍不住,屋子里立时都是哭声。

九阿哥见了此情此景,只觉得鼻子酸涩难当,脸上冰凉。伸手摸去,不知何时,他也是泪流满面

“福晋,九爷,十爷,圣旨到了。”进来通禀的管事听见震耳的哭声,只觉得耳朵发麻,但是圣旨要紧,不敢耽搁,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说道。

“圣旨,这个时候?”九阿哥低头将脸上的泪试了,抬头问道:“是谁来传旨?”

八福晋在旁,听到“圣旨”二字,也住了哭声。

那管事躬身回道:“是四王爷同内务府曹总管过来传旨。”

九阿哥这几日忙着丧事,没有顾及到别地,现下算算日子,可不是圣驾该到汤泉了不是。

“八嫂,既是圣旨到了,那就摆香案吧。

”九阿哥跟八福晋说完,又对十阿哥道:“许是皇阿玛的追封到了,咱们两个出去迎迎。”

十阿哥应了,同九阿哥一道出来。

中门已经大开,四阿哥与曹颙站在门外,却没有立时进门。直到九阿哥与十阿哥出来,彼此见过,四阿哥才抬脚,进了花园大门。

八阿哥虽停了俸禄与府中诸人银米,但是爵位并没有革,贝勒府也有自己的文武属官,都跟在这边料理丧事。

听说圣旨到了,众人也都出来,跟在八福晋身后跪迎。

八阿哥过世已七日,追封也好,谥号也好,也当下来。所以听说圣旨到,九阿哥才并不惊奇,但是见四阿哥绷着一张脸,他有些心里没底。

心里没底的,还有曹颙。

灵堂设在园子前院,方才八福晋与几个孩子地哭声,也传到曹颙地耳中。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却得苦熬。

四阿哥带来地,又是那么个旨意,要是九阿哥能忍住不闹,才是奇怪。

五台法事,都止了诵经声,灵堂前一片寂静,众人都等着四阿哥宣旨。

四阿哥却是不急,将身子避开,冲曹颙点点头,示意他先宣旨。

也罢,先听了好消息,再听坏消息,说不定有个缓冲。

曹颙心里想着,上前两步,面南背北站了,拿出圣旨,平举到身前,朗声道:“圣旨到!”

场中诸人,除了曹颙与四阿哥,其他人都跪了下去。

圣旨不晓得是谁拟的,洋洋洒洒一大篇,极尽华丽,其中主要就是两个,追封为“廉郡王”,加谥号为“顺”。

八福晋这边匍匐在地,满脸是泪地接了旨意。即日即时起,八阿哥就不再是八贝勒或廉贝勒,而是廉顺郡王。木主神位上,都要换了称谓。

听到只追封为“郡王”,九阿哥有些不满。

八阿哥生母出身低不假,但是最后也封了妃地。八阿哥本身,十几岁当差,跟着圣驾西征,掌正蓝旗大营;而后在六部当差,政绩不菲。

八阿哥的才华学识,哪里比三阿哥、四阿哥差了?或者不能封个亲王,死了也追封不得么?

九阿哥正满腔郁结,无处发泄,四阿哥已经拿着旨意,开始宣读今儿地第二份圣旨。

九阿哥心里再不满,也只能依靠规矩,跪下听了。

待听到是“移灵回京”的旨意,九阿哥一下子从地上窜起来,狠狠地瞪着四阿哥,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想来已经是气极。

曹颙站在四阿哥身后,听着四阿哥语气平静地宣旨,真是恨不得自己立即消失。

无论接下来,发生口角也好,争执也罢,都是他们皇家自己地事儿,自己这个外人实没有必要做这个见证人。

八福晋脸上已是失了血色,目光呆滞,身子摇摇欲坠。幸好大格格眼见尖,一把扶住,她才没有跌倒在地。

十阿哥气得“哇哇”直叫,也顾不得哥哥弟弟那一套,伸出手来,指着四阿哥道:“你同八哥有什么仇,死了死了还不叫人安生?为了拍皇阿玛马屁,连兄弟情分都不要了?”

“那日,我不是说了么,八哥的灵柩不能移!为何,为何,你为何……”九阿哥使劲地握着拳头,强忍着怒气,脸上露出几分狰狞,吼道。

四阿哥卷起圣旨,也不看九阿哥,道:“圣命所为,本王也无可奈何。弟妹,接旨吧。”后边这句,却是对八福晋说道。

“……皇阿玛……逼死了我们爷,也容不得我么?”八福晋并没有接旨,而是仰头怒道:“爷啊,你快点来带我一道走吧……”说到最后,已经是放声哀嚎。

几个小的,见了这般情景,哪里还忍得住,都跟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看着状似疯癫的八福晋,听着孩子们的哭声,红了眼的九阿哥再也忍不住,低吼一声,冲上前去,拳头狠狠地落在四阿哥脸上。

四阿哥身影也算高大,但是耐不住九阿哥是含怒出击,身子一趔趄,撞到曹颙身上。

一拳刚完,接着一拳又至。四阿哥这边,没有回避之意,立时脸上开了染缸,嘴角已经磕出血来。

曹颙在四阿哥身后,看着眼前眼花缭乱地,心里叹了口气。总不能束手旁观下去,那样就要得罪四阿哥了……

“九爷,还请息怒。就算四爷大度,不会告到御前,毕竟是八爷灵前……”曹颙无可奈何,别无选择地拦住九阿哥的第三拳,低声恳求……

第十一卷定风波第七百一十一章混沌

九阿哥正是气急,哪里能听进曹颙的话去。他身为皇子,向来傲气,这些日子却是一股怨气郁结在心,正是无处发泄。

不等曹颙说完,他已经是用另外一只手,往曹脸上就是一拳。

曹颙虽已避闪,但是拳头扔扫到他的鼻子。他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出来,已经模糊眼睛。

九阿哥像疯牛似的,咆哮着,握着拳头,还要向曹颙扑过来。

曹颙真是闹心急了,身份有别,这也不能还手;再躲避的话,就将身后的四阿哥爆露出来。难道自己要生挨几下不成?

还好,十阿哥已经醒过神来,伸出胳膊,一把将九阿哥抱住,睁着大眼珠子道:“九哥,打不得!”

四阿哥说起来是兄长,曹颙是朝廷大员,就算平时,殴打哪个,都是过错,更不要说现下他们两个是传旨钦差。

打了他们两个,那就是对皇父心生怨尤。

四阿哥已经站起身来,望了望八福晋那边,淡淡地对九阿哥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当做什么,不当做什么,心里有数。这两拳,我不会同你计较,往后你好自为之。”说完,转过身子,疾行而去。

曹颙觉得无趣,但是却不能转身就走。这移灵柩之事,还得内务府那边使人安排车马轿夫人手等,有些细节还得商议。

瞧着现下地气氛。也不是说话地时候。曹颙只得躬身对十阿哥道:“十爷。夜深了。下官先回寒舍。明早再过来听差。”

九阿哥气喘吁吁地。正恶狠狠地盯着四阿哥地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十阿哥虽看着暴躁。但是方才地拦人之举。使得曹颙越发笃定。他才是诸位皇子中“扮猪吃老虎”之人。

四阿哥可以扬长而去。曹颙却没有那么便宜。就在他转身地那一刻。就听十阿哥大声喝道:“站住。爷有话问你。”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能问地有什么。指定是那张移灵圣旨之事。

果不其然。就听十阿哥道:“你也是从汤泉回来地。爷问你。那圣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是雍亲王请地?”

听了这句话,八福晋与九阿哥的目光都直刷刷地望向曹颙。

“回九爷地话,臣随着诸位大学士、尚书迎驾后,就退出御前,在十六爷处说话,并不晓情。”曹颙躬身,实话实说道。

说来也怪,有的时候实话听着像是假话,假话听着却是像真的。曹颙并没有扯谎,但是九阿哥与十阿哥谁都不信,就听九阿哥冷笑一声,道:“十弟糊涂,从曹颙这小子嘴里,能说出老四的不好来?”

曹颙在这里,真是走不得,留不得,别说多难受了。

十阿哥见了他鼻梁上地青紫,又看了眼九阿哥,眼中闪过一抹担忧,脸上却仍是深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对曹颙道:“刚才那场景,九哥只是无心的,你放明白些,不要随便张扬,要不然爷饶不得你!”说到最后,已经带了几分狠毒。

曹颙心里实是无语,求人也没有这个求法地。

面上应了,随后曹颙出了八阿哥园子,骑马往自己园子去。这个时辰,城门已经关了,只能在城外歇一宿。

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自己已经避开些,还生疼生疼的。四阿哥那满脸开花,还不晓得什么样。

不过,却也给自己金蝉脱壳的机会,明儿开始能请两日假了。要不然的话,这样出现在人前,也太过惹眼。

骑着马离开八阿哥园子才百十来米,就见前面影影绰绰的有火光。

小满眼睛最尖,已经认出前面地马车,低声道:“大爷,是四王爷的马车。”

难道,这还没完?

将到眼前,曹颙这边勒住马缰,跳下马背,要进前见礼。

还没等拜倒,就听到四阿哥在马车里道:“上车。”

曹颙进前,就有小太监挑了灯,照着木凳。曹颙挑了帘子,进了马车。

马车里点着琉璃灯,四阿哥端坐在正位上。

四阿哥地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一边脸肿得老高,嘴角处也破了。曹颙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低声道:“四爷。”

虽说贵为皇子,但是兄弟之间打架也跟百姓人家一样,怒极也都下死手,谁还会顾及兄友弟恭那套。

只是四阿哥平素的性子,都是稳重持重,这时也是阴沉着脸,脸上添了这些伤,只觉得有几分滑稽。

“九阿哥都说了什么?”四阿哥地目光从曹颙的鼻梁上扫过,沉声问道。

“九爷没说什么,只有十爷问了一句。”曹颙将方才十阿哥所问,自己所答,如实禀告。

从四阿哥出来,到曹颙出来,也就几句话地功夫。曹颙这边,也没必要为这个扯谎。四阿哥听了,不置可否。

马车里虽然宽敞,但是两个大男人,这么呆着也难受。

曹颙又是站着,也站不直,难受得不行。

少一时,才听得四阿哥道:“夜深了,你先回去吧。”

曹颙如蒙大赦,从马车里出来,待马车远了,才翻身上马。

这一日,过得比半年都累。不管是康熙的决断,还是四阿哥的选择,曹颙都有些迷糊。看来帝王的思维果然不与常人同,可以理解,但是心里上还是难以接受。

回到园子,躺在床上,曹颙还是辗转难眠,直到东方渐白,才悠悠睡去……

再睁开眼时,已经是次日上午。

洗漱完毕,曹颙还没有来不及吃东西,就听到有人来报,道是内务府总管董殿邦求见,在前厅等着。

曹颙对着镜子,瞅了瞅,鼻翼附近还是青紫一片,如何能见人?

“就说我夜感风寒,病了,衙门里请几日假。”曹颙撂下镜子,吩咐道。

眼看就要到月末,按照规矩,每年十月初一,皇帝都要在午门外颁布明年皇历的。在那之前,圣驾要先回驻扎畅春园。

算算日子,留给八阿哥府那边移灵柩地时间也没多久。

八阿哥园子,灵堂前。

九阿哥与十阿哥俱都是一夜没有合眼,九阿哥这些日子,已经伤怀,加上熬夜,双目尽赤。十阿哥这边还好些,也是难掩疲惫。

“九哥,圣旨已下,还能如何?难道抗旨不成?”十阿哥瞅瞅灵堂,看了看外头忙碌内务道。

九阿哥地脸上,苍白的骇人,使劲握了握拳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