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四世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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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四世上篇-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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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嫂  耶稣啊!我听见亲王不知对他说过多少次,那戒指是铜的。  
福斯塔夫  什么话!亲王是个坏家伙鬼东西;他妈的!要是他在这儿向我说这句话,我要像打一条狗似的把他打个半死。  
      亲王及波因斯作行军步伐上;福斯塔夫以木棍横举口旁作吹笛状迎接二人。  
福斯塔夫  啊,孩子!风在那儿门里吹着吗?咱们大家都要开步走了吗?  
巴道夫  是的,两个人一排,就像新门监狱里的囚犯的样子。  
桂嫂  亲王爷,请您听我说。  
亲王  你怎么说,桂嫂?你的丈夫好吗?我很喜欢他,他是个好人。  
桂嫂  我的好亲王爷,听我说。  
福斯塔夫  不要理她,听我说。  
亲王  你怎么说,杰克?  
福斯塔夫  前天晚上我在这儿帏幕后面睡着了,不料被人把我的口袋掏了一个空。这一家酒店已经变成窑子啦,他们都是扒手。  
亲王  你不见了什么东西,杰克?  
福斯塔夫  你愿意相信我吗,哈尔?三四张钱票,每张票面都是四十镑,还有一颗我祖父的图章戒指。  
亲王  一件小小的玩意儿,八便士就可以买到。  
桂嫂  我也是这样告诉他,亲王爷;我说我听见您殿下说过这一句话;可是,亲王爷,他就满嘴胡言地骂起您来啦,他说他要把您打个半死。  
亲王  什么!他这样说吗?  
桂嫂  我要是说了谎,我就是个没有信心、没有良心、不守妇道的女人。  
福斯塔夫  你要是有信心,一颗煮熟的梅子也会有信心了;你要是有良心,一头出洞的狐狸也会有良心了;你要是懂得妇道,玛利痕姑娘⑤也可以做起副典狱长的妻子来了。滚,你这东西,滚!  
桂嫂  说,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福斯塔夫  什么东西!嘿,一件可以感谢上帝的东西。  
桂嫂  我不是什么可以感谢上帝的东西,你得放明白点儿,我是一个正经人的妻子;把你的骑士身分搁在一边,你这样骂我,你就是个恶棍。  
福斯塔夫  把你的女人身分搁在一边,你要是否认你是件下贱的东西,你就是一头畜生。  
桂嫂  说,什么畜生,你这恶棍?  
福斯塔夫  什么畜生!嘿,你是一个水獭。  
亲王  水獭,约翰爵士!为什么是一个水獭?  
福斯塔夫  为什么?因为她既不是鱼,又不是肉,是一件不可捉摸的东西。  
桂嫂  你这样说我,真太冤枉人啦。你们谁都知道我是个老老实实的女人,从来不会藏头盖脸的,你这恶棍!  
亲王  你说得不错,店主妇;他把你骂得太过分啦。  
桂嫂  他还造您的谣言哪,亲王爷;前天他说您欠他一千镑钱。  
亲王  喂!我欠你一千镑钱吗?  
福斯塔夫  一千镑,哈尔!一百万镑;你的友谊是值一百万镑的;你欠我你的友谊哩。  
桂嫂  不,亲王爷,他骂您坏家伙,说要把您打个半死。  
福斯塔夫  我说过这样的话吗,巴道夫?  
巴道夫  真的,约翰爵士,您说过这样的话。  
福斯塔夫  是的,我说要是他说我的戒指是铜的,我就打他。  
亲王  我说它是铜的;现在你有胆量实行你所说的话吗?  
福斯塔夫  哎,哈尔,你知道,假如你不过是一个平常的人,我当然有这样的胆量!可是因为你是一位王子,我怕你就像怕一头乳狮的叫吼一般。  
亲王  为什么是乳狮?  
福斯塔夫  国王本人才是应该像一头老狮子一般被人畏惧的;你想我会怕你像怕你的父亲一样吗?不,要是这样的话,求上帝让我的腰带断了吧!  
亲王  啊!要是它真的断了的话,你的肠子就要掉到你的膝盖下面去了。可是,家伙,在你这胸膛里面,是没有信义、忠诚和正直的地位的;它只是塞满了一腔子的脏腑和横膜。冤枉一个老实女人掏你的衣袋!嘿,你这下流无耻、痴肥臃肿的恶棍!你的衣袋里除了一些酒店的账单、妓院的条子以及一小块给你润喉用的值一便士的糖以外,要是还有什么别的东西,那么我就是个恶人。可是你却不肯甘休,你不愿受这样的委屈。你不害臊吗?  
福斯塔夫  你愿意听我解释吗,哈尔?你知道在天真纯朴的太初,亚当也会犯罪堕落;那么在眼前这种人心不古的万恶的时代,可怜的杰克·福斯塔夫还有什么办法呢?你看我的肉体比无论哪一个人都要丰满得多,所以我的意志也比无论哪一个人都要薄弱一些。这样说来,你承认是你掏了我的衣袋吗?  
亲王  照情节看起来,大概是的。  
福斯塔夫  老板娘,我宽恕你。快去把早餐预备起来;敬爱你的丈夫,留心你的仆人,好好招待你的客人。我对任何一个正当理由总是心悦诚服的。你看我的气已经平下来了。不要作声!你去吧。(桂嫂下)现在,哈尔,让我们听听宫廷里的消息;关于那件盗案,孩子,是怎样解决的?  
亲王  啊!我的美味的牛肉,我必须永远做你的保护神;那笔钱已经归还失主了。  
福斯塔夫  啊!我不赞成还钱;那是双倍的徒劳。  
亲王  我的父亲已经跟我和好了,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办到。  
福斯塔夫  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抢劫国库,而且要明目张胆地干,别怕弄脏了你自己的手。  
巴道夫  干它一下吧,殿下。  
亲王  杰克,我已经替你谋到一个军职,让你带领一队步兵。  
福斯塔夫  我希望是骑兵就好了。什么地方我可以找到一个有本领的偷儿呢?啊!一个二十一二岁左右的机灵的偷儿,那才是我所迫切需要的。好吧,感谢上帝赐给我们这一批叛徒;他们不过得罪了一些正人君子;我赞美他们,我佩服他们。  
亲王  巴道夫!  
巴道夫  殿下?  
亲王  把这封信拿去送给约翰·兰开斯特殿下,我的兄弟约翰;这封信送给威斯摩兰伯爵。去,波因斯,上马,上马!你我在中午以前,还有三十哩路要赶哩。杰克,明天下午两点钟,你到圣堂的大厅里来会我;在那里你将要接受你的任命,并且领到配备武装的费用和训令。战火已经燃烧着全国;潘西的威风不可一世;不是我们,就是他们,总有一方面要从高处跌落下来。(亲王及波因斯、巴道夫同下。)  
福斯塔夫  痛快的话语!壮烈的世界!老板娘,我的早餐呢?来!这个店要是我的战鼓,那够多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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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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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 索鲁斯伯雷附近叛军营地
      霍茨波、华斯特及道格拉斯上。  
霍茨波  说得好,高贵的苏格兰人。要是在这吹毛求疵的时代,说老实话不至于被人认为谄媚,那么在当今武人之中,这种称誉只有道格拉斯才可以受之无愧。上帝在上,我不会说恭维人的话;我顶反对那些阿谀献媚的家伙;可是您的确是我衷心敬爱的唯一的人物。请您吩咐我用事实证明我的诚意吧,将军。  
道格拉斯  我也素仰你是个最重视荣誉的好汉。说句不逊的话,世上无论哪一个势力强大的人,我都敢当面捋他的虎须。  
霍茨波  那才是英雄的举动。  
      一使者持书信上。  
霍茨波  你拿着的是什么书信?(向道格拉斯)我对于您的好意只有感谢。  
使者  这封信是您老太爷写来的。  
霍茨波  他写来的信!为什么他不自己来?  
使者  他不能来,将军;他病得很厉害。  
霍茨波  他妈的!在这样的紧急关头,他怎么有工夫害起病来?那么他的军队归谁指挥?哪一个人带领他们到这儿来?  
使者  将军,他的意思都写在信里,我什么也不知道。  
华斯特  请你告诉我,他现在不能起床吗?  
使者  是的,爵爷,在我出发以前,他已经四天不能起床了;当我从那里动身的时候,他的医生对他的病状非常焦虑。  
华斯特  我希望我们把事情整个安排好了,然后他再害起病来才好;他的健康再也不会比现在更关紧要。  
霍茨波  在现在这种时候害病!这一种病是会影响到我们这一番行动的活力的;我们的全军都要受到它的传染。他在这儿写着,他已经病入膏肓;并且说他一时不容易找到可以代替他负责的友人,他以为除了他自己以外,把这样重大而危险的任务委托给无论哪一个人,都不是最妥当的。可是他勇敢地勗勉我们联合我们少数的友军努力前进,试一试我们前途的命运;因为据他在信上所写的,现在已经没有退缩的可能,国王毫无疑问地已经完全知道我们的企图了。你们有什么意见?  
华斯特  你父亲的病,对于我们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霍茨波  一个危险的伤口,简直就像砍去我们一只手臂一样。可是话又要说回来了,我们现在虽然觉得缺少他的助力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不久也许会发现这损失并不十分严重。把我们全部的实力孤注一掷,这可以算是得策吗?我们应该让这么一支雄厚的主力参加这一场胜负不可知的冒险吗?那不是好办法,因为那样一来,我们的希望和整个的命运就等于翻箱到底、和盘托出了。  
道格拉斯  不错,我们现在可以预先留下一个挽回的余地,奋勇向前;万一一战而败,还可以重整旗鼓,把希望寄托于将来。  
霍茨波  要是魔鬼和恶运对我们这一次初步的尝试横加压迫,我们多少还有一条退路,一个可以遁迹的巢穴。  
华斯特  可是我还是希望你的父亲在我们这儿。我们这一次的壮举是不容许出现内部分裂的现象的。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们看见他不来,多半会猜想这位伯爵的深谋远虑、他对于国王的忠心以及对于我们的行动所抱的反感,是阻止他参预我们阵线的原因。这一种观念也许会分化我们自己的军心,使他们对我们的目标发生怀疑,因为你们知道,站在攻势方面的我们,必须避免任何人对我们的批判;我们必须填塞每一个壁孔和隙缝,使理智的眼睛不能窥探我们,你的父亲不来,就等于拉开了一道帐幔,向无知的人们显示了一种他们以前所没有梦想到的可怕的事实。  
霍茨波  您太过虑了。我却认为他的缺席倒可以给我们一个机会,使我们这一次伟大的壮举格外增加光彩,博得人们更大的称誉,显出我们更大的勇气;因为人们一定会这样想,要是我们没有他的助力,尚且能够进攻一个堂堂的王国,那么要是我们得到他的助力,一定可以把这王国根本推翻。现在一切都还进行得顺利,我们全身的骨节都还完好。  
道格拉斯  我们还能抱什么奢望呢?在苏格兰是从来没有人提起恐惧这两个字的。  
      理查·凡农上。  
霍茨波  我的表兄凡农!欢迎欢迎!  
凡农  但愿我的消息是值得欢迎的,将军。威斯摩兰伯爵带着七千人马,正向这儿进发;约翰王子也跟他在一起。  
霍茨波  不要紧;还有什么消息?  
凡农  我又探听到国王已经亲自出马,就要到这儿来了,他的军力准备得非常雄厚。  
霍茨波  我们也同样欢迎他来。他的儿子,那个善于奔走、狂野不羁的威尔士亲王和他的那班放浪形骸的同伴呢?  
凡农  一个个顶盔带甲、全副武装,就像一群展翅风前羽毛鲜明的鸵鸟,又像一群新浴过后喂得饱饱的猎鹰;他们的战袍上闪耀着金光,就像一尊尊庄严的塑像;他们像五月天一般精神抖擞,像仲夏的太阳一般意态轩昂,像小山羊般放浪,像小公牛般狂荡。我看见年轻的哈利套着脸甲,他的腿甲遮住他的两股,全身披戴着壮丽的戎装,有如插翼的麦鸠利从地上升起,悠然地跃登马背,仿佛一个从云中下降的天使,驯伏一头倔强的天马,用他超人的骑术眩惑世人的眼目一般。  
霍茨波  别说下去了,别说下去了;你这段赞美的话,比三月的太阳更容易引起疟疾。让他们来吧;他们来得就像一批装饰得整整齐齐的献祭的牺牲,我们要叫他们浑身流血,热气腾腾地把他们奉献给战争的火眼女神,戎装的马斯将要高坐在他的祭坛之上,没头没脑地浸在血里。我听见这样重大的战利品近在眼前,却还是可望而不可即,真把我急得像在火上似的。来,让我试一试我的马儿,它将要载着我像一个霹雳一般打进那威尔士亲王的胸头;哈利和哈利将要两骑交战,非等两人中的一人堕马殒命,决不中途分手。啊!要是葛兰道厄来了就好了。  
凡农  消息还有呢。当我骑马经过华斯特郡的时候,我听说他在这十四天之内,还不能把他的军队征集起来。  
道格拉斯  那是我听到的最坏的消息。  
华斯特  嗯,凭着我的良心发誓,这消息听上去很刺心。  
霍茨波  国王一共有多少军力?  
凡农  三万。  
霍茨波  四万也不怕他。我的父亲和葛兰道厄既然都不能来,我们现有的军力尽够应付这一场伟大的决战。来,让我们赶快集合队伍。末日已经近了,大家快快乐乐地同归于尽吧。  
道格拉斯  不要说这种丧气的话;我在这半年里头是不怕死神的照顾的。(同下。)  

第二场 科文特里附近公路
      福斯塔夫及巴道夫上。  
福斯塔夫  巴道夫,你先到科文特里去,替我装满一瓶酒。咱们的军队要从那儿开过,今天晚上要到塞登·考菲尔。  
巴道夫  您肯不肯给我几个钱,队长?  
福斯塔夫  尽管用公款吧,用公款吧。  
巴道夫  这么一瓶酒足值一个金币。  
福斯塔夫  要是它值这么多钱,就把那钱赏给你吧!要是它值二十个金币,你也可以一起拿了去,那造币的费用都记在我账上好了。叫我的副官皮多在市梢头会我。  
巴道夫  是,队长;再见。(下。)  
福斯塔夫  要是我见了我的兵士不觉得惭愧,我就是一条干瘪的腌鱼。我把官家的征兵命令任意滥用。我已经把一百五十个兵士换到了三百多镑钱。我在征兵的时候,一味拣那些有身家的人们,小地主的儿子们;到处探问那些已经两次预告结婚的订了婚的单身汉子们;诸如此类的贪生怕死的奴才,他们宁愿听见魔鬼叫,也不愿听战鼓的声音;枪声一响,就会把他们吓得像一只打伤了的野鸭。我一味拣这些吃惯牛油涂面包的家伙,他们的胆子装在他们的肚子里,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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