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动的受保护本来就不是长远之计更何况乙正在干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也靠不住,所以苏瑾迫切的感觉到,需要主动的为自己未来的生活做些努力。
像乙这种富可敌国的大家族,即使本身并没有和帝都直接的联系,也必然有可以影响皇廷决策的通道,而苏瑾这只政治上的菜鸟,现在唯一可以想到的,就是先取得这条通道的行驶权。
“而我能给你的……”苏瑾耸了下肩膀,“现在显然是张空头支票。”停下来想了一下,才一字一句的说,“我只可以承诺,若我有朝一日对朝政有了任何的影响力,我会尽我所能的帮助颉玛争取自治。”
对苏瑾大胆构架的信誓旦旦,姚峥并未表示吃惊,甚至可以说他的表现,让人感到苏瑾所说的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姚峥似笑非笑的看了苏瑾半天,苏瑾几乎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时,才听他慢条斯理的出声,“还算公平交易吧。毕竟……就算捐大笔政治献金给米国总统候选人,也不能保证他一定能当选,更不能保证他一定能实现所有赞助者的政治利益,不是吗?”
苏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姚峥话背后的意思,就见姚峥主动伸出了手,“祝我们合作愉快。”
苏瑾盯着他的手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是自己成功捍卫自己的第一步,还是将自己推入了更深的泥潭。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握住了姚峥的手,她强打起精神扯出一抹笑容,“祝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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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已经有所警觉,甚至可能已经猜到是您在幕后……臣认为此时并不宜再采取任何行动了。”通过液晶屏幕,一个男子冷淡有礼的向这个帝国最高贵的女人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沈皇后没有看屏幕,盯着墙上悬挂的写意派山水画好久,才好像自己和自己说话般的低语,“竟然要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东西开上一局吗?”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转头看向屏幕,好像一个慈母在埋怨儿子般的轻叹,“我的儿子很像我,可我们的思想似乎从来产生不了任何共鸣。他就不能听我一次吗?”|
电脑的另一个终端没有答话,又或者皇后根本也没有期望他答话。噬人的寂静随着屏幕的变黑渐渐蔓延开来。
56。 各怀心思
赢灏越一走进卧室,就看见苏瑾一脸疑惑的盯着床头柜发呆,那样子好像哈姆雷特在困惑“存在还是毁灭”那类重大的人生难题。
新总督就要到任,交接的工作又累又烦,忙了一整天,赢灏越本来计划什么也不理的倒头便睡,看见苏瑾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还是下意识的问出口,“想什么呢?”
苏瑾的脑中还在不停地重播白天和姚峥的“圆桌会议”,试图用每一个细节来说服自己没有在做世上最愚蠢的事,却始终没有成功。
无比懊恼着自己尴尬又进退两难的境地,听到赢灏越有些疲惫的声音时,苏瑾才发觉到他已经回来了。
收拾了一下情绪,苏瑾眨了眨眼后,抬头看向赢灏越时,迅速变了一副嘴脸,恶人先告状的不满指责,“我的药片不见了。”
本来赢灏越应该马上意识到苏瑾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且以并不高明的手段转移了话题,偏偏一提到“药片”这两个字,赢灏越就不舒服,再顾不得想其他的事情,皱起眉盯了苏瑾好一会儿,才惜字如金的挤出两个字,“扔了。”
“扔了?”虽然早就猜到是被赢灏越拿增了,但听到“扔了”两个字,苏瑾还是莫名其妙的气愤,睁大眼睛抗议,“我的东西,你凭什么说扔就扔?”
赢灏越嗤笑,“你之前走得那么洒脱,我以为你什么都不要了。”见苏瑾还要争辩,没给她机会开口的阴沉道,“更何况你本来也不应该用那种东西。”
苏瑾没好气的蹙眉,“什么叫那种东西?我们说好暂时不要孩子的。”最起码结婚之前绝对不要。她可从来不想大着肚子穿婚纱。
赢灏越抿起唇,优美的唇线勾出了严肃的形态,即使不说话也让人感到强烈的威压。面对这种能让沙场也退让三分的威压,苏瑾用一点愤怒燃起的气势顿时弱了许多,却还是死撑着保持与赢灏越对峙的姿态。她真的不明白,这种两个人本来有默契的事情,为什么突然会成了争议的焦点。
其实赢灏越也不太明白。
事实上,他一直对皇室子弟肩负的、所谓延续“伟大血脉”的“神圣使命”嗤之以鼻。一方面,叛逆性的排斥履行这种职责,一方面,也不想因为皇长孙的问题和皇太子的关系更加恶化,所以他从来很小心的确保自己的种子不会“落地生根”,也因此,苏瑾一开始说不要小孩子的时候,他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可是当苏瑾离家出走,他在她的抽屉里发现一堆避孕药的时候,莫名其妙就闷了一口气在心中,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气从何来。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最烦人,赢灏越皱着眉头盯了苏瑾半晌,终于决定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看似复杂的问题,极为简短的对苏瑾宣布,“我改变主意了。”
苏瑾愣了一下后,总算没有傻掉,立刻抗议,“你怎么可以随便改变主意?这不公平。”
赢灏越冷哼一声,“先改变主意的人可不是我。”
意识到他是指她偷跑的事情,苏瑾一时竟是语塞。
快刀斩了心中的乱麻,又欣赏了苏瑾一副哑巴吃黄连的样子,赢灏越因为“药片事件”转阴的心情,突然阳光明媚起来。
不再理苏瑾的自顾自躺上了床,赢灏越睡着的时候,嘴角还是微微上翘的,仿佛取得了什么辉煌的战果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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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空如洗,万里无支。
天气晴好的周末,在帝都顶级的食肆上林苑最好的包间中,品尝极致精美的菜肴,欣赏窗外古香古色的小桥流水,本来是件十分惬意的事情,奈何慕容玲的心情却怎样也好不起来,因为坐在她对面、名义上是她丈夫的男人,带来了绝对称不上好消息的消息。
蹙着眉啜了一口茶,慕容玲又复述了一遍慕容烨刚刚传达的内容。
“你是说沈皇后见到老太太的时候,提起了我,叫我不要和平民交往过于频繁?”慕容玲口中的“老太太”,是慕容家族最在实权的女性,慕容烨的祖母。
慕容烨微微点了下头,再次确认了让慕容玲头疼的事实。
慕容玲重重叹了口气后,有气无力的问道,“好老太太说什么了?”
慕容烨有些怜悯的看着慕容玲,“老太太叫你去见她。”
几乎顾不得维护淑女形象的想要哀嚎出场,慕容玲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沈皇后一千遍。沈家到底是怎么养出这么个蛇蝎女人的?为什么在沈元帅和沈宇身上,都没有发现这种潜质。
沈皇后八成是抱养的……慕容玲有些恶质的想着。
一提起老太太,慕容家的人都会有点头疼,会头疼倒不是因为她有多凶神恶煞事或者尖酸刻薄。事实上正相反,慕容老太太是个极为和蔼善良的长辈,对小辈们也关爱有加,可她有一个最大的毛病,就是爱唠叨,她可以从一件小小的事情,讲到两百年的荣耀家史,再讲到她和老太爷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式情史,再讲到慕容家族谁谁谁又给家里添丁了……偏偏她在慕容家的地位尊崇,听的人谁也不敢露出一点不耐烦,不管她说什么,都只有乖乖听的份。
所以,受到老太太的召见本身并还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耳朵有得受罪了。
慕容玲正在认真考虑要不要逃出国避一阵子时,就听到慕容烨轻咳了一声,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皇后说的平民……应该特指三皇子的女朋友吧?”
远在颉玛做总督的帝国第三皇子赢灏越殿下找了个平民女友,几乎已经是帝国贵族间人人皆知的秘密。最近还盛传皇帝陛下的寿宴,这个平民女子也被邀请出席了。当然,这是皇帝陛下伸出的橄榄还是鸿门宴一场,现在仍不得而知。
而由于此女一直在赢灏越殿下的严密保护之下,贵族们对这个女孩子的具体状况一无所知,也因此更加的好奇与关注。
此时,远在颉玛的苏瑾还不知道,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帝国上流社会的焦点人物。
想必小瑾要是知道,又会打退堂鼓打得咚咚响吧?
慕容玲有些无奈的叹口气,点点头答道,“很显然,皇后并不中意她。”
这一点,在五月份在美蓝的那起事件中,慕容玲就已经很清楚了。所以皇后现在转而从她这下手,倒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她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苏瑾最重要的幕僚,同时也拥有将苏瑾领入贵族社交圈的通道。如果她放弃继续帮助苏瑾,想必赢灏越会很头疼,因为他再难找到像她这样地位和能力都适合的帮手。
皇后确实是个厉害的角色,很快就找到了关键的切入点……然而,她凭什么认为她会乖乖的听她的话?慕容玲有些不屑的想着。无论慕容家还是她的娘家萧家,可从来都不是皇后的走狗。
“慕容家还是一如既往的走‘中立路线’吧?”慕容玲抬眼看向慕容烨,略带嘲讽的特别强调了“中立”两个字。
慕容烨跟着自嘲的一笑。
谁都知道,政治上从来不存在真正的中立,沉默往往也代表着一种立场,因此天平总是微妙的偏向某一方,只不过这些老奸巨猾的家族更会做戏而已……这也是皇帝陛下对墙头草般的世族,容忍度越来越低的原因之一。
想了想,慕容烨问道,“灏越殿下很坚持?”
慕容玲反问道,“殿下妥协过任何事情吗?”
沉默半晌,慕容烨字斟句酌的回应道:“慕容家并没有立场干涉你的私人事务。这是你我分居时,就达成的协议,不是吗?”
慕容玲轻笑出声。
这是很官方的回答。
表面看来,和慕容玲撇清关系,等若坚持两不相帮的“中立”,然而这种中立相当于默许慕容玲继续帮助苏瑾……
无论如何,帝国未来的主人只能姓“赢”,而三皇子从不是任人摆布的乖孩子……这一点,作为能在帝国权力争逐的旋涡中,屹立两百年不倒的古老家族,还是看得十分清楚的。
“所以,老太太并不会表什么态,是吗?”慕容玲想确认以上是慕容烨自己的态度,还是慕容家族的态度。
慕容烨推了下无框眼镜,轻描淡写道,“老太太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慕容玲会意的嗤笑一声,明白这是做给皇后看的另一场戏罢了。
这种戏码,在帝都每天都会上演无数场,而他们都是优秀的演员。
走出上林苑,慕容玲上了车后,拨通了在颉玛拿到的沈宇的号码,她迫切的感到需要和人沟通一下。
“沈少,您亲爱的姑母终于亮牌了。我有一个想法……”
57。游戏规则
已经是月末,正当人们以为六月又会是平静的一个月时,帝都突然传出了军务大臣叶伯爵因病请辞的消息。
平民百姓当然只是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八卦一下年届七十的叶伯爵身体是否出了大问题,得了什么绝症,还能活多久。然而在权力阶层,官僚们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意识到,军方或皇帝陛下有新人选想提到这个位置了,而更敏感的人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位置是为即将要被调回帝都的第三皇子空出来的。
帝国早在一百年前就开始了名义上的君主立宪制度,由皇帝亲自任命的首相组建内阁,再通过内阁行使政府的行政权力。原则上,所有的内阁成员,都是首相提名,再由元老院批准任命的。
但是军务大臣这一职位比较特殊,通常是由军方重臣和皇帝陛下共同商定的。由于皇帝对军权异常的看重,所以会派到这个位置的,都是皇帝的亲信,历代也不乏亲王级的人物出任这个职务。
因为这个职位不可避免的夹在皇帝和军方两大强权中间,所以一般只是个没什么实权的傀儡,最多算是军方或皇帝陛下的发言人罢了。现任的叶伯爵就担当了这样一个角色。
不过,虽然是个虚职,对赢灏越来说,却是个由军界跨入政界的绝好平台。而且,由因为在颉玛担任总督期间政绩非凡而即将将被晋升为上将的他出任这个职务,必然使这个职务的性质发生很大的变化。
〃叶素钦这个老东西,竟然不声不响的就要辞职,还在家里装起死来了。〃御书房中,年过六十仍儒雅清隽的皇帝陛下,竟忍不住对陪坐在一旁议事的穆道破吐出一句极为不符身份的脏话,心中的愤怒是可想而知了。
穆首相轻咳了一声,直接忽略了皇帝的不雅言语,开解道,〃叶老年事已高,确实应该在家享享清福了。〃事实上,叶素钦经常借病不出席内阁会议,不去上班,大部分决策,军务部都是由皇帝和帝国的三大元帅直接商议完成的。这位叶老,在皇帝陛下的默许下,早就是名副其实的〃尸位素餐〃。
其实在这点上,穆首相完全可以体会叶伯爵的痛苦。夹在强势的皇帝和三大元帅中间,不是得罪皇帝,就是得罪元帅们。
所以叶伯爵聪明的选择当个透明人,遇到事情就让皇帝和元帅自己去吵,吵出结果时,他再出来向内阁提个报告,做个传声筒,传达后面大人物的意旨,也因此,他能安安稳稳在这个位置上做了快两届任期。
皇帝的冷哼,打断了穆首相的回想,抬头就见皇帝整个人陷进了办公椅,皱着眉闭上眼睛,一副懒得再说话的样子。
穆首相见状,就明白皇帝现在什么也不想听了。
无论如何,叶素钦实在不应该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