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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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杀-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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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姐点头,忽然眼珠一转,抬手抚摸着他的下巴,道:“什么时候替我引见你那位明媒正娶的老婆?也让我见识见识,是什么样子的国色天香。”
  繁盛吓了一跳,躲开她的手,说:“你别胡来,耽误了事,咱们军统局的家法可是六亲不认的。”

  《暗杀》第四章(7)

  (四)
  周繁昌这几天都在万字会和南部及本田洽谈有关特工总部苏中设站的具体事宜。本来,南部对于秘密战一道,不甚了解,将其低估不少。可是,经不住繁昌现身说法,略施伎俩,将李士群在两年前撒子布局暗伏下的人员启用起来,将收集的情报转达给了本田,用以验证其作用。
  这个情报表明,城南50里的许庄有新四军小股游击队活动。秘密联络站设在庄中李四所开的粮油店里,日军行动的情报都是通过这里传送出去的。站中常驻了四个伙计,实质上都是游击队员,配备了武器,火力尚可。这些人都在白天活动,傍晚时闭门不出,和寻常庄户人家相似。
  根据这个情报,本田亲自调派了宪兵和便衣队,佯出东门巡逻,5里地后取道折返向南,急速前进。在天色刚黑时,悄悄进入许庄,四下里围定。然后从后墙进入粮油店内,出其不意将正在吃饭的李四和四名伙计猝然围住。李四他们因事出意外,连枪都没有来得及拔,就被抓住。当下,宪兵们翻箱倒柜搜了一气,从盛油的大缸底部暗道里查出了一部电台;米袋里抄出了隐藏的枪支。
  看着这丰硕的成果,本田乐得腮帮子发酸,一个劲地向繁昌鞠躬行礼,道谢不已。南部襄吉对这个年轻的中国人刮目相看,立刻同意了他的请求,并同时命令将原来专供日军特高课使用的德式驳壳枪转拨20把,子弹10箱,作为支持物资。
  繁昌暗中得意,但是仍然在表面上保持住了平静,表示情报站采取不公开的形式,作为秘密活动的据点,不宜为外人所知。一切和日本驻军的协调,都由自己和本田中佐联络。南部明白了他的意思,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踱了几步,嘿嘿笑了几声说:“李部长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强将手下无弱兵。周先生,你也是个难得的人才呀!”
  繁昌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开了万字会。
  双臂俱伤的本田目送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周君很有才干,可惜是个中国人。要是日本人就好了。”
  南部叹口气,点头说:“是的,可惜他是个中国人。本田,你对他的举动要留心。这样的人物是友非敌,那最好。但是,一旦成为敌人,那将是个可怕的对手,必须先行予以处置,免生后患!”
  本田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心思,合起脚跟啪地鞠了一躬,说:“将军阁下高见,深谋远虑啊!”
  繁昌没有回家,而是坐到了闹市口的炭店掌柜室内,和一个面容枯槁的中年男子谈话。他告诉那男人,日本人方面已经同意了情报站设立的计划,并答应资助一部分物资武器。现在,可以向苏州李先生发去电报,让他将已拟定的人员派遣过江来,充实海陵情报站的实力,真正圈画未来势力的行动,从现在起开始正式启动了。
  (五)
  10天之后,一批上海站被俘投诚的前军统人员,被安排去海陵,担任潜伏情报工作,统一受周繁昌的节制,即日启程。一行人带了李士群的密函,登舟向东,在口岸换乘小客轮,沿水路慢慢悠悠来到了海陵城内。
  繁昌早已得信,派专人去大埔码头接应,带着他们一路步行,来到了大街上的炭店。这会儿,他正盘算着晚上去李府贺寿一事,对于新从南京本部派来的这六个人的履历根底并不了解。而且,李士群似乎是别有用心地留下了一手,没有和盘托出他们被捕后反水的底细。
  繁昌在账房里接见了这批新手下。这几位见他年轻,气质儒雅,没有浓厚的江湖气息,心中很是失望,感觉这里的局面有限,不是想像中可以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寻快乐的地方。繁昌不知他们的心思,草草问了几句后,吩咐去院中厢房安置,晚上叫对面的小饭馆炒七八样菜,让炭店挂名的老板做东相陪。自己念着晚上的事,大袖挥挥便走了。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一肚子闷火。其中有个脾气大的,忍不住骂道:“这小子比李部长的架子还大,算哪根葱啊。老子们可是从刀口上过来的人,没见过世面?”

  《暗杀》第四章(8)

  他话一出口,便被同伴拦住,压低声音叮嘱他初来乍到的不要摆谱。这地方是一潭黑水,深浅莫测,可别陷进去。
  繁昌并不知道新来的下属背后对于自己的不满。眼见黄昏将至,便匆匆赶回家去,叫上繁盛、繁茂,一起带着份重礼去登门致贺。繁茂臂伤未愈,以自己不善交际为由,推托了。繁昌也不勉强,和母亲知会一声,便和繁盛出门,趁着天黑前去了李府。
  繁昌、繁盛兄弟俩离家后,宅内自然冷清了许多。繁茂有点走神地吃了晚饭,回到院中,刚想闩起门来,用德顺元掌柜所赠的伤药换敷伤口。院外,玉茹走了进来,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说:“你约我,我就来了。心有灵犀吧?”
  繁茂惊讶道:“我没有约你来呀。”
  玉茹惊奇地回忆道:“当时我在场啊。你说自己不善交际推托了不去,将手往背后一放,意思不就明了吗?”
  繁茂啼笑皆非,说:“我哪里是约你,正愁着这伤口还没长好,没法掩饰呢。你倒会顺水推舟,溜竿子上岸。”
  玉茹有些生气,但随后又绽开了笑容,望着他已经脱掉的外套,问:“那怎么解释呢?”
  繁茂感觉这个女人不可理喻,无理取闹,指指缠扎的伤口说了两个字:“换药。”
  “那,我来帮你。”玉茹顺势伸出手,主动帮助他脱卸去贴身的衬衫。繁茂拦住她,说:“别,你还是别在这里。上次那事,还不知是谁窥看去了,要是大哥和老太太知道了,那可就不得了啦!”
  玉茹嘴角轻蔑地一撇,说:“我知道是谁了。那阿虎,可没有这样的胆子。他的小命不想要了?”
  繁茂见她眼中忽然流露出一股阴鸷之气,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颇为不悦地自顾自脱下了衬衣,露出半边身体,去取盛放伤药粉的药罐,准备往伤口上撒抹。玉茹瞧他不吭声,忙也帮着替他解开绷带,揭去原来盖捂的药布,默契地配合着。
  这寒意深重的夜晚,袒露着半边身体的繁茂,似乎没有太多感受到寒冷的刺激,伤口处尚未合拢的创面,依旧有少量的鲜血流淌出来。幸亏有玉茹的帮助,用消毒棉花迅速地吸血,快捷地将白色粉末轻撒于上,均匀摊开。然后,用一块涂有黑色药膏的纱布按在了创面上。繁茂不禁轻轻低声叫了一声,显然是疼痛难忍。
  玉茹抬手在他的后颈处抚摩一下,以示安慰,随即加快了包扎绷带的速度。
  繁茂年轻光滑且坚韧的身体微微在寒冷中泛起一片鸡皮疙瘩,宛如白色的珍珠,布满了布料遮护外的皮肤表面。玉茹替他换完了药,立刻被这美丽的情形所吸引,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用自己温暖湿润的嘴唇在上面深深吻了一下。这温暖的气息立刻令寒凉中的繁茂陡地痉挛了一下。他穿上了那半截衬衣,正想要继续穿衣。玉茹忽地紧紧抱住他,喃喃说:“不要,我,就要你这样……”
  (六)
  繁昌、繁茂兄弟俩今晚寿筵酒喝得不少,但是没到醉的程度。他们在几个护卫的陪伴下,脚步微微虚飘地踏过海陵街头,向自家宅子走去。进了门,无非是关照王管家他们看护好门窗,注意安全。然后,估计母亲周老太太已经睡了,便各自回院去睡。许怡和玉茹早已进了梦乡,鼾声轻俏地起伏在宁谧的夜色中,更添一份寂寥。他们酒意涌上心头,也无暇和老婆亲近,钻入被窝,很快就呼呼进入梦中。
  冬夜里,鸟雀稀少,若无风起,便似死水一般沉寂。只有月光游移活动,在宅内的建筑上留下了它变幻的痕迹。
  又是一个凄清的夜半时分,周宅内的围墙柴房处,那堵墙破朽的木门吱呀一开,出来一个全身笼罩着黑袍的女人。她似乎早已知道此时宅内无人活动,均已入梦,步履缓慢而轻松地沿甬道向前走着。她穿过两座院落而不顾,直奔繁昌的住处,无声无息地入院,然后从外面正房的板壁处幽然现身,走入了繁昌的卧室。
  卧室内,繁昌的鼾声大作,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酒味。这女人似乎皱了皱眉头,悄悄走近他,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倾斜瓶身,将一些黏稠的液体倒在他的脸颊上。然后,她又将一个布偶状的东西挨着他的头部放置好,仔细地就着微弱的光线端详了一气,这才转身回头,隐没在那堵神秘莫测的板壁之内。

  《暗杀》第四章(9)

  次日天明,上午8时许。昨晚精疲力竭但却心满意足的玉茹率先从梦乡中醒来。她睁开眼望着天花板,清醒了一下自己的思维,坐直身子,开始穿衣服。衣服穿了一半时,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侧身推了推身边的丈夫,说:“时间不早了,咱们早点起吧。老太太会不高兴的。你还得去禀报昨晚寿筵的情形呢。”
  繁昌尚在梦中,被她推醒很不高兴,半睁着眼,嘟囔道:“再让我睡一会儿。”
  玉茹喉间哼了一声,掉头过去正要说他两句。孰料这一瞥间,被眼中的情景吓着了,“啊”地一声尖叫起来,手指着他说不出话来。繁昌早觉被打搅,心中不乐。又见她这副夸张的样子,生气地说:“大清早的,你撞了鬼啦”?
  “是,是你撞鬼了。”玉茹望着他的脸,惊魂未定地说。
  “我?”繁昌心中奇怪,爬起身来正想去玉茹那边梳妆台的镜子里去照。但抬腿时碰到一个软软的障碍。目光无意扫过去,心中咯噔一跳,知道出事了。那软绵绵的东西,是个红布缝就的人形布偶,正和上次自己初回海陵之夜的遭遇仿佛。他拾起布偶来一看,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并以三根银针钉在额门中央和左右太阳穴处,以示诅咒。
  他心悸地扔下它,爬到镜子前睁大眼瞧去,镜子中那张苍白的脸庞上,竟有三道朱砂样鲜红的长痕,粗约指宽,横曳过整个面孔,给人以说不出的恐怖感。繁昌大叫一声,双手捂脸便向外面跑去。玉茹在身后高声提醒他换了衣鞋,他竟是充耳不闻。
  这样的早晨,阳光明媚。周家大少爷繁昌睡衣赤足,气急败坏地奔向后宅。满院的仆佣都以为他撞了邪,纷纷跟在后面,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太太此刻已经起床,洗漱完毕正要去前院巡视,忽然听得外面喧哗,不知究竟,立在门口石阶上静观其变。不料院门开处,居然是大儿子繁昌薄衣光脚,神色仓皇地冲了进来,大声说:“娘!咱家宅中真的有鬼?”
  老太太见他脸上血迹长痕,不明所以,啐了他一口,说:“亏你还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物。这点变故就吓得魂不附体,先去洗个脸换好衣服,再来说话。”
  繁昌顿脚说:“唉!那夜的怪事又来了,我床头又有只布偶了,还是诅咒之举。这宅中,我得罪谁了?”
  闻讯而来的众人,都涌在庭前,望着大少爷这份狼狈样子,噤声不语。这时,玉茹草草穿了衣服,头发凌乱地拿着那只布偶,分开人群走了进来,将它交在丈夫的手里。繁昌接过去递给母亲。周太太望着手里这充满了诡异气息的红色之物,上下左右仔细打量,说:“这个东西的来路,咱们可得好好参详。你且先回去,这个模样别让外人耻笑。”
  繁昌见围观的人多,不便再谈,便和老婆一起离开了后院。半途中,又恰巧遇上了二弟繁盛。繁盛见他这形状,颇为好笑,忙问缘由。繁昌草略一说,他油然想起了自己那夜碰到过闹鬼的情形,不由收起笑容来,郑重地说:“这件事,我也揣摩着古怪,咱们待会儿去外面茶楼喝早茶,好好研究分析。”


  《暗杀》第二部分

  《暗杀》第五章(1)

  (一)
  海陵街头,早市早已开始。熙熙攘攘的人群充斥满了整个街道。自从上次晚间刺杀案件之后半个月左右,原本紧张的局势逐步平缓下来。满大街警戒的士兵和警察们都已各归本位。城内外严密的大队人马又开始陆陆续续向周边地区调拨。海陵县城,正渐渐向一个非军事区域恢复。全城洋溢着一股平和的气氛。
  在这平和的气氛里,繁昌、繁盛兄弟俩坐在茶楼临街的窗口,望着下面人头涌动的街道,不禁叹口气,说:“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至理名言啊!”
  繁昌手捧茶杯,竭力想回忆起半夜间的感觉,为自己夜里的酣睡而感到后悔。繁盛见他出神,不由感慨说:“百年旧宅,有些鬼祟作怪的事情,本属寻常。不然,咱们小时候看《聊斋》、《阅微草堂笔记》,那上面的也不全是些杜撰的内容。”
  繁昌长长吁了口气,凝眸深思,说:“这蹊跷劲儿,倒叫我生疑。可是,鬼是从哪里不知不觉逾窗越户来到我们床前,怕是非人力所为。这中间定有文章。”
  “我也有同感,”繁盛点点头,说:“一夜惊魂,长发女鬼,倒真算是聊斋中的故事。咱们海陵周家倒应了小说家言了。”
  繁昌思忖道:“这本来闹鬼之事,是有规律可循的。那事咱们都是归家之初的夜里出事。我本来猜测是有人故意为之,驱赶我们离开。但昨夜的事来得非常怪异,无迹可寻。它的用意是什么呢?”
  繁盛听他这样说,心头一动,伏栏望着楼下的屋脊和檐角,正沉吟之际,忽见远处小街有一人长衫围巾,踽踽独行,身影极为熟悉,正是自己的兄弟繁茂。他刚想叫繁昌来看,但是随后见他拐弯向西去了,便一转念,没有开口。繁昌见他神色微有变化,忙问究竟。繁盛笑笑说:“我正眺望同春里那边咱们的家宅呢。这闹鬼之事,难说难讲。但我有一个办法,咱们暗中施行,定然有效。”
  “什么办法?”繁昌大感兴趣,追问道。
  繁盛故作神秘地一笑,摇摇头说:“我去请个高人来,届时你就知道了。”
  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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