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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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不归路-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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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趣,极力想拉她信奉基督教,两人还能谈到一起。嫣然把约翰身份密而不宣,只
是向享静诉说自己失恋的苦闷。享静看寒烟终日放纵地赌博、赌马,十分担心,有
意安排嫣然陪寒烟,既希望寒烟有个女伴,也可以从嫣然的嘴中打听到寒烟的情况。
    寒烟虽然表面对享静冷漠,但心里对她的爱恋有增无减。他想过离婚,他从心
里发现享静是他梦寐以求的伴侣,他可以为她牺牲一切,但他知道如果那样,享静
心中的道德法庭也会审判他的薄情。他凭什么要抛弃自己的结发妻子?郑雯真的有
罪吗?他的心中始终有两个声音在大声辩论。一个是他自己的情感,他混沌的自我
翻滚地叫嚣:你要为自己活着,你的老婆背叛了你,她完全地不了解你的内心,你
们之间只有一张法律契书的约束,撕碎它,否则,你今生今世将注定生不如死,你
将在一潭既欺骗自己也欺骗妻子的死水中缓慢下沉。但另一个声音却从灵魂深处冒
出来,静静地提醒他:你将成为一个罪人,你可以抛弃妻子,但却没有权利扭曲孩
子。你将把享静拖入一个自责的深渊,她和你心底的负咎感将会令你们的灵魂永生
不得安宁。寒烟认为自己一个接过婚的人没有权利追求享静,但看到享静又和疙瘩
包缠在一起,心中有种忿忿然,既然都是有家室的人,难道我还不如这个疙瘩包?
他有点自怜也有点委屈,两个女人接连从他身边离去,这使他产生了深刻而孤独的
痛苦。
    人为什么要活得这样累?情这个东西为何如此折磨人?他可以吞咽任何辛酸,
承受任何打击,但却唯独挺不过情这道关。他想不明白,他憎恨自己,他在有意识
地毁灭性放纵中对自己施行残酷的报复。头疼病又加重了,既然不能读书,不想干
正经事,干脆荒唐去。
    嫣然倒开始对寒烟产生浓厚的兴趣,天天缠着他不放。“少缠我,小心我踢死
你,”寒烟恶毒地咒骂嫣然。倾泻脏话使他得到一种快感,他觉得自己已经不配说
人话。
    

    “你怎么骂我我也不生你的气,你踢死我我也膘着你,”嫣然涎着脸不在乎地
说。她在寒烟的虐待中感受到一种甜美,还从没有一个男人敢如此骂她,也很少有
男人不被她性感而风骚的相貌所吸引。可寒烟却是个异类,是个她无论如何降服不
了的雄性。她醉心于寒烟的狂野,他那时而冷峻时而喷出怒火的目光令她在颤栗中
得到一种快感。
    “你少跟着我,我告你说,我脾气上来可什么都不管,”寒烟开车门钻进去,
准备上赌马场。嫣然打开车门,伸进一只脚。寒烟探身抢关车门。“哎哟,要死呀
你,你夹我脚了!”嫣然大喊。
    寒烟把嫣然的脚坚定地拿出去,一摔车门,摁下门锁。
    “又不是我要来的,是享静让我来的!你牛什么你牛!”嫣然在车外高喊。
    寒烟沉着脸,使劲一踩油门,车蹿了出去。
    嫣然瘸腿追车,无奈中看到一辆出租,挥手叫停。“跟上那车!”

    跑马场。寒烟坐在人群中,冷漠,面无表情。带顶棚的看台上人山人海。看台
对面是面屏幕墙,上面闪烁着代表马匹的从1到7的数字,数字下面的灯泡组成黄色
阿拉伯字快速变幻着,显示着赔率。
    铃声大作。快速变幻的赔率嘎然冻结。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跑道起点处的
马厩。突然,关马的排门刷地打开,七匹眼睛被黑罩蒙住的奔马呼啸而出,身材小
巧的骑手,头戴帽子,欠身其上,转瞬间炸雷般驶过看台。每匹马尾都拉成根直线,
乱蹄翻卷起松软的泥土,椭圆性的马场上出现了激动人心的疯狂追逐。
    人声鼎沸中,嫣然悄悄凑到寒烟身旁坐下,寒烟装没看见她。嫣然掰开寒烟的
手,拿过马票一看,上面是4号,“哇,你疯了,一下子压了100元!”
    跑道上, 4号马黢黑闪亮,两条前腿刨地的动作有些神经质。那骑手则女人般
小巧,红衣白裤。
    三圈过后, 4号马跑在倒数第二。寒烟抽着烟,依然面无表情。嫣然沉不住气
了, “跑啊,该死的,还炸雷呢!狗屎!嗨,寒烟,这破马你也敢押,1赔32,你
有病啊。”
    寒烟就象没有看到她一样。
    五圈过后,炸雷突然发疯,尾巴象根棍般地撅起,嘴向前伸,一霎眼功夫,它
居然从外道超到第三的位置。
    嫣然兴奋地跳起来,狂喊“go!go!No。4!go!go!”
    最后一个弯道处。红衣骑手开始连续用鞭子抽打坐骑,他的头已经埋进马鬃,
屁股撅到天上。炸雷的前腿抬得反常地高,狂乱而不规则地捣着地,象患了热病般
不断喷着响鼻,头部痉狞地向前死命探伸。
    还差30米, 炸雷和1号马并驾齐躯!红衣骑手拼命地抽打马臀,几乎站到了马
背之上,炸雷嘴中喷出雾状气体,鼻息响得惊人,四蹄已经腾空。最后这段距离,
炸雷简直不是在跑,而是在飞,象道划破空气的黑色闪电。在人们的惊讶声中,它
以明显的优势首先掠过终点。红衣骑手踏着马镫,站直马上,双手高举着,接受人
们的欢呼。
    看台上,嫣然一边亲吻着马票,一边歇斯底里地乱叫。其他人则失望地将手中
马票撕碎,扔向空中。寒烟在飘洒的纸片雨中,起身离座。

    “寒烟,你真神了!两把挣了4000多。再压一把!”嫣然数着大把的钞票,乐
不可支。寒烟一把抢过钱,胡乱塞进口袋,转身朝大门外走去。

    一个中餐馆里,寒烟和嫣然坐在角落里。桌上摆着龙虾、芥兰、河粉和半打啤
酒。寒烟一边喝酒,一边抽烟。
    “以后教我赌马吧。那马一跑起来,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真刺激!”
    “低头塞吧,你有几张嘴。”寒烟烦她。
    “你烦我也不怕,我就喜欢你冷冰冰的样,这才叫他妈的男人呢。寒烟你特别
cool而且心特狠,知道吗?”嫣然说。
    寒烟皱眉。他掏出钱,分出一搭,往嫣然眼前一扔,“拿走,以后少缠我。”
    “那可不行。你以为我贪你钱呀?我是喜欢你这人。”
    “我倒招你喜欢上了,真他妈的怪事。享静让你跟我干吗?是不是觉得我离开
女人活不了?我可没那么贱。”
    “你管她呢,她想的太多,什么老婆孩子的,我才不在乎呢。真的,能在一起
一天是一天,我不会要求你什么,你拿我怎么都行,完事把我一脚揣开,我也不怨
你,是我自找的,我绝不后悔。”
    “整个一婊子!”寒烟起身就走。
    嫣然把钱拿起来,给了店员一张50的,快步追去。

    寒烟开车将嫣然送回家门口。嫣然对他灿然一笑:“多谢,路上小心警察。”
寒烟看也没看她开车离去。

    公寓前,小周的面包车停在街边。寒烟绕到楼后,发现享静屋里亮着灯。他想
了一想,开门进楼。寒烟轻轻用钥匙看门,首先看到小周的球鞋放在门口,他皱皱
眉。刚往里走,听到享静房间里关熄电灯的声音。他呆站原地。

    享静坐在床上,小周站在窗前,胆却地想说什么,享静用手指示意他不要出声。
    寒烟转身一摔门出去,腾腾下楼,进车后,疯狂地开车驶去。

    享静把灯打开,呆呆的表情。小周坐立不宁,对她说:“你关什么灯呀?“
    “我也不知道,他一来我心就乱,”享静后悔地说。
    “我可有点怕,寒烟那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我看我还是赶快走吧。”
    “你不怕你老婆怕寒烟干吗?
    “我要是出去,他激动起来揍我怎么办?我可惹不起他。”
    “谁让你来这的?你走吧,我该睡觉了。”享静把他推出去,插上门,转头倒
在床上,用枕头蒙住头。
    “那我去哪?我干脆去厕所躲着吧,你可得给我证明,我没进你屋,”小周可
怜兮兮地在外面说。

    寒烟将车停在斯坦尼公园里的林茵道边,坐在车里,看着眼前的海水。远处是
一架被雾遮掩的吊桥的暗影,高高的吊索象空中巨大的绞架,夜雾湿漉漉的,灰蒙
蒙的充满恶意,四周是死寂的宁静,能听到海水拍打岸礁的生气的声音。他将坐椅
靠背摇下,脚翘起来躺在车里,一明一暗的烟头照亮他无光泽的眼睛。他打开录音
机,贝多芬命运交响曲叩门声响起……

    黎明大雾。小周揉着眼睛和享静走出楼门。小周的老婆和另一个人在拐角处指
点着他们。

    寒烟在厅里蜷曲着蒙头大睡,没有脱鞋,被子仅盖在头上,脊背裸露在外面。
地上的烟灰缸里满是烟蒂。

    享静和小周悄悄进家,闻到满屋烟味,轻轻地进了卧室,关紧门。
    “要是把那几个房子减价卖掉,你看行不行?”享静问,显得十分的憔悴。
    “那还不够还银行一半的贷款。要是能借钱把贷款还上,等地产复苏后就好了。”
    “差多少?”
    “20万。其实,我私下还藏了10万,我老婆不知道。我是为你留的。”
    “What?〃享静气得眼睛瞪圆,“真可耻!我才不要你的臭钱!”
    正说着,公寓外有人摁门铃,享静拿起话筒,“喂,你好,请问找谁?”
    里面传来一个女人沙哑的叫声:“狐狸精,你不得好死呀!周发祥,你给我滚
出来!呜呜呜……”是小周的老婆。
    享静脸苍白如纸,话筒一下掉了下来,在空中来回晃动。里面传出那女人的哭
诉和叫骂声。
    小周吓得缩成一团,捂着脑袋呻吟道:“完了,完了,她追到这里来了,我可
怎么办呀?享静,你说我躲哪呀?”
    享静咬着嘴唇不说话。听筒里的骂声清清楚楚:“都是你这狐狸精勾引的。周
百发你这个缩头乌龟!”
    享静看到小周那副筛糠的德性,拿起听筒要说话时,突然话筒被人夺走,是寒
烟。“你他妈的管好你老公,跑这撒什么野来?操你妈的!”寒烟大骂。
    “啊啊啊……那个小妖精呀,她不得好死呀!”黄脸婆继续哭叫。
    寒烟把听筒一摔,转身跑出门去。“寒烟,你不要去。”享静急忙追出。

    门外,小周的老婆和一个男人站在门口,气势汹汹的样子。不待他们开口,寒
烟暴怒地大骂:“你他妈的找死呀!滚蛋!管不了你老公到这撒什么泼!”
    那两人看到寒烟凶狠的嘴脸,吓得倒退几步。那男的说:“你是谁?我是孩子
的舅舅,我们找她丈夫。”
    “滚蛋!这是我的家!告你们说。这姑娘是我的女朋友,你们谁要是再敢骂她
一声,我宰了你们!我他妈的光棍一条,你们可那妈的有家!”寒烟耍起流氓。
    “我们不认识你,我们要找周百发,”那婆娘往楼里冲。寒烟欲上前挡,那男
人拉住他说:“好男不和女斗,走,我们到那边去谈谈。”
    寒烟对享静说:“让她抓那滚蛋也好,你回屋歇着去。”
    那男人带寒烟往楼后走去。
    到背静的地点,那男人突然横起来。“你管什么闲事?”
    “我就那妈的管了,怎么着!”
    突然,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三条大汉。一个人照寒烟头上就是一棍子,打得他眼
冒金星。寒烟晃了一下,抬手就是一拳,将对面那人的鼻子打得挂了彩。一个人把
他拦腰抱住,两个人朝他脸上乱打。寒烟嘴里不住骂着,抽空抬起脚,揣倒了一个
人,头向后使劲一磕,听到“哎哟”一声。
    享静这时追了过来,看此情景,惊恐地大叫:“来人呀,流氓杀人了!”
    寒烟刚挣脱开身子,额角处又挨了一棍,眼前一黑,噗通倒在地上。
    清醒后,享静正抱着他哭,手上身上,到处是血。寒烟推开她,摇摇晃晃地站
了起来,“噗”地吐出一口血水和半颗牙。“操他妈的,要是一对一,我弄死他们。”
他古怪地笑了起来:“哈哈,真过瘾,跑他妈什么,有种打死我。”
    他嘟哝着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享静欲搀扶他,被他用手挡开。
    楼门口处,他们正碰上小周和他老婆。小周脸上被抓得满是血道子,那婆娘一
路打一路骂。见到寒烟全身是血,吓得站住。寒烟呲牙笑着,逼进那女人:“嘿嘿,
操你妈的,怎么都跑了?来呀,你他妈的敢再来吗!”最后一句他突然提高声量,
吓得那女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寒烟对疙瘩包轻蔑地说:“滚”。

    寒烟坐在桌前,满脸是血地削苹果,享静拿热毛巾要给他擦脸,被他轻轻推开。
享静看小周还缩在旁边,大声叫道:“还不快打电话叫医生来!看你那德性!”
    寒烟若无其事地吃着苹果,任凭血从额角和嘴角不停地流淌,他眼睛被打青,
肿得老高。享静坚持要给他擦脸,寒烟还拒绝,享静急了,叫道:“许寒烟!你怎
么回事!”寒烟一震,不动了,闭上眼睛听从享静的摆布。享静不知从哪找出卷绷
带,给寒烟包扎,血马上就把白纱布洇红。
    “不行, 赶快送医院, 得打破伤风针。 ” 享静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我到
manager那去再借点绷带去。”她急匆匆出了门。
    寒烟站起来,对小周说:“我欠你的情今天还清了,以后再来这我可不饶你,
滚吧。”说罢,抄起一件衣服大步出门。

    享静拿着绷带回来,不见了寒烟,问:“寒烟呢?”
    “他走了,他让我滚蛋。”小周委屈地说。
    “那你就滚吧!”享静跺着脚,捂脸大哭起来。

    寒烟把车停在一家电影院边上,血已经凝固,变紫。他面带古怪的笑容下了车,
去买电影票,票员和行人偷偷地看他,他身上的血迹令人害怕。

    寒烟一边吃爆米花,一边呵呵傻笑着看一部没意思的喜剧片。他的笑声突兀而
怪异。小剧场里观众不多,一对坐在他前面的情侣回头看看他,悄悄地挪到远处去。
寒烟看着看着,打起盹来。
    电影已经演完,灯亮了好一会了,寒烟依然睡着。一个员工带了个警察走向他,
看到他一身是血,头上包着绷带,那警察摸了摸枪,过去捅他:“Wakeup,bubby。
wake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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