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日头照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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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日头照着我-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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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她的包村工作没做到位,矛盾不光没消除,反而更激烈了。 
  文秀委屈得眼泪快要掉下来了。太平庄的工作,她觉得自己拿出了百分之百的力量,尽了最大的努力。太平庄的矛盾是激化了,但这是她文秀造成的吗?姚书记的批评不符合实际也不公平,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上火,甚至有了一种和姚书记翻脸的冲动,但是最终她还是抑制住了,姚书记毕竟是她的直线领导,和他翻脸后果会很严重。她把委屈的泪水咽在了肚子里,低头默默地承受着。 
  文秀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本来她想再找一下水莲,看她能否帮忙做牛食堂的工作,但是姚书记的批评打击了她的积极性,反正干了活也不落是,干脆破罐子破摔吧,她放弃了找水莲的想法。 
  老孙和小米私下里都为她打抱不平,小米分析姚书记之所以这样批评文秀,肯定是有人向姚书记说了文秀的坏话。老孙觉得小米的分析有道理,他说,最近他在乡里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说现在柳树乡分成了两派,乡长一派,书记一派。老孙、文秀、小米都被划成了李平的人。太平庄的奶牛小区也被传成了好几个版本,有人说,杨抗是李平的人,牛食堂是姚书记的人。还有人说,太平庄杨抗和牛食堂在奶牛小区上的较量,其实也是柳树乡书记和乡长的较量。 
  小米说:“我也听说了,有人私下里称李平和我们三个是‘四人帮’。” 
  听老孙和小米这么一说,文秀释然了,原来乡里这么复杂,不知什么时候,她已被卷入了是非的中心。 
  李平安慰文秀,让她不要太放在心上,说姚书记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工作没进展心里着急。县领导一直催,姚书记是压力大才口不择言。李平的话让文秀感觉很温暖,他的解释也让文秀心里的怨气小了,她告诉李平,想再找一个叫水莲的人劝劝牛食堂。 
  李平问:“水莲是谁?”
  文秀答:“就是二愣他姨,我们到医院看的那个人。” 
  李平想起来了,他问:“这个女人和牛食堂有关系?” 
  文秀把水莲和杨抗、牛食堂之间的恩怨情仇详细说了一遍,李平听完笑了:“太平庄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桃色往事,听起来很精彩啊。” 
  文秀也笑了:“我可不是给你说故事,是想问你一下,找水莲做牛食堂的工作可行吗?” 
  “怎么不行啊,人都是有感情的,男人嘛,都怕女人走温情路线。”李平冲文秀坏坏地挤了几下眼。 
  文秀笑了:“你别想歪了,水莲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和牛食堂早没关系了。在村里住的时候,我就想让她帮忙做牛食堂的工作,她说什么也不肯。” 
  “那现在她肯吗?” 
  “只能试试了。” 
  谈完了工作,文秀把老孙和小米听说的话告诉了李平,让他心里有数。 
  李平听了气愤地说:“这些话我也听说了,柳树乡有些人素质太差!干工作没劲儿,搬弄起是非来比谁本事都大,别理这些,干好自己的工作,做到问心无愧就行了。” 
  文秀觉得李平说的“有些人”就是林丽。最近林丽有事没事总朝姚书记的办公室里钻,见到文秀总是一副兴灾乐祸的样子,不咸不淡的话没有少说。由于那天晚上文秀和李平办小娟的事被林丽在医院门口看到,文秀心里老是有一个阴影,好像有把柄被林丽攥住一样,所以文秀虽然听了林丽的话非常生气,但是一直保持沉默,没有和她一般见识。 
  文秀找了水莲,水莲已听说了牛食堂要占沙岗建奶牛小区,她对这事非常不满,骂牛食堂心术不正,想破坏杨家的风水。水莲告诉文秀,她已经把牛二愣狠狠骂了一通,让牛二愣不要再上牛食堂的当,牛二愣的思想已经转过弯来了。水莲听牛二愣说,牛食堂占那个大沙岗是听了一个算命先生的话。算命先生说,只有平了那个大沙岗,牛食堂才有出头之日。 
  文秀听了水莲的话,感觉心里既好笑又沉重,太平庄人封建迷信思想太严重了,就连牛食堂这样见多识广的大老板,也被愚昧所束缚。即使牛食堂不占那个大沙岗,卖沙子也不会那么顺利。看来丰富农民的文化生活,提高农民的思想水平,真该抓一抓了,可惜乡里的文化站也只是个摆设,她这个文化站站长也没干着文化的事。 
  文秀让水莲帮忙做一下牛食堂的工作,水莲答应了。她说,本来她这一辈子也不想理牛食堂了,但是文秀为她家办了这么多好事,她就豁出老脸去找他一次。 
  隔了一天,水莲回了话,说她找了牛食堂,可是没有用,牛食堂没给她面子。水莲最后伤感地说:“我后悔去找他了,他现在有了钱,脑袋也大了,在他眼里,我什么也不是了。” 
  文秀听了也很沮丧,牛食堂是一条道走到黑了。 
  文秀把情况给李平汇报后,李平说:“不要太着急了,这样的事,适合放一放,现在牛食堂正在劲头上,找的人越多他越牛气,干脆晾他一段时间,等他心情平静了,工作可能好做一些,反正到年底了,就是牛食堂思想通了也不会有太大的进展了。”
  一到年底,乡里的事情就多了起来,各项检查纷至沓来。文化站不是个重要部门,但是年终总结是少不了的,不光乡里办公室要,县里的文化局也要。文秀感觉有点为难,一年下来,除了正月里安排了春节文化活动,几乎什么也没干,她把精力都投到太平庄了。没有实际工作,总结也就无话可说,文秀只好把去年的总结抄了一遍,反正文化站也不是什么要害部门,总结不会有人看。 
  正抄着总结,小米进来,神神秘秘地说:“告诉你特大新闻,林丽出事了。” 
  “什么事?” 
  “林丽昨天晚上和相好在宾馆幽会,被她爱人逮住打了个半死。” 
  文秀问:“林丽的相好?” 
  小米说:“你不知道吗?原来的张书记呀。” 
  文秀想,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他们还保持着联系。林丽的爱人,文秀也见过,小混混一个。据说,他经常泡小姐,这样的家庭,出这样的问题也算正常。 
  文秀问小米听谁说的。小米说:“土管所小张说的,他哥哥在县城派出所,打架的时候,宾馆通知了派出所。” 
  文秀和小张关系不错,她想打电话证实一下,转念一想,关心这样的事情有点无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米说:“林丽今天一定不来上班了。” 
  “错了,她一定要来。”文秀说。 
  文秀了解林丽的个性,她太虚荣了,只要是有一口气在,她就是爬也要爬到单位来,越是这个时候,她越要打肿脸充胖子,即使全机关都知道了,她仍要掩耳盗铃。 
  果然没出文秀所料,下午两点,林丽就到乡里上班来了,她来的时候特意换了一身新衣服,但是她脸上的倦容,以及走路时腿不由自主的抖动,明显地暴露出了昨天晚上的疾风暴雨。 
  平阳县就是这么小,不到一天的时间,林丽的事就在机关大院传遍了,大家议论纷纷,目光的焦点都落在她的身上。林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仍旧自欺欺人,她甚至到文秀的宿舍坐了一会儿,让文秀看她新穿的毛衣是否好看。 
  林丽的目的很明显,她是想对文秀表明,她没有出问题,她好着呢。由于林丽在医院门口遇见文秀后的“口下留情”,文秀对林丽有了一丝同情之心,她没再像以前那样冷淡她,还故意装出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看林丽的毛衣,并说有时间让林丽教教她,她也想织一件。 
  林丽痛快地答应,甚至夸张地笑着说:“教不能白教,你得请我。” 
  文秀也笑着说:“当然,当然。” 
  林丽走了以后,小米撇了撇嘴:“累不累啊!” 
  文秀望着林丽的背影,叹了口气,她觉得林丽有点可怜,不得不佩服林丽的坚强,这样的事情要是换在她身上,她非垮了不可。林丽这种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的个性还真让文秀刮目相看。 
  小米说:“这下你放心了,她自己的事情还顾不过来,没有心情说你的闲话了。” 
  小米把自己和林丽相提并论,让文秀有点不舒服,听小米的口气,好像文秀也办了见不得人的事。她望了小米一眼,有点后悔和小米说那么多了,人心隔肚皮,也许小米也认为自己和李平有问题呢。看来以后要多长个心眼儿,不该说的话,只能死在心里烂到肚里。 
  小米没有察觉到文秀的心理变化,她还继续这个话题:“你知道林丽为啥没宣扬你吗?年底要考核了,我听说,她想争副乡长,怎么可能再为自己树敌呢!” 
  小米分析得有道理,但是小米的“宣扬”让文秀不高兴了,她和李平什么事也没有,有什么可“宣扬”的?她不凉不烫地对小米说:“你消息挺灵通的,她当不当副乡长和我没关系。” 
  小米听出了文秀的话有点不凉快,马上笑着说:“我是说,她这样的素质凭什么当副乡长。” 
  小米虽然脸上带笑,但是她的语气明显透露了一种不屑和不满。文秀暗想,看来任何女人内心都藏着一种嫉妒,小米也不例外。
  小米分析得很正确。 
  一天晚上,林丽给文秀打电话过来说,明天县里要考核了,姐妹一场,希望文秀推荐她当副乡长。文秀嘴里满口答应了。 
  放下电话,文秀心里却不是滋味,原来真如小米所说,林丽之所以口下留情,是因为考核有求于她。看来,平时喳喳咕咕的林丽,在政治上还挺有头脑。但是考核过了呢?她当上副乡长之后呢?她还这样吗?她绝对不会。她的个性文秀了解,过河拆桥,用人的时候是孙子,不用的时候是爷爷,说不定过了明天,她就会翻脸不认人。想到这些,文秀开始犹豫明天是否推荐林丽当副乡长了。这个时候,小米来电话了,她告诉文秀,刚才林丽和她通话了,让推荐她当副乡长。小米说她绝对不上林丽的当,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她才不吃这一套,这样的女人一旦得了势,柳树乡就放不下她了。小米还告诉文秀,老孙和她打了电话,他们决定不光不推荐林丽当副乡长,还要画她不称职。文秀和小米想的一样,她也不想推荐林丽当副乡长,认为林丽根本不具备副乡长的素质,但是画她不称职,文秀觉得不合适,因为这毕竟涉及林丽的政治前途,如果让她知道了,可了不得。老孙和林丽有矛盾,文秀知道,但小米跟着掺和就没道理了。文秀劝小米不要莽撞行事,乡里人事复杂,千万不要被别人利用,老孙岁数大了,马上要退,他是什么也不怕了,小米还年轻,和林丽也没冤仇,没有必要这么做,冤家宜解不宜结。小米沉默了一会儿说,好的,我听你的。 
  劝阻了小米,文秀也想劝劝老孙,他知道老孙因为他有了孙子请客那事一直对林丽耿耿于怀,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老孙也快退了,何必还和她计较呢!文秀打通了老孙的电话,老孙和小米的说法一样,坚决不推荐林丽当副乡长,并且要画她不称职。文秀劝老孙不要和她较真,老孙有点激动,他打断了文秀的话,说:“文秀,其实我也是为你抱不平。” 
  老孙的话让文秀不解,她问老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老孙说:“本来我不想告诉你,因为姚书记在会上下了死命令,班子会的内容一个字都不能泄露,谁泄露了处分谁,但是我看你现在有点是非不分,就豁出来明白告诉你,你今年的优秀泡汤了!都是那个娘儿们使的坏。我拼了老命为你争取,这个娘们儿在会上处处和我唱反调,说你根本没有资格评优秀,提出牛老歪赴京上访,给乡里抹了黑;还说你大姑子公开辱骂乡干部,都是你指使的。姚书记一点也不给我这个老人留面子,全听这个臭娘们儿的。李乡长差一点和姚书记翻了脸,但他是二把手,胳膊扭不过大腿,也没给你争取上。李乡长和我认为你和小米在太平庄住村很辛苦,你和小米的年底奖金应该多点,但是这个娘们儿也不同意。由于她的公开反对,其他班子成员也不愿当面得罪她,所以李乡长连二百元的奖金也没给你们争取上。” 
  老孙的这一番话让文秀火冒三丈!年底奖金是小事,没有评上优秀文秀损失可大了。不能连续两年评上优秀就根本涨不了工资,等于去年的优秀白评了。林丽表面上笑面如花,却暗里藏刀,看来她的德行一点儿没变,狗尾草成不了牡丹花。小米说得对,这样的女人还真不能让她强了,她的翅膀一旦硬了,倒霉的是她们。文秀不再犹豫,她答应老孙,不推荐她当副乡长,还要画她不称职。 
  老孙说:“这次非给她点颜色看看,不然她不知道姓啥叫啥了。” 
  文秀说:“对,该给她点教训,太嚣张了。” 
  那天晚上,和老孙通话后,又有好几个电话打了过来,都是想得到文秀那一票,有想当副乡长的,有想当副书记的。每年都是这样,一到考核,乡里就乱了阵营,同事之间关系远近在考核时候就暴露出来了。每到这个时候,文秀都很为难,都打了电话,嘴上都答应了,但是最后没推荐谁,好像从心里欠了人家,再见到人家,心里就有点发虚,所以文秀干脆把手机关了。
  第二天考核的时候,文秀没有推荐林丽当副乡长,但是在画她不称职的时候,文秀的手不住地颤抖。这么多年,考核的时候,她从来没给任何人画过不称职,这个不称职的符号给她的感觉像杀人一般,文秀她最终没有画林丽不称职。 
  考核的问题暴露了。 
  考核后的第三天,姚书记在会上发了火,他拍着桌子喊:“乡里一部分别有用心的人,没有党性没有原则,为了个人恩怨,搞团团伙伙,给一些同志画不称职,这是极端不负责任的行为,是打击报复,是小人!”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说这样做的确不应该,给乡里的整体形象抹了黑,上级组织部门一定认为柳树乡干部不团结,窝里斗!姚书记在会上咬牙切齿地说,他一定要追查到底,绝对不允许这种歪风邪气在乡里蔓延。姚书记最后的几句话把矛头指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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