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五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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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五辑)-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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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芦苇说:她是吃各种美容方面的补药发胖的,现在又开始减肥。

    我说:阿信的感情实在是太折磨人了,没想到她还没有做到真正地解脱。

    芦苇满有把握地说:阿信在爱情上会输得很惨。我和泡泡都劝她多次了,不要
在一棵大树上吊死。她也可以尝试着再去交往其他的男人。况且她的男朋友现在除
了她还有别的女人,可她就是听不进去。要知道我们可都是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

    我说:会不会是阿信太爱她男朋友了,就能够做到包容他所有的缺点。

    芦苇幸灾乐祸地说:那她就更傻了,男人是最宠不得的,你越迁就他,他就越
拿你不当回事儿。阿信的下场就将会是学历越高,越想结婚就越没有男人会娶她。

    芦苇的刻薄,再一次验证了女人之间的感情是最虚假的。比起男人之间的哥们
义气,女人是最薄情忘义的。

    我住在近郊。比芦苇的家远一站路。芦苇的老公开车送我。她坐在前排副座上。
我坐在车的后座。

    芦苇开始在我面前卖弄她的幸福生活。她用贬低泡泡来抬高自己。

    她说:我觉得泡泡花钱太奢侈。成天只知道购物。老公让她学习英语,她断断
续续地上了一个月的课就放弃了。刚刚买了房子,现在又要她老公贷款买车。她的
老公活得太累了。

    芦苇的老公听了这句话别有用心地笑了笑。

    芦苇继续说:我结婚就没有举办什么仪式。我们的家也只有一百平方米。虽然
没有泡泡的家豪华,但我想把钱用在学习上。我要重新回到学校读法律系,将来到
我老公律师事务所辅助他的工作。

    好一个夫唱妇随的贤良计划。芦苇的老公听了欣喜不已,立刻当着我的面许诺,
只要她把法律学下来,就送她一辆轿车。

    芦苇有志气地说:我只要你先付前期的车钱,后面的贷款由我自己挣钱来付。
芦苇的老公更是庆幸自己找了一个贤内助。只有我坐在车的后座明白芦苇这话是故
意说给我来听的。

    小时候,常听老人说:女孩子是菜籽命。播种到哪里就是什么样的命运。昔日
在学校默默无闻的她,今日嫁了一个有钱的成功男人,摇身一变,婚姻帮她给自己
镀了一层金。

    到达我的住处,已是午夜三点。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钻进洗手间冲了一个淋浴。我想让水把我的头脑冲得清醒一
些。两瓶干红葡萄酒、三扎啤酒,喝得我的头像是被谁打了一棒似的晕沉沉的。

    洗完澡,我慵懒地躺在床上。电话铃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我迷迷糊糊地拿起话筒,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我听出来了是我
的情人打来的午夜电话。

    他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说:我刚从“卡布瑞特”酒吧回来。

    “卡布瑞特”酒吧在我们俩人之间像个暗号。

    他说:我也刚从“卡布瑞特”酒吧回来。

    我一惊,不信任似地追问:你几点钟去的酒吧。

    他说:我十二点多钟。

    我说:我十二点多钟才离开。酒吧里一直就我们四个人,我怎么没有看见你。

    他说:我在外面。

    我说:今夜我喝了太多的酒,我胃里难受极了。

    他说:谁让你喝那么多?

    我问:你看见我了吗?

    他说:没有。

    我说:早知道你要去,我就不去别的酒吧了。

    我的情人说:我想你了,你想我吗?

    我说:我在酒吧里一直都在想你。

    他说:如果你也想我,那你到我楼下后给我打电话,我下来接你。

    电话挂断了。我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睛,回想今晚所发生的一切。

    我的情人平时从不主动打电话给我。只有在想我的时候他才会给我打电话。不
管当时的时间是上午九点我在上班,还是下午四点我在开会。或者是夜晚十点我和
朋友在泡吧,再或者是凌晨三点我正在睡梦中。他的电话随时随地都会打过来。只
是一句我想你我要见你。

    这种电话当然不可能每天都有。有时间隔的时间甚至长达一个月之久。还有那
么多没有电话的日子,这就意味着情人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所以我不能容忍情人的
这种自私。

    若是在平时,我一定会在深夜里去赴他的约会。但是今夜,我的心走了太远的
路,我感到分外地疲惫。

    女人天生是尤物。来到人世就是被人爱被人宠的,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为
爱受苦呢?

    我抱着枕头,想象我的情人此时此刻也像我一样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在这个被欲望折磨的黑暗里,今夜,将无人可以入梦。


               就这么走了

                                袁通江

    既然你的心没那么黑,那就昂着头走吧。

    一

    方博跑入公司大门的那瞬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妈的,再慢一步,就迟到了,
这半天班可就白上了。正在刷卡,保安又不知趣地上来说他,说进公司大门得戴厂
牌,下不为例云云。方博正在生气,瞄了一眼高大英俊的保安,心中暗骂道,你这
看门狗跟我装什么鳖!办公室那么多娘们都不戴厂牌都大摇大摆地进来,你他妈还
点头哈腰呲牙咧嘴地笑,一副狗奴才加色鬼的模样。

    方博是最瞧不起奴才模样的。

    尽管如此,方博还是朝保安很大度地微笑了几笑,因为他不想跟保安吵。他觉
得保安最多念过中学,跟这等人吵架,有辱于他的身份,要知道,方博是研究生,
他觉得吵架也得和本科以上的人吵。和保安——一个中学生吵,他不屑。他的微笑
就代表了他的不屑。

    方博进了工程部的办公室。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到办公桌前,用脚踏了电脑开关,
快速地输入密码。然后倒了一杯茶端在手上,漫不经心地向办公室四周轻轻地逡巡。
他首先朝经理办公室扫了一眼,见经理还没来。他知道,经理要比他们迟到一个小
时上班。但他还是瞄了一眼,他总觉得经理办公室像一个暗堡,时刻盯住他手下的
每一个人。他不想把自己的任何疏漏被这个中国汉奸逮住——方博认为,这些外资
公司的中方管理层清一色的汉奸大大的是。这是他研究生毕业一年多来跳了五家外
资公司的总结。既然经理不在,方博就大大地放松了。他慢慢地扫视着办公室各个
角落,发觉大家都若无其事地打笑聊天,欢快得很。尤其是夹具组的几个工程师,
声音大得像菜市场。言语粗鲁又缺乏机智幽默,他就不自然地露出了不屑的微笑。

    方博虽然来这家公司才四五个月,但他知道这几个工程师是由员工,组长,技
术员一步一步提拔上来的,差不多清一色的中学生。他心里就自然地把他们几个纳
入一类,并把他们放入工人阶级一类。他认为工人阶级嘛,总喜欢吵嚷嚷的,嗓门
粗就代表了他们的所有的学识。所以他心底认为,工人阶级在工程部最多只能做下
手,工程部应该是知识分子的天下。

    正这么想着,夹具组的蔡工刚好与他目光相撞,方博不由地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机械维修组和工艺组是一些大专,本科生。电子组有本科,研究生。都在闲聊。
除了个别嗓门大些的,声音都要低几十分贝。电子组的老钱也在喝茶,望见方博,
彼此点了点头。老钱还对方博说星期天又潇洒去了,可得保重身体哪。然后老钱就
踱到方博的办公桌前,瞄着电脑屏幕说,我给你发了几个好玩的“伊妹儿”(电子
邮件),还有点创意。

    方博望了一眼老钱说,你又要毒害我了?想把我往失足路上带?

    老钱拍着方博的肩膀说:“小方,你都早已生蛆了,你再坏,就是负负得正。
这么年轻,前途远大哪”。

    
    两个人说笑着,方博已经打开了电子信箱。老钱发给方博的“伊妹儿”主题叫
“进退两难”。附的是一幅漫画:画中一男一女,皆赤身裸体。男的张口结舌,一
身是汗。再细看,发现那男的下身捆了一根绳子,绳子通过滑轮,另一端系在手枪
的扳机上,手枪枪口对准男人的太阳穴。那男的看见那女的裸体,很是激动。但只
要一激动,手枪就会做掉他的小命。所以急出一身大汗来。

    方博俩看着漫画笑了起来,方博说老钱,“这是你的自画像吧”。老钱拍着方
博的肩膀说,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专利,我这把年纪了怎么还会出汗呢?

    其实要说老,老钱也不过三十五六岁。研究生已毕业十多年。先是在研究院干
了七八年,眼看着效益一天天瘦下去,还要分流什么的。就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往
领导家里送,据说每次提的东西都把手指头勒出深深的印。尽管这两年国家已禁止
办停薪留职,可他还是停薪留职了出来。留好了后路,就南下来到了目前这家跨国
公司。

    但这里是年轻人的天下,职员的年龄一般不过二十三四岁,工程部的经理钟起
元也只有二十八九。所以他的年纪算大的了。大家就喊他老钱,真名倒被大家叫忘
了。

    在学历上,老钱虽与方博在同一档次上,且老钱是电子组的主管。但方博却不
把老钱当研究生看。因为老钱毕业早,是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外语,计算机什么的
没有现在要求这么高,所以老钱在这些方面的表现很弱,甚至比一般的本科生都要
差。尤其是英语听说能力,比方博至少要低几个档次。方博的英语与老外交流是一
点问题也没有的,就是一般的本科生,也可以与老外沟通明白,而老钱就不怎么行。
在外资公司,大家看你的水平,主要是评价你的英语和电脑水平。所以在大家眼里,
觉得研究生也不过如此。在方博看来,他的知识水平实在是给他的学历抹了黑。所
以方博虽然与老钱嘻嘻哈哈,但并不是知己,不是铁杆哥们。只不过是彼此的话说
得多点而已,消解寂寞罢了。

    但这并不就是说老钱混不开。相反,老钱比方博要混得开得多。老钱每次加工
资都是最多的,而方博加工资就牢骚满腹,在心里要骂开几个礼拜,觉得不公平。
老钱在公司人缘极好,对上司谦虚恭敬,待同事宽厚仁慈,对下属亦有长者风范。
所以他的知识水平就在这些良好的人际关系中得到了弥补和消解,大家与他工作合
作得好,他的办事效率自然也就不低了。

    二

    方博第一次见到周去的印象就非常不好。

    那是方博第一天到坏品分析组报到上班,该组一共才四个人,工程师周去,两
个助理工程师,一个文员。当时人事部把他介绍给坏品组的同事,因为两个助理工
程师离自己近,就先跟他们握了手,然后再与周去握手。但周去丝毫没有跟他握手
的意思,把方博的手冷在半空中,上下不得。

    方博为了打破僵局,冲着几位新同事笑着调侃:真是男女授受不亲哪!

    谁知道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周去一双眼睛在镜片后瞪得圆溜溜,盯得方博汗毛
倒竖。

    看你像个知识分子,说起话来却没点风度,是不是古文功底深,要在这里显摆?
这里是研究技术的地方,不是卖弄文字的场所。周去一副受到侵害得理不让人的样
子,搞得方博半天回不过神来。最后只好尴尬地坐到自己办公桌前。

    当方博开启电脑时,却又不知道密码。就问。谁也不知道。因为密码是周去设
置的,方博就不好意思再问。后来还是文员小叶告诉他。方博当下就断定周去这八
婆肯定进入了更年期,要不然就是每天被老公揍得不轻。

    周去其实还没有老公,也就不是方博想象的那样被老公揍得不轻。周去其实还
算得上一个正直的女性。

    这家公司在中国一投产,周去就进来了。她差不多在这里干了七八年。混到现
在,才差不多是一个主管位置。而与她同来的同事,都差不多经理级别了。因为她
没有一般女性那么多的心计,但她却很好强。在男人堆里好强的女性简直是一种灾
难。搞的又是技术活,男人对女人玩技术有一种天生的抵触,尤其是遇到这种要与
他们一比高低的女性。

    与她同来的同事小才,学历才中专,现在已是人事部经理,拿的薪金比她的三
倍还多。她懂得女人的武器,那就是:在男人面前示弱。自以为是的男人们就一捧
两捧,把她捧到上面去成了自己的上司了。人虽然长得不怎么漂亮,但“示弱”这
个武器据说已使她与总经理勾上了。现在大家已不再叫她小才,背地里唤她作妲己。

    但周去就不同,她处处想维护女人加知识分子的尊严。如果哪个男同事跟她开
荤玩笑,她就觉得是对她最大的不敬。她会毫不犹豫地集中所有炮火打得你丢盔弃
甲,落荒而逃。如果哪个男人对她献殷勤,她会警觉地竖起耳朵来,是不是想占我
的便宜?所以男同事对周去总是敬而远之。

    所以在现实生活中,周去的爱情差不多是一片空白。她从小学到大学,一直是
一个好学生。成绩好,这是她自信的源泉。因为成绩好,常受到老师的表扬,也就
差不多是聪明的象征。所以周去对自己的聪明是毫不怀疑的。

    其实周去对男人的警觉是从高中开始的。那时周去正准备高考,对男女这方面
的事情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可班上一个成绩差但爱幻想的男孩却迷上了周去那对小
辫子,冲动之下,就在周去课桌里塞了好几张热辣辣的纸条。尽管那男生长得高大
英俊,但周去还是毫不犹豫地把纸条上交给了班主任。因为她讨厌成绩差的人,尤
其是那些长得漂亮的女孩和英俊的男孩而成绩又差。成绩差,她把它归结于他们笨。
她讨厌笨的人。

    所以从那时起,就几乎和男孩无缘了。大学里追逐女孩的男生,大部分是些功
课不认真不怎么好的人,她瞧都不瞧他们一眼。

    就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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