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权 作者:白长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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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权 作者:白长信-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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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叶辉的思绪一直沉浸在案情里,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看到一个人,手里拿着刀一步步向他逼近,突然这个人手中的刀子变成了枪,对着看守所乔所长连打两枪。当他和史向东赶到时,只见乔宇满身是血,脑浆四溅,这时他看见凶手站在窗外哈哈大笑。他愤怒之下伸手掏枪,可枪没在身上,回头找史向东时,身后一个人也没有。情急之下他抓起一件东西,可什么也没抓到,却看见史向东的枪口已顶在凶手的脑袋上。“好!看你往哪跑!”叶辉喊出声,一下子坐起来。 

  一梦醒来,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觉得浑身酸软,脑袋胀痛,一点力气也没有。他摸了摸头,感觉有些热,便下床找出几片药吃下,回到床上准备再睡一会儿。这时电话响了,他借着台灯的光线看了一眼墙壁上的电子钟,是凌晨3点。 

  “叶书记,对不起,又打扰了。”声音很清楚,正是一个月前的那个人。 

  “你现在才来电话还有什么意义?一切都发生了,太晚了!”叶辉有气无力地说道。 

  “叶书记,那是因为我没搞清楚你的身份。” 

  “现在搞清楚了吗?” 

  “搞清楚了。” 

  “这么说你认为我是中纪委的人喽?” 

  “你不是!那是传言,我已经调查过。” 

  “既然你知道我不是中纪委的人,为什么还要找我?” 

  “因为我很清楚你对刚刚发生的这起案子决不会罢手,我想帮帮你。” 

  “想帮我?你不觉得太迟了吗?” 

  “叶书记,我理解你此时的心情,靳小朋的死的确是个血的教训。今后我会注意,决不会让这种事情重演。” 

  叶辉决定要见见这个人,于是问了句:“既然这样,咱们见个面吧!” 

  “不行!不过,我会随时向你通报情况。”说完电话挂了。叶辉意识到这是一个重要的知情人。看得出他不仅掌握了周江涛案子的内情,对靳小朋遇害的情况也有所了解。他愈加感觉这是个神秘人物。 

  叶辉的父母赶到蓝江时,天色已晚,明月高悬在半空,满天的星斗也亮起来。叶辉陪着二老去了市中心医院,进了病房。 

  靳小朋的妻子肖玉兰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护士给肖玉兰打过镇静剂,她睡着了。女儿靳丽丽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趴在妈妈的身边也睡了。母女俩睡得很沉,病房内静得出奇,似乎什么事也未曾发生过。 

  三个人走进病房没一会儿,史向东、李克林、姜云峰和看守所乔宇所长也赶了过来。丽丽被惊醒,一下子扑向叶辉的父母,抱住爷爷泣不成声:“爷爷,奶奶,我爸爸让人给害死了,我再也见不到爸爸了。他这么老实的人怎么会被害死呢?” 

  二老含着眼泪扶起丽丽。 

  “丽丽,别哭。爷爷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你爸爸是个好人,他和爷爷一样,一生从没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你爸爸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我清楚!他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对得起黎民百姓,对得起亲朋好友。丽丽,可你爸爸是警察呀!干警察这一行哪有不死人的,成天和坏人打交道能没有危险吗?” 

  “爷爷,我懂,我是担心爸爸死得不明不白。” 

  “不明不白?”父亲重复着丽丽的话,加重了语气,“他是我的儿子,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丽丽,爷爷先把话放在这里,等到案子大白于天下时,你再看看爷爷说得对不对。”父亲的两只手一直扶在丽丽幼弱的肩头上,一字一句地说着,不时地给丽丽擦去脸上的泪水,随之自己的泪水也洒落下来。 

  老爷子把头转向史向东,问道:“向东,你是局长,我想听听你对小朋的评价。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别顾及我的面子。” 

  “大伯,小朋这个人很不错,工作敬业,责任心也很强,这是全局上下有目共睹的。”史向东说道。 

  老爷子又看了一眼乔所长问道:“乔所长,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小朋在看守所的十几年里,几乎年年被市局评为优秀民警,人品又好,管理工作细心周到,对待犯人从不吃拿卡要,确实很难得。”乔宇的评价很具体,语气中透露出真情实意。 

  “李副局长,你对小朋是怎么看的?”老爷子又问李克林,因为是第一次同李克林见面,说话不像同史向东那样随便。 

  “大伯,我同靳小朋同志来往不多,要说评价嘛,看法同史局长大体上一致。总之,对靳小朋同志还缺乏了解,太具体的我也说不好。”李克林说话时先看着叶辉,又看着史向东,最后才把视线转到老爷子的脸上,似乎是要照顾到方方面面的情绪。 

  “李副局长,我是以受害者家属的身份,向你们了解了解小朋的情况,没有别的意思,更不是想干涉你们的工作,希望你们别见怪,别误解。”老爷子做了一番解释,又转向乔宇说,“乔所长,听人说小朋参与了黑道上的交易,说他的死同这件事有关系,你觉得这话可信吗?” 

  乔宇一愣,瞬间就恢复了常态,说:“小朋和我在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他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了,我决不相信他会干出这种事!传出这种话的人肯定有目的。要我看这是往小朋头上泼脏水,无非是想给破案工作制造点儿麻烦,转移公安人员的视线。” 

  “乔所长,看来咱们俩是想到一起了,这么说小朋遇害的事不会那么简单!说到泼脏水倒让我想起一个问题,你说,这脏水早不泼晚不泼,为什么偏偏等到小朋死了才泼?真是怪了。” 

    包云天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蓝江,虽然出乎叶辉的意料,但叶辉并不觉得稀奇。同包云天共事十几年,他太了解这位市委书记了。 

  吃过晚饭,叶辉驾驶着史向东给他弄来的那台旧奥迪,来到了潮州饭店,进门后把一条中华烟放到桌上。 

  “这是孝敬您的。” 

  “哟!到了蓝江档次也提高了。”包云天接过烟,脸上泛起了笑容,“怎么样,还是这地方好吧?谁送的?” 

  “有眼力,是姚副书记送的。” 

  “既然这样,那就是说你在蓝江这里干得不错,连姚德林对你都器重啦。那好吧!咱也不客气,笑纳,笑纳。你找我有重要的事吧?”包云天问。 

  “您说呢?您不也急着找我吗?”叶辉反问道。 

  “蓝江不是发生了一起案子吗?我就是为这事来的。”

  “包书记,您清楚‘12·19’案件的内幕?”叶辉忽地站起身,急切地问。 

  包云天摆了摆手:“我清楚?我一不是神仙,二不是算命先生,我怎么会清楚?但是‘12·19’案件发生后,我就在琢磨江都大厦与周江涛以及‘12·19’案件三者的关系。如果把这三件事联系起来,该如何解释呢?看来这个问题就得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会把它解开。” 

  “包书记,在靳小朋被害的前一天,我们俩见过一面。靳小朋认为在周江涛的案子背后潜伏着一个很大的背景,他还讲到周江涛的死因,他认为周江涛是被害致死,决不是突发性心机梗塞猝死,他说他有足够的证据,人证物证全有。当时靳小朋说周江涛留下一封密信,委托他发往中纪委,可靳小朋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周江涛就死了。‘12·19’案发后,在现场我们没能找到这封密信。” 

  “这就是说周江涛让靳小朋转呈中纪委的信件已落入了案犯的手里。” 

  “确定无疑!包书记,我们晚了一步,让人给算计了。” 

  “叶辉,你认为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是输了呢,还是赢了?” 

  “依我看,这第一步是彻底输掉了。” 

  “胡说!我就敢断言这盘棋我们赢定了,必胜无疑。虽然牺牲了一位同志,但是我们已经撕开了蓝江这道坚固的防线,下一步就要让这帮王八羔子一个一个地露出原形。”包云天走近叶辉,用那只肥厚的大手狠劲地拍着叶辉的肩头,“看来,我包云天没有看错人!你来蓝江才这么几天,已经把这里的贪官们搅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宁。”包云天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叶辉,我估计你目前的处境不会太好,但你是公安局长,该如何保护好自己你自然清楚。另外,下一步你要尽快同蓝江市委联系,争取组织上的支持。” 

  “我是想尽快找市委领导谈谈,只是一直看不准究竟该找谁。” 

  “我相信你的眼力,我也相信你一定会找准人。” 

  “可是蓝江很乱呀!一会儿说市委书记方明要被调离,一会儿说方明要被‘两规’。还有人说姚副书记涉嫌贪污问题,任副市长期间主管城建工作时捞了好大一笔。再者,对我也有一些流言蜚语,我已经被卷进迷魂阵里去了。” 

  “好啦,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我看你会把这些事摆布好。”包云天停了一下,仔细地看着叶辉说,“我告诉你一件事。我就要去省委了。” 

  “真的?是什么职务?”叶辉为之一震,忙问道。 

  “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还要告诉你的是,你到蓝江任职是我向省委组织部推荐的。” 

  “这么说我的这次调动是有备而来?”叶辉似乎理出了头绪。 

  “可以这么说,实际上你我的调动目的是一样的。”包云天道。 

  “包书记,您的意思是指蓝江问题很大吗?” 

  “不会小了,派你到蓝江就是要把这里的盖子给揭开。” 

  “只要省里敢,我就不怕!”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省委的个别领导不是要揭,而是要捂。” 

  “既然不让揭,为什么要安排您去省委?再说了,省委的领导不会不了解您吧?” 

  “这不是省委的意思,是中纪委和中组部点名把我安排去的。” 

  叶辉离开潮州饭店已是午夜时分。 

  他驾驶着奥迪行进在玉湖岸边宽敞平坦的大道上,一望无际的湖水静静地沉睡在夜色中,湖面上的游轮不时地传来汽笛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车渐渐地驶进了森林公园,路上的车寥寥无几。叶辉行驶到上坡路段时,从反光镜中发现一台灰色桑塔纳轿车紧随其后,叶辉的车加速,后面的车也加速;他的车减速,后面的车也减速。两台车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叶辉发现这台车已跟踪他两次,不觉产生了一种恐惧,伸手摸了一下身上的枪,同时加快了车速。还好,一会儿工夫就进入了灯光明亮的闹市区。 

  看到后边那台灰色桑塔纳进入了反光镜视线,叶辉放慢了车速。灰色桑塔纳与叶辉的车距越来越近,这时,叶辉迅速地把方向盘向左一打,一下子横在大道上,与此同时,对方急刹车。叶辉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车里,把枪插进右侧的裤子口袋。灰色桑塔纳想绕开,但已被叶辉的车死死卡住,动弹不得。 

  路上的车辆排起了长队,都以为前面发生了事故。灰色桑塔纳的车门打开,下来一位年轻的小伙子,来到叶辉车前很有礼貌地说:“先生,您的车是不是出了故障?我帮您把车移开好吗?” 

  “请你解释清楚!为什么跟踪我?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叶辉厉声问道。 

  对方并没显出慌乱,彬彬有礼地递上证件:“请您谅解,我是奉命执行保卫任务。”对方的回答让叶辉很意外。 

  “你是奉谁的命令?”叶辉把警官证还给他。 

  “是李克林副局长的指示。” 

  “请转告你们李副局长,谢谢他的好意,也谢谢你的关照。” 

  第二天,李克林特地来到叶辉的办公室,做了解释。“叶书记,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误会,让您受惊了。考虑到蓝江目前的治安状况和您现在的工作性质,对您加强警卫是必要的,您可不要往别处想。” 

  “我怎么可以享受这种待遇?连我这样的人都有专人警卫,恐怕你们公安局很难忙得过来。” 

  “您是‘12·19’专案工作的领导,目标很大,有必要保证您的安全。” 

  “你想得真周到,不过以后就不必了。”叶辉语气中带着警告和不满。 

  李克林没太在意,只是微微一笑,这一笑让叶辉感觉很不舒服。 

  “12·19”案件专案会在市委小会议室进行,除了专案领导小组成员,大部分是来自于公检法部门的专业技术人员,公安局的正副局长都到会。叶辉和史向东已被市委指定为“12·19”案件侦查领导小组副组长,组长由姚德林兼任。李克林和姜云峰为主要成员,直接指挥侦查工作。遵照市委书记方明的要求,会议由政法委召集,对“12·19”案件做一次全面会诊。 

  姜云峰第一个开口:“从案发现场的情况看,同以往类似案件比较,这起案件尤其特殊,情况也特别复杂。我的想法是,假设这是一起袭警抢枪案,不妨我们先排除几种可能性。 

  “其一,现场出入设施无任何损坏,房间内的茶几上放有一杯用来招待客人的茶水,当日上午8点30许,由西城区打进靳小朋家一个电话。这些线索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案发之前进入靳小朋家的那个电话,据通话记录显示双方通话只有一分多钟。请大家想想看,一分多钟能说点什么?恐怕也就是三言两语的事。要么把事情谈崩了,要么把事情谈妥了,我看双方交谈的话题,无非是约好了会面的时间和地点。以上情况足以证明案犯与靳小朋认识,或者说很熟。案犯正是利用了这个条件,于当日上午给靳小朋打电话,以客人的身份从容地进入了靳小朋的住宅。 

  “其二,案发当日靳小朋休班,妻子外出,孩子上学。看来案犯对靳小朋一家当日的活动情况事先做了周密的了解,目的是要避开其他人,可以想像得出案犯是在与靳小朋交谈时趁其不备动的手。 

  “其三,按说案犯既然是靳小朋的熟人,他不会不掌握靳小朋的活动规律。在作案场合、时间以及手段的选择上余地会很大,他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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