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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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 第3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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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别提了,我本来早早就起来了……”

余舒就将早上出门遭堵的事同他说了,末了还有感慨:“得亏我跑得快,不然今天就多了两个干儿子了。”

“哈哈。”谢兰失笑,又给她续了一杯茶,道:“这等痴心妄想之徒,比比皆是,不肯脚踏实地,只想着一步登天呢,大人日后再遇着了,无需给他们好脸色,直接轰了就是。”

说罢,又请示她:

“您身边还空着一员佐吏的名额,可是挑好人了?眼瞅着要到月底了,下官紧快补录上去,还能赶得上这个月发俸。”

余舒道:“有了,我这就修书一封,你派人到太史书苑去找他来吧。”

“是。”

余舒起身走向她办公的书斋,扭头扫了一眼楼梯上,问谢兰:“右令大人来了吗?”

“景大人今日请了休,似乎身体不适,早上派人来支应过了。”

“哦。”

***

太史书苑这两天的气氛有些沉闷,纸包不住火,湛雪元被杀害的消息,还是传出去了。

白天来上课的学生们,明面上都在议论前几天刚完的水陆大会。私底下却在风传着死人的事,没几个人有心情看书的。

司天监差人找到文少安时,他正坐在墨斋一隅,今日无课,四周都是来此躲懒的学生,他在一片窃窃私语声中,两耳不闻地研墨抄书。

拿到手余舒的亲笔书信,看到那上头唯一一行字——如你所愿。

他呆愣了一会儿。便恢复如常,低头将这纸张仔细折好,收入怀中。

请官差在外面稍等,文少安入内收拾了东西,在一些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跟人走了。

只有那略显轻快的脚步。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待他走后,斋中才有人狐疑出声:“咦,方才那好像是司天监的人吧?”

***

黄昏,钟鸣声从窗外传来。

余舒伸了个懒腰,搁下笔,面前桌上,摆着厚厚一摞卷本,一多半是近年来坤翎局处理过的官婚文书,还有一小半。是近两个月堆叠等待批示的婚配。

上午才被领过来的文少安,此时就坐在她对面一张小桌上,抄录整理着一摞布满灰尘的公文,身上太史书苑的院生服还没换下,就被她拉了壮丁。

余舒的职务,说也清闲,只要等着笔曹和签丞将批注好的文书送到她面前,过一过眼,盖个大印即可。

余舒却不愿偷懒。既然来了司天监。就要把握好手头上这点实权,切不能当了摆设。浪费资源。

于是当务之急,是先了解坤翎局的大小事务,查一查过去案底,免得被底下的人架空了还不知情。

谢兰和任一甲看上去是好的,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们背后会不会跟她耍滑头呢。

余舒望了望窗外天色,对文少安道:“别忙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文少安停下笔,站起身道:“大人先回去吧,我将这些记完了再走。”

余舒自是不会打击他的积极性,摆手让他继续,叫进来陆鸿,将八斤沉的铜制官印收入盒中带走。

司天监入夜都有护卫值夜巡逻,也有人会将官印锁入柜中,但大多数配备了侍卫的高官,都会谨慎地随身携带。

“大人慢走。”

“嗯。”

坤翎局院外,不远处伫立着一名中年男子,身穿着深红色的官袍,肩上绣着两团青云。

他看着院门方向,见到了余舒带人出来,也不忙上前去,而是等人走近了,才拱手道:“敢问足下可是坤翎局余女御。”

余舒打量对方,并不认识,看他身上官袍,应是五品,可是水陆大会上却没见到过这个人。

“是我,这位大人是?”

那人垂下手,自报家门:“天文局星使司仪,崔秀一。”

余舒一边眉毛挑起,崔秀一?崔芯她爹?

“原来是崔大人,失礼了。”

“是我冒犯了才对。”

崔秀一的脸上拼出个笑容,余舒看得出来他的不自在,想到他是为了崔家赌坊的赌债而来,就笑了:“不知崔大人寻我何事?”

“这…崔某人昨日才听小女说得,几日前曾在赌坊冒犯了余大人,我教女不言,这厢和余大人赔礼了。”

崔秀一说着,便低头与余舒一揖。

余舒错身一让,心中冷笑,什么昨天才听说,好几万两银子的赌帐,崔家人都是些聋子么,分明是先前见她不吭声,打算不了了之。

“大人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余舒装模作样摸了下额头,道:“我那里还有令嫒的一张欠条,贵赌坊还争着我六万两呢,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把钱支还了我,咱们好钱讫两清。”

第六百零四章免死牌

同薛睿先前与她分析的大差不差,崔秀一今天找上她却不是为了抵赖,而是来赔礼说情的。

六万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崔家大房本来就要看二房脸色,一时间根本拿不出这笔银子来填窟窿。

那天在赌坊崔芯会一时冲动拦着余舒和姜嬅不让走,倒不是存心赖赌,而是她很清楚她二叔的为人,这笔账就算烂在她大房头上,公中也不会给出的。

世家是要脸面,但在司天监当职的是他崔秀一,又不是他崔旻,丢面子是他大房的,赔钱可就是他二房的了。

“余大人不要误会,这赌债我崔家是一定会还上的,只是数目太大,这一时半会儿凑不齐全,能否请余大人多等一些时日,容我家中缓上一缓。”

崔秀一看上去是个老实人,没在余舒面前吐苦水,近乎直白地告诉她——钱不够,得慢慢还。

余舒听了薛睿的劝,倒真没打算刁难他,就在崔秀一的忐忑中,缓和了脸色,道:“都说十二府世家有多富贵,我看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罢,崔大人与我同在监内为官,既然你都这样开了口,我也不会为难你,这笔钱你什么时候手头上宽裕了,再还吧。”

顿了顿,又道:“虽然令千金给我打了张六万两银子的欠条,但我当日在赌坊收走一些,介时崔大人再还我四万两就好。”

既然要送人情,也不能太吝啬。

什么,你问她为什么不干脆免了这笔赌债?开玩笑,崔芯那小娘皮敢在芙蓉君子宴上设计她,不借这机会让她长个记性,都以为她余某人是谁随便就能得罪的了。

崔秀一面上松了一口气,抬手道谢,“改日携带小女登门赔礼。”

。……

晚上回忘机楼吃饭,余舒把这件事跟薛睿讲了。后者笑道:“崔秀一果然识相,不然这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也挤不进司天监去。”

余舒觉得他话里有话,脸上便带了些疑惑。

于是薛睿告诉她:“这官场上面的人情世故,你还不懂。若非是你得了皇上御赐的封号,他岂会这么快就找上你。”

余舒到现在也没觉得兆庆帝赐她的这个封号有多了不起,不顶吃不顶喝。

薛睿见她脸上懵懂,摇头失笑。将她一只手拉到自己膝头,拍了拍,声音轻慢地与她说道:“圣上在位已有十三载,虽无什么丰功伟绩,但也家国太平,然而几位皇子皆已长大成人。立储一事拖不了几日,我大安不比前朝,不兴临丧传位,所以一旦立过储君,再到新皇继位,多则十年八年,倘若龙体有恙,也就是三年五年的事了。”

“圣上身为一国之君,坐拥江山。什么都不缺,却只缺一二件比同先辈,可以流芳史书的事迹,而今你在水陆大会上持真龙号令招雨一事,坐实了圣上明君之名,圣上岂不快意,所以不但赐你封号,还会将此事大力流传到民间去,用不了多久。天下就会人人皆知。当今圣上乃为明君,可以号令天公降雨——”

说到此处。他眼神幽幽地看着她,加重了语气:“而你这个淼灵使者,则成了明君最好的证明,只要圣上在位一日,就谁也动弹不了你。说的露骨些,你这个御赐的封号,就等同于一道免死金券。”

余舒瞪了瞪眼睛,听罢薛睿这么一解释,这才知道她当日逢迎拍马的诡计,为了让兆庆帝看重她的小命,竟无意中给自己兑了一张免死牌!

“所以现在安陵城中,只要想得明白这个道理的人,谁也不会想要得罪你。”

薛睿看她一副刚刚觉悟的样子,哑然失笑,就知道她扯虎皮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这么长远。

这就叫歪打正着吧。

“哈,哈哈。”

薛睿不慌不忙地泼她一盆冷水:“别高兴的太早,害死曹幼龄和湛雪元的凶手,可不会管皇上是不是爱惜你这条小命。”

余舒刚咧起的嘴又合了上去,一想起太史书苑两条人命,喜悦就被冲淡了一半。

“要不打明儿起我开始强身练武好了,真遇上歹人,也有一搏之力。”余舒认真提议。

“景尘的武功倒是一流,但在进京途中一样遭人毒手,你以为你现在开始练武,能比得过他去?”薛睿嘲笑她的异想天开。

“……”还是算了,有空不如多算几卦保险。

看她恹恹的,薛睿没有再打击,神色一缓,揉着她细软的指头,低声道:“有我在,你怕什么。”

不论幕后的凶手如何狡猾毒辣,他早晚都会将他们揪出来,还她一个安心。

***

水陆大会过去三天,投入大牢审问的东瀛一伙人,在大理寺、刑部、鸿鹄寺三方协同审讯之下,终于查明了事实。

不光安倍葵起死回生的把戏是假的,相田真纪招来的那一场小雨,也是骗术。至于为何倭国意图从大安朝手中哄骗钓鱼屿,也有了答案——

郭槐安立在兆庆帝跟前,恭声禀报:

“那钓鱼屿临近琉球国,沿岛有平滩,便于船只停泊,倭国的大将军足利野心勃勃,大造船只水炮,意图攻打琉球,据鸿鹄寺记载,前朝时候,琉球曾属倭国,所以他们才会想出诡计,伪装了两名阴阳师装神弄鬼,来我大安‘借土’。”

左相右相都在一旁,静静听着。

兆庆帝端坐在龙案后,面色阴沉,眼神闪烁:“不过统领弹丸之地,区区一介武夫,也敢有如此野心,真以为朕老糊涂了么!”

薛凌南和尹天厚低着头,听皇上这话,就不知说的是那个倭国将军,还是另指了别的什么人了。

“来人,宣靖国公姚瑛,镇国大将军冯远、兵部侍郎……等人宣政殿议事。”

兆庆皇帝显然没打算咽下这口气,当即传唤了一群大臣进宫,商议如何收拾东瀛人。

而与此同时,被薛睿送到大门口的余舒,一进家门,却见到了刘昙派来的管事——

“余大人,两日后敬王府乔迁喜宴,我们主子爷想请您明日提前过府赏光,顺带着帮忙看一看园子里有什么缺失。”

第六百零五章案情

湛雪元死后,太史书苑的载道楼就被封了起来,每天都有大理寺的官差在外把守,闲人莫近。

湛雪元的尸首被湛家在京城的家奴领了回去,湛氏祖宅在江西,接到噩耗再来安陵,最快也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根据仵作验尸的结果,湛雪元是死于七月十五日凌晨,凶器是绳索类物,而她被投尸的那口井附近,则掉落了景尘的院士签。

薛睿亲自录取了几个与她相熟的学生口供,确定湛雪元在遇害前一天晚上,没有回湛家在京城的别馆,而是独自留在了女舍过夜。

另外藏书楼的守门人曾见过湛雪元凭借院士签进入顶楼。

负责在院内巡逻的护卫则一致表示案发当天凌晨,没有在载道楼附近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物出没。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可靠的线索。

而这当中最大的两个嫌疑人——发现尸体的那个仆役,还有藏书楼的守门人,又都有人可以证明他们不在场。

那个守门的已经五十来岁了,看上去就不像是能抬得动人的,那个扫地的仆役,却是个瘦精干巴的小子。

于是,这又成了一桩悬案。

薛睿这天早上又来了太史书苑,随行只带了一名捕快,他进到藏书楼中,慢慢从一楼转到了三楼。

每层楼上都摆放着整排整排的书柜子和书架,凶手想要藏在当中不被发现,简直太容易了。

按照他的推测,湛雪元是天不亮的时候就偷偷潜入了书楼中,然后被提前藏匿在某一只书柜后面的凶手,从背后偷袭,以绳索勒死,再将她尸体背到楼下,投入井中,以此延迟被人发现尸体的时间。从而寻找脱身的机会。

这当中疑点有很多,比如,藏书楼门外有锁,钥匙在守门人那里,每天辰时过后才开门,允许学生入内,湛雪元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进来的?

又比如,湛雪元从何处得到景尘的院士签。她鬼鬼祟祟地到藏书楼来是想找什么东西吗?

这些疑问,似乎只有死去的湛雪元才能解答,但是薛睿知道,同曹幼龄遇害的经过相同,湛雪元也是被凶手或是同伙利用什么事物引诱到了案发地点,再进行杀害的。

这前后两起凶案。凶手都谨慎的可怕,没有目击证人,案发地点被收拾的整齐干净,地上连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完全查不出湛雪元临死之前在找什么。

所以薛睿才能肯定,掉落在井边的院士签,不是凶手在搬运尸体当中不小心遗落,而是他故意留下的线索,指向了景尘。

这一次却不是栽赃嫁祸。凶手的意图,是在于告诉那些知情者,他杀人,是冲着大安祸子去的。

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皇上一旦耳闻,不可能不着急上火,最大的可能,就是尽快安排景尘和余舒的婚事,这么一来。也就完全暴露了余舒。

“谨慎、聪明。还有……自信。”

薛睿揣摩着凶手的特征,脑海中描绘出一个模糊的形象。眼中不停闪动,竟有些兴奋起来。

都说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乃是人生快事,对他来说,遇上一个聪明狡猾的凶手,亦是难得。

“大人,又有什么发现吗?”捕快期待地问道,因为这起案子,他们几个兄弟几天没能好好睡一觉了。

薛睿站在三楼窗边向下看,正好望见那口井,转头对属下道:“这书楼里里外外都检查过了,没有旁的可疑之处,等到明天,便撤了禁令,不必再派人来守着。”

“这,是。”

薛睿又转回身,一扫眼前层峦叠起的书山,眼中墨色翻动,心道——你且藏好了,等我来抓你。

***

余舒去了一趟新建成的敬王府,在那里见到了刘昙。

她原当刘昙是找了借口想要拉拢她这个淼灵使者,谁知人家真是让她来相看宅院的,从头到尾,都围绕着风水堪舆,没多一句题外话。

余舒也没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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