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七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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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七辑)-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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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办,不知道该去哪里。你知道吗?”

    我一时语塞。

    “你说,我们还能做情人吗?”

    “……”

    “有时候,真的很想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但是怎么也找不着。”桔子神色凄
然地说,“那个人好像在另外一个世界,我怎样才能找到他呢?我真的很累了,快
支撑不下去了——”她双手抱头,把脸深深地埋在膝上,悲恸地、难以自抑地饮泣。

    我看着她颤抖的双肩,鼻子也酸了。

    我独自坐在闹市街边的栏杆上,像一只离群索居的猴子享受没有同伴的孤独。
各种各样的车辆在我面前穿梭不停,形形色色的行人在我周围步履匆匆,巨大的噪
声敲打着我的耳膜,斑驳陆离的图形和色彩袭击我的眼帘……这一切都让我感到麻
木。

    我觉得自己像活了几千年,对时间已经失去知觉。

    我知道在芸芸众生中,自己是与众不同的一个,而且相信,人海里肯定有一个
我的知音。也许他正在寻找我,也许我们已经错过,也许,那个人根本就是我自己。

    我重新去网吧上班,朋友把我安排在白天,说免得亏待我。我干了几天,跟朋
友说,还是换回晚上吧。

    “怎么,想当作家,晚上的时候来灵感?”

    “不是,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我把书拿到网吧去看,边喝酒边看。睡眠情况有所改善,但总要很久才睡着。
恶梦少了些。

    房东和小白脸吹了,向我投怀送抱,我避之不及,告诉她我身上有病。她失望
而去。

    冬去春来,花红柳绿,街上的女孩又穿起了漂亮的裙子。3 月份我病了一场,
听从医生的建议,把烟戒了,酒也少喝。他开的安眠药被我扔了。

    上班时间依然是晚上。

    这天早上我下了班回来,发现房门是开着的。沙发上扔着一个挎包和一件红色
的外套,桌上有两个油饼、一袋尚热的豆奶、一份早报,里屋没人,床上有一个大
包,浴室里有淋水的声音。

    我站着想了几秒钟,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浑身上下地找烟,找了一会儿才知道
已经戒了。头脑里浮想万千,手脚却很呆板,不知该做什么。翻了几个抽屉,找到
剪刀,剪开豆奶的袋口,喝了两口,拿起油饼,摊开报纸,边看边大口地吃。

    看完第一版的时候,浴室里的人出来了。我看着她。

    “真不好意思,忘了问你吃了没有?”我举举手中的油饼。

    “别客气,给你买的。”

    “谢谢,”我嘴里嚼着东西,“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油饼了……你怎么进来的?”

    “我有一把钥匙,一直没还给你。”

    “哦,对。”

    她用毛巾擦头发,进了里屋,一会儿后,拿着一把梳子出来,在我面前梳头。

    我把报纸翻过一面,“这一次怎么打算?”

    “还不是和上次一样,房租、水电我出一半,伙食自由,谁想买菜都可以。你
觉得怎么样?”她看着我说。

    “很公道,我没什么要求。”

    “我有一个要求,房间一个星期打扫一次,两个人轮流值日,衣服我可以帮你
洗,谁叫冰箱、电视是你买的呢?”

    “二手货,不值什么钱。”

    她梳完头发,又把它扎好,然后把袖口挽起来,“打扫卫生就从现在开始吧,
你这屋子多久没扫了?地板都黑了,厨房里都是霉味,也不怕得传染病?”

    “抱歉,这方面的意识比较欠缺。”

    她从卫生间拎出一条湿淋淋的拖把和一桶水,“这个星期先从我开始,下周轮
到你。”

    “可以,没问题。问你一个问题——对外人我怎么介绍你?”

    “女朋友呗,别老婆老婆的,听起来肉麻。以前就让你在嘴皮上占了很多便宜。”

    “对不起,其实我一点占便宜的意思都没有,还以为我挺喜欢的。你要帮忙的
吗?”

    “一边呆着去,你不添乱就行了。”

    “那我不帮你了,”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得好好睡一觉了,值了一夜班,
累死了。”

    我到卫生间洗了脸和脚,进了里屋,把自己扔到床上,最后看了一眼桌上的钟,
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我不和你玩儿

                                 林贵相

    一个女人如果愿和你发生肉体关系,你在她心目中的分量一定很重了。

    0

    女儿5 岁时,学会一句话:“我不和你玩儿。”这句话简直成了她的口头禅。
在自己家里,和别的小朋友闹翻了,她就会撵人家说:“俺不和你玩了,你走吧。”
在别人家里,她一不高兴也这么说:“俺不和你玩了,俺走哇!”

    1

    “警察叔叔怎么还不过来啊?”我抬起手腕看看表说。

    那位交警在那儿非常神气地抬胳膊、摆手,这会儿的马路上就数他威风了。刚
才他训我时那叫大义凛然义正辞严,说实话长这么大我爹都没这么教训过我。

    “没事儿,甭着急,一会儿他还不过来,咱就找地方吃饭去,让他给咱看着摩
托,才保险呢。”曹采萍宽慰我说。“喂,你今年多大了?”

    “26岁。”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属狗?”

    “对。”

    “呵,一只小狗。”她笑道,“我整比你大一轮,38岁了。”

    我跟着笑笑,没敢说她是“一只大狗”。第一次见面,我不敢如此放肆。这位
曹采萍编辑脸庞稍瘦,额头宽广,眼睛明亮,鼻梁挺直,嘴唇轮廓鲜明,穿夹克上
衣,牛仔裤,一头长发用皮筋束着垂在脑后,说起话来语言生动,很潇洒,很帅。

    我是听一位文友说起她的。那位文友其实和她也不熟,他们是在一次笔会上认
识的,文友对她印象很深,说她“30多岁,很帅,很有个性”,他建议我有合适的
稿子可以寄给她。后来我便寄了个短篇小说,她很快给我回了信,信中赞赏我那个
短篇技巧简直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三个月后便给发表了。在此之前,只有一位
地区级内刊的编辑赏识我的小说,预言我在文坛叫响只是迟早的事。但是我在公开
刊物发表作品却是非常费劲。一家市级文学杂志非常看好我的小说,给我发过一个
小说小辑,一次发了我四个短篇,并配发了我的照片及自传,介绍了我近10年的流
浪、写作经历。那期杂志在读者中引起了较大反响,很多青年读者纷纷给我来信,
说他们很喜欢我那种独具一格的小说。但是我在文坛上的局面还是打不开,在杂志
上发表一篇东西总要费好大周折。曹采萍她们的杂志是省文联主办的,在本省比较
有影响,所以我希望能和她搞好关系,多在上面发几篇东西。通信不如见面印象深
刻,因此我就骑摩托找她来了。

    我呆的那座小城离省城整100 公里。出发前我先给曹采萍打了个电话,让她在
编辑部等着我。我骑了两个小时的车,进了省城。三转两转,没留神路旁的标志牌,
驶上了摩托车禁行道,结果给警察拿下了。警察一检查我的证件,我这辆刚买的二
手车牌照还过期了,这位大爷更逮着理了,训孙子似的训了我一顿,拔下我车上的
钥匙装到兜里,把我扔在岗楼下,指挥他的交通去了。我在就近找了个公用电话给
曹采萍打过去,让她不要等我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等我脱了身再去找她。这位
曹编辑还挺仗义,问清我在的路口,赶紧蹬自行车过来了。


    好不容易等到警察交接班,那位交警才过来。曹采萍又是给他递名片,又是送
给他杂志,好话说了几百句,终于打动了那这位爷的铁石心肠,让我交了10元罚款,
放我们走人了。

    已经中午1 点多了,曹采萍建议找个饭店吃饭去。她蹬着自行车,我骑着摩托
在她旁边慢慢行驶。她说:“我听说摩托车骑得太慢对发动机不好,是不是这样?”
我说:“是,这种车的发动机是风冷的,骑得过慢产生不了那么大的风,发动机得
不到良好冷却。”她说:“那我骑快点,别把你这车弄坏了。”说着加快了速度,
紧蹬车子。我觉得她很有趣,笑道:“你也不用骑那么快。长时间低速行驶对车不
利,时间短不要紧。”

    2

    “你结婚了吗?”

    “不但结了,我女儿都8 岁了。我18岁结的婚。”

    “天哪!你好厉害!”曹采萍夸张地表示惊讶。“我18岁的时候还在河南农村
插队呢。你那么早结婚政府不管吗?”

    “我们那儿的农村就这风俗,那几年还没人管呢,现在管得紧了。我们这一辈
人没赶上好时候啊!”

    “嗬,还‘你们这一辈人’,你才多大啊!”我幽默得不很到位,但曹采萍还
是做了个反应。我就喜欢聪明的女人。

    “我结婚晚。插队、回城、上学、工作,27岁才结了婚。结婚后又没自己的房
子,到32岁分到房子后才要的孩子。有一回我跟一个朋友说起这些,我儿子在一边
插话说:”妈妈,你跟爸爸27岁结婚,32岁才生的我,那5 年你们干什么啦?‘“

    我忍不住笑道:“是啊,那5 年你们干什么去啦?你儿子算术学得不错。”

    这家饭店生意冷清,自始至终只有我们两个在吃饭。我们点了一个炒土豆线,
一个炒鸡块,两瓶啤酒。曹采萍不喝酒,沏了一壶茶陪我喝。

    许是经过刚才共患难的缘故,我们两个没有第一次见面那种拘束感,话题一下
子谈得很广。我给她说起自己16岁时的初恋,我女朋友的爸爸坚决不同意我娶她女
儿,生生拆散了我们。后来我养了一条小狗,就用那老头的名字当了小狗的名字。
当我拿着食物逗得我“老丈人”冲我摇头摆尾百般讨好时,或者我不高兴了拿脚踢
得“他老人家”嗷嗷乱叫时,我心中感到了莫大的满足。曹采萍听得咯咯直笑,夸
我这个办法好,比那些失恋了拿刀子乱捅人的男人要可爱得多。

    曹采萍说起前几天她和几个朋友童心大发,想去郊外偷几穗农民的嫩玉米回来
煮着吃,她们打着的跑到郊外一看,别说嫩玉米了,玉米秸都没了——麦苗都长老
高了。她感叹在城市里住久了,连农时都不知道了。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你们也真忍心去偷农民的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玉米,
亏你们还都是文化人呢。”我的农民情结又发作了,半真半假地“教训”她。

    “我们事先商量好了,掰人家一穗玉米在玉米秸上捆一元钱。去的时候我们还
特意换了零钱呢。”

    “这还差不多。”我乐了,“要是这样的话,明年玉米可以吃了,我打电话通
知你,你们去偷我家的吧。偷一穗玉米留下5 毛钱就行了。谁让咱们认识了呢,半
卖半送好啦!”

    不远处几个围着柜台嗑瓜子的女服务员笑了几声。我看了看她们,放低声音对
曹采萍说:“这家饭店的服务员素质可够差的,居然偷听咱们谈话。”

    “那咱们谈点高雅的给她们听听。”曹采萍低声说完,稍稍提了提嗓子说:
“你的那篇小说已经通过二审了,估计发表没问题。”

    “那太好了,又让你费心了。”

    “你最近在写什么?”

    “我准备写一个50万字的长篇,最近在搜集素材。”说完我们相视而笑。

    “你女儿一定挺漂亮吧?”她忽然这么问我。

    “还行吧。你怎么知道?”

    “小伙子长这么精神,女儿能差得了吗?”

    “这话也对。”我不由自主挺直了腰。说起长相我还真有几分自信。才貌双全
那是大家对我公认的评价。我有一位文友在一部自费出版的长篇小说中,以我为原
型塑造了一个愤怒的文学青年的形象,他这么描写我:“……是个中等身材体格健
壮的英俊小伙子。他牙齿洁白、双目有神、鼻梁挺直、头发浓密,若再长高一些,
简直比过了三军仪仗队的士兵……”

    “你也很帅啊。于海介绍我向你投稿,他说你‘30多岁,很有个性,长得很帅
’。当时我就想,一个女人能怎么个‘帅’法?等一见到你我才恍然大悟。”

    “这个于海,净瞎说!”曹采萍笑着说。

    那顿饭我们吃了两个多小时,3 点半才吃完。结帐时曹采萍抢着付钱。她说:
“到我这儿了怎么能让你掏钱?等我到了你那儿你再请我。”

    走出饭店,曹采萍说她还要去幼儿园接儿子,如果我不赶回去,可以和她一起
去,晚上就住在她家。我说我还是赶回去吧,我打工的那家工厂制度很严,旷工一
天要从工资里扣30元钱。

    曹采萍看着我启动着摩托车,笑道:“你骑摩托样子很威风。”

    3

    我决定勾引曹采萍,如果她被我勾引上了,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我,那还不得
多发我几篇小说吗?对自己我还是有几分信心的,我年轻、英俊、有才华,充满活
力,要勾引一个已近中年的怀色不遇的女人应该不是很难的事吧?听说有的女作者
为了发表小说不惜和男编辑睡觉,女演员为了演主角和导演睡觉更加不是新闻,为
了我所钟爱的文学事业,我牺牲一次色相又何妨?

    我努力想使自己产生一些悲壮感,却怎么也酝酿不出悲壮情绪。

    曹采萍真的很帅。

    4

    省城有一个崇拜我的读者,叫杨小盈,20岁,是个女孩。此人高中毕业后曾去
南方打过工,开过小饭店,现在在省城开着一家小服装屋。她对我发表的那几篇流
浪题材的小说很着迷,加上配发在作品旁边的照片中的我又是那么风采夺人,所以
她便通过编辑部与我联系上了。我们已经通过4 、5 封信了,她信中的言辞越来越
火热,我猜她是爱上我了。

    说到这里我想到一种现象:现在文坛上这帮所谓70年代出生的作家,似乎都很
漂亮。周洁茹、朱文颖、赵波、魏微等美眉自不待言(至少从照片上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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