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鉴赏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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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鉴赏辞典- 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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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首记游之作,笔致极工丽。初就湖上风光写起:“禁苑东风外,飏暖丝晴絮,春思如织。”“飏”字承“东风”来。“暖丝晴絮”带出春风骀荡、明媚和暖的气氛,撩拨人心,惹动春思。“春思”句兴起游湖之念,转进一层。莺歌燕舞,华繁锦族的盛景,用“燕约莺期,恼芳情偏在,翠深红隙”两句写出,却别有意趣。“约、期、恼”都是用的拟人手法,显得十分活泼而娇媚。不道春深,却说“翠深红隙”,又艳美,又工巧。“漠漠”句写花香之浓,游人之众,全用侧笔。“沸十里、乱弦丛笛”,状湖上笙歌之盛。“沸、乱、丛”三字颇能传神,把此伏彼起、沸沸扬扬的歌管弦奏渲染得淋漓尽致。煞拍两句复写湖上游舫,酷肖当日之状。《武林旧事》载:“都城自过烧灯,贵游巨室皆争先出郊,谓之探春,至禁烟为最盛。两隄骈集,几于无置足地,水面画楫,栉比如鱼鳞,亦无行舟之路。歌欢箫鼓之声,振动远近,其盛可以想见。若游之次第,则先南而后北,至午则尽入西泠桥里湖,其外几天一舸矣。弁阳老人有词云:‘看画船、尽入西泠,闲却半湖春色。’盖纪实也。”观词前小序亦知作者颇得意于末句。此句妙处唯在“闲却”二字。湖面忽由喧闹变为宁静,却在静谧中悄悄漾起怡人的涟漪,这是多么富于美感的境界啊!
  换头以“柳陌”绾结上片之“丝、絮”,写堤上男女之游乐。一个“映”字带出绿色长堤上游人的倩影英姿和其喜洋洋的神态。从篇首至此,写的是中午前后湖上情景,以下由薄暮而入夜,次第井然。“轻暝笼寒,怕梨云梦冷,杏香愁幂”。诗人对“梨云”、“杏香”的关切,正衬托出花儿的娇嫩可爱,其效果远非正面描写可比拟。“轻暝”句也暗示了晚寒人归,湖上清寂之意。用笔欲落不落,以“云”字状梨花之淡,“幂”(犹幂幂,深浓貌)字言红杏之繁,以“轻”、“笼”写薄暮之袭人,皆透细中边,妙造毫颠之句。前面着一“怕”字,写出词人对花事之护惜深情,确乎是才人伎俩。接下来,在上下文的悄寂氛围中插入“歌管酬寒食”一句,乍看似乎有些突兀,又不谐和。细细玩味,大约有两点用意。揭出游春之旨及节令,此其一。以歌管之繁盛映衬夜晚之清静,愈见静的程度之深,此其二。第二点尤其重要。物事之动态容易摹写,其静态却难以刻画,故须借动写静,方得其真。下面一句又借“蝶怨”写良宵之岑寂,是复笔重描。由蝶怨清冷孤寂,翻出作者意欲夜游之想,是委曲的反写之法。篇末二句静中微动,以湖月空濛的奇幻境界作结。写夜晚之景,盖尽为想象之辞。自想象而向往,遂有“怎生去得”之语。“怎生”,怎么、设法之意。这句与词首“春思”句照应,含依依不舍之情。全词意境清丽,设语工炼,是记游词中的名篇佳作。(周笃文、王玉麟)
水龙吟
  白莲   
  周密   
  素鸾飞下青冥,舞衣半惹凉云碎。蓝田种玉,绿房迎晓,一奁秋意。擎露盘深,忆君清夜,暗倾铅水。想鸳鸯正结、梨云好梦,西风冷、还惊起。 应是飞琼仙会。倚凉飙、碧簪斜坠。轻妆斗白,明珰照影,红衣羞避。霁月三更,粉云千点,静香十里。听湘弦奏彻,冰绡偷剪,聚相思泪。
  这是词人感于杨琏真伽发掘会稽宋帝后陵事而作的,时在次年(1279)。词中借赋白莲以托喻后妃,深沉婉折地倾诉了故国之思,遗黎之恸,构思新巧,造语工炼,是咏物之作中的佳品。
  “素鸾飞下青冥,舞衣半惹凉云碎。”起笔似天外飞来,破空而下,笔势飞动,取喻新颖。这两句描模白莲在风中摇曳之姿,极尽物态,给人以清雅、灵动的美感。“半惹”写出活泼泼的神态,又有分寸感,便显得蕴藉而有趣。次三句是咏本题。蓝田在今陕西,历来是出产美玉的地方。“蓝田种玉”是巧用字面,以形容绿色秋水中的莲花。“玉”字雅洁,“种”字有生趣,都是极经意处。“绿房迎晓”从李贺“一夜绿房迎白晓”(《牡丹种曲》)诗句变化而成。展玩原诗,此句似怜惜牡丹之孤寂,然则周词此语亦暗含矜悯莲花之意?下面“一奁秋意”句,说到时令,点染出清冷的环境,同前文“凉”字相关合。“一奁”承“绿房”,意涉宫闱。“擎露盘深,忆君凉夜,暗倾铅水”三句又折进一层。汉武帝尝造手擎承露盘的金铜仙人,至魏明帝时强行拆离汉宫,欲运往洛阳。传说拆盘时金铜人潸然泪下。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并序》即赋此事,有“空将汉月出宫门,忆君清泪如铅水”之句。“擎露盘”三句正隐括李诗,亦同铜仙恋汉之悲也。曰“深”,早“倾”,则其愁怨真可与江河比长,同湖海比深了。“想鸳鸯正结、梨云好梦,西风冷、还惊起。”兼感身世之句。借梨云好梦,反衬境况之凄凉;惊起鸳鸯,隐指世事之变,孤索落寞之情更著。“西风冷”与“凉云”“秋意”照应,可见周词针缕之密致。
  过片,又作奇妙之想,折回本题。“应是飞琼仙会”,托诸仙踪。“倚凉飙、碧簪斜坠。”表其神态之超脱、闲适;“轻妆斗白,明珰照影”状其妆饰之明丽典雅。“红衣羞避”再用俗艳红妆之含羞退避,侧笔衬托,以见素娥之丰采,是加重一层的写法。“霁月三更,粉云千点,静香十里”咏“白”字,不事雕饰而自然明畅,句法雅切而浑成。歇拍三句归入怨歌,“相思”揭出一篇主旨。“湘弦”,用湘妃典,“冰绡(洁白之缣)”似兼宋徽赵佶《宴山亭·北行见杏花》之意趣,则君国之爱,亦可明见。(周笃文、王玉麟)
齐天乐
  蝉   
  周密   
  槐阴忽送《清商怨》,依稀正闻还歇。写怨声长,危弦调苦,前梦蜕痕枯叶。伤情惜别。是几度斜阳,几回残月!转眼西风,一襟幽恨向谁说? 轻鬟犹记动影,翠蛾应妒我,双鬓如雪。枝冷频移,叶疏犹抱,步负好秋时节?凄凄切切。渐迤逦黄昏,砌蛩相接。露洗余悲,暮烟声更咽。
  《乐府补题》之中《齐天乐·余闲书院拟赋蝉》题下,周密以外,尚收同赋者吕同老、王沂孙等七人之词,皆为元僧杨琏真伽发宋陵而作。周氏这首词虽曰赋物,实近“兴体”,句句伤情,字字悲咽,是一篇含泪泣血的文字。
  首句写闻蝉,揭出“怨”字为旨。《清商怨》为词调名,《词谱》谓“古乐府有《清商曲》辞,其音多哀怨,故取以为名。”“忽送”、“还歇”状蝉声断续,“槐阴”、“依稀”言枝高叶深,“闻”而拟之于怨曲,则透见诗人之怀抱矣。两句写蝉写人,笔势回折,一波三峭。值此“槐阴”正浓之时,蝉儿何以含怨如许?原来是“前梦蜕痕枯叶”!观同题之作,王沂孙曰:“尚遗枯蜕”,陈恕可曰:“蜕羽难留”,唐珏曰:“蜕痕初染仙茎露”,则周词“蜕痕枯叶”亦暗寓六陵事。“写(宣汇)怨声长,危(居高)弦调苦”是承上模写蝉声。接下来“伤情惜别”,数句正面道出本意。“几度斜阳,几回残月”,写朝夕伤情,日夜眷念,含悲带怨,语势极强。至“转眼西风,一襟幽恨向谁说”,则因西风乍起,因告语无人,益显凄凉了。“一襟幽恨”是深沉之笔。“转眼”,则是惊叹身世易老了。
  上片起笔切题之后,遂畅抒心怀,揭出本意。换头,折开一笔,借盛时反照衰景。“轻鬟”指蝉,言尚时时记得昔日良辰自己的翩翩动影,那翠蛾(常指美人)不知该如何嫉妒呢。“妒我”是衬笔,写华年之美。“犹记”领下文七字,是怀旧,“双鬓如雪”是伤今。寥寥几笔,兴亡之无限感慨尽在其中了。
  “枝冷频移,叶疏犹抱”,二句体物之精细,用笔之工炼,令人叹赏。“枝冷”“叶疏”,居处日艰;“频移”“犹抱 ”,百般恋眷,为的是不肯辜负“好秋时节”。这两句,也十分生动地表现了诗人缱绻绵长,忧深恨极的故国之思,突出了执着的个性。“凄凄切切”,再写蝉声。“渐迤逦黄昏,砌蛩相接”是重描之笔,加迭一层。“渐”字点出时光之转逝。薄暮渐起,蝉鸣将歇,石阶下忽又传来一声急似一声的蛩(蟋蟀)音,此景此情真让人产生苦不堪言、愁绪无端的感触,作品的主旨更加有力地表现出来了。“露洗余悲,暮烟声更咽”二句情、景双写,归到蝉声上,收住全篇。至此,蝉声益转凄咽,词人心境更是黯然了。这首词写得工致流畅,是深得金粟老人咏物之词“要须字字刻画,字字天然”之旨的上乘之作。(周笃文、王玉麟)
玉漏迟
  题吴梦窗《霜花腴词集》   
  周密   
  老来欢意少。锦鲸仙去,紫箫声杳。怕展《金奁》,依旧故人怀抱。犹想乌丝醉墨,惊俊语、香红围绕。闲自笑。与君共是,承平年少。 雨窗短梦难凭。是几番宫商,几番吟啸。泪眼东风,回首四桥烟草。载酒倦游甚处,已换却、花间啼鸟。春恨悄。天涯暮云残照。
  《霜花腴》是吴文英泛石湖之自度曲,很为时人所推重。至于用此曲命名的词集,则惜其不传。周密这首词作于梦窗身后,其时宋室已经覆亡了。篇中追念承平华年之游欢,流露社屋阴沉之哀感,声情凄婉,荡气回肠。
  “老来欢意少。”起句破空而下,就自身景况落笔,语意深沉。侵寻“老来”,已是衰飒之状;言及“欢意”,更见凄凉。这一句道出心境之黯然,笼罩全篇。锦鲸,语出老杜《太子张舍人遗织成褥段》。其诗云:“客从西北来,遗我翠织成。开缄风涛涌,中有掉尾鲸。……奈何田舍翁,受此厚贶情。锦鲸卷还客,始觉心和平。”周词以锦鲸指代久已凋零之故旧,重在写友情。紫箫,则代称早经消歇的歌舞管弦。“仙去”、“声杳”给人以茫然之感。这两句隐隐透出对昔日同游共乐的词友之怀念与伤悼,渐入本题,较首句已转进一层。“欢意”、“锦鲸”、“紫箫”皆属已逝岁月,适映衬出今日之悲凉,又从反面为下文作了铺垫。《金奁集》乃宋人所编词集,收温庭筠、韦庄、欧阳炯、张泌四家之词。这里借指梦窗词集。“怕”字写展读亡友遗篇时的心理:又不忍释手,又惟恐触动本来感伤不已的心怀。这是透过一层的写法,显得情更浓、思更深。至此,写的皆是愁怀。嗣后,点出“故人”,此则愁之所从来也。“依旧”,见相知之深,见作者之喜悦,是传神之笔。诵其词,怀其人,诗人沉浸在回忆之中。笔下自然地折进一层。“犹”字紧应“依旧”,引出下文。“乌丝醉墨,惊俊语、香红围绕”十一字,写尽风流才子狂吟醉草、偕伎欢游的豪兴。“惊”字警醒灵动,画龙点睛。结末“闲自笑”三句语淡情浓,作会心一笑。
  过片,文情陡转,复写悲绪。“雨窗短梦”,叹交谊苦短,倏忽之间,文友已作古人。“是几番宫商,几番吟啸”,重写一笔,恋恋于故人,恋恋于旧游,心情沉痛。“泪眼东风”四句前二句正写,后二句反写,道物是人非之意,沉哀入骨。四桥盖泛指西湖之苏堤。据吴文英《踏莎行·敬赋草窗绝妙词》“西湖同结杏花盟”之句,此地或为二人定交之处欤?“泪眼”、“回首”,乃诗人盘桓眷顾、无限凄然之态。“倦游”两句谓载酒欲行,忽觉故人不复同舟,转至意兴索然。复举目四望,方知花之色、鸟之声皆非昔日。这里情景交融,复笔重描,将生者对亡者的一片深情抒写尽致,又不失蕴藉之趣。“春恨悄”,字字沉重,“悄”字尤尽意态。卒章以景结情:“天涯暮云残照”,形象鲜明,情感强烈,抱故人之思,亦怀故国之恸。
  《宋名家词评》谓此词视《寄梦窗拜星月慢词》、《调梦窗玲珑四犯词》,更觉缠绵深至,可泣可歌。至于词中隐属分切文英之号“梦窗”二字,则是南宋词人酬应投赠之作中所常见的。(周笃文、王玉麟)
夷则商国香慢
  赋子固凌波图   
  周密   
  玉润金明。记曲屏小几,剪叶移根。经年汜人重见,瘦影娉婷。雨带风襟零乱,步云冷、鹅管吹春。相逢旧京洛,素靥尘缁,仙掌霜凝。 国香流落恨,正冰铺翠薄, 谁念遗簪。水空天远,应念矾弟梅兄。渺渺鱼波望极,五十弦、愁满湘云。凄凉耿无语,梦入东风,雪尽江清。
  这是一首题画词。赵孟坚,字子固,为宋之宗室,入元后隐退,“时载以一小舟,舟中琴书尊勺毕具,往往泊蓼汀苇岸,看夕阳赋晓月为事。”从弟子昂(孟睿┦嗽捶迷虮彰挪荒桑ā独纸妓接铩罚F淦方诜缑部梢愿偶!端乘删怼纺俗庸蹄庵鳎饕嗉亍4舜矢郴⒏郴ā⒏橙恕⒓夜疾⒃⑵渲小
  起首五句细切本题。“玉润金明”先就画笔说,叹赏其鲜润明丽之妙。这句突兀而来,笔酣墨饱,映射全章。“记”字忽转,成一波峭。“曲屏小几”,是昔年,是安居;“剪叶移根”,是今日,是流落。上句宕开,下句折回,形成对比,笔法活脱。“汜人”,是丽人之典(《沈下贤集》),这里比拟水仙之花。“娉婷”状姿态之美,“瘦影”就隐含怜惜之意了。接下来,便是叹其凋零了:“雨带风襟零乱,步云冷、鹅管吹春。”“雨带风襟”,措语自然工切。“鹅管”指笙箫之类。“吹春”是对其画其人的赞赏,与冷落之处境相对照,显得其品弥高。结句道出一篇之旨。“素靥尘缁,仙掌霜凝”二句工整的对语,一悲其流落,一伤怀故宫,以正喻夹写之笔出之。“尘缁”为缁尘之倒文,谓风尘。“仙掌”即汉武帝时宫中之承露仙人掌,是故朝之典。京洛之言“旧”,亦非漫笔。上片结得深切凝重,收束有力。
  下片直承上文,伤其沦落江湖而意兼身世之慨。国香指水仙,遗簪喻遗民。“流落恨”,三字饱含悲感。“谁念”二字以反诘出之,有孤寂、凄凉、绝望种种意绪在里面。冰雪消融,淡淡的春意方始萌生的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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