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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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北京-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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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火锅都不错。反正回来还得冲西去,哥俩干脆把车留在那,走到那家饭馆。

  虽说午饭时间已过,晚饭还早,饭馆里却已经有几桌了。老骆问我用不用把我那位老乡招呼过来,我给否决了。老骆对生人太客气,那是他绝对改不了的习惯,我实在不舍得他再累心了。老骆的确饿了,两盘羊肉,一条接近两斤的鲇鱼,外加两瓶啤酒,不到半小时就基本解决。我吃了几筷子鲇鱼和蒿子杆,更多的是就着一盘生大白菜对付啤酒。我看他吃的速度慢下来,开始没话找话。“你们两口子该琢磨造一种,留个后了。”老骆喝了口啤酒送下嘴里的肉“我们家哥俩,香火压力不大,再说乔敏也不想要。”“我的意思是你们找点挣钱以外的事情,说不准养个孩子也挺有乐趣的。”丫嘿嘿一笑“养孩子有没乐趣我不知道,反正结婚绝对是件划算的事情。至少比你省了不少炮钱。”说到炮钱,鲁谷发廊粉红色的灯光又在我脑海闪亮。“要不,今天咱们运动运动?”“开玩笑,我他妈两宿没回家,乔敏那老醋坛子都快养出醋精了,不拿交公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哪成?”看来此路不通,我悻悻地灌了口啤酒。

  饭馆里人越来越多,我想起乔老板娘说的晚上请吃家宴的事情。老骆说要是去吃的话,最好叫上周坚。这孙子近期想在魏公村开一陶吧分店,乔敏基本被说动了,但老骆不太瞧好,想晚上好好了解一下。为了晚上还能吃下乔敏手艺一般的饭菜,哥俩决定先不回去,找地消耗一下体力。奇形怪状,不伦不类的世纪坛恰好就在眼前,足以对身体和精神进行双重摧残。这城市特奇怪,一方面置很多所谓学者的呼吁不顾,大肆毁灭一些老景观或遗址(我对这种行为持赞成态度),一方面又劳民伤财的建造一些为了给某运动助兴,只能用上几个小时的垃圾。雨后的世纪坛有些冷清,几个半老头子绕着它走来走去。我恶毒地想,你们丫再怎么锻炼,也不可能再勃起如建这坛子的石料那般硬了。几个老家伙可能看出了我的幸灾乐祸,投过来的眼神阴森晦暗,如同深深地诅咒。我才不管呢,如果我能活到他们这个岁数,我会在骄阳似火的夏日,坐在阴暗的门洞里,怀念曾拥有过的女人。或是在清新的雨后黄昏,设想以自己为主角的葬礼。而不是徒劳地锻炼,同生命做可笑的斗争。

  老骆的手机还是如期而至的响了。汇报完工作后老骆示意我该走了,老板娘已经再催了。我想起小江给我捎过来的虾酱还在公园里,于是决定和老骆先去趟玉渊潭。车子经过我读书时经常光顾的科苑书城,门口几个贼头贼脑卖光盘的小伙子还在,一个很大的红条幅被风雨扭打成了麻花,我猜想应该是某名人签名售书的宣传,当然也可能是书城内部搞的什么活动。但,这一切与我何干?书做为生命中最沉重的垃圾正被我一点点摆脱,那个经常在书城把女朋友小雪弄丢的高阳早他妈死了,就象他的初恋一样。

  盛虾酱的小坛子很好看,有点古朴的味道,看来小江的老妈还真把我这个漂泊的浪子当回事。在抱起坛子的一瞬间,我竟有了要落泪的冲动。他姑父的,小江这孙子真幸福,连母亲对别的孩子的关心都能帮忙表达。我呢,我知道千里之外的母亲在想些什么吗?不过,我还是很快忍住了。我知道,雨后的北京,根本不稀罕我这点浑浊的泪水。

  “孙子,你丫还活着吧。赶快滚过来,你们乔懂事长请你吃饭。另外,我这还有件真正的陶瓷艺术品,可以供你充门面。不过,你得带足子弹,晚上陪你大爷我耍高兴了才成。”听着周坚在电话那头的对骂,我愉快地打着车子,往石景山进发。

  有句流传较广的损人的话这么说“长的丑不是你的错误,可出来吓唬人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想借用一下,送给乔老板娘。“菜做的差不是你的错误,可老是把我们拉来锻炼胃肠就是你的不对了。”当然,在大多时候,饭局不过是个道具,相对于吃饭,有更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在饭桌上解决。

  周坚嘴里含着半根嚼不烂的蒜苗,指手画脚的给大家讲述他扩大经营的宏伟计划。“高阳,民院你该知道吧?魏公村,多好的地方啊,把着白颐路的黄金位置,离三环也近,往北点就能跟学院路连上,正好跟咱们那边的主店成犄角之势,基本就把整个大学院区给覆盖了。”我举了半天筷子,没找着有兴趣下手的菜,只好沮丧地抿了口啤酒,没好气地对丫说“别他妈咱们咱们的,你的融资对象是乔董,老拿我说什么事?”乔敏心情很好,“别那么说,高阳,还得多靠你们拿拿主意呢。”这么说着,眼光却瞥向老骆,娇柔无限。老骆面带微笑,转向周坚。“我听说那边原来是个卖工艺品的门脸,你们这种生意需要位置特别好的门脸房么?”周坚一拍大腿,总算借着站起来的劲头把蒜苗咽了下去“这你就外行了不是,我们才更需要门脸呢。”看他准备长篇大论的架势,乔敏赶紧打断“今天我主要是想谢谢高阳帮我谈成核酸的事情,陶吧咱们改天再谈。”我估摸着该撤了,把瓶子里剩的一点啤酒全倒进肚子,斜了眼周坚“听清楚没,你丫今天算是蹭我的饭!”同时在桌子底下给了他一脚。

  送我们出门的时候,趁乔敏还在后头,老骆轻声对周坚说“我听说,魏公村那个工艺品店的老板是个年轻姑娘,你丫别中了美人计。”周坚本想狡辩,老骆轻轻摆了摆手“你放心,你跟我媳妇的生意,我绝对不掺乎,我就是提醒你一下。”

  “老骆这孙子消息太快了,什么也瞒不住他。”走出不远后周坚开始嘟囔。我的心思早就不在丫的风流帐上,眼前已经晃动起鲁谷发廊粉红的灯光。哥俩检验了一下子弹储备,完全够找俩姑娘搞套全活,运动并快乐一下。几辆闪着灯的警车在街边停着,大大败坏了我们的兴致。看来不是哪家发廊老板打点不够,就是有突击检查任务,趟雷绝对不明智,于是决定干脆找个大排挡喝酒去。和周坚在一个闹哄哄的大排挡坐下,正要温习一下“思之不得,辗转反侧”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高阳,你丫还活着啊?在哪呢,哥找你喝酒去。”是老四!看来,夏夜无眠的大有人在,兄弟们并不孤单。

  这里的田螺炒的显然不好,连尾巴都没剪,根本进不去味,我基本只舔舔外壳就扔掉,周坚大呼浪费。可还是和我共同怀念起白堆子那家专门炒田螺的小门脸。一个巨大的锅,一个中年汉子用铲子努力翻炒,香气很快开始飘散,不少人靠着自行车或小店的铁皮墙站着,手里拿着准备装田螺的器具在等。收钱的女人总是穿的干干净净,好听的南方口音利索中透出温婉,更是勾起人们的食欲。我和周坚曾经是那里的常客。现在,那里已经变成了很多未成型的楼房,只有被拆的残垣断瓦间还隐隐透出田螺曾经的香气。老四对我们这种无聊的怀旧很是不屑。在专注地对付掉两盘煮花生和大约半瓶二锅头后,他眯着眼睛转向周坚“才子,给来几个好听的段子。”一说到段子,周坚的眼睛马上亮起来。“好,咱们就说说奥运会。昨天我们陶吧接着一份国务院发来的通知‘为了北京能够申奥成功,中国奥申委决定从即日起,晚上做爱的声音由原来的恩啊什么的改为嗷嗷声,希望全国人民支持。”老四听完乐了“我操,这活他们都管?那人哑干的怎么办?”周坚有些得意,于是段子开始层出不穷,大排挡里的很多食客主动向我们聚拢。

  估计这里的啤酒掺了绝对不止一半的水,因为喝了半天,竟然还没有高的感觉,肚子憋的难受,脑袋却没开始晕乎,真他妈不是滋味。在服务员送上瓶啤前,我抓过老四的二锅头,狠狠来了口。一把小刀沿着嗓子蹿下去,方才有些舒服。周坚又不可避免地陷入怀旧,给老四讲起丫刚学会填词时的杰作。“年少力如牛,常睡姑娘不罢休,天下流氓谁敌手,骆周,好色首推高某某。”听到这个,我不仅想起教周坚填词的老师,我们的考研专业户鲁波鲁学子,也不知道丫复习的怎么样,但愿他明年别再给那些讲座和参考书踊跃捐助了。

  老四要第二瓶酒的时候,已经明显有点大,原来哈哈大笑的声音,变做了嘿嘿的傻笑,说话也开始口齿不清。周坚则在喝啤酒的同时,努力搜索脑子里存放的各种黄段子,以满足越来越多听众的需求。我很烦躁,想起很长时间没跟李静联系了。于是掏出电话,拨通了她。时间已是午夜,她显然被我从睡梦中吵醒,嗓音有些沙哑“你又在外头喝酒?还要不要身体了?”我顿了顿,把一粒小西红柿扔进嘴里“反正你也不老陪我,要身体有什么用?”说这话的时候,我还真感觉自己有点委屈。李静开始沉默,我也抱着电话不再出声。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终于开口“你要是愿意,我可以陪你一辈子。”仿佛有风掠过,我感到冷,或许是因为害怕?她可能没在意我的反应,下面的话更令我吃惊“我甚至可以为你生个孩子。”口气更加果决。

  我的酒意全消,浑身冰冷。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挂上的电话。

  生个孩子?“我的父亲他总在喝酒,是个混球……”张楚单薄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回荡。不!我决不能要孩子!绝不给自己留这个挨骂的机会!旁边麻辣烫的大锅上方,气雾氤氲,有的飘进眼里,很刺痛,泪水悄悄挂上双颊。呵呵,我是被呛着了。

  我承认自己生活的很病态。总是在晚上,在酒精里,兴高采烈地追逐所谓的爱情或者理想;然后在白天,在太阳下,垂头丧气地对付真实的生活或者欲望。

  天还是有些阴,最无聊的朝阳没能够充当我们的睡眠杀手。扒拉开搁在我胸口的老四或周坚的腿,我摇摇晃晃进了厕所,随着一阵干呕,昨夜未曾消化完全的麻小,西红柿等的残渣从嘴边涌出,很红,象血。抚摩着还在痉挛的胃,对这个羸弱的家伙充满了爱怜和歉意。它为我的快乐或者忧伤承担了多少压力,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我们家老太太说,一个连自己都不爱惜的人,绝对跟善良无关。看来,他儿子在某些时候,还是有些善良潜质的。水龙头里的水很温柔,冲击着我麻木昏沉的脑袋,象姑娘冰凉滑嫩的小手。

  顶着一头的水珠,精神了不少。发现昨夜跟我在厅里沙发上共眠的是老四,周坚则在里屋的行军床上与几个空啤酒瓶摆着标准的缠绵姿势。不过我敢肯定,丫嘴角狰狞的口水绝对和啤酒无关,而是趁我们哥俩睡着了,温习毛片的结果。这点可以从依然开着的电视和VCD 机那得出结论。现在叫醒两个酒鬼显然只能令本来凌乱的屋子更加凌乱,看着地上空的或者还有一半液体的啤酒瓶,在地板上拖出条黑色尾巴的烟头,我实在没有勇气面对,干脆去单位打发时间得了。

  时近中午,地铁里虽然还是没有座位,但已经不太拥挤。乘客们也没有了早起那拨家伙的仓皇和焦躁,看着顺眼不少。当然,报站那位女士单调干瘪的声音是不会改变的。每每听到公共交通设施里这种苦大仇深的报站声,我就特别理解老电影里甜腻的敌方女播音员。也能理解那些纯种的北方姑娘,尤其是演艺界的,在小有名气后不自觉地发嗲。我斜靠在门边,用一只脚支撑起全身重量,不怀好意的四处踅摸,希望能发现个值得长时间凝视的姑娘。结果当然是失望。车到五棵松,想起第一次跟李静见面的情景。不仅为自己昨天晚上狼狈的反应汗颜。看来我他妈是真老了,胆子真是变小了,她说生,我就接招,难不成她还真敢生一个?再说了,以师姐的聪明,也不是不知道我高阳是块什么料,她会那么草率地托付终生?他姑父的,“倚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既然不受虚荣的羁绊,又何必操心潜在的危险。自各吓唬自各的都是傻子,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在心里把自己哄舒服了。

  出了地铁,天已经放晴。太阳象个被关在疯人院里憋坏了的傻子,狂热地照射。走到单位,衣服紧紧贴上了后背。我们头在前台坐着摆弄一股票机,一脑门子官司“高阳,这批甩的机器你丫填的单子最多,怎么也不见出?那哥几个可都看着呢,就算我向着你,咱也别让人说啊。”我赶忙解释,这两天定出去的几家钱都不太方便,先搁他们那又怕坏了规矩,只好等等了。我今天下午争取把单子上的大部分结回钱来。车被二哥开出去了,我去厨房盛了碗绿豆汤。凑到我们头跟前“哟,又准备上新股票机了?可股市这操行,真不争气。您那黄河旋风和东方明珠出手没?”丫白了我一眼“我那就是闹着玩,赔点无所谓,可老不起来,咱们这机器怎么办呢?”“是啊,好多经销商嚷嚷着要退股票机呢,我觉得不能给他退,咱进点国产杂牌给他们换回来,您看怎么样?”丫把手里的机器往桌子上一磕“这拨白眼狼,火的时候求着咱们要货,不成了,又他妈全推回来,什么玩意?不过换货的事,他们也叨唠过,这两天咱们开个会讨论讨论。”二哥的电话打到前台,问还有没饭,我赶紧接过来,告诉他有,我已经给打好了,让丫早点回来,我好用车。

  从库房拎了几大兜子机器出来,我们头把摆弄的那个股票机递给我“你们也琢磨琢磨,这国产的机器成不成?这MOTOLORA太贵,根本没竞争力,当初被他们丫坑了,上了FLEX,我估计大脑袋的肠子都悔青了。”我心说,您也懂竞争力?没得好处你们丫会当冤大头?操!不过兄弟还是态度诚恳地接过那机器,塞进手包里。估计二哥没少拼逢,满脑门子汗却依旧神采飞扬。把车钥匙递给我的时候说“空调估计是缺氟了,根本不管用,你丫进去蒸桑拿吧。礼拜五咱们组织切磋一下怎么样?”我把半碗绿豆汤一饮而尽“为了党的事业,吃点苦算什么?我今下午要是不被烤死,周末争取把你们丫全打立!”头已经上楼了,跟丫请示加氟得半天,去修理厂还得半天,干脆算了,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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