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生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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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生猛-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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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不坏的印象,后来我不做报纸了,没经常参加记者会,也就忘了。这个忘只是暂时的忘,像一棵草枯了,可根子还埋
在脑袋里。现在一通电话,又在记忆里复活了,先浮现在我记忆中的是白晰的脖子。有一次记者会上,我坐在她后排,
发现她脖子特白,几屡像嫩草一样的头发摇曳其上,给我的第一个感觉是,她的脖子下面肯定更白,也许她的身子是一
块天然的白玉。这个隐秘的想法随着口水被我吞了下去,埋在体内深处。几年来,有太多的欲望被我这样吞进去了,太
多了,我的身体就是欲望的墓地。
    忘了告诉大家她的名字,叫白洁,名副其实的名字。她说,我们一起吃饭吧。我内心更愿意她说“我们一起睡觉吧”。
为什么见面的方式通常是前者而不是后者呢,我想跟生活水平可能有关系,还处于重视物质甚于精神的年代。如果大家
富裕了,吃饭成了一件很无聊的事,大家更重视精神追求了,可能见面的方式会变成一起睡觉。这种方式估计要等到下
个世纪,我是没有机会了。那还是先吃饭吧。
    白洁比两年前更白了,以前只觉得脖子白,现在觉得手白,她说太阳越晒她就越白。我对此赞不绝口,白洁以牙还
牙,也赞美我从记者一跃成为作家了,难能可贵呀。我心情激动,饭都吃不下了,一高兴我的胃口就没了,话就多了,
嘴巴的功能主要集中在语言上。白洁的采访只用了半个小时,是在福来轩咖啡馆。我问白洁,问完了吗?白洁说,完了。
我在幽暗的灯光中抓住白洁的手腕,说,我忍不住了,我爱你。
    白洁说,不行不行,我们怎么能这样呢?她要挣脱我的手,我加了一把力,一方面继续握住,另一方面用手掌的触
觉感受她皮肤的质感。我质问道,为什么不能这样?白洁说,我们是朋友嘛!我说,朋友就不能亲密一点吗?白洁说,
我们只是一般朋友。我说,操,一般朋友怎么啦,一般朋友就不是朋友啦,一般朋友就不能变成男朋友啦。
    脸皮已经拉下来了,今晚要是不搞定,恐怕以后就再也没有搞定的机会了。拉下脸皮的动力源于体内像岩浆的欲望,
几个月没动过女人了,只听过王欣的做爱声。白洁身体对我的诱惑不是一天两天了,简直成了我的理想,为理想奋斗难
道不应该吗?
    我真心地向白洁倾诉了我的理想,但白洁没有为我诚心感动,她一直在一般朋友和男朋友的区别上较劲儿。她的理
由是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我只能是一般朋友。但我认为我可以作为第二个男朋友,即使只是一个晚上的男朋友。而
且,如果一个女人没有几个男朋友,就是一个失败的女人。这是一个致命的矛盾焦点,我们两次把饮料喝完之后,谁也
没有说服对方。我叫了扎啤,希望能激发灵感来说服白洁。
    我说,咱们现在不谈男朋友和一般朋友的区别,咱们回去本质上去,就谈朋友,好吗?你说,朋友是什么?白洁说,
朋友就是互相认识的人。我说,错,你出生到现在,认识那么多人,难道都是朋友吗?白洁说,那你来定义。我说,基
本来说,朋友肯定是互相有好感,我把你当成朋友,是因为对你有好感,这个你同意吗。白洁点了点头。我说,有好感,
我就要表达这种好感,对我来说,表达好感的手段有抚摩、接吻和性交,所以朋友就应该这样,你同意吗?白洁盯着我,
摇了摇头。我说,你有什么理由不同意,是朋友就应该这样。白洁说,如果朋友一定要这样,那我们就不是朋友。
    她的话浇灭了我的热情,是的,像一团火焰熄灭后升起屡屡白烟,那是我的愤怒。我吞下一大口啤酒后看着白洁,
说,你要是不当我是朋友,你马上给我滚蛋。白洁迟疑着,问,如果当你是朋友呢?我说,如果是朋友,今晚就要跟我
性交。最后两个字把白洁的迟疑转化为果敢,她一言不发地起身,走了。那冷冷的背影告诉我,想性交,没门!
    我很久没喝这么多了,脑袋都喝大了,其实我只想用啤酒浇灭内心不熄的火焰而已。我喝酒不醉,越喝越清醒,只
是腿越来越沉。喝到快迈不动了,我就回家了。回到厕所里吐,把眼泪都吐出来了。王杰出来,扶住我的身子,这样我
可以彻底地吐,肚子里吐光了,但眼泪还流。为了配合眼泪的流淌,我终于哭出声来,既而嚎啕大哭,像一只发情期的
悲伤的畜生。是的,几年来,一直把自己当人来活,该做一回畜生了。
    王杰知道我因搞不到女人而悲伤后,非常愧疚。他跟女朋友住在卧室,而我一个人睡在客厅,这种状况原本是使他
不安,他老觉得对不住我。王欣这几天闹别扭回家了,王杰把我从厕所扶进卧室,而我还像猪一样没完没了地哼唧。王
杰毫无办法,问我,要不叫个小姐进来?我摇了摇头,说,我只要白洁,你不知道她多白,所有的小姐都不会有她白,
她的脖子是白的,胸脯肯定更白,大腿肯定更白,我要是得不到她,我死不瞑目呀。王杰,你知道我现在只有一个爱好,
就是女人,可是我连这个爱好都满足不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在迷糊中体验一种唠叨的快感,意淫的快感。王杰
坐立不安,除了给我倒开水,不知道会有什么主意。突然间他灵机一动,问,要不把白洁叫过来?我迷迷糊糊说,要叫
你来叫呀,这个婊子,心比石头还硬,要是有机会我不想干她,只想强奸她。王杰迟疑了一下,然后要了白洁的手机号
码,去客厅打电话,我能听见他的声音的,但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我有一个同学喝高了会打人,在饭局上,通常都是用烟灰缸砸脑袋。还有一个同学喝高了就想找女生做爱,不管是
认识不认识的,只要喝到那个点,眼睛一瞪,马上就想干。我没有这些恶习,喝多了只想抒情而已,抒发我对某人的爱
和对某人的恨,这算不是什么后遗症,其实没必要理我也就没事了。但王杰不一样,他认为我的举动都是天才的举动,
不能忽视,一定要落实。所以我在自言自语的梦呓中快要睡着的时候,王杰在我的耳边说,白洁来了。我吓了一跳,睁
开眼皮发现有两个白洁,定了定身,两个白洁合幷成一个白洁,是真的白洁。
    白洁站在我面前,观察我,又像在看一只怪物,等王杰出去后,她冷冷地问,你真的为我自杀吗?我反问道,谁说
的?不可能,你又不是钟丽缇。白洁道,你朋友这么说的。我说,也许我说过吧,但我不会自杀的,更不会为女人自杀
的。白洁说,那就好,我要走了?我拉住她的手,说,既然来了就呆一会儿,虽然我没有为你自杀,但确实是为你悲伤
的。白洁质疑道,不可能,你没有必要为我悲伤,我们之间没有瓜葛的。我说,我是因为搞不到你而悲伤的。
    我坐着床沿上,向白洁倾诉了对它身体的渴望。我用了最隐秘的最无耻的语言,因而在倾诉过程中我也有一种高潮
来临的快感。我不知道朋友们有没有这种体验:在语言中发泄欲望。我的一个嫖友曾经告诉我一段经历,说有一次他回
老家,遇到几年前的旧情人,由于对生活的厌倦乃至体力的匮乏,两人都懒得做爱了,在一间静静的咖啡屋里,两人回
味着从前疯狂的时光,用语言描述细节,最后获得比做爱还要刺激的满足。这种感觉也许一般人不能理解,但我对语言
有嗜好,很快便领悟了妙处。我相信,不管是嘴巴还是鶏吧,只要你运用得当,条条大路通罗马,都能达到高潮的核心。
    一股电流在丹田处流窜,时而是撩人的柔软的羽毛,时而又是犀利的鞭子,最后鞭子在一个核心处抽了一把,一阵
抽搐,我的快感来了。停止倾诉的一刹那,灵魂从脑壳上飞走了,而空虚也从天而降,像一顶讨厌的大帽子盖在头上。
白洁问,你说完了吗?我说,完了,你可以走了。白洁起身留下一句话,以后别用死来吓人,这是女人的招数。
    王杰进来问道,跟她搞了吗?我说搞了。王杰问痛快吗?我说痛快。王杰舒了一口气,终于为我做了一件好事了。
王杰说,以后你睡里面,我睡客厅。我说,一起睡吧,咱们有十几年没一起睡过了。
    简单地说,我和王欣的关系决定了王杰和王欣的关系。我和王欣闹过之后,王欣对王杰发标:要么我走,要么她走。
虽然是一道单项选择,但王杰幷没有做出单项选择,他劝王欣说,李师江不会呆很久的,他要发达了,我们想留都留不
祝王欣反驳道,你以为我没见过这些写东西的人呀,都是穷鬼,怎么发达呀?你们是不是有同志关系呀!如果这般切磋
几个回合后,王杰和王欣的关系逐渐破裂。表现之一就是王欣经常不回来了,用她的话说就是见我跟见一只苍蝇一样。
    王杰说,我可能要跟王欣分手了。我吓了一跳,猛然间觉得自己太过分了。我说,还是不要分手,其实找个王欣这
个的女孩不容易,我还是撤吧。王杰一急,又要把手伸进衣服里掏出血淋淋的心了,我止住他说,你不用解释,本来君
子之交淡如水,是我太过分了。王杰道,这几天我看了《三国演义》,记得刘备说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觉得很有
道理,手足应该时时刻刻在一起,衣服嘛脱了就脱了。
    我很吃惊,没想到王杰不读书则已,一读书就读出封建余孽出来。本来我很讨厌谈论历史文化的坛坛罐罐,既然王
杰已经陷进去了,我就不得不拔他出来。我解释道,你不要以为那些死人流传下来的话都是金科玉律,刘备是个流氓而
已,他要利用兄弟们打仗,当然说兄弟如手足了。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人基本上都是流氓,他们每说句话都是有目的的,
你要崇尚文化,也不能崇尚这些思想余毒。在这个问题上,我不妨赠送你一句名言,要享受女人,就必须尊重女人。
    大凡理性思维比较发达的人,看感性的书,问题就很大,用二元论来看,难免成为偏执狂。王杰就是这样的人。但
我也懒得跟他理论女人和朋友的关系了,我只是让他对王欣说,等我版税拿到手,我就搬出去住了。
    王欣在恩辉医药器材公司上班,做的是人事工作,没有特殊情况,上下班都比较准点。王杰在我的怂恿下,终于决
定去她公司逮王欣回来。遗憾的是,在王杰到来之前,王欣已经被另一个男的给接走了。提供这个情况的是王欣的一个
女同事,跟王杰也认识,但她拒绝透露那个男的与王欣的关系。一般来说,拒绝透露的话,绝对有隐秘关系,如果是光
明正大,透露又何妨?这个逻辑让我和王杰很郁闷。这个女人如果是你的,你就看不到好处尽是坏处,但如果是转到别
人手里,好处就看出来了。
    我们分析了王欣的好处,有身材,有相貌,有个性,有主见,丢了着实可惜。王杰在遗憾了一阵后决定放弃,他相
信女人的心飞了,要回来也不是你的了。更何况,没有了王欣,我就可以安心地住下来了。但我不同意,既然是我的原
因而把王欣搞丢了,我一定要把她搞回来,以后他们要分手也不能因为我。
    我站在恩辉公司正门口100 处的街道花园,脖子上套着133M/1000M的TASCO 望远镜,这台望远镜花了我38块钱,我
相信1000米的望程绰绰有余了。在看到王欣之前,我还用望远镜看了看周边的老头和老太太,他们的镜头里多么难看呀,
脸皮和肚皮都像晒坏的橘子皮。再看王欣,才知道年轻的魅力。我建议大家可以用望远镜来认识女人的魅力,因为在望
远镜里,丑的会更丑,美的会更美。
    王欣跟一个女同事一起出来,王欣在车站排停下来,女同事过马路,可能坐的是相反方向的车。我跟着王欣一起上
121 路共车,方向是往祁家豁子。由于处于下班的高峰期,而且我离王欣不敢太近,所以半个小时后我已经在车厢里找
不到她了。
    王杰对我跟踪王欣的行为不以为然,认为有不务正业之嫌,因为他确实想放弃了。我觉得这样放弃太可惜,虽然地
球上到处都是女人,但是能到床上的太少的,如果没有缘分,也许所有的女人都跟你的床无缘。咱们不能无缘无故地把
自己床上的女人往鄙人床上扔,这样也太大方了。第三天的时候,我终于逮着了,王杰跟着一个很白领的男人出来。那
个男人不但是个白领,还是个小白脸。小白脸对王欣毕恭毕敬,奴颜卑膝,那副讨好的面孔在望远镜里一览无余。不管
什么样的男人,泡女人必定都要经历从奴才到主人的过程。看小白脸的奴才相,估计还没有泡到手。
    两人打车到北太平庄谭鱼头,由于饭馆生意很好,好多人在门外排队。小白脸拿过等排号后,买了一份北京晚报,
垫在街边的栏杆上上叫王欣坐着,王欣不愿意坐,但小白脸太殷勤了,不停地劝说,好象王欣要是不坐就对不起北京晚
报。王欣无奈之下,把一半报纸放下屁股下,另一半报纸放在手上看。小白脸站着,靠王欣很近,他的裆部刚好和王欣
的头部一个高度,他身子朝着王欣摇晃,单纯地看,很像王欣在给他口交。我相信他也有这种幻想,摇晃得很得意,一
副享受的样子。后来他们进去了,我很无聊地转来转去,不知道要走向哪儿。此刻又有一种人生的体验涌上心头:没有
生活目标的人,真是生不如死。街上的人忙忙碌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有家的急匆匆回家,没有家的乞丐则对着
路人不停地磕头,这是他们收获怜悯的好时段。而没有目标的人,脚步是空虚的,不知道该往哪儿踩。
    我下意识地往口袋里掏手机,但不知道打给谁。给白洁拨电话,拔了一半就该拨王杰的手机。我告诉他王欣正在跟
一小白脸吃饭,要不要过来看看。王杰没有兴趣,也不能说一点兴趣都没有,还是迟疑了一下,大概觉得来也没什么劲
儿吗。王杰的想法一向比较务实。我只好向王杰要了王欣的手机号码,在谭鱼头外找了个位置,透过玻璃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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