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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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骑兵-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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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进行报复,他就用身体护住八路军,结果被刺刀捅死。汪朝忠也受了伤。战斗结束后,骑兵团派人为汪氏兄弟抬棺下葬,其家人也被评为烈属。 
  刘春雷虽然在总结会上被评了功,但最终却没有得到嘉奖,原因是部队发现他犯错误了。   
  在刘马寨战斗中,大刘在打扫战场时捡到了一件皮衣服,这衣服是大衣还是披风当时也没看清楚。他没有上交,而是立刻就把它割成了好些块。当骑兵的嘛,坐在马鞍上裤裆特别容易破,于是就把这块皮子缝在裤子上了。班上其他几个战士也有样学样,都缝上了,因此被别人称为“高级屁股”,大刘还挺得意的。 
  接下来部队到张鲁集休整。和回民支队联欢的时候,那边的一位班长送给刘春雷一个护身符,上面有些莫名其妙的符号,人家解释说是“动刀动枪,生死由天,怨命不怨人,屈死冤鬼别来找我……”大刘虽然不相信这个,但考虑到别人也是一番好意,礼尚往来,也就送了对方一块皮子,还告诉了他这东西的来历和好处。 
  没想到第二天,正好传达上级《关于严肃战场纪律的命令》。总共四条,第二条说“在敌人已被消灭或大部消灭时,应首先追击逃去之敌,然后组织少数兵力担任战场扫除队,其余部队迅速集结。不得乱抢胜利品和私物,丧失战斗意志……”,第三条又说“一切战利品,如……衣物,均应成为强化人民军队的资源……不得私自隐瞒或任意毁坏,以至转送变卖”。好家伙,四条中间,刘春雷就犯了两条。 
第49节:第十五章 惨胜(3)         
  回民支队的那个班长在学习讨论的时候把皮子拿出来说事,他们部队给上级写了个材料,刘春雷同志立刻就成了典型。一通批评下来,功过抵消,嘉奖的事情也就泡了汤。   
  其实还不止这些事,骑兵团连续作战,一方面有所缴获,另一方面严重减员,因此就显得装备比人员多。一个连只剩下四五个班,每个班都有轻机枪,机枪手在前面走,后面还有匹战马驮弹药;像刘春雷这样的“大班长”,也是马刀、三八枪、盒子炮,全身披挂。这难免让苦哈哈的回民支队看了眼红。 
  回民支队原本是冀中的部队,在大“扫荡”中损失惨重,装备丢失得差不多了。当时他们正准备加入冀鲁豫军区,马本斋(1944年病逝)也调任冀鲁豫三分区的司令员。张鲁集这里是回民区,又恰巧聚集着许多干部开大会,马司令一叫苦,领导们一商量,就决定从骑兵团抽调短枪、机枪和战马,支援回民支队。 
  王永元参谋长和赖达元主任不服气:“你冀中军区的队伍到冀鲁豫军区去,凭什么叫我冀南军区的部队出枪出马?”两人跑去找马本斋拍桌子,结果就被撤了职。桂干生司令员心肠软,找机会把赖主任调到自己的新九旅二十六团,可是对王参谋长就没办法了。这个王永元,1939年骑兵团太行整军也多少是因为他,这回只好再让他去太行山学习。王永元于1957年去世,最后的职务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六一军一八一师五四一团的中校团长。 
  元城战役后,许多从延安回来的领导都在冀南停留休息。于是,骑兵们每天听首长们做形势报告,从中知道了许多毛主席的指示。   
  上级也组织大家学习《论持久战》,这是毛主席在1938年就发表的文章,可好多战士以前都没听说过。直到这个时候,刘春雷和战友们才从理论上真正认识到抗日战争是一个长期消耗的过程,认识到“相持阶段”的残酷性,认识到党中央提出“主力兵团地方化、地方武装群众化”的重要性。 
  在严酷的相持阶段,面对困难的局面,面对群众情绪的反复,怎么办?照毛主席的话去做。   
  从这时候起,根据地党、政、军合而为一,实施了“精兵简政、统一领导”。原先到游击区开展工作,党委派宣传队,行署派工作队,军区派手枪队,各干各的,现在统一组成武工队,效率大为提高;原先和鬼子打游击,民兵听行署的,部队听军区的,情报站听党委的,现在都统一协调起来了,力量更加强大。 
  先前,为迅速扩大局面,过快地发展了武装力量,导致过度使用民力,伤害了群众的利益。现在,共产党就从走“群众路线”入手,树立军民鱼水关系,通过开展“减租减息”、“合理负担”运动,减轻根据地人民的经济压力。而与此同时,日伪政权却加大了对占领区的掠夺,中国军民的持久抗战和太平洋战场的压力,使得日本鬼子不得不撕去“亲善”的虚假面具,露出了“以战养战”的本质。在共产党八路军的抗日决心面前,冈村宁次的欺骗伎俩破产了。 
  在抗日战争最危险、最黑暗的日子里,党的指示就像一盏指路的明灯,照亮了根据地军民前进的方向。在当时,毛泽东不愧是中国抗日战场上最为睿智的领袖。   
  “毛主席真是神人啊!”和许多八路军战士一样,刘春雷对毛泽东的崇拜,是从这个时候建立起来的。   
  从这以后,“咬牙坚持”、“长期抗战”、“拥政爱民”、“为人民服务”,成了共产党人使用最多的字眼。         
第50节:第十六章 饥饿的困扰(1)         
  第十六章   
  饥饿的困扰   
  《论持久战》告诉大家一个道理:别怕日本的枪炮狠,他们的国家小资源少,只要咱们坚持住,小鬼子磨不过咱们;别看鬼子现在凶,他们的人少底气不足,咱们和他拼消耗,最后还是日本受不了。战争虽然艰苦,可是不要慌,一要靠斗志旺盛,二要靠军民团结,坚持住这两条,和鬼子打持久战,最后的胜利就是咱们的! 
  “咱们困难,鬼子也困难,豁出命和他们耗上了,看谁熬得过谁!”通过学习毛泽东的理论,战士们的精神重新振作起来,不急躁也不慌张。大家看到,许多部队已经化整为零,换上便衣到各地去恢复县大队和区中队;地方组织提出“区不离区,乡不离乡”的口号,干部们都坚持在乡村发动群众,女干部也深入群众中间“认干娘”、“走亲戚”,重新建立农会、妇救会……军队和政府都在尽最大的努力为恢复局面创造条件。大家明确了胜利的方向,心里又充满了希望。 
  思想上的困惑解决了,可骑兵团的战斗减员仍然是个大问题。   
  骑兵的训练周期长,不是随便招人就能补充得上的。冀鲁豫这地方,有乘骑基础的青壮年比较少,连会赶马车的人都不多,就更别提能骑马打仗的了。为了这事,上级领导在骑兵团休整期间作了一些调整。 
  1942年11月,新七旅的骑兵连被合并到骑兵团,同时到任的还有政治处主任李庭桂(后任贵州省副省长)和参谋长王玉珂(1947年5月在安阳战役中牺牲)。   
  李庭桂主任原先是新七旅二十团的副政委,是河北人,参加过“一二·九学生运动”和“反帝大同盟”,有才气,喜欢写诗,高兴起来一会儿写一首,一会儿又写一首。   
  李主任一到部队就组织大合唱比赛,还搞运动会,跳高、跳远、拔河、赛跑,每次都邀请领导参加。赛场上,首长们讲话发奖,战士们玩得不亦乐乎,附近的老百姓也都来看热闹。一群群的小孩子在队伍里面跑来跑去,欢声笑语,真是军民一家亲。李庭桂还创办了《铁骑报》,这份不定期的八开两版小报专门宣传骑兵团的好人好事,还开展各项评比活动。首长们看到铁骑英姿,知道了战士们的蓬勃朝气,格外满意和高兴。 
  新七旅的骑兵战士编为骑兵团第五连,他们虽然打仗的技术比较一般,但搞文娱活动的水平绝对顶呱呱,个个能歌善舞。五连的支部书记马书龙是业余剧社的主角,马派老生远近闻名,一曲《王佐断臂》,不仅唱得台上的陆文龙投奔了大宋、唱得台下的伪军俘虏改邪归正,还把扮演陆夫人的女医生吴艺唱成了马夫人。用现在的话来说:他的“粉丝”真不少。 
  五连的秧歌队扮相英俊、动作洒脱,能踩着高跷在桌子板凳间跳上跳下。供给处的老舒处长也是从新七旅来的,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身段婀娜,翩翩起舞,把围观的群众都乐得不行。 
  以前,骑兵团的战士很少唱歌,因为骑马列队行军,一张嘴就吃灰。如今在五连的影响下,大家都唱起了《我们的铁骑兵》。   
  这首歌又名《骑兵进行曲》,是李劫夫在河北慰问演出时为八路军骑兵创作的,经夏风填词之后,在抗日战场流传很广,后来还在开国大典的阅兵式上演奏过:   
  快快跨上战马,举起了战刀,   
  带着复仇的心,勇猛冲向前。   
  翻过高山越过平原挺进最前线,   
  侦察警戒步步留神驰骋敌后方。   
  粉碎日寇进攻,保卫边区,   
  机动灵活勇敢无敌,我们是铁骑兵。   
  冀中军区的骑兵战士也并入了骑兵团。冀中骑兵团的技术很好也很勇敢,可惜在大“扫荡”中损失过大,只有七十多人冲出了包围圈。到冀南以后,团长马仁兴调任二十七团团长(1947年6月在四平攻坚战中牺牲),其他人则编入一二九师骑兵团的特务连。 
  训练参谋边乔(1947年牺牲)也是这时候来到骑兵团的。边乔是东北讲武堂骑兵科的毕业生,东北军出身。他为人沉默寡言,对待军事训练和战马调养却十分严格,战士们既怕他又十分敬重他。 
  刘春雷第一次认识边乔是在刷洗战马的时候。当时马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乐意在水边待,老往旁边跳。一个战士急了,拿马鞭子好一顿抽打。边参谋正巧看见,他一下子冲过来抢过马鞭,煞白着脸训斥道:“你凭什么打马,它只是调皮!不爱护马的人凭什么当骑兵?它在枪弹面前陪你玩命,现在却要打它!你真不是个人啊!”他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把战士们全吓傻了。 
  那时候,边乔还不是党员。党员在团部开会,他就出去搬个小桌子小凳子,找块毛巾铺上,把外国怀表的零件拆开,左看右看,东摸西擦,再一件件装上。别人问他:“你老摆弄这玩意干啥?”他说:“这里面有文章。怀表的零件虽然多,却安装精密,各有各的位置,各有各的作用,还照样能成为一个运动整体。”大伙也就明白他的意思,笑一笑,不提动员他入党的事了。 
  政治处组织的文娱活动,边乔只是看看,很少参加。李庭桂主任找他谈了几次话,他才搞了一套马术体操,还分文的和武的两种,训练出来好看极了,弄得以后军区和地方上开大会,都来请骑兵团去表演马术。可表演时,边乔自己却又不去了,叫五连指导员王凤翔去指挥,反正五连的人都喜欢参加演出。可王指导员又客气,每回都要声明:“这是我们团训练参谋边乔发明的体操……” 
  领导高兴地问:“边乔同志呢?”   
  王指导员便说:“生病了,没来……”   
  元城战役之后,冀鲁豫三省的交界地区相对比较平静,许多部队和机关都到这一带来休整。闲暇的时候,大家就打篮球。这好像是延安那边传过来的活动,干部战士都爱玩,骑兵团也转着和不同的对手打比赛。 
  其实,团里面以前见过篮球的没几个,但政治处李庭桂主任搞过学生运动,有体育基础。边乔参谋在东北军中参加过篮球队,技术不错,这就使得骑兵团球队具备了相当的水平,见了谁都不怵。不过,曾玉良团长似乎对这玩意儿不感兴趣。开始的时候,政治处把球赛赢了这个赢了那个的战绩都登在《铁骑报》上,曾团长看了不以为然:“破消息,有什么用处?浪费纸!”宣传干事以后就不写这个了。 
  篮球比赛的场地很简单。找老百姓借两架梯子竖起来,在顶上用柳条编成“米”字格当篮板,再用柳条圈个篮筐绑上,哨子一吹就可以开动了。不过这种“梯子球架”不容易进球,一场比赛能扔进五六个球就算是大胜利了,搞得篮球赛的比分和足球赛的差不多。 
  球场大小不一,凹凸不平,边线也不清楚,有时候拍着球跑出去好远大家还在抢。最有趣的是和二十一团比赛,他们输急了,把梯子扛起来就走,害得骑兵团找不到投篮的地方,只好哈哈一笑,握手言和。球赛没有赢,大家也挺高兴。李庭桂主任说:“这是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 
  可是,乐了没多久就乐观不起来了。         
第51节:第十六章 饥饿的困扰(2)         
  1942年,华北遭遇了大旱灾。八个多月没下雨,土地龟裂,水渠干涸,冀南近九百万亩耕地未能播种,春苗枯死,夏季绝收,到了秋天仍然是荒芜一片,全区一半以上的村庄成为无苗区。 
  刚开始,大家还没有感觉到事情有多可怕。冀南这里的自然条件不错,是传统的农业富庶区。俗话说“金南宫,银枣强,叫花子不肯吃高粱”,连讨饭的乞丐都要吃馍馍的地方,饿肚子的情况很少见。 
  在冀南,八路军不设粮食仓库,公粮就存放在老百姓的家里。如果有“公家人”来到村里,乡亲们就赶紧把麦子磨成面,提供吃喝;干部则如数付给粮票,用粮票就充抵公粮。  
  军粮是只计数量不分种类的,可老百姓一则爱护八路军,二则也爱面子,如果有馒头,绝不会拿窝头招待子弟兵。八路军吃干的,老乡们自己喝稀的,还要出门去炫耀:“我家今天吃白面馍馍,每个足有海碗大,里面埋着大红枣……” 
  开始休整的时候,骑兵的定量是每人每天一斤十四两,没过几天就降为一斤半(当时是用一斤等于十六两的老秤);月初的时候,伤病员的“休养餐”是每天两个鸡蛋,月底就变成了一碗面条。尽管标准降低了,老百姓还是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慰劳八路军。有一天,病号刘春雷和一个伤员到老乡家吃“营养派饭”。进门的时候,人家婆媳正在闹矛盾,原因是家里的一只母鸡好些天没下蛋了,婆婆怀疑是媳妇把鸡蛋偷拿去换了东西。吵着吵着,看见伤员同志进来了,老婆婆转身就把这只母鸡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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