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上人，未必皆忠烈 。
＇一＇本篇大意说：春到塞外，阴山积雪依旧，萧索的孤柳只有南枝微绿。边防士兵对此触动乡
思，并想到军士们年复一年在征戍中受尽辛苦，大将却因此得到功名，所以怀疑那些受朝廷封奖，视
为“忠烈”的功臣未必都能名副其实。“芳菲节”，花草芬芳的美好时节。“菲”，“芳”的同义辞。
＇二＇这两句说东风无力不能吹化阴山的厚雪。“减”，消减。
＇三＇“依依”，形容情，非形容状态。柳从内地移植，人从内地征调，彼此都有“故乡情”。
人折柳以寄情，柳亦依依有情，给人攀折。“藉”，借与之意。
＇四＇“凌烟阁”，唐太宗所建，阁上图画功臣肖像。此处“凌烟阁上人”借以比喻那些所谓立
过边功的“功臣”，他们号称“忠烈”，未必真是忠烈。
古宴曲
＇一＇ ＇二＇ ＇三＇
雉扇合蓬莱 ，朝车回紫陌 。重门集嘶马，言宴金张宅 。燕娥奉卮酒，
＇四＇ ＇五＇
低鬟若无力 。十户手胼胝，凤凰铰一只 。高楼齐下视，日照罗绮色。
＇六＇
笑指负薪人，不信生中国 。
＇一＇“雉扇”，用较长而美观的野鸡毛制成的宫扇。由宫女或宦宫举着，分立在皇帝左右。杜
甫《秋兴》“云移雉尾开宫扇”，就是指的此种景象。“合”，掩映。“蓬莱”，唐宫殿名。高宗时
有蓬菜宫。
＇二＇“朝车”，上朝时所乘的车。“紫陌”，指京城的道路。
＇三＇“重门”，一道又一道的门，指贵族权豪的住宅。“言”，语助词。“金张”，汉朝著名
的官僚世族的姓氏，代表者如金日 （音密低）、张安世。后世常借以指贵族豪门。这两句说来客之
多，车驾之盛。
＇四＇“燕饿”，燕地美女。下句说低头走进时的娇羞态度。
＇五＇“手胼胝”，因过久的劳累使得手上长了厚茧。这两句说十户人家劳动出来的价值只抵得
一隻小小的凤凰钗。
＇六＇末两句说住在高楼上只知享乐的剥削者，他们从高楼下望，竟不相信自己的国家里还有这
样背着柴草的穷苦人民。
田翁叹＇一＇
＇二＇ ＇三＇
手植千树桑，文杏作中梁 。频年徭役重，尽属富家郎 。富家田业广，
＇四＇ ＇五＇
用此买金章 。昨日门前过，轩车满垂杨 。归来说向家，儿孙竟咨嗟。
＇六＇
不见千树桑，一浦芙蓉花 。
＇一＇一本“叹”下有“桑”字。这首诗说田翁亲手栽的千株桑树和杏树，被官僚地主占有之后，
丈杏做了房屋的中梁，桑林变成了荷花池。反映了田翁愤恨不平的思想情况，同时指责官僚地主破坏
生产队供个人享乐的罪恶。
＇二＇“文杏”，据《西京杂记》卷一记载：上林苑内有文杏。笺曰：“材有文采。”（又见《艺
文类聚》卷八七）树大得可作中梁，说明种植者经过长期的辛苦经营。
＇三＇这两句说田翁累年为繁重差役所苦，不得不把自己种的桑树卖给有钱的人家。
＇四＇“金章”，官吏执掌的金印。这两句说富人拿田翁手植的桑树变卖出来的金钱去买宫做。
＇五＇“轩车”，大官僚乘的车子。古制，大夫乘轩车。这句说富贵人家门前的垂杨下停满了达
… 58…
官贵人的车辆。
＇六＇末两句说卖给富贵人家的千株养蚕桑树不见了，他们开池种莲，供自己观赏。这是田翁一
家的感慨，也是作者的感慨。
… 59…
李昌符
季昌符，字岩梦，唐懿宗咸通四年 （八六三）进士。与张乔、许棠等同
称“十哲”。历宫尚书郎、膳部员外郎，卒于唐僖宗光启三年（八八七）。
《北梦琐言》记他因为久不登第，乃作婢仆诗五十首。为了要出奇制胜，极
力描写婢仆生活之艰苦，写别人不曾写过的题材，让别人注意他。一般士大
夫都不屑于为受压迫者说话，他却形之吟咏，这是较为难得的。可惜这五十
首不曾完全留传下来，不能让人窥其全貌。郑谷寄给他的诗，有“夜夜冥搜
苦，那能鬓不衰” （《寄膳部李郎中昌符》）！可见他是耽于推敲而不知疲
倦的。 《全唐诗》存其诗三十四首，其中以反映现实、尤其是写边塞生活的
为多，读来常给人以一种如亲临其境的感觉。
边行书事＇一＇
＇二＇
朔野烟尘起，天军又举戈。阴风向晚急，杀气入秋多 。树尽禽栖草，冰坚
＇三＇
路在河。汾阳无继者，羌虏肯先和 ？
＇一＇题一作 《书边事》，又作《塞上行》。
＇二＇“天军”，封建时代夸称皇帝的军队叫“天军”。“杀气入秋多”，古人以秋为肃杀之季，
入秋愈深，杀气便愈多。这四句《唐诗纪事》作“漭沧芦关北，孤城帐幕多。客军甘入阵，老将望回
戈”。
＇三＇“汾阳”，指郭子仪。郭子仪被封为汾阳王，曾单骑入回纥（鹘）营，与回纥酋长言和，
联合击败吐善。这两句诗慨叹没有象郭子仪那样的将领，西羌人哪肯先来讲和呢？
… 60…
皮日休
皮日休，字袭美，一字逸少，外号有闲气布衣、醉吟先生、鹿门子等。
湖北襄阳人。出身于贫苦家庭。唐懿宗咸通八年 （八六七）进士。曾官茅作
郎、太常博士、毗陵副使。在《皮子文蔽。鹿门隐书六十篇》中，针对晚唐
现实有不少愤激沉痛发人深省的话，如说：“古之杀人也，怒；今之杀人也，
笑。”“古之置吏也，将以逐盗；今之置吏也，将以为盗。”“古之官人也，
以天下为己累，故己忧之：今之官人也，以己为天下累，故人忧之。”讽刺
当时的封建统治者非常辛辣。他后来参加黄巢的农民起义军，为翰林学士。
皮日休究竟怎么死的？说法不一。宋人尹洙《河南集·大理寺丞皮子良墓志
铭》，陆游 《渭南集·老学庵笔记》，据皮光业碑说皮日休又在五代吴越国
钱鏐下面做过官，未必可靠。至于有人造谣说黄巢杀皮日休，不过是地主阶
级诬蔑农民起义军“残暴”的惯伎罢了。皮日休自编《皮子文薮》十卷。《松
陵集》是他和朋友陆龟蒙的唱和集。文学史上皮、陆并称，实际上就作品的
思想内容说，他们两人虽都有忧时愤世之作，但皮胜于陆。皮日休的《正乐
府十篇》等诗，反映现实，讽刺统治阶级上层非常有力，与中唐新乐府运动
的影响有关系。他在序中说：“故尝有可悲可惧者，时宣于咏歌。”他论诗
推重李白和白居易，说“负逸气者，必有真放，以李翰林为真放焉；为名臣
者，必有真才，以白太傅为真才焉” （《七爱诗并序》）。不过，他和陆龟
蒙同时又受了当时形式主义诗风的不良影响，有所谓“吴体”及回文等文字
游戏之作，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橡温叹＇一＇
＇二＇ ＇三＇ ＇四＇
秋深橡子熟，散落榛芜冈 。伛偿黄发媪，拾之践晨霜 。移时始盈掬 ，
＇五＇
尽日方满筐。几曝复几蒸，用作三冬粮 。山前有熟稻，紫穗袭人香。细获
＇六＇ ＇七＇
又精春，粒粒如玉珰 。持之纳于官，私室无仓箱 。如何一石余，只作
＇八＇ ＇九＇
五斗量 ！狡吏不畏刑，贪官不避赃。典时作私债 ，农毕归宫仓。自冬
＇十＇
及于春，橡实诳饥肠。吾闻田成子，诈仁犹自王 。吁嗟逢橡媪，不觉泪沾
裳。
＇一＇这是《正乐府十篇》中的第二首。这首诗写一个老农妇因辛勤生产的粮米被宫府剥削光了，
只好拾橡子充饥的故事，表现了作者对农妇的同情。
＇二＇“橡子”，栋树果实，果仁有苦味，旧社会农村常用以充饥，但易中毒。“榛羌冈”，灌
木野草丛生的山冈。
＇三＇“伛偻（音雨吕）”，弯腰驼背。“黄发”，老年人的头发。“媪（音袄）”，年老妇女。
“践”，踩。
＇四＇“盈掬”，满一捧。
＇五＇“曝（音仆）”，晒。“三冬”，冬季三个月。
＇六＇“珰”，玉耳坠。这里形容米粒的饱满有光泽。
＇七＇“无仓箱”，等于说粮食没有剩余。
＇八＇这两句说官府收租赋时，贪官狡吏以大斗量入，剥削残酷。
＇九＇这句说农民的庄稼还在田里，就已经成了债主的抵押品。
＇十＇“田成子”，名陈恒，又名田常，春秋时齐国的宰相。他曾以大斗出贷，以小斗收入，受
… 61…
到齐人的歌颂（见《史记·田敬仲完世家》）。后来田成子杀掉齐简公，孔丘非常仇恨他。《论语·宪
问》：“孔子沐浴而朝，告于哀公曰：‘陈恒杀其君，请讨之。’”田成子被说成是最坏的人。这里
说“诈仁犹自主”，就是受了传统说法的影响。狡吏贪官恣意剥夺，连“诈仁”都做不到，所以皮日
休拿他们作对比。
哀陇民＇一＇
＇二＇
陇山千万切，鹦鹅巢其巅。穷危又极崄，其山犹不全 。蚩蚩陇之民，悬度
＇三＇ ＇四＇
如登天 。空中觇其巢 。堕者争纷然。百禽不得一，十人九死焉。陇川
＇五＇ ＇六＇
有戌卒 ，戍卒亦不闲。将命提雕笼，直到金堂前 。彼毛不自珍，彼舌
＇七＇ ＇八＇
不自言。胡为轻人命，奉此玩好端 。吾闻古圣王，珍禽皆舍旃 。今此
陇民属，每岁啼涟涟。
＇一＇这是《正乐府十篇》的第十首。“陇山”，也叫陇坂、陇坻、陇首，绵亘于今陕西省陇县、
宝鸡及甘肃省镇原、请水、秦安、静宁等县，随地异名，是关中西面的险要山区。陇山产鹦鹉，作者
见当时统治阶级逼迫人民捕捉鹦鹉进贡以至死人甚多，表示愤恨和反对，所以写了这首诗。韦庄《洴
阳县阁》诗：“地贫惟卖陇山鹦。”可为皮日体此诗作注。
＇二＇这两句意思是说陇山范围很大，虽探索了最高最危险的地方尚未遍及金山。
＇三＇“蚩蚩”，敦厚貌。“悬度如登天”，是说上山时身系绳索悬空而过，有如登天之难。
＇四＇“觇（音搀）”，偷偷地察看。
＇五＇“戌卒”，守边境的士兵。
＇六＇“将命”，受上级的命令。“金党”，指宫府的厅堂。
＇七＇“奉”，供奉或奉承。“玩好端”，玩赏这方面的事，意即拿玩赏小事奉承皇帝。这是从
地方宫一方面说的。这四句连起来是说鹦鹉不会珍重自己的羽毛，舌头不经人教也不会说话的。为什
么在上位的人要爱玩鹦鹉，而不惜牺牲人的性命呢？
＇八＇“旃（音沾）”，虚词。“舍旃”，舍弃不要。
钩侣＇一＇
＇二＇
严陵滩势似云崩 ，钓具归来放石层。烟浪溅篷寒个睡，更将枯蚌点渔灯
＇三＇
。
＇一＇这是《钓侣二章》的第二章。
＇二＇”严陵滩”，浙江省富春江畔有以东汉严光（子陵）为名的河滩，上有钓龟台。“云崩”，
险滩湍急，激浪似白云崩散。
＇三＇末两句说浪打在船上，激成烟雾似的细水珠，溅落在船篷上。钓鱼人宿在船里因寒冷而不
睡，添油到蚌壳里点起灯来。极写景象之悽清。
汴河怀古＇一＇
＇二＇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
＇一＇这是《汴河怀古二首》的第二首。隋炀帝大业元年（六○五）发河南、淮北百余万人民开
通济渠，自西苑引谷、洛水达于河；复自板渚引河历荣泽入汴，又自大梁之东引汴水入淮，又发淮南
民十余万开邗（音韩）沟通长江。这首诗评论炀帝开运河的功罪问题。
＇二＇“水殿龙舟”，炀帝派黄门侍郎王弘等到江南造龙舟及杂船数百艘。“龙舟四重，高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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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尺，长二百丈，上重有正殿、内殿、东西朝堂，中二重有百二十房，皆饰以金玉，……别有浮景九
艘，三重，皆水殿也” （见《通鉴·隋纪四》）。“较”，唐人语为“减”之意。“不较多”，即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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